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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九章 密道相逢

  何婧英與齊夫人懸在梁上,聽見書房外亂糟糟的一團,幾乎都是守衛的叫喊。齊夫人在黑暗中往外探了探頭,一眼就看見了公子羽飛旋的無字扇。齊夫人小聲道:“令主,這個人我是不是見過?”

  “在竹邑時我曾讓長樂公主花錢請人來了竹邑。就是他們。”

  齊夫人頓時想起了,當初還是她去找的長樂公主。齊夫人有點尷尬:“也算是熟人,是不是有點不道德。”

  何婧英點了點頭:“是有點,但這城里的秘密,還是我們自己去探的好。”

  正說話間,何婧英聽到書房傳來一聲輕響,趕緊對齊夫人做了個手勢,兩人噤了聲。

  果然看見書房的古董架緩緩打了開來。這個密道入口實在無甚創意,估計沈文季的全部自信就來自書院的那些機關里。

  這邊書院的機關一破,果然沈文季就能收到消息。

  約有五六十名侍衛從密道中魚貫而出,沈文季走在中間一臉的驚慌,令道:“別留下活口!”

  書房外公子羽的身旁已是多了數十具死尸,白色的碎石上染滿了血。公子羽見沈文季又帶了人來與豺羽對視一眼,豺羽一出手一枚火藥落在院子里,“砰”地炸開了。沾了血的碎石灑了沈文季滿臉。沈文季大怒:“追!都給我追!”

  就在豺羽拋出火藥的時候,何婧英打開了密道的門,從梁上翻身落入了密道之中。

  密道里的墻上燃著火把,密道修得很寬闊,比尋常的密道寬了一倍。何婧英與齊夫人沿著密道快速而下。因為沈文季方才帶了人沖出密道,現在密道里沒什么人,何婧英與齊夫人幾乎暢通無阻,只是密道十分的長,他們約莫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也沒有走到密道盡頭。

  在密道里辨不明方位,何婧英估算了一下:“如果密道的方向真是朝著山里的話,現在我們應該已經過了那片有機關的區域,進山里了。”

  齊夫人舉著火把走在前面:“我們這一條路一直是向下的,如果就算是到了山里,怕是也在地下了,他們難道把這山底下都掏空了不成?”

  “不見得,石頭城原本就在地勢比較高的地方。算起來可以算作是在半山腰上,我們這樣走下去算起來也不過是到了山腳的位置。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石頭城依靠的山是一座月牙型的山脈,山陰面還有湖泊,無論是在山中藏東西,還是在山陰水畔藏人,都是好地方。”

  果然再往前走了幾步,密道的墻面就發生了變化,石砌的墻面逐漸由天然的山石取代,過渡到了一段山中隧道里。

  進了山中隧道,兩旁就再不設火把,全靠齊夫人一個人持著火把照亮前面的路。隧道中有微風吹過,證明這山中并不是封閉,看來與何婧英估量得沒錯。

  這山洞開鑿得十分寬闊,就算是一條密道,也絲毫不顯擁擠,不像是普通密道那樣的只容一人通過,看得出沈文季修建這條密道肯定不是逃生用的。不僅不是用來逃生,反而可以從外帶兵進來。

  石頭城原本易守難攻,可這條密道一開,若是在敵軍攻城時,沈文季來個里應外合,那后果簡直不堪設想。何婧英想到此處,不由心驚。沈文季若只是站在竟陵王那邊,對京城的影響只是換個天,但若是沈文季通敵的話,那對大齊來說就是破國,這富庶的京師就會在一朝之間變成人間地獄。

  齊夫人心中也是一樣的想法,小聲對何婧英說道:“之前沈文季奉旨密造戰車的時候就修了那么寬一條密道?”

  何婧英搖搖頭:“怕是沈文季存了別的心思,在山中造戰車沒問題,但這個密道原本應該只是方便沈文季秘密進出的,不應該修成這樣。這密道的情況恐怕皇上未必知曉。”

  再往前行幾步,就看見了屬于山體里特有的天然的洞穴,隧道中陡然多了很多岔道。岔道周圍還有很多洞穴,何婧英拐入一個隧道看了看,洞穴里存著些雜物。

  “看來沈文季果然在這個山里藏了人。”齊夫人撿起那些雜物看了看,都是軍中日常會用到的。

  正說話間,從另一條隧道中傳來一聲粗曠的笑罵聲:“狗日的,在這里還要待多久?老子尿都待黃了,再等下去沒個女人,老子怕是要尿血了。”

  另一個人輕嗤一聲:“你得了吧,來這里拿的銀子比以前多多了,死了還有不少的撫恤金,等你賺夠了錢,娶個漂亮老婆回去,保準你第二天就尿血!”

