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7點。
一家江南四橋的山頂餐廳,露臺處,不少人都聚集于此,談天說地。
要說在這山頂位置,最近忽然因為一些博主的宣傳,成了江南市一處旅游打卡地。
在這里,可以俯瞰江南四橋的美景,已經江對面的各種高樓大廈。
由于江南四橋剛竣工不久,加上燈光點綴,這里的夜色非常唯美。
以至于不少江南市民,茶余飯后,都會選擇來江南四橋上走走,拍一拍夜晚的美景。
而盧薇薇挑選的這家餐廳,也是最近才爆火起來,因此來這吃飯的顧客很多,甚至出現一席難求的火爆場面。
好在大家來的正是時候,露臺邊角位置,一桌顧客剛好離開,盧薇薇便搶先一步,占得先機。
許多沒有占據位置的顧客,只能選擇在周圍拍照消遣,依次打消這漫長的等待。
當然,許多顧客來這里用餐,其實也是為了拍照打卡,吃不吃飯那都是次要。
“盧薇薇,你這跳的地方也太刁鉆了吧?坐在懸崖邊上吃飯,虧你想得出來。”王警官看著露臺護欄下邊的懸崖高度,不由嘖嘖兩聲,感覺這吃飯都得驚心動魄。
盧薇薇則是咧嘴一笑,調侃著說道:“老王,你恐高?”
“我才不恐高,我就是覺得吧,來這種地方吃飯,萬一這露臺的木板不結實,我直接漏下去可怎么辦啊?這可是懸崖。”
王警官雖然極力狡辯,但也不妨礙他有自己的一套歪理學說。
盧薇薇捂嘴偷笑:“怎么別人沒事,到你這就有事?放心吧老王,這里的結構都很結實,我閨蜜前幾天就來這吃過飯,所以我非常清楚。”
“盧師姐,這家店剛開業不就吧?”顧晨也是看著周圍的裝修程度,似乎一切都很嶄新。
盧薇薇抿嘴點頭:“對的呀,這個地方就是江南四橋竣工之后,才裝修起來的,老板也是個人才,能夠發現這個城市的美。”
“所以,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就把這地方給盤下來,然后加班加點的裝修,半個月前才剛開業,所以,很少人知道這種地方。”
“原來是這樣?”趁著還沒上菜的間隙,袁莎莎走到護欄旁,雙手握住護欄,將腦袋往外探。
看著露臺地下那巨大的落差,心里也是長舒一口重氣道:“還別說,這露臺底下的鋼筋,也不知道結不結實,感覺在這里用餐,是有點考驗膽量的。”
“看見沒?可不是我一個人這么說。”見袁莎莎也有同感,王警官趕緊附和。
盧薇薇也是苦笑一聲道:“好了,你們兩個放心好了,這里很安全。”
“而且,晚上在這吃飯,又能看到江南四橋的燈光美景,還能看到江面上的輪船,以及江對岸的高樓大廈。”
“能想到在這種地方開飯店,你就說這老板有沒有商業頭腦吧?”
“的確挺有頭腦。”顧晨也是同意著說。
畢竟,現在這個行業內卷嚴重的時代,但凡平庸的,最后都會被一些新穎的同行給干掉。
飯店行業,其實有時候就是贏者通吃。
從這家飯店的布局來看,顧晨也看得出來,用不了多久,隨口口碑發酵,但凡對生活品質有點追求的中青年們,幾乎都會成為這里的顧客。
別的不說,光拿整個江南市,將近1000萬人口來計算,那量級也是高的嚇人。
可見做生意找到定位很重要。
“幾位要點什么?”也就在顧晨幾人聊天的間隙,一名穿著工作服,系著綠色圍裙的店員,這才趕緊走到跟前。
由于顧客很多,因此服務員似乎是有些忙不過來。
“你們這里的菜譜呢?”盧薇薇問。
女服務員趕緊將手中的菜譜呈上,也是抱歉著說:“不好意思啊,現在是飯點時間,所以來店里用餐的顧客會很多。”
“所以,上菜的時間也會稍晚一些,不知道各位能否等待?”
