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祭典儀程在蕭子敬的主持下,也算緊緊有條,終于在辰時結束了整個儀程。
百官紛紛從夾石道退走。
蕭芙林和何看著站在原地的何婧英頗有些擔心,“阿英,你不走嗎?”
何婧英搖搖頭,看著蕭練說道:“王爺被罰,我自當同罪。”
蕭芙林嘆口氣,看著蕭練說道:“大侄子,你自己在這里可要當心些,我看你身旁那個新來的小廝連路都走不穩,你調幾個府兵來吧。”
蕭練抬起一邊嘴角笑道:“小姑姑,你是怕有人還要把侄兒生祭了不成。”
“那可說不準!”蕭芙林白了蕭練一眼:“笑得真難看。你以前不是不愛笑的么。”
蕭練嘴角一抽:“小姑姑,還不準人改改性子了?”
蕭芙林又嫌棄地撇了蕭練一眼:“也改個好點的性子。以前跟個冰窖一樣,現在么…倒是像個炭爐…”
“你就不能換個好點的形容么?比如與日月同輝之類?”
蕭芙林實在忍不住了對何婧英說道:“阿英,我覺得我這大侄子被鬼上身了。”
何婧英眉毛抬了抬:“也差不多吧…”
何微笑著搖搖頭:“阿英,受苦了。”
“三叔不用擔心我。我哪里會怕苦日子?”
何嘆了口氣:“我知你不怕,只是委屈你了。朝堂那邊你們放心,我會幫你們盯著的。”
蕭芙林也點點頭說:“我去找母妃說說。總不能讓你們真的一直守在這崇安陵里吧。你可要保重。”
蕭芙林與何離開崇安陵,就剩下了蕭練與何婧英,還有那十三個差點殉葬的人。霍成碧在蕭練與何婧英二人面前盈盈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何婧英趕緊俯身將霍成碧扶起。
霍成碧搖搖頭:“王爺,王妃,妾身這條命是王爺王妃救的,還請王爺王妃受妾身一拜。”說罷,霍成碧又向蕭練與何婧英磕了兩個頭。
站在一旁的十二個死囚,也都走了過來,跪拜在地。那些死囚的腳鏈手鏈未除,一走起來就發出叮叮當當的響聲,響徹崇安陵。
蕭練趕緊將眾人扶起:“你們起來吧。雖然你們不用殉葬了,但恐怕這輩子也出不了這崇安陵了。”
“王爺,能撿回一條命,已經很好了。原本我們也活不成的。”
何婧英看著那十二個人,這十二個人看著都不是窮兇極惡的樣子,反倒是瘦弱不堪,很多人看上去手無縛雞之力。“你們都是犯了什么事?”
其中一人苦笑道:“還能有什么事?無非是得罪了官家,落跑的奴隸,還有吃不起飯搶了人的。我們的確是有罪之人,也不冤。”
說話間一個老伯走了過來:“見過王爺王妃。我是這里的守陵人。”
何婧英見那老伯已是過了花甲之年,但是精神矍鑠,穿著粗布衣衫也顯得神采飛揚,便客氣地問道:“敢問老伯尊姓大名?”
“無名,只有一個姓,敝姓莫。王妃叫我莫老頭便是。”莫老頭指了指崇安陵的東側:“那邊有一個院子,是供來客歇息的,倒是干凈整潔,王爺王妃不嫌棄的話,可以在東面歇下。西側那邊有供守陵人歇息的地方,諸位也可以先去那邊稍作休整。”
何婧英在莫老頭的帶領下,走到了東側的小院里。院子小小的,只有兩間屋子和一間廚房。院子里擺著一張石桌子和四張石頭椅子。主屋里就一榻,一副桌椅和一套柜子。另外一間屋子就更小了,只有一張床鋪,想是供隨從歇息的。屋子雖然簡陋,但卻十分干凈,屋子中間放著一盆炭火,將小小的一間屋子烘得暖暖的。莫老頭心思細膩,在屋子中間提前放了一束紅梅。在屋里擁著炭火,聞著梅香,倒是別致。
莫老頭從井里挑了些水來,又拿了些米來將米缸裝滿:“王爺,王妃,我住在西側的房子里。我在那邊種了些菜,往后地里長出來了,我每日里都給王爺王妃拿些來。這要等春日里,天氣轉暖了才能有新鮮菜了,如今只有兩個我腌的大白菜,還請王爺王妃不要嫌棄。我還養了兩只雞,每日里能有兩個蛋。這崇安陵清苦,只能我每月下山時才能帶些肉上來。”
何婧英將莫老頭手里的籃子接過:“多謝莫伯了,有這些就很好了。”
莫老頭安慰何婧英道:“你們也別擔心,說不定宮里也會有人送些來。這樣日子就能過了。”
“莫伯不用擔心,這些就已經很好了。”
“小姐你沒事吧?”淳兒將小白龍扔給楊珉之,從院子外跑了進來。“我和楊公子等在夾石道上,等了許久都不見你們出來,直到看到長城公主和三叔才知道你們被關在崇安陵了。”
淳兒經歷了馬澄的事,雖然沒有動不動就哭,但是那焦急火爆的性子倒是一點的沒變。何婧英寬慰地笑笑:“什么叫關在崇安陵?你看我們現在不挺好的么?”
淳兒四下看了看,發現情況確實沒有自己想的那么糟。“可是小姐,你在牢里那幾天,傷了身子,這里怎么養得好啊?”
何婧英拍了拍淳兒圓圓的臉:“我哪里有什么事?你快去你的屋子里收拾一下吧。我們可能要在這里住上一段時間了。”
淳兒乖乖地去了西屋。楊珉之將驪盧和小白龍在馬樁上拴好,走進屋來。“你今天也太冒失了!”楊珉之毫不客氣地對蕭練說道。
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指責,蕭練眉頭一皺:“什么冒失?”
“你今日此舉不是當眾與蕭云英宣戰嗎?何況大齊是禮儀之邦,你這樣大鬧祭典失了分寸,讓那些大臣們怎么看?還怎么讓他們支持你?你救下霍成君就夠了,不過是一些死囚而已,何必為他們出頭?若是王爺在此,絕不會如此冒失。”
蕭練惱火道:“什么叫不過是一些死囚?如果連死囚都救不了,我還算什么王爺?”
楊珉之搖搖頭:“這個世界有這個世界的規則,你要明白。是我一時失誤將你帶了來,你…”
蕭練打斷楊珉之道:“你別以為說什么我是你的轉世,你就把自己當我祖宗。只要我還活在這個世上一天,那就是蕭練在這世上一天!蕭昭業能容許那些人殉葬,我蕭練不能!”
“你!”楊珉之拳頭緊緊地攥起。
何婧英勸道:“珉之,你不能這么說蕭練,今日之事換作是我,也會這樣做。那些人雖是死囚,可也不是十惡不赦,被活埋殉葬實在是可憐。”
楊珉之眼里一絲譏誚閃過:“王妃,你不是真把蕭練當成王爺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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