  “哈哈哈,老子巴不得尿血!老子不喜歡那些老實婆娘,就喜歡勾欄里那些,那才夠味兒!”

  何婧英一邊聽著那兩人說著粗鄙語言,一邊聞到一股子尿騷味飄了過來。何婧英皺著眉頭,忍不住就掩住了鼻子。看來他們已經離駐兵的地方不遠了。這些官兵向來粗俗,在這樣的山里小解都是就近找個隱蔽的地方解決的。

  何婧英與齊夫人對視一眼,兩人都是一樣的心思,先綁個人過來問問情況。何婧英與齊夫人從腰際輕輕拔出劍來,撐著石壁盡量將腳步放輕往前挪去。正要走出這條狹窄的隧道,只聽“咚”地一聲,何婧英趕緊拉著齊夫人貼著墻壁又隱藏了起來。

  那“咚”地一聲在隧道的回音里顯得格外的響亮。何婧英起疑,這聲響與方才說話那兩人的位置并不一致,但她未曾聽到有第三個人的腳步聲與呼吸聲,光禿禿的隧道里哪有什么別的東西,這聲響是從哪來的?

  何婧英掩在黑暗里仔細聽著。只聽見方才發出聲響的位置又發出一陣窸窸窣窣,似是人從地上站起的響聲,然后一個清朗的男聲響起:“臥槽…”

  這聲音怎么有點耳熟?但又一時想不起哪里聽過。

  而方才隨地小便的兩人卻沒有一個人說話,何婧英還能分辨出那兩個人的呼吸聲,但是卻沒人說話,似乎是…愣住了?

  隨后何婧英聽見方才小解那兩人說了話:“什么鬼?!”

  那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將兵刃拿了出來:“男…男的?”

  對面那人沒有說話,那兩人似乎膽子大了些。

  那要尿血的漢子“啐”了一口,罵了一句:“細皮嫩肉的,要是個娘們就好了。”

  何婧英愈發的奇怪,這個山洞里怎么會平白無故的多出一個男人?難道是公子羽打完了從上面追了下來?但是公子羽就算是輕功再好,也不至于半分聲音也沒有。這山道筆直,怎么會忽然之間就到到了近前?

  那從天而降的人似乎還在思考自己的處境一般,并沒說話。

  那要尿血的漢子壯著膽子又細細看了看那從天而降的人:“嘿,管他是人是鬼,不得不說這模樣倒還挺好看的。雖然可惜不是個娘們,但這個求地方蚊子都她娘的是公的,這個…這個也還是將就?”

  何婧英一聽便知道那尿血的漢子動了歪心思。何婧英更是好奇,已從“此人究竟是什么人?”、“此人從何而來?”、“此人是敵是友?”,等幾個問題中完全歪到了“這人究竟長得有多好看?”這樣一個問題上。

  那從天而降的人終于開口說話了:“老子那叫將就?老子帥得一逼!”

  話音剛落,只聽“鏘鏘”兩聲兵刃落地的聲響,再加上兩聲悶響,山洞里忽地就沒了聲音。

  那帥得一逼的人蹲在尿血漢子面前,捏著鼻子說道:“真他媽的臭。”

  窸窸窣窣的聲音伴隨著那帥得一逼的人碎碎念傳到何婧英耳朵里。

  “臥槽,多久沒洗澡了,一脫衣服都能搓一層泥。”

  “臥槽,這衣服特么多久沒洗了。”

  “臥槽,沒有內褲!”

  在一陣碎碎念中,何婧英已經偷偷摸到了那狹窄的隧道口,再往前一步就是之前那兩人尿尿的主道。

  那人背對著她,正在穿著鞋子。何婧英不知此人來歷,更不知此人是敵是友,總不能直接上去就捅人一個對穿。何婧英貓著腰,一個猛沖朝著那個人虎撲了上去。

  那人正在穿鞋的手一抖,也來不及去拿兵刃,只好就地一滾,但那隧道再寬也沒真的寬出個壩子來,饒是那人再靈巧也沒滾上兩圈就貼上了石壁。那人心中一陣懊惱,方才扒了那滿口污穢之人的衣服,因那人實在衣服太臟,鞋子脫出來更是臭得差點將他熏暈,他滿腦子都在糾結這鞋是穿還是不穿,竟然沒能注意到身后來了人。

  那人肩頭剛撞上石壁,薄薄的兵刃就貼上了他的脖頸。他肩頭蹭著石壁猛地向下一滑,讓自己的喉頭盡可能的遠離那冰涼的兵刃。接著他猿臂一伸拽住偷襲之人的肩頭,接著下滑的力,想順勢將人拋出去。霎時間,劍刃泛著白光照亮了偷襲之人的眉眼。

  那人拽著何婧英的手一頓,歡喜道:“媳婦兒?!”