“可以,我們不急。”袁莎莎也非常清楚,來這吃飯,吃的就是一個氣氛和環境。
因此晚點上菜,對大家來說并不印象。
“好的。”見幾人并不介意,女服務員也是笑臉盈盈的繼續解釋:
“因為之前有顧客等太久發牢騷,所以老板讓我們給每桌客人點餐之前,都要提醒一句。”
“如果可以接受,那么我們就給你們做。”
“你們這生意可真好。”盧薇薇翻看菜譜,感覺菜譜倒是沒有多新奇,這些菜肴,自己在其他餐廳也吃過。
但是現在來這種網紅餐廳吃飯,感覺自己是沒得選了,于是將餐譜丟給王警官道:
“老王,今天你請客,你來點。”
“感覺今天要大出血啊。”看著這種餐廳環境,王警官就知道,這里的價格肯定不低。
因此拿到餐譜的那一刻,還在心想,今晚又被盧薇薇坑了一次。
可畢竟請客吃飯這事,是自己在辦公室大聲宣布的,現在毀約已經來不及了。
當時說的有多霸氣,現在就有多慫。
然而當王警官將菜譜翻開之后,卻突然發現,菜譜上的價格,似乎跟平常飯館的價格并不兩樣。
要說貴,那也就是每道菜貴上幾塊錢。
這完全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圍。
于是王警官眼睛一亮,趕緊點好幾人的菜肴:“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和這個。”
“還需要些其他的嗎?”女服務員又問。
王警官擺擺手:“我們四個人吃這些夠了。”
“那飲料呢?”女服務員又問。
王警官想了想,說道:“先來一瓶飲料吧,就這樣。”
“好的請稍后。”女服務員記下菜單,這才趕緊往餐廳走去。
此時此刻,店里露臺上方的氛圍彩燈亮起,一閃一閃的,瞬間讓露臺的用餐氣氛直接拉滿。
盧薇薇也是情不自禁的掏出手機,趕緊將這些美景拍攝下來,隨后跟袁莎莎合影拍照。
而坐在顧晨隔壁桌的兩名男子,似乎也在漫長的等待。
這兩人比大家要早來一些,但是看著露臺的用餐情況,估計沒有半個鐘頭是吃不上晚飯的。
因此隔壁桌的這兩人,也只好聊天消遣,不時搖頭嘆息。
“羅斌,聽說了嗎?我們國內每8個人里面,就有一個精神病。”
“噗!”被那名胖胖的中年男子一說,叫羅斌的高瘦男子,頓時噗出一口茶水道:“我說肖瑞,你可不要大晚上胡說八道。”
“我沒有胡說八道,這話可是出自大名鼎鼎的精神病上市醫院,江康醫院說的。”
“江康醫院?沒聽說過。”叫羅斌的高瘦男子,不由搖搖腦袋。
叫肖瑞的胖男子頓時甩了甩手指,不由調侃的笑笑:“你這小子就是孤陋寡聞,連這大名鼎鼎的江康醫院都不知道?”
“江康醫院?”顧晨聞言,也是隨口一說:“全稱是不是江南市健康醫院?”
“你看看,人家都知道。”肖瑞見顧晨能夠說出醫院的全名,頓時也是笑孜孜道:
“沒錯,說出這話的就是這家醫院。”
“而且這家可是做高端精神病診療的公司呢,本來兩年前就打算再次回A股上市的。”
“可結果上個月有人爆出來,幫忙助攻江康醫院上市的會計師事務所,居然被提前嚇跑了。”
“提前嚇跑?”高瘦男子羅斌聞言,也是一臉詫異,趕緊問胖子肖瑞道:“肖瑞,什么情況啊?怎么還把人家會計事務所給嚇跑了?是不是財物有問題?”
