直到大婚當日,百姓也沒猜到到底誰是新娘子。整個京城,除了蕭練的新府邸在熱熱鬧鬧地辦著喜事之外,沒有第二家有辦喜事的樣子。
大婚當日整個朱雀大街都鋪滿了花瓣。百姓紛紛駐足觀看,場面愣是比蕭練凱旋回朝時還盛大。
只見蕭練騎著一匹白馬,穿著紅色的喜袍,身后鑼鼓喧天。一向沉靜不茍言笑的梁王,穿上那身喜袍頓時多了少年氣。
一路從梁王府行到朱雀大街。不過梁王同志走道朱雀大街上,終于不樂意了。
儀仗隊走得太慢了,蕭練一路上忍了又忍,終于在走到朱雀大街上時忍不住了。他大喝一聲“駕”,小白龍朝城外離弦而去。朱雀大街上的紅色花瓣被馬蹄高高揚起,似是落下了漫天花雨。
蕭練一襲火紅的喜袍在這花雨中翻飛,嘴角情不自禁地噙著一個笑,眼角眉梢都是意氣風發的少年氣。
眾人看得呆了,最先反應過來的便是跟在隊伍里的紅娘。
“誒!新郎倌怎么跑啦?”
李凡原本騎在馬上跟在蕭練身后,蕭練一跑頓時弄得跟他要娶親似的。李凡嘴角抽了抽:“讓他去,時辰未到,他以為他媳婦兒會讓他進門么?我們慢慢走。”
紅娘:“…”
小山東苑里劉隱舟幫何婧英梳著發髻,小屋外面,尾宿早已經掛好了紅燈籠。自何走后,尾宿就回到了小山東苑。如今自家小姐要出嫁了,他也高興。
蕭芙琳應著何敬容,也算做何婧英的娘家人,一早也來到了小山東苑。這會兒蕭芙琳大著肚子跟何婧英待在里屋,都是第三個孩子了。
劉隱舟一邊梳一邊念著:“一梳梳到尾,二梳梳到白發齊眉,三梳梳到兒孫滿地,四梳梳到四條銀筍盡標齊或者是一梳梳到頭,富貴不用愁;二梳梳到頭,無病又無憂;三梳梳到頭,多子又多壽;再梳梳到尾,舉案又齊眉;二梳梳到尾,比翼共雙飛;三梳梳到尾,永結同心佩。有頭有尾,富富貴貴。”
銅鏡中,何婧英膚如凝脂,俏若三春之桃。何婧英赧然道:“原本用不上這些的。”
她本是再嫁之身,是坐不得花轎,行不得禮的。按規矩,若是能坐著轎子從側門進,就已經不錯了。
可蕭練不管這些,什么都要最好的。
劉隱舟眨巴了一下眼睛:“我可聽不懂你在說什么,如今你可是新婚。”
蕭芙琳挺著肚子站在何婧英身邊,笑得促狹:“呀,就是呀,哪家小姐這么好看呀?”
何敬容在屋外聽見了,回頭高聲答道:“當然是我們何家的。”
何婧英嗔怪地看了劉隱舟與蕭芙琳一眼:“梁王胡鬧,你們便跟著他胡鬧。”
何婧英消失的這十年,沒人認為她還能再活著回來,早已成了那洪福酒館后院的牌位。
她重新出現在六疾館的那天,眾人都驚呆了,有震驚得說不出話的,有喜極而泣的。眾人都十分默契地忽略了她王妃的身份,就連蕭芙琳也不提這事。
何婧英還像十年前一樣在六疾館幫手,只是再也沒回過王府,在小山東苑住下了。
劉隱舟半帶笑意,半帶嘆息地說道:“人能為自己活一著那才是正經事。”
何婧英滿含笑意地垂下眼簾:“你說得是。”
劉隱舟忽然又換上了一個促狹的笑容:“何況梁王可是所有京城姑娘求都求不來的主呢。”
何婧英被劉隱舟笑得有些不好意思,紅著臉低下了頭。
忽然院外傳來一陣輕響。劉隱舟掀開窗戶一看,蕭練穿著一襲紅衣駕著白馬從竹林里穿了出來。
劉隱舟驚道:“小姐,新郎倌來了!”
何婧英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怎么那么早?”
“新郎倌自己來的,心急了!”
蕭芙琳揚聲道:“這么早就來,這不是欺負人么?當我們何家沒人了么?”
何婧英也是笑著對著窗外喊了一聲:“尾宿,可別讓他進來!”
尾宿倏地站起:“遵命。”
蕭練剛剛從馬上下來,還沒來得及推開院門,尾宿就擋在了門口。尾宿笑意盈盈地看著蕭練:“梁王來早了啊。”
蕭練探頭往里看了看,笑得極不正經:“媳婦兒我來接你了。”
何敬容笑道:“梁王,可是欺負人?花轎都還沒到呢!”
蕭練笑嘻嘻地:“我抱著走也行啊!”
“娶我們家小姐哪有那么容易。”尾宿手里拿了根樹枝,笑嘻嘻地指著蕭練。
“好。”蕭練爽朗一笑,也從一旁摘了根樹枝拿在手上:“你可得攔住本王!”
外面蕭練一襲紅衣在竹林間上下翻飛。
屋里劉隱舟偷偷掀了窗:“小姐!打起來了!”
何婧英墨發垂在肩頭。十年了,好久沒有見蕭練動過手了,心里頭癢得不行。何婧英干脆披著紅衣散著發,將窗戶一下子全都掀開來,站在窗前看著蕭練。
蕭練遠遠地見何婧英一襲紅衣站在窗戶里,笑意更濃了,琥珀色的瞳孔似聚滿了陽光,滿是暖暖的笑意。
這十年里蕭練果然又長進了不少,他一邊看著何婧英,一邊與尾宿過招,尾宿都沾不到他半分。
劉隱舟緊張到:“完了完了,梁王太厲害了,尾宿攔不住啊。”
蕭芙琳滿臉驕傲地說道:“尾宿攔不住算什么?還有我夫君呢。”
說罷,尾宿被蕭練一顆石子擊中肩頭敗下陣來。
蕭練手里一下一下地拋著石頭,笑意盈盈地看著何婧英:“媳婦兒,沒人攔得住我,我可進來啦!”
何婧英臉色一紅嗔道:“不害臊!”
蕭練剛往院子里走了步,何敬容就走了過來:“梁王,還有本官呢。”
蕭練笑道:“駙馬也想和本王過過招?”
何敬容淡定道:“尾宿已經敗下陣來,我何家怕是沒人打得過梁王了。”
“才不是!”蕭芙琳大喊道:“可還有一個人呢!”
何婧英站在蕭芙琳身旁展顏看著蕭練。
蕭練趕緊擺手道:“打不過,打不過,甘拜下風。不過沒有新娘子親自下場的道理吧?”
“自然是沒有。”何敬容風輕云淡地笑笑:“王爺可莫要忘了,除了武,還有文呢。”
“駙馬說要怎么比。”
何敬容笑著指了指身旁的石桌,石桌上擺了一個棋盤,還有黑白兩色棋子:“這個。”
蕭練頓時變了臉色:“什么!!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