  何婧英僵了僵,折月劍沒能壓下去,自己卻順著那人的傾倒下去,壓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見何婧英困惑的眼神,趕緊說道:“媳婦兒,我是蕭練。”

  何婧英這才覺得她壓著的那人有些眼熟,確切的說不是這個人有點眼熟,而是這顆頭有點眼熟。何婧英反問道:“你說你是誰?”

  蕭練壓著何婧英拿著折月劍的手,生怕自己話還沒說完,何婧英一個不穩就抹了自己脖子。蕭練此番被宗薩完完整整的送了過來,自己這副皮囊對于何婧英來說是陌生的。蕭練趕緊說道:“蕭練啊。”

  何婧英沉默地看著蕭練。

  蕭練見何婧英不語,也知道這個事情確實突然了些,但此地不是多說話的地方,便長話短說道:“我找了個人把我送回來。”

  這短短一句,光是聽著也知道沒那么容易。他費那么多周折就只是為了…回來?何婧英不禁皺緊了眉頭。

  蕭練見何婧英的神情,以為她心中又起了疑,趕緊說道:“我這次是真的回來了。”蕭練扯了扯自己的臉皮:“你看,真的,這是我自己的身子。跟我祖宗還是挺像的吧,不過我還要帥點。”

  蕭練說罷才想起自己被蕭昭業一道血陣打回去了之后,自己祖宗那具身軀應該也沒什么用了,估計何婧英這么長時間都沒再見過。蕭練見何婧英還是不語,心中忐忑,難不成自己穿錯時間了,穿到了他們認識之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以現在這情形,何婧英這性子,真有可能直接就抹了他脖子。

  蕭練咽了口唾沫,小心翼翼地問道:“阿英,你…還認得我嗎?我們分開還沒多久。我真的是蕭練。我跟你第一次見面我就烤了你們家青云鯉,我走的那天晚上我還在涼亭里親…”

  何婧英慌亂之中趕緊捂住了蕭練的嘴巴:“行了行了,我知道了。”

  蕭練心中一松:“你還認得我就好。”

  何婧英欲言又止半晌,將那一直隱忍著沒有問的問題終于問了出來:“你…原本是個和尚?”

  蕭練:“???”

  蕭練呆楞半晌,終于反應了過來。自己那混帳老爹把他塞進ICU的時候為了方便將他一頭濃密的黑發給剃了。雖然也沒有完全剃成光頭,留了個板寸,但在這時代看來,的確像是和尚啊!

  蕭練趕緊擺手,順手薅了薅自己一頭板寸:“不不不,你看,我這都是頭發!沒有頭發的才是和尚!”

  齊夫人從暗處走了出來:“令主這人是誰?”

  蕭練一見齊夫人熟稔地打了個招呼:“齊夫人,別來無恙啊。”

  齊夫人滿臉困惑:“我認識你?”

  何婧英尷尬道:“這…這人…曾經在我家門口化過幾次緣,所以認識,不是壞人,是來幫我們的。”

  蕭練:“…?”化緣?說了我不是和尚啊!

  齊夫人雖然還是心存疑惑但現下也不是追究的時候,就將自己滿腔疑惑給壓了下來。“令主,現在不是敘舊的時候,我們還是先探明了洞中情況,出去了再說。“

  何婧英這才發覺自己還一直壓在半躺著的蕭練身上,趕緊紅著臉爬了起來。

  蕭練不起身還好,一起身就將身后那被自己扒了衣服的人給露了出來。

  齊夫人與何婧英怔在當場,頓時脖子根都紅了,順便還感到有一絲絲…惡心?那人實在不好看,一絲不掛的樣子更是辣眼睛得很。

  蕭練趕緊一手捂住何婧英的眼睛:“你別看!別看!”

  周圍也沒什么可以用來遮蓋的東西,蕭練只好踢了一腳,讓那人換了個姿勢趴了下去。背面總沒有正面那么辣眼睛。

  蕭練剛踹完那人,就拉著何婧英,三人逃也似地往前跑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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