“那是肯定的。”見上菜還有許多時間,胖子肖瑞也是無聊,正好跟顧晨又正好挨著,索性跟顧晨和羅斌解釋起來:
“你們可能不知道吧?這個會計事務所,在核查之后發現,這江康醫院,以及相關的關鍵人員,他們的多項資金流水有問題。”
“并且江康醫院拿不出合理的解釋,而且了解這家精神病院的人都知道,作為國內為數不多的一家民營三甲的精神病專科醫院,江康醫院為了上市,那可真是煞費苦心啊。”
聞言胖子肖瑞說辭,顧晨頓時將座椅轉過去30度,也是好奇問他:
“這家醫院還能上市?”
“這可不?”見顧晨似乎也對這家江康醫院不太了解,便也轉過身與顧晨解釋說:
“其實,江康醫院7年前為了在港股上市,就在招股書上說,說我們國家1.8億人都有精神病,也就是8個人里面就有一個。”
“1.8億?還每8個人里面就有一個?”聽聞胖子肖瑞的說辭,顧晨表情一呆,也是一臉驚詫:
“那這么說來,我們14億人,等于是13都被江康醫院統計成了精神病?”
“噗!”一旁的高瘦男子羅斌聞言,也是噗笑一聲:“這也太搞笑了吧?這江康醫院為了上市,還真是什么話都敢說?”
“可不是嗎?”胖子肖瑞也是搖搖腦袋,有些無奈道:
“之前我一個老哥,還買過一些江康醫院的股票呢,聽說后來4年前的第一次回歸A股上市失敗,就被網友調侃。”
“說哪些發審會委員,就應該當場問問,心說我們5個審核人員加上你們4個,上會的一共9個人,你看看哪個更像是精神病?”
“呵呵,有點意思。”見顧晨在跟隔壁桌兩名男子閑聊,拍照結束的盧薇薇,也開始偷聽幾人的談話。
“可不是嗎?”見盧薇薇看向自己,胖子肖瑞頓時更加來勁,甩著手指跟眾人解釋:
“而且更大的問題是,這江康醫院自港股上市這幾年來,雖然營業收入從3.44億增長至10.26億。”
“但是凈利潤率卻從8年前的17.27,下滑到兩年前只有5.7。”
“而且有公司員工吐槽,說醫院賺點錢,都花在了裝修上了。”
“就連宣傳方向,都是這江康醫院的裝修多豪華?給精神病人體驗有多么棒?”
“怎么會這樣?”聽肖瑞這么一說,盧薇薇也是噗笑一聲道:“那這不是完全有種把精神病院,做成了服務會所的意思嗎?”
“差不多吧。”胖子肖瑞點點頭,也是淡笑著解釋:
“而且根據財報顯示,江康醫院的銷售成本,含裝修。”
“并且從7年前的2.13億,漲到兩年前的7.29億。”
“呵呵。”聽肖瑞這么一說,顧晨不由搖搖腦袋:
“所以我想說,現在大家的生活壓力都很大,而且根據世界衛生組織的統計,全球約有10億人正在遭受精神障礙的困擾。”
“但是這意味著,我們社會真正需要的,是那些專業的醫生,而不是虛頭巴腦的服務。”
“小兄弟,你說的太對了。”肖瑞見顧晨開口就能說出世衛組織的一些統計數據,頓時也是佩服不已道:
“所以,我每次經過江康醫院的門口,生病了都不敢進去,就怕他們診斷說,我有精神病。”
“噗!”聽肖瑞這么一說,坐在盧薇薇身邊的袁莎莎,也是不由噗笑出聲:
“這也太搞笑了吧?那這么說來,我們這邊用餐的人當中,精神病人還不少呢?為了一點爛錢,連底線都不要了,這家醫院還真是夠奇葩的。”
“民營醫院你懂的。”王警官翹起二郎腿,也是不吐不快道:
“你們難道沒看見,現在的民營醫院,那裝修是一個比一個好。”
“感覺賺那點錢,都投入到醫院的裝修上去了,要是真能花錢請一些技術較好的醫生來上班,我都佩服他們是在為病人著想。”
“呵呵。”胖子肖瑞見和大家聊的投緣,也是主動轉過身,自我介紹道:“我叫肖瑞,目前自己做點小生意,這是我朋友羅斌,很高興見到你們。”
“我叫顧晨。”
“我是盧薇薇。”
“我是袁莎莎。”
“叫我老王就行。”
就在胖子肖瑞和高瘦男子羅斌跟幾人自我介紹之后,顧晨幾人也是自報家門。
漫長的等餐,讓大家多少有些無聊。
而且兩桌人都是坐在露天平臺的最角落位置。
于是肖瑞索性將餐桌往顧晨方向挪了挪,跟羅斌靠近幾人,也是咧嘴笑笑:
“你們怎么會發現這家飯店的?”
