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嘉良,趙俊博,肖夢琪,還有一個趙小斌。
如果說,之前不清楚這些人的具體關系,可15年前所發生的一系列事情,似乎都在這幾人身上得到體現。
顧晨右手轉筆,也是在反復思考之后,這才分析著說道:“或許15年前發生在望巢鎮上的所有事情都有跡可循,可以統一在一起。”
“而且,這些事件并不是獨立存在的,就比如說,趙小斌的失蹤,這或許跟趙俊博有關。”
“畢竟,趙俊博當初被趙小斌如此羞辱,甚至在當時動了殺心。”
“我不管他當時有沒有這想法,最起碼這個關聯是成立的。”
頓了頓,顧晨繼續梳理思路道:“還有就是肖夢琪,肖夢琪跟趙俊博當初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而且兩人之間,還差點成為了戀人。”
“而肖夢琪如果當時知道害死趙小斌的兇手就是趙俊博,她或許會選擇隱瞞下去。”
“可是,因為良心的譴責,肖夢琪就潛移默化的,將這些內容,一不小心的畫進自己的漫畫中。”
“將原本隱瞞的事實,全部還原在創作當中,這也是為什么,事實與肖夢琪漫畫當中的劇情高度一致?”
“我們也是根據肖夢琪漫畫當中的內容,找到了趙老板,也是根據肖夢琪的畫作,找到了那具尸體,并且根據漫畫當中的內容,檢測出,這人實際上根本不是那名流浪藝人,而是趙老板的兒子趙小斌。”
聽到顧晨這么一說,趙長林此刻心情沉重。
要知道,這一切似乎越來越接近真相。
尤其是顧晨提到的漫畫內容,的確值得自己考究。
畢竟,能通過一部漫畫,將15年前的真相還原出來,這似乎聽上去有些詭異。
但顧晨卻實實在在的,用行動證明這一切都是真的。
趙長林不佩服是不行的。
這邊趙長林還在思考,顧晨卻繼續解釋:“還有袁嘉良,袁嘉良跟肖夢琪是大學校友,也是肖夢琪的追求對象之一。”
“可是,袁嘉良在來到江南市之后,似乎就銷聲匿跡,這很奇怪。”
“最起碼,袁嘉良應該來找肖夢琪才對,可是根據我們已知線索來看,似乎這種情況根本不存在。”
“而現在,袁嘉良也死在了望巢鎮,并且很有可能是熟人作桉。”
深呼一口氣,顧晨努力平復下心情,也是反問眾人道:“袁嘉良對于江南市望巢鎮的熟悉程度,絕對比我們想象中的要了解許多。”
“而且,他來望巢鎮賓館,一住就是十幾天,一直都是早出晚歸,這種詭異的出行方式,也值得我們深究。”
“而且,根據山上的隱居者周正介紹,袁嘉良每天去山上,都是去給那座野墳做祭祀。”
“可是,這座野墳里,埋的可是趙小斌,如果袁嘉良15年前就知道真相,那么他也一定知道,肖夢琪也知道真相。”
“那么再推理一下,他袁嘉良也知道肖夢琪要保護的那個人是誰?或者就是趙俊博。”
“而我們在挖開存放尸體的棺材之后,發現棺材側邊有鬼王圖桉,甚至轉移埋藏尸體的位置,也有鬼王的竹片,這說明什么?”
“說明袁嘉良有可能參與了轉移尸體,他非常清楚尸體的真實身份是誰?但是,他又想通過這種方式,告訴我們警方真相,他想引導我們找到肖夢琪的那部《鬼王》漫畫。”盧薇薇也是根據顧晨的思路,很快接話說。
顧晨狠狠點頭:“沒錯,這樣一來,似乎袁嘉良跟趙俊博的關系,也可以聯系在一起。”
“那么,肖夢琪的死,到底是誰在從中作梗?是袁嘉良嗎?袁嘉良那么愛她,大學期間,兩人也有著極好的友誼。”
“所以袁嘉良殺害肖夢琪的可能性很小,動機也幾乎沒有。”
抬頭看著面前的趙長林,顧晨提醒了一句:“趙老板。”
“啊?”
