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府內,王寶明自從回了府,便在院子里坐著。小丫鬟見王寶明面前的茶涼了就換了壺新的來。王寶明隨意地伸手端起茶杯來,沒想一下子燙了手,那杯子就摔在地上碎了。
小丫鬟一見自己辦砸了差事,嚇得“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王寶明皺了皺眉:“蕓香…”可哪還有什么蕓香。王寶明心中難過,這世上哪里還有蕓香。王寶明回頭看了看那嚇得戰戰兢兢的小丫鬟,想起最初蕓香跟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也就這小丫鬟這般年歲,做事也毛毛躁躁的。
王寶明溫和地說道:“平日里這些精細活都是蕓香做的,你做得少,本宮不怪你,你多做做以后就好了,趕緊把這些碎瓷片收拾了吧。”
小丫鬟紅著眼圈,向著王寶明千恩萬謝。
王寶明看這小丫鬟有些失神:“本宮很好嗎?”
小丫鬟愣了一愣,趕緊說道:“娘娘就是菩薩下凡,比這天上的菩薩還好。”
王寶明失神道:“本宮既然很好,為什么還要背叛本宮啊?”
這一句小丫鬟當然不敢答,見王寶明并未看著自己,只好當沒聽見這一句,默默地拾起地上的碎瓷片來。
王寶明回過神來問小丫鬟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恭順道:“奴婢叫蕓兒。“
“蕓兒?這名字不好太過薄命,以后就叫杏雨吧。沾個杏字,興許命好些。以后你就跟在本宮身邊吧。”
那小丫鬟開開心心地謝過了。杏雨剛一出院門就見蕭練與何婧英領著個落魄的楊珉之走了過來。
王寶明一見蕭練,眼眶又紅了:“法身,你們回來了。你們,你們沒事吧。”無論發生了什么事,有什么傳聞,王寶明第一個關心的仍然是自己兒子的安危。
王寶明將蕭練拉過來,捋起蕭練的衣袖,看到那一道道駭人的傷口,眼淚啪嗒啪嗒地就往下掉:“法身,你干嘛要做什么法啊?你父親的死又不怪你,你怎么這樣呢?”王寶明是真心疼,自從先太子過世,蕭練不是被囚禁崇安陵,就是去什么陸良找鬼蘭,一天好日子也沒過過。
想起陸良,王寶明更是心驚了:“法身,你在陸良真的遇到了怪物?差點…差點就沒了?”此話一出,還不等蕭練回答,王寶明自己心里先就難過了起來,眼淚落得更厲害了:“你這個孩子怎么都沒給娘說呢?這么危險?難怪你從陸良回來在府里待了好幾日都不曾出來,也不讓人看的。”說這王寶明在蕭練身上錘了一拳,可這一拳捶下去,自己就更心疼了,仿佛打在自己身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哎呀,我怎么還打你,你疼不疼?找太醫看過沒有?”
蕭練趕緊安慰道:“娘,我沒事,我這不是好好的么?”
蕭練這一聲“娘”一叫,王寶明哭得更是傷心了:“你說你們,以前父子兩個總是吵架,你也不愛來我這,這好不容易好點,你爹就走了,你可不能再出什么事。”
蕭練見王寶明越說越難過,趕緊對何婧英使了個眼色。何婧英走到王寶明面前跪下說道:“母妃,何婧英來給母妃請罪。”
王寶明一愣:“請罪?請什么罪?”再一看到何婧英身后的楊珉之,頓時驚起:“你不會,你不會真跟這個人…誒,這個人我之前好像見過。”
蕭練說道:“娘,這是我的小廝,只是最近少于在王府里,你不熟悉。這就是幫助我抓住馬澄的人。”
經蕭練著么一說,王寶明就想起了當日蕭練捉拿馬澄的時候,楊珉之的確在場。她忽然又回過神來:“你不會真的,你們…不對不對,若是真的,法身你怎么會還帶著她們到我這來。”
蕭練微微一笑:“母妃明鑒。”
王寶明不解地盯著何婧英:“那你請什么罪?”
何婧英低下頭:“我是為用術法的事情,來跟母妃請罪的。此事,應該早些讓母妃知道。”
原本在祭祖之時,蕓香指證的那些事,王寶明心中不是沒有猜疑。現在何婧英主動來到自己面前請罪,她心中的疑慮稍減,當然也就不會怪罪何婧英,不過仍然心疼蕭練,對楊珉之也就沒有好感。她拉著蕭練的手說道:“這事的確該先讓我知道。我知道你父王死后你心里不好過,但是也不能這樣。這些什么巫術都不過是些唬人的,你不該信。”
王寶明回頭看了楊珉之一眼,見楊珉之弱不禁風的樣子,估計在王敬則手里也吃了不少苦頭,話也不好說重了,只好說道:“法身啊,這些事情不要再做了,等這個公子傷養好了,就讓他走了吧。也省得落人話柄,平白惹你皇爺爺不高興。”
“母妃,今日來兒臣就是想跟您商量這事。楊珉之于我有大用,暫時還不能送走。”
王寶明皺眉道:“你有什么用?難道你還真信了那些無稽之談?”
“若是現在將楊珉之送走,那不是等于承認自己心虛,承認了蕓香在祭壇前編排我的那些話。”
王寶明有些懊惱:“你這么說,也是。”王寶明將何婧英扶起:“你也別跪著了。我雖然笨,但我眼睛不瞎,你和法身的感情我看著的,你不會做對不起法身的事的。”
何婧英聽王寶明這么一說,心里突的一慌,倒是覺得愧疚起來。
王寶明見何婧英低垂著頭,還以為何婧英仍在擔憂,柔聲道:“我也不知道蕓香為何會做那事。我真是…”
蕭練寬慰王寶明道:“利益面前,很少有人能不做錯事。”
王寶明嘆口氣:“蕓香是我的陪嫁丫鬟,在我還在王家的時候,她就伺候著。連她都反了,太子府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
蕓香曾是王家的丫鬟?那道不奇怪王敬則怎么會找到蕓香的了。
王寶明想到此處又有些恨恨的:“若不是你們一同去陸良,一起歷經了艱險,那還不給小人挑撥了去,若是生出些齟齬來,我太子府和南郡王府不是都要被攪得不得安寧。”
何婧英心中咯噔一跳。正如她所說,她一個王妃而已,并不值得王敬則花功夫對付,對付蕭練才是王敬則真正的目的。王敬則叫來蕓香說出那些話來,目的就是激怒蕭練而已。不是激起蕭練對她的憤怒,而是激起蕭練對王敬則的憤怒,從而當著百官的面為了何婧英而反了皇上。
可是王敬則怎么就能那么篤定,蕭練會毫無保留地信任何婧英,不會相信蕓香挑撥離間的話?除非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掌握在王敬則的手里。
難道是王韶明在暗中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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