“我閨蜜告訴我的。”盧薇薇說。
“嗯,這地方是不錯,環境是真好,但就是沒想到,今天晚上會有這么多人來用餐。”羅斌環顧四周,感覺這里人滿為患。
總感覺許多人并不是顧客,而是來這里打開拍照的。
加上這個懸崖邊上的露天平臺,又正好是在店面的外頭,屬于開放區域。
因此這里呈現打開拍照的人群,比實際用餐人群要多上許多。
也就在等餐的間隙,女服務員將飲料率先給眾人上齊。
顧晨便隨手將飲料分給眾人,人手一杯飲料,大家聊天的氛圍,也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顧晨問肖瑞:“這些東西,你是怎么知道的?你是醫生?”
“不不,我不是醫生,但我是從事跟醫院相關的業務。”肖瑞說。
“那具體是什么?”盧薇薇也表示非常好奇。
肖瑞咧嘴一笑:“我自己經營著一家醫療器械貿易公司,主要是給醫院提供一些醫療設備。”
“那這可是高端產品啊?”王警官問。
肖瑞擺擺手:“也算不上什么高端吧?有是有一些精密儀器,那種招標挺難進去,反正我也能接到一些單子,還有就是提供一些高科技病床之類的。”
“這幾年,各種概念化的病床產品,層出不窮,越來越走上智能化。”
“就拿現在一些病床來說,已經不簡單滿足于可以折疊起降,甚至還有一些穴位按摩功能,我現在主要在做這方面的產品。”
“自己開貿易公司,自己做這些產品?”王警官上下打量這個胖子肖瑞,也是不由感慨道:
“肖先生看起來也很年輕,就能把公司做這么大,那這產品存貨得花費不少錢吧?看來肖先生是有實力啊。”
“哈哈,哪里?”見王警官在抬舉自己,胖子肖瑞也是笑臉盈盈,主動解釋:
“其實,熟悉我的人應該都非常清楚,我就是運氣比較好的那一類人,相比于其他人,就是走了一點狗屎運。”
“喲,看來肖先生是大有來頭的樣子?”盧薇薇見這胖子肖瑞,似乎能說會道,也是好比不已,隨意調侃了一句。
肖瑞躺靠在座椅上,也是故作謙虛,擺擺手道:
“什么大有來頭?就是運氣好,我在大學畢業后,從事的工作和自己所學的專業,其實也毫不相干。”
“但只是在迷茫了一年后,就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一位有錢有經驗有人脈的老哥。”
“這老哥,比我大了十幾歲,是個人精,也正是年富力強大干事業的階段。”
笑了笑,肖瑞這才又道:“所以,當時我完全就是趕鴨子上架,寫了一份可行性報告,發表到一些論壇里,跟人討論。”
“結果就意外被這老哥給看到,然后短短幾個月,我就成了老哥的左膀右臂,一起經歷了不少風風雨雨。”
“的確。”王警官輕輕抿上一口果汁,也是感同身受道:
“能在畢業之后,就能遇見職場貴人,這對于自己來說,確實幸運。”
“有些人在職場忙忙碌碌大半輩子,都不一定能遇見這種貴人,可見你的運氣是真好。”
“那可不?”見王警官說話好聽,肖瑞也是笑臉盈盈,忍不住繼續跟王警官分享道:
“其實我們算是相互成就吧,彼此間就這么配合了將近五六年。”