從慌神狀態中抬起腦袋,趙長林也是目瞪口呆的盯住顧晨。
“您干兒子趙俊博,他的殺人動機非常明顯,之前我們也從他自己口中得知,他當天晚上,的確在受辱之后,有殺掉趙小斌的想法。”
“按理來說,他的動機最大,而肖夢琪跟他關系很好,或許在得知真相之后,出于對好友的偏袒,她選擇閉口不談,但是卻畫在了自己的作品當中。”
“而當時的袁嘉良,或許也是在肖夢琪的口中,知道了這些,所以他幫助趙俊博一切,將趙小斌的尸體,移花接木,用一場大火掩蓋了所有。”
“顧晨說的很對。”一直在安靜思考的王警官,也是聽道顧晨分析到此,這才不由插嘴道:
“望巢鎮海綿廠的一場大火,死者卻是另有其人,光靠趙俊博一個人能夠辦到嗎?很顯然,并不容易。”
“這時候,趙俊博便需要幫兇,或許,肖夢琪和袁嘉良,當時就是趙俊博的幫兇。”
“不…不會的,不會是這個樣子。”當聽到顧晨和王警官的分析之后,趙長林的情緒顯得異常激動。
他知道,警方的分析,似乎越來越接近真相。
至少,警方將發生在望巢鎮15年前的種種怪事,用關聯調查的手法,將這些人一一聯系在一起。
看似幾個獨立的事件,似乎卻關聯在一起。
要說這是湊巧,趙長林現在不信,他更愿意相信,顧晨團隊所分析的事實。
也是見趙長林明明心里已經有數,卻不肯接受這樣殘酷的現實,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
“趙老板,你有想過嗎?為什么?為什么你兒子趙小斌,明明當做流浪藝人的焦尸,埋葬在山上15年無人問津。”
“可忽然間,鄂省的袁嘉良卻要來到這里,每天早出晚歸?他的目的是什么?”
“轉…轉移尸體?”趙長林畢竟知道顧晨是如何找出那具轉移尸體的事情,因此也是順口一說。
顧晨默默點頭,也是確認著說道:“沒錯,就是轉移尸體。”
“可是,15年前都沒有轉移尸體,可15年后卻突然跑從外省跑來望巢鎮轉移尸體,難道不值得懷疑嗎?”
“顧師兄。”也是聽到顧晨這么一說,一旁靜靜聆聽的袁莎莎,也是忍不住插嘴道:“那按照這么個說法,袁嘉良或許是遇到什么事情,必須來趟望巢鎮。”
“可能是因為,趙小斌的尸體,或許已經被暴露,所以需要及時轉移?”
“有這種可能。”顧晨打上一記響指,又道:“但是,也有另一種可能。”
“另一種可能?”張文霞一臉懵圈,也是好奇的不要不要,趕緊追問顧晨道:
“另…另一種可能是哪種?”
“那就是趙小斌的尸體,根本就沒有被暴露,只是袁嘉良主動回來參與,但是其中的原因,我目前還不清楚。”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袁嘉良每天早出晚歸,去到山上祭祀,那肯定是在挖那具棺材。”
“可是,如果他想要把這件事情大白于天下,那必然可以主動打電話報警,跟我們警方說明情況,可他卻沒有這樣做,卻是利用鬼王的圖桉,來引導我們警方的調查方向。”
“這說明,袁嘉良是當年趙小斌被大火燒死的見證者,或者參與者。”
“他害怕自己的當時的行為被暴露,所以才沒有貿然這樣做。”
“可如果說,袁嘉良參與了轉移尸體,那么袁嘉良被殺,或許,他就是被另一個知道真相的人給謀害掉的。”
“而當年知道趙小斌被移花接木的人,肖夢琪已經墜河死亡,那么除了嫌疑人,那也就剩袁嘉良。”
“那這么說來,豈不是又再次坐實了趙俊博?”盧薇薇也是聽顧晨這么一說,再次想起了趙俊博。
此刻的趙長林不由咳嗽兩聲,似乎也是被這種調查給刺激到。
但緩過神來之后,趙長林這才又道:“我聽你們這么分析,好像是這么個道理。”
幽幽的嘆息一聲,趙長林又道:“如果說,誰最有可能害死趙小斌,那很顯然,就是趙俊博。”
“趙俊博跟肖夢琪的關系很好,所以肖夢琪會偏袒他,甚至還幫助他。”
“而袁嘉良跟肖夢琪的關系,也注定他會頭腦發熱,站在肖夢琪這邊,幫助肖夢琪和趙俊博一起,在大火中毀尸滅跡,好讓當時的大家,都非常清楚,那個燒死的人就是流浪藝術家。”
“只要大家都這么認為,那這就是一筆湖涂賬,畢竟那個拉二胡的流浪藝術家,在望巢鎮各家各戶的門口,都有獻藝,所以大家對他印象深刻。”
吸了吸鼻子,趙長林也是痛苦不已道:“所以說,這一切都是陰謀,這幾個人的關系非常緊密,可俊博卻從來沒有跟我坦誠過這些。”
“如果說,我兒子趙小斌對他不好,可我會好好管教,根本用不著他趙俊博下此狠手,咳咳…”
說道最后,趙長林激動的再次咳嗽起來。
“趙老板。”張文霞見狀,也是趕緊扶住趙長林,幫他拍拍后背,問道:“現在如何?”
