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剖室。
言遇一個人坐在地上,他上頭就是尸體,可是他像是沒有感知一般,沉默的坐著。
嗡嗡嗡…
手機在衣服兜里震動不停。
那聲音響起又停歇。
停歇又響起。
終于,地上的人動了,他緩慢的摸出手機。
手機屏幕上的名字,讓他的眸子終于有了些許焦距。
“寶寶…”言遇低啞的叫了一聲:“抱歉啊,我在工作。”
“我在外面。”里面的人說。
言遇往門口看去,仿佛能透過緊閉的門,看見外面的人。
言遇呼吸微微凝滯,他起身往門口走去。
門是自動的,但是他久久不敢按下開門按鈕。
言遇往旁邊看一眼,借著玻璃收斂下陰沉得有些可怕的神情,隨后按下開門按鈕。
初箏站在距離門好幾米的位置,隨意的倚著,旁邊是一株植物,生機盎然的綠意,襯得女孩兒也生機勃勃。
言遇沉默的走過去,拉著她的手回了自己辦公室。
他給初箏倒杯水,見初箏不接,道:“…沒有下藥,放心。”
說著他喝一口,然后再遞給初箏。
初箏沒接:“我沒懷疑你,我只是不想喝。”
聞言,言遇將杯子放在桌子上:“你怎么來了?是怕我跑了嗎?”
“萬筱筱表姐死了。”初箏道:“我送她過來。”
言遇又沉默。
他目光落在辦公室的窗戶上,幽深的眸子里只剩下一片虛無的死寂。
初箏發現言遇異常,將人轉過來:“你怎么了?”
言遇突然抱住初箏。
他的呼吸沉重而凌亂。
“我要殺了他。”
“殺誰?”
“殺了他。”言遇聲音變得沉悶:“他該死。”
初箏:“…”
誰該死?
殺誰?
你踏馬倒是說清楚啊!
然而言遇只說了這幾個詞,隨后便沒了動靜,只是死死的抱著她,好像她是大海上,他唯一能抓住的浮萍。
“言遇,死者…”
沈四明聲音戛然而止。
但他也沒出去,見言遇和初箏分開,他這才進來。
“這個…能不能回避下,我和言遇說點事?”
言遇當著沈四明的面,親初箏側臉一下:“外面等我一會兒好嗎?”
沈四明驚悚的看向初箏。
言遇竟然用的是詢問的語氣。
“嗯。”
沈四明見初箏出去,帶上門,這才道:“死者身份已經查明了,有精神疾病,前幾天從醫院離開,家人找幾天都沒找到,直到現在被發現。”
言遇頭疼的坐到椅子上:“和十年前的受害者有什么共同點?”
“沒有。”沈四明道:“十年前的受害者就沒有任何關聯,身份背景,教育程度,性別年齡都像是隨機的,正如你…現在我們還是傾向于隨機作案。”
被挑中的受害者沒有任何關聯性。
這種案子是最難辦的。
因為誰也不知道兇手會什么時候,隨便找個受害人就開始實施犯罪,他們也無法找出更多的線索。
“我們現在正在對受害者家屬進行詢問,看能不能找到疑點。”
沈四明看言遇一眼。
“你要是覺得跟不下去,就暫時休息,這個案子交給我。”
言遇忽的抬頭,那雙幽深的眸,想一潭寒池,寒氣侵體。
“我要親手抓住兇手。”然后把他碎尸萬段。
言遇內心深處的暴戾正在翻騰。
誰也壓不住…
唯有抱著她的時候,能讓自己心安幾分。
“別太逞能。”沈四明道:“死者死因是什么?”
“窒息。”言遇道:“和十年前一樣。等其他檢測報告出來,我讓人給你送過去。”
“嗯,我去查死者的行動軌跡,現在監控網絡比十年前好多了,我相信一定會抓住兇手的。”
沈四明拍拍言遇的肩膀離開。
初箏站在門外,初箏想進去,被沈四明拉住。
“有事?”
“言遇他…”沈四明憂心忡忡:“這么跟你說吧,言遇可能會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來,希望你能看著他一點。”
“出什么事了?”
“這事我不好跟你說。”這關乎到案情,體制外的人他哪里敢亂說:“麻煩了。”
初箏推開門進去,言遇沉默的坐在椅子上,思緒不知放空到哪里去了。
初箏走到他跟前,他都沒什么反應。
整個房間安靜到壓抑,令人心生不安。
初箏蹲下身子,握著言遇的手:“言遇,有什么問題跟我說,我幫你解決。”
言遇的焦距漸漸轉移到初箏身上。
他的眼睛幽暗如深淵,被他注視的時候,都感覺自己踩在深淵邊緣,隨時會掉下去。
會讓人升騰起恐慌、緊張、不安的感覺。
“你解決不了。”
他的聲音緩而慢。
宛如夜里拂過的風,柔和中透著冷冽。
初箏握緊他的手:“沒什么事我解決不了。”解決不了也得想辦法解決,只要不是死局,總會有辦法,當然對于初箏來說,死局也有死局的解法。
女孩子的聲音清冽,卻又沉穩有力。
每個字落在他心尖上,像是帶著某種魔力,能安撫他內心不斷翻涌的暴戾。
在這混亂的夜里,將他從冰冷的黑暗中撈出來,帶來一絲溫暖。
言遇垂眸,視線似落在她身上,又似沒有。
他手中用力,拉著初箏起來,將她抱緊懷里,下巴擱在她頸間,唇瓣貼著脖子上的動脈。
言遇此時有一種沖動。
想把壓在他心里的事,全部告訴她。
可是他沒有,他壓住了自己的沖動。
“讓我抱一會兒。”
初箏輕拍著他后背。
窗戶上倒影著兩人相擁的身影。
言遇中途接到助手的電話,說什么檢測結果出來了。
他松開初箏,用額頭抵著她額頭:“我一會兒回來。”
“親一下。”
言遇沒什么心情,但初箏的要求,還是親了一下。
言遇離開后,初箏出去找萬筱筱。
從萬筱筱這個受害者家屬口中,知道了一點消息,又從四周的只言片語中,拼湊出‘十年前稻草人連環兇手案’這幾個關鍵詞。
初箏立即上網搜了搜十年前的案子。
十年前,網絡沒有現在這么方便快捷,但也搜出不少東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