“這位老哥的生意蒸蒸日上,那是越做越大,我也就跟著喝了不少湯。”
幽幽的嘆息一聲,肖瑞也是看向江面,不由調侃的笑笑:
“雖然現在,我已經不在那位老哥手里做事了,但關系不錯,而且靠著老哥,我不僅攢下了自己的人脈和創業本金,更增長了不少閱歷。”
“給我之后在這行闖出名堂,也算是積累了不少財富,而且從一個迷茫的大學生,轉眼之間,瞬間變成了很多人眼里的前輩。”
“但是能夠走到這一步,其中心酸苦累,其實也只有我自己知道。”
“的確,我肖哥在這個行業里,也算是這個。”一旁的羅斌豎起大拇指,也是要夸一夸自己這個朋友。
肖瑞一瞧,也是擺擺手道:“你們別聽他胡說,我也就是在江南市能夠立足而已。”
“那可不是夸張。”見這肖瑞還謙虛起來,一旁的高瘦男子羅斌,也是忍不住在盧薇薇和袁莎莎面前炫耀起來:
“我肖哥在江南市的業務,遍布各大醫院,跟這些醫院,都是長期合作伙伴,這些年也賺的不少錢。”
“那你那位老哥呢?他也是做這行對嗎?業務也在江南市?”顧晨感覺,肖瑞從自己老哥那頭出來創業,想必干的也是同樣的工作。
那這么一來,豈不是在行業中形成競爭關系?
但肖瑞卻是擺擺手,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調侃著說:
“沒關系的,我老哥是什么人?他是時代的弄潮兒,永遠走在時代前沿的人物。”
“他干產品的時候,我還是他小弟,現在我開始單獨出來做產品貿易和銷售業務,人家老哥直接在江南市開廠,專門生產這些產品。”
“他從以前的代理銷售,現在搖身一變,成了實業家,賺的可比我多多了。”
“這么厲害?”感覺這幫人都挺會做生意,沒有生意頭腦的王警官,只能羨慕不已,不由吐槽著說:
“那看來,你跟你這位老哥,都是商業精英,能把業務做起來,甚至做到開廠,那的確很不錯。”
“可這樣一來,你們是不是就沒有競爭關系了?那算不算互補?”
“互補?”肖瑞猶豫了兩秒,這才點頭回道:“算是吧?”
“之前我跟老哥的關系不錯,加上我們的業務不同,彼此之間都能相互照顧。”
“而且老哥開場之后,我還經常去他那里拿點貨做代理,只是…”
說道這里,肖瑞整個人憂郁起來,似乎有些難過往事。
顧晨看得出來,肖瑞此刻跟那位老哥之間的關系,似乎已經難以回到以前的樣子,便也抱著好奇的心態,隨口一問:
“只是什么?你們兩個鬧掰了?”
“呃…”肖瑞尷尬的看向顧晨,一臉苦笑道:“算是吧?這一切都是因為一個女人。”
“因為一個女人?”盧薇薇一聽,瞬間眼睛一臉,趕緊將座椅頓了頓,靠近了一些,這才又問:
“你是不是跟你這位老哥,同時喜歡上了同一個女人?”
“不是。”肖瑞搖搖腦袋。
“那是為什么?你們兩個之間,怎么會因為一個女人給鬧掰呢?”盧薇薇也是刨根問底。
高瘦男子羅斌見狀,也是趕緊替肖瑞回答道:“這個女人是我肖哥的學妹,但是…”
偷偷瞥了眼肖瑞,羅斌頓時又打消了解釋的念頭,也是淡笑著說:
“但是,你們還是問我肖哥吧?”