“好些了。”重重的喘息兩聲,趙長林也是緩緩說道。
而此時的許峰,直接給趙長林倒上一杯水,說道:“先喝點水。”
見趙長林接過水杯,開始大口喝水時,許峰也是語重心長道:“我們這次叫你過來,也是想通過你,分析事情的來龍去脈。”
“就現在來說,我們也是在根據已經調查得知的一些線索中,還原出當時這些人物的關聯。”
“當然,這也只是推理,還并沒有實際證據證明,趙俊博跟這件事情有關聯。”
“只是說,就目前位置,趙俊博的嫌疑最大。”
“我知道。”趙長林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我知道,這件事情,跟趙俊博嫌疑最大,我是氣,氣我這豬腦子,為什么?為什么兒子明明就埋葬在身邊,可我卻到處尋找了他整整15年。”
“這15年來,我每年都會抽出一些時間,去全國各地尋找關于他的消息。”
“我知道,這只是我的一種念想,是一種心理寄托,我只是在逃避小斌已經死亡的事實。”
“可現在。”看了眼顧晨,趙長林又道:“可現在,顧警官幫我找到了小斌的骸骨,這反而讓我之前建立已久的念想,忽然間崩塌。”
吸了吸鼻子,趙長林也是哽咽說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這到底算高興還是痛苦?”
“趙老板,你想哭就哭吧,不必憋著。”也是見趙長林此刻痛苦不已,盧薇薇也是趕緊安慰著說。
趙長林抽泣著抬頭,也是哽咽著說道:“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我兒子趙小斌,真的是趙俊博殺害的,那顧警官,你有沒有什么證據可以證明這些?”
顧晨并沒有立馬回答,而是在反復思考了幾秒后,這才緩緩說道:“要證明其實也并不難,只需要找到充足的證據。”
“如果說,15年的趙小斌,的確是趙俊博用利器砸中后腦部位,當場死亡,又被趙俊博轉移到海綿廠,一把火燒成焦尸,那這其中必有漏洞。”
“漏洞?”盧薇薇沉思兩秒,啊道:“我知道了,從頭到尾,還有一個線索沒有注意,那就是這個流浪藝人去了哪里?為什么流浪藝人的衣服,會穿在趙小斌身上?”
“那如果是這樣,流浪藝人應該是穿著趙小斌的衣服,而且,流浪藝人的二胡,當時也在火災現場,難道…”
扭頭看向顧晨,盧薇薇趕緊問道:“顧師弟,難道流浪藝人也被殺了?”
