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薨逝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各地。除了被幽禁江洲的蕭子懋,其余的十七位親王從紛紛從各地回京奔喪。
大牢里,何婧英蜷縮在角落里,努力地讓陽光曬在自己身上。她餓極了,就從地上撿一根干草來放在嘴里嚼。
“王妃,王妃!”
何婧英抬起頭來,看見喚她的人是顏小刀。
顏小刀一臉心急如焚的模樣,看見何婧祎精神不振的樣子問道:“王妃,你還好嗎?我才聽說牢里出了事,你怎么樣?”
何婧英勉強扯出一個笑來:“這不還活著嗎。”
顏小刀從懷里摸出一個餅來:“王妃,我沒買到什么好東西,就只有這個一個餅。你將就吃。”
又是那有些泛黃的油紙。一個熱乎乎的餅,還冒著熱氣,像極了那只烤雞。
蕭子響口吐白沫的樣子又清晰地出現在何婧英眼前。何婧英轉過頭去,默默地看著窗外,一言不發。
顏小刀拿著餅的手頓了頓:“王妃怎么了?還是熱的。你別嫌棄。這時間晚了,能買到這個我還跑了兩條街呢。”
何婧英不看顏小刀:“你拿走吧,我不吃。”
顏小刀又將手里的餅看了看,忽然明白了過來。顏小刀尷尬地看著何婧英:“王妃,你是不是不信我?”
何婧英沒有說話。
顏小刀訥訥地把餅包好,放在牢門前,說道:“王妃,這個真是我跑兩條街買來的。就是涯石街拐角處那個滿臉麻子的女人那買的。別家早就收攤了,就她晚上還賣點餛燉,還開著。王妃你…不想吃,就不吃吧。我放著了。”
說罷顏小刀有些落寞地走了,仿佛他失去了一個很珍視的朋友。
當十七位親王全都到了太子府時,蕭練已經在靈前跪了整整五日。在蕭練身后跪著的,是二弟蕭昭文,三弟蕭昭秀,與才剛滿七歲的四弟蕭昭粲。
蕭昭文聽聞噩耗,第二日就快馬加鞭從郢州趕來;蕭昭秀遠在荊州,也是昨日才到;倒是蕭昭粲,雖然姑熟離京城不遠,但卻因為求學的地方在山上,消息送得遲了些,到現在才趕回太子府。
蕭昭粲從姑熟回來的一路上,聽了不少傳言,深信何婧英就是殺害太子的兇手。一到靈堂里,率先就對蕭練發起火來:“大哥,殺害父王的兇手你大理寺準備如何處置?”
蕭練皺眉,回頭看了蕭昭粲一眼。這位小弟說起話來雖然成熟,但也不過剛滿七歲,若是放在現代,也就是剛上小學二年級的小屁孩。蕭練不想與他一般見識:“大理寺還未查清。”
蕭昭粲卻不依不饒:“是大哥你不想查清,還是不能查清?”
“你大嫂是被冤枉的。”
蕭昭粲怒道:“我回來的時候都聽說了,太子府里上上下下那么多人都可以作證,大嫂那日在父王的書院內欲行不軌!你若說大嫂是被冤枉的,那么真兇呢?你又查到什么了?你如何告慰父王的在天之靈?”
蕭昭粲個子雖然不高,但他站著,蕭練跪著,竟是個居高臨下的姿態。蕭練真想一巴掌扇在這個臭小子的腦門上,毛都沒長的小屁孩,說起話來一點禮貌都不懂。可蕭練扎扎實實地跪了五天,想起身竟然發現自己腿麻了。蕭練正想訓斥回去,強自將心頭怒氣壓了下去,冷冷地說:“本王已查到真兇,不日就會給父王一個交代。”
此話聲音雖然不大,但猶如一道驚雷落在靈堂里。眾人霎時間紛紛望著蕭練。連蕭昭文與蕭昭秀都湊了過來:“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蕭練不答,一張冷冰冰的臉上,半分情緒也沒有。雖然位置一次,但他那神色,卻更讓人相信,他確已查到證據。
廬陵王蕭子卿、安陸王蕭子敬與建安王蕭子真剛入靈堂,就聽到蕭練這一句話。蕭子敬與蕭子真倒只是面色變了變。蕭子卿卻是發起火來:“兇手在哪?老子要讓他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蕭子卿的王妃郗妍,眉頭微微一皺,小聲訓斥道:“你怎可在太子的靈前喧嘩?”
“我…”一向囂張跋扈的蕭子卿,被郗妍這么一訓斥,氣焰頓時小了。“哎…”蕭子卿一拍大腿,滿臉無奈,似有千言萬語堵在心中,不知如何發泄一般。蕭子卿“咚”地跪在太子靈前,“嘭嘭嘭”重重地磕了三個響頭,額頭上霎時一塊烏青,還隱約滲出血來。
在這靈堂上的眾人,大多都知道蕭子卿曾狀告太子,在東田小苑里豢養祥瑞白鹿一事。太子也正是因為此事受罰才落下了病根。所以方才蕭子卿的舉動,眾人無不覺得奇怪。有好些與蕭子卿有過節的,和看不慣蕭子卿為人的,都忍不住譏笑起來。
蕭子卿皺著眉頭抓耳撓腮,一副悔不當初,懊惱不堪的模樣,躊躇半晌終于說出一句:“大哥,要是是蕭云英害的你,老子絕不放過他!”
蕭子真忍不住說道:“三哥,你說此事是二哥所為,你可有證據?”
蕭子卿怒道:“需要什么證據,誰不知道想害大哥的就是蕭云英?”
蕭子真覺得蕭子卿這番話,真真是好笑,忍不住道:“害過大哥的人,不止二哥吧?”
“九弟你什么意思!”蕭子卿怒道。
蕭子敬皺眉訓道:“老九,在大哥靈前不可放肆!”
蕭子敬一發話,蕭子真果然就不再爭論,哼哼唧唧地重新又跪了回去。
蕭子卿猶自覺得不解氣,想讓前將蕭子真拽過來好生理論一番,卻被郗妍瞪了一眼,只好又乖乖地跪了回去。
自始自終,蕭練都未關注過靈堂上的爭吵。他只是叫來大孟,耳語了幾句。在蕭子卿他們爭吵完之前,大孟已經退出了靈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