所有人見狀,頓時又將目光看向肖瑞。
見氣氛頗為尷尬,幾人又都在等餐當中,肖瑞頓時冷哼兩聲,也是無所謂道:
“也罷,跟你們說說也無妨,其實,這件事情,還要從幾年前說起。”
“那時候,有一個比我小了整整3屆的學妹,她想到我的公司實習。”
“由于之前在學校的時候,大家彼此之間都認識,而且又都是一個興趣協會的。”
“之前學校的協會招新,還是我親自面試的,所以,我對我手下這些學弟學妹都一直很照顧,尤其是那個比較活躍的學妹。”
幽幽的嘆息一聲,肖瑞又道:“但是,去年我不是剛創業嘛,所以公司并不缺人,于是我便把這個學妹,介紹給了我之前的那位老哥,我甚至還替學妹談好了工資待遇。”
“你對你學妹也太好了吧?”聽肖瑞這么一說,盧薇薇也非常羨慕,感覺能有這樣一個學長照顧,比大多數應屆畢業生都要幸運。
肖瑞默默點頭,也是淡笑著說:“是啊,因為關系好,所以能幫就幫一把。”
“而且我這個學妹剛剛畢業,什么都不懂,一聽說我幫她談好的工資,是比她想要的工資還要高許多時,她整個人都高興的上蹦下跳,把我當成了人生導師,甚至是指路明燈。”
“那可不,連工資都幫你學妹談好,你這學長做的不錯。”王警官喝上一口飲料,也是不由豎起大拇指。
畢竟在這個社會競爭激烈的年代,能有學長拉一把,能夠得到第一份滿意的工作,那都是相當不容易。
尤其是現在每年不少畢業生,其實都很難找到合適的工作。
因此,這種結果,無疑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
肖瑞也是苦笑一聲,擺擺手道:“也沒那么夸張,其實就是我那學妹是這樣認為的,那時候,簡直崇拜的不行。”
“有事沒事,就喜歡給我打電話,套近乎,或者請教問題之類的。”
“而且我覺得,這個小學妹挺上進的,所以有問必答,每次去見我那個老哥,我都會順便去問一問學妹的近況。”
“所以,我那個學妹,在那位老哥的公司,也迅速成長起來。”
“但是很快,這種融洽的關系,卻又突然就變了味道。”
“怎么了?”聽肖瑞這么一說,顧晨頓時感覺他臉色有了一些微妙的變化。
肖瑞也是收回笑容,臉色沉重道:
“其實也沒什么,剛開始,是學妹給我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少,而且態度也從一開始的崇拜,漸漸變成了把我當成一個普通的哥哥來對待。”
“再后來,我那個小學妹,居然會下意識的直呼我的名字。”
“她叫完之后,發現不對時,會連忙改口。”
“嗯。”袁莎莎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這說明已經很熟了,可能她感覺你們彼此之間的關系,已經不需要太過刻意的去注重那些學長學妹的身份。”
“差不多吧。”肖瑞默默點頭,也是實話實說道:
“剛開始,我也是這么認為的,畢竟大家都這么熟了,她偶爾叫我名字,也正常,就是有些不習慣。”
“而且聯系我的次數也越來越少,我也能理解,畢竟,大家工作都很忙,并不是經常有時候聊天說地的,這些我都可以理解。”
頓了頓,肖瑞看向眾人,這才又道:“咱們也不繞彎子,說白了,就是學妹年輕漂亮會做事,而我那老哥又愛才。”
“所以,學妹從一開始的普通員工,很快就變成了我老哥的秘書,每天都是形影不離。”
“甚至是公司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會經過學妹的手,一些公司的元老,甚至對我這個小學妹,自然也變得很熱情。”
深呼一口重氣,肖瑞的臉色顯得有些落魄。
顧晨當然也看得出來,當初粘著自己的小學妹,如今混的越來越好,便開始疏遠肖瑞。
因此肖瑞的這種心理落差,顧晨也表示可以理解。
而肖瑞則是繼續解釋:“之前我就經常聽我那老哥說,說他們公司里暮氣沉沉的。”
“自從學妹的到來,便是給公司注入了一針強心劑,給公司帶來了歡樂。”
“所以跟我老哥吃飯的時候,他就跟我說,以后他要多招一些年輕人,也要盡量讓年輕人管事,讓年輕人多接受一些鍛煉。”
“所以呢?”顧晨也是一臉好奇。
感覺這肖瑞是怎么了?說話越說越抑郁?