“兩種可能。”顧晨聞言盧薇薇說辭,立馬抬起右手,伸出兩根手指:
“第一種可能,流浪藝人并沒有死,只是在跟兇手商量之后,換上了趙小斌的衣服,并且將自己的二胡留在現場,最后,拿著兇手給的錢,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將其中一根手指壓下,顧晨又道:“而這第二種可能,就是流浪藝人,也被兇手殺害,埋藏在某處地點。”
“之后,兇手又將流浪藝人的衣物,跟死者趙小斌進行更換,最后又將流浪藝人的尸體,埋在某處隱秘地點。”
“我覺得,第一種可能性很大。”王警官雙手抱胸,來回走在眾人跟前,這才又道:
“你們想想看,兇手的目的,是掩蓋趙小斌死亡的事實。”
“可如果是這樣,兇手完全沒有必要去再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除非這個兇手已經完全喪失了理智,這才會喪心病狂的去做這種事。”
“可如果兇手并不想殺害那名流浪藝人,那兇手完全可以給那名流浪藝人一筆錢,然后想辦法讓他離開望巢鎮,離開江南市,甚至是越遠越好。”
“從而,再將流浪藝人的衣物,穿在死者趙小斌身上,然后在跟同伙一道,密謀了望巢鎮海綿廠倉庫大火這件事情。”
“這樣一來,兇手便可以掩蓋真相,讓所有人都因為,那名被燒死的人就是流浪藝人。”
“我不這樣認為。”聽完王警官的一番分析,盧薇薇卻給出不同意見道:
“我認為,兇手在那個時候,已經是喪心病狂。”
抬頭看著大家,盧薇薇又道:“你們大家想想看,肖夢琪是怎么死的?她的死亡時間,就是發生在趙小斌消失之后,也是發生在那場火災之后。”
“這說明,兇手已經發現了肖夢琪的一些可疑動向,就比如,發現了肖夢琪,或許因為良心的譴責,所以潛移默化間,將這些事情,全部畫在了自己的漫畫中。”
“之后,肖夢琪的行為被兇手發現,為了保險起見,兇手果斷利用非常手段,將肖夢琪騙到河邊,然后趁其不備,將她殺害,最后偽裝成肖夢琪跳河自殺的假象。”
“之后,為了制造輿論引導,兇手果斷開始帶節奏,說肖夢琪是因為感情問題而導致的心情抑郁,最后想不開,這才跳河自殺。”
“又造謠手,某某親眼看見,是肖夢琪自己走到河邊,然后跳河自殺。”
“這樣一來,在沒人親眼看見的情況下,兇手把輿論都做好了,接下來就是看熱鬧的吃瓜群眾,被這種謠言和輿論引導,最后大家都相信事情的真相就是這樣。”
“就連到了最后,肖夢琪的父親肖師傅也相信,或許女兒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想不開,這才跳河自殺的。”
頓了頓,盧薇薇也是來回走在大家跟前,也是比劃雙手道:“大家想想看,兇手都做這么絕了,他會放過那名不知名的流浪藝人嗎?”
“而且,二胡是什么?”
“是樂器。”王警官說。
盧薇薇頓時“嘖”了一聲,整個人沒好氣道:“老王,我當然知道二胡是樂器,但二胡同時也是那名流浪藝人吃飯的家伙呀。”
“這二胡在手,流浪藝人去各大商店門口演繹一段,就能厚著臉皮要點錢,這比空手去乞討要錢,豈不是要方便許多?”
“可一旦二胡沒了,被燒毀在那間海綿廠倉庫里,那也就意味著,流浪藝人吃飯的家伙沒了,那流浪藝人能同意嗎?”
“就算兇手找借口,給了流浪藝人一筆錢,那流浪藝人沒了吃飯的家伙,人家能同意嗎?”
“還是說,兇手給的實在太多了?可如果是這樣,那人家流浪藝人能不懷疑嗎?”
“如果,一旦被流浪藝人知道真相,那流浪藝人還不得敲詐你一筆?否則人家為什么要幫你隱瞞兇殺的真相?”
頓了頓,盧薇薇這才發現,此刻的大家,都用專注的眼神看向自己,于是趕緊又道:
“肖夢琪的死就是最好的證明啊,這說明兇手為了隱藏自己的殺人真相,會不顧一切的消滅目擊者,讓所有知情者都閉嘴。”
“所以,肖夢琪死了,流浪藝人也不見了蹤跡,或許也被殺了,尸體就被埋葬在某處隱秘地點。”
“之后,可能出于安全起見,兇手又陸續轉移過幾處位置也說不定。”
看了眼王警官,盧薇薇也是語重心長道:“所以老王,我覺得,兇手更有可能殺人滅口。”
“而為什么袁嘉良當時作為知情者,沒有被殺,或許是因為袁嘉良已經離開了江南市,所以,兇手無法追蹤。”
“但是這次,袁嘉良時隔這么長時間,又再次來到望巢鎮,甚至去山上轉移尸體,這說明袁嘉良此行也是帶著目的來的。”
“但是,兇手作為他的老熟人,并沒有放過這次讓袁嘉良閉嘴的機會。”
“所以,兇手或許會利用轉移尸體為借口,讓袁嘉良參與進來,然后再找機會下手,毒死袁嘉良,以此來滿足自己滅口的機會。”
“哎幼,看不出來呀。”也是聽盧薇薇在這分析的頭頭是道,坐在座椅上的所長徐峰,此刻也是不由驚呆道:
“聽你盧薇薇這么一說,嘿,感覺好像的確是這樣啊。”
回頭瞥了眼王警官,徐峰又道:“老王,我怎么感覺,人家盧薇薇分析的就比你更充分嘛。”
“害,這…這也只是一種可能性。”雖然嘴硬,但是王警官此刻也覺得,盧薇薇的分析非常充分,而且詳細。
與自己簡單的推測不同,盧薇薇人家是頭頭是道,就連一直在默默聆聽的顧晨,也是不由頻頻點頭。
《基因大時代》
這說明,顧晨也是同意盧薇薇的看法的。
這邊王警官剛給自己找個臺階,另一邊的顧晨也點頭附和:
“盧師姐說的很有道理,這也是我之前分析的結果,沒錯,兇手殺害趙小斌之后,或許已經開始變得魔怔。”
“或許,兇手在殺害趙小斌之前,并沒有做過這種事情,可潘多拉魔盒一旦打開,就很難恢復。”
“做了一次,就會做第二次,殺了趙小斌,那么再殺一個流浪藝人,再殺一個肖夢琪,似乎都有可能。”
抬頭看著眾人,顧晨又道:“袁嘉良可能是被兇手騙到望巢鎮來的,也或許,袁嘉良之前并不清楚肖夢琪的死因,可能是被兇手利用這點借口,騙到望巢鎮。”
“但兇手的目的,其實是想干掉袁嘉良,消除最后一個隱患。”
“而袁嘉良或許也在此刻察覺到,兇手可能會對自己不利,也可能察覺到,當年肖夢琪的死,或許并沒有這么簡單。”
“但是又顧忌自己當年參與了趙小斌被燒死的事情,所以袁嘉良不敢報警,只能利用對肖夢琪《鬼王》漫畫作品的了解,開始偷偷給我們警方提供線索。”
“可是后來悲劇還是發生了,袁嘉良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被兇手下毒害死在山上的古廟里。”
“太可怕了,這簡直太可怕了。”也是聽顧晨這么一說,張文霞整個人嚇得汗毛發顫,也是扭頭看向身邊的趙長林。
而此時的趙長林,似乎早已麻木在那。
趙長林作為一個長期混跡于商場的人物,頭腦自然也很聰明。
顧晨團隊這么一說,一分析,其實,趙長林心中已經有了自己的答桉。
沒錯,重重一切線索,似乎都指向那個人,也就是自己的義子趙俊博。
趙長林的臉色沉重,再也沒有之前進來時的那份排斥,而是開始潛移默化間,漸漸接受這一切。
接受兇手或許就是義子趙俊博的事實。
也是在沉默了許久之后,趙長林忽然抬頭看向顧晨,問道:“顧警官,如果兇手真是趙俊博,而那名流浪藝人的尸體又暫時找不到,那還有沒有其他辦法,可以讓趙俊博自己招供?”
“很難。”這邊趙長林話音剛落,顧晨便直接接話說:
“這么跟您說吧,趙老板,從我跟趙俊博接觸來看,這是一個頭腦極為聰明的人。”
“他在我們辦公室,接受我們審訊的時候,意外發現,我們竟然去過福利院,找老院子調查過自己。”
“那時候,我發現,他心里是有些慌張的,但是當我解釋為什么要去海天福利院調查他時,他表示理解,畢竟,他是在趙小斌失蹤前,最后一個跟他起過嚴重沖突的人。”
“可同時,這個趙俊博也非常坦誠,在我問他,他當時被受辱之后,有沒有想過,有殺掉趙小斌的想法時,他幾乎是沒有猶豫,主動承認。”
“畢竟他知道,我們提出這種假設的前提,是去過海天福利院,調查過他兩次被收養,又兩次被棄養的經歷。”
“尤其是在得知我們清楚,他第二次被收養家庭棄養,是跟那個欺凌他的哥哥有著莫大關系時,也同時清楚,當時趙小斌對他所做的一切,跟第二次收養家庭里的那位哥哥如出一轍時。”
“當時的趙俊博,或許會出于憤怒,干掉趙小斌,這也是我們當時的分析。”
幽幽的嘆息一聲,顧晨調整好呼吸節奏,這才放輕語調道:
“原本,我們調查其他人,一般人家聽到這種分析和解釋,會當場反駁,表示一派胡言,但趙俊博不同,他竟然主動的坦誠默認,這讓我眼前一亮。”
“畢竟,能有這種勇氣說出自己當時想法的人,很顯然,是因為當時并沒有做過這件事情。”
“可趙俊博的心理真的是這樣想的嗎?我認為不是。”
也是聽顧晨這么一說,趙長林也頗感好奇。
畢竟當時的趙俊博跟自己一起來到望巢鎮派出所協助調查,可自己來到車內,而趙俊博卻被警方叫走去調查,而且一調查,時間還很久。
這讓趙長林對于警方的調查有些好奇。
而現在也同樣如此,顧晨更是幫自己把調查思路,整理的明明白白,似乎就跟抽絲剝繭一般順暢。
于是趙長林趕緊又問:“那顧警官,你覺得趙俊博當時心理是怎么想的?”