肖瑞搖搖腦袋:“所以…學妹飄了,這種飄,還不能用簡單的小人得志來形容。”
“其實不論是工作還是生活,我們身邊都有這種人,只是大多數情況下,這類人不會把‘飄’,表現的特別明顯。”
“而且年紀越大,人情越練達,就越不會被看出來。”
頓了頓,肖瑞深呼一口氣,努力平復下心情,這才又道:
“可我這個學妹太年輕了,所以從頭發絲到腳后跟,處處都印著三個字,那就是…飄飄然。”
“所以,看到我這個學妹的變化,我就再也不主動跟學妹聯系了,也不會在老哥面前提起我這個學妹。”
“那你們之間的關系…就這樣結束了?”盧薇薇一聽,感覺這不就是嫉妒嗎?
曾經最親近的那個朋友,突然間跟你另外一個朋友走的特別近,轉而又把你疏遠。
所以,肖瑞心里不平衡,感覺也算正常。
但肖瑞卻是搖搖腦袋,自倒苦水說:“我們之間的關系,說不上結束不結束的。”
“只是在幾個月前,我也隱約意識到似乎要出事了,因為老哥的公司,明顯出了問題。”
“而且不是一兩個問題,是需要找個人背鍋的,用來平息眾怒。”
聽到這里,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幾人似乎都已經意識到,這個小學妹,或許就是用來背鍋的。
肖瑞也是主動解釋:“我那個老哥,雖然沒有明說,可我太了解我那個老哥了,從平日相處已經能看出端倪。”
“而且,我那老哥親口問過我,他問我說,我那個學妹跟我關系怎么樣?”
“這我一聽,就猜到要發生什么,所以我冷冷的回答,關系其實并不好,就是個普通學妹。”
“那后來呢?”盧薇薇黛眉微蹙,似乎感覺情況不妙。
“后來?”肖瑞咧嘴苦笑,也是緩緩說道:
“還能有什么后來?那天晚上,我的心一直靜不下來,總有那種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味道,我太熟悉這種感覺了。”
“所以,那天晚上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給學妹打個電話,想提醒她。”
說道這里,肖瑞的臉上滿是落寞 但顧晨卻非常佩服,至少說明肖瑞這個人還是不錯的。
至少知道,小學妹有困難的時候,會想著提醒她一句。
但似乎情況儼然不是朝著肖瑞的想法發展下去。
果然,肖瑞在短暫沉默了幾秒后,這才抬頭看向眾人,解釋說道:
“結果,那天晚上,我學妹接起電話就說:喂,小肖啊?”
“噗!”
聽到這里,盧薇薇直接將剛喝進嘴里的飲料被噗了出來,也是咳嗽兩聲道:“她叫你什么?小肖?她不是你學妹嗎?她怎么能這么叫你?”
感覺這完全有些顛覆認知,盧薇薇也的確不能理解。
當然,不光是盧薇薇,在場眾人,似乎都感覺一陣驚奇。
但肖瑞卻是淡笑兩聲,無所謂道:“當時想想,我也差點嚇到自己,當然,肯定也有很多朋友聽到這個,會啞然失笑,這也沒什么?”
“我當時就愣了一下,就下意識的問她,你叫我什么?”
“結果我那學妹還是嘻嘻哈哈的說,小肖啊,她說你要是聽不慣,我還是叫你學長好了,可你以后,得叫我嫂子了。”
“什么?”