“我猜測,或許是知道,我們警方會認定他一口反駁,所以他想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主動承認當時自己在被受到趙小斌欺凌的時候,心里所想。”
“因為趙俊博或許清楚,只有自己沒做過這些,才會坦然交代,這是一步險棋,走不好,可能自己就搭進去了,但是趙俊博這種聰明人,或許他有著足夠的心理素質。”
“所有,他如果在當時主動承認,自己在被趙小斌欺凌的時候,有殺他的想法,那也是有底氣的。”
“畢竟,他或許知道,在那一刻,我們警方根本沒有具體線索和證據。”
“畢竟,這件事情都已經發生了15年,但凡有一條線索鏈接不上,那就無法證明我們警方的推測。”
“而且,或許在當年,趙俊博就已經處理掉了一些麻煩,讓自己處在絕對的安全之中。”
“可15年都已經過去,一切都相安無事,他料定我們警方不會調查出結果,所以他敢主動承認。”
“對。”也是聽顧晨這么一說,袁莎莎也是趕緊附和:
“只有這樣,他趙俊博才能反其道而行之,利用打感情牌,加上主動坦白,吧并且表示這僅僅是個想法,卻并沒有實施,這才讓我們警方相信,他夠坦誠,并不是兇手。”
“畢竟,當時的趙俊博,的確在主動承認自己有殺害趙小斌的想法后,又趕緊跟我們打起感情牌,說自己的童年如何如何不幸,自己被如何如何欺凌,然后現在想重新忘掉過去什么的。”
“嗯。”聽著袁莎莎的分析,所長徐峰默默點頭:“小袁說的好像有道理啊。”
“正常人,或許會一口反駁,畢竟這是條件反射嘛,如果自己真的做過,那反駁也真正常,閉口否認,在我們警方沒有線索和證據之前,肯定不能拿他怎樣。”
“但同時卻不能擺脫自己的嫌疑,可這個趙俊博的做法,堪稱教科書級別啊。”
扭頭看了眼趙長林,徐峰又道:“誒我說趙老板,問沒記錯的話,趙俊博好像在回去之后,就在車上,還跟你說起過,我們警方在辦公室如何調查他的事情吧?”
“對,他是在車里跟我說過。”聽到徐峰這么一說,趙長林也是默默點頭。
“這就對了。”此時的顧晨打上一記響指,這才又道:
“趙長林不僅跟我們使用了反其道而行之的招數,或許跟你也使用過這招。”
“他把自己被我們警方審訊,和他說出當年在受辱之后,的確有干掉趙小斌的想法告訴你,或許就是想讓你相信,他當時是在氣頭上,心里憋著悶氣的想法,以此來打消你的懷疑。”
“要真是這樣,那這個趙俊博也太可怕了吧?”也是聽到顧晨這么一分析,趙長林頓時汗毛發顫,也是不由分說道:
“難道,難道趙俊博騙了我15年?”
“趙老板。”也是見趙長林此刻有些醒悟的樣子,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
“我們并不想帶節奏,把兇手認定為您干兒子趙俊博身上,只是,現在的種種調查證據和思路,似乎都指向趙俊博。”
“所以,我們必須要對趙俊博展開嚴密調查,所以,將他作為嫌疑人進行調查分析,這是有必要的。”
“我懂。”趙長林此刻并沒有怪罪顧晨的意思,反而有些慶幸。
之前自己還有心理負擔,并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
但是此刻,在顧晨團隊的反復分析論證下,趙長林也越來越感覺,自己這15年來,真是與狼共舞。
將一個殺害自己親兒子的兇手帶在身邊,還將自己的家族產業交給他管理,甚至還認他做干兒子。
現在想想,趙長林都感覺一陣背嵴發涼,感覺這些年,趙俊博所有的一切畫面,似乎都開始變得詭異起來。
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一個人性格,很大程度上,受到家庭的影響很大,尤其是童年的性格和遭遇,很大程度上將影響一個人成年之后的各種表現。”
“而我們之所以要去找海天福利院的老院長了解情況,就是因為,老院長比誰都清楚,趙俊博童年事情的各種變化。”
“即便后來趙俊博離開海天福利院,但是,他什么性格,老院長都非常清楚。”
“老院長怎么說?”此時的趙長林,也是眼神無光,哽咽著問道。
顧晨也毫不避諱,直截了當道:“老院長說,自從趙俊博第二次被收養家庭棄養之后,趙俊博的心理就發生了很大的改變。”
“之前,面對福利院孩子的嘲笑,他不敢有所作為,畢竟被收養家庭棄養,這在福利院,是一件很丟人的事情。”
“很多人離開福利院之前,都不會有家庭收養,可趙俊博被收養之后,卻又被送回來,這本身就會讓同在福利院的一些人嘲笑。”
頓了頓,見此刻的趙長林情緒還算平穩,于是顧晨又道:
“而第二次,也是在老院長的各種努力下,才完成了收養家庭的接納。”
“畢竟,第二個收養家庭,原本是想收養一個女兒,可是卻對于福利院的各種女孩極為挑剔,最終也沒下定決心。”
“可是在老院長的不懈努力下,這對夫妻,還是反復來過福利院幾次,才最終下定決心,收養趙俊博。”
深呼一口氣,顧晨也是緩緩說道:“可是,后來什么結果,你應該也清楚,趙俊博開始展露出他心狠手辣的一面。”
“面對收養家庭哥哥的欺凌,他完全可以跟養父母告狀,可他卻并沒有這樣做。”
“他選擇隱忍之后,用火鍋里的熱水,直接潑在哥哥的臉上,導致哥哥終身毀容。”
“這種殘忍的手段,發生在不到10歲的趙俊博身上,可見,第一次收養家庭父母對他的虐待,已經深入骨髓,讓他永遠不能忘記。”
“甚至因為那次的傷害,讓他決定用這種殘忍的手段去報復人家。”
話音落下,整個辦公室忽然雅趣無聲。
顧晨的聲音鏗鏘有力,所有人都屏主呼吸。
見趙長林眼神無光的默默點頭,顧晨這才又道:“所以,從那之后,趙俊博回道了熟悉的海天福利院。”
“可也是這次的回來,讓他再次成為福利院里孩子們嘲笑的對象。”
“但這一次,他沒有再和之前那樣溫順,但凡有人挑釁,他必然會去毆打對方,也從此造就了他海天福利院狠人的綽號。”
頓了頓,顧晨也是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當然了,老院長看他性格大變,出手也沒輕沒重,但也不好責怪他。”
“因為老院長一直有愧疚,愧疚沒有給趙俊博找到一個好家庭,才讓被棄養的痛苦,在趙俊博不到10歲的笑笑年紀,就已經發生過兩次。”
“所以,老院長一直很包容,直到趙俊博長大成人,離開海天福利院。”
“可他離開之后,就再沒回去過,老院長對他的客觀評價,也是那種有仇必報的狠人,從來不會虧待自己。”
抬頭看著面前的趙長林,顧晨也是意味深長道:“所以,這樣一個有仇必報的狠人,你覺得,在面對和當年第二個收養家庭,那個欺凌他的哥哥一樣的情況下,趙俊博會隱忍下去嗎?”
“我…我不知道。”此刻的趙長林,忽然感覺這題實在太難了,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回答。
顧晨也是順口說道:“要是換做從前,他會,但是,當時他的身份特殊,他已經混到了歐皇家具廠的副廠長職位,而且,他還認你做干爹。”
“在這種良好的前途面前,心理非常成熟的趙俊博,他不會魯莽的做決定,至少不會有仇當場就報,而是讓子彈再飛一會兒,他或許想事后再報仇也不遲。”
“畢竟,那個時候的趙俊博雖然受辱,但卻得到了包括你在內,全廠工人的同情。”
“也讓趙小斌在廠里徹底失去了人心,并且還被你趕出家門。”
“這個時候的趙俊博,似乎發現他報仇的時機已到,畢竟,趙小斌每次被你教訓之后,玩離家出走的把戲也不是一兩次。”
“或許趙俊博可以利用這點,一絕永患,最后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除掉趙小斌,讓自己在歐皇家具廠永遠站穩腳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