一聽肖瑞說辭,眾人頓時同時愣住。
顧晨也是不可置信道:“所以,你那小學妹她…”
“嗯。”肖瑞默默點頭,也是苦笑一聲道:
“我那個老哥,離婚也已經五六年了,這些東西,咱們就不要聊的太細,都明白。”
“學妹整天做老哥的秘書,老哥去哪都帶著她,加上學妹善于交際,所以省得我老哥的喜歡。”
“所以,這事后來我想想也感覺沒那么稀奇,只是從學妹口中說出來,感覺怪怪的。”
“所以呢?你當時有沒有跟她說那些事情?”顧晨問。
肖瑞搖搖腦袋:“我當時愣了一會兒,然后笑著跟學妹閑聊了兩句,便掛掉電話。”
“當時我心里所有的擔憂都一掃而空,感覺學妹是死是活,都與我無關。”
“果然,不久之后,我老哥公司的問題就集中爆發,細節我就不說了,也說不了。”
“反正最后我那老哥是很輕松的解決了幾乎所有問題,解決方法就是,把大量的‘鍋’,都推到我學妹身上。”
“畢竟,我學妹當時也確實偷偷挪用了一些公司的資金。”
“挪用資金?”一聽這事,盧薇薇當時就愣住了:“你學妹膽子也太大了吧?”
“可不是嗎?”肖瑞也是苦笑一聲,無奈說道:“可除了這件事情以外,其他的事,跟她沒有半點關系。”
“但作為秘書,什么事都經過她手,所以老哥要想把這些鍋甩到她身上,那簡直就是輕而易舉。”
幽幽的嘆息一聲,肖瑞也是無奈說道:
“所以,我這個老哥給她畫了一張大餅,甚至連顆芝麻她都沒看到,便灰溜溜的離開了公司。”
“不僅要還她挪用的資金,還要賠上一筆錢。”
“而且,從那之后,她的名聲已經臭了,特別臭,臭到她去其他公司去應聘,都已經沒人敢要她的程度。”
“那這也太慘了。”盧薇薇聞言,也是搖搖腦袋:“這不是把人往絕路上逼嗎?”
“那也沒辦法呀。”肖瑞頗感無奈,似乎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也是憂郁的說道:
“后來,學妹來找過我,她痛哭流涕的跟我說,她挪用資金這件事,其實是老哥默許的,因為二人當時已經不是簡單的上下級關系了。”
“但面對小學妹的哭訴,我面無表情,一言不發。”
“學妹就像個在迷宮里打轉的螞蟻,對發生了什么一無所知。”
“我當然也知道,但是我不想告訴學妹,學妹掙扎了一兩個月,想找個和以前一樣風光的工作,卻找不到。”
“而且普通的工作,她又看不上,加上城市很小,圈子不大,她的臭名已經坐實。”
“后來很無奈,就去了外地,而且,大概率再也不會回來了。”
“這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其實我感覺,老哥肯定不是好人,學妹也肯定不是好人。”
“我說我自己也不算是好人,因為是我把學妹介紹過去的,可如果,學妹沒有后來的變化,這件事情并不會發生。”
“起碼能提前一兩個月通知小胡,讓她有個準備,而整個事件,聽起來似乎有些殘酷。”
“但是在職場老鳥的眼里,再平常不過,這屬于基本操作。”
見眾人微微點頭,肖瑞又道:“這在古代祭祀當中,用草做成狗祭祀的時候,人人都會跪拜。”
“用完了,也就隨手扔到一邊。”
“草也叫芻,所以把吃下去的草,返回來重新咀嚼一遍的動物,叫反芻動物,用草做的狗,就叫芻狗。”
“所謂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那個芻狗,如果芻狗會思考,那么當看到成百上千的人祭拜自己的時候,可能會以為祭拜的人,真的是在跪自己。”
話音落下,肖瑞哽咽了一聲,再也說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