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晨有辦法解除自己的心頭之患,洛東頓時眼睛一亮,捏在手里的花生米,瞬間跌落在地上。
片刻的遲疑,洛東立馬站起身,雙手抱拳,對著顧晨躬身道:
“何兄弟,如果你能幫我度過此劫,你讓我幫什么忙都行,兄弟的生死,就全寄托在你身上了。”
“嚴重了。”見這洛東船長反應激烈,這也符合自己的心理預期。
但顧晨卻依舊裝出一副驚詫的樣子,直接起身,扶著洛東原地坐下:
“我也是實在不忍心看著洛東船長去送死,畢竟,我也只是個人質,沒準哪天沒有利用價值,就被人丟進大海喂鯊魚。”
“所以,洛東船長的心情,我最能理解。”
“是啊。”洛東也是哽咽了一聲,有些無奈:“你說我們這些人,出身卑微,又沒有什么好的出路。”
“如果能正正經經的賺錢,養活我一家人,其實,我根本不想上這條賊船。”
重重的嘆息一聲,洛東也是頗為無奈道:“可命運如此,我也沒有任何辦法。”
“我死不要緊,可我的妻兒,還有父母怎么辦?”
“所以,何文軍兄弟,你要是能幫我度過難關,你就是我的兄弟,以后要我做什么,我一定幫你。”
“好吧。”顧晨擺出一副認同的樣子,默默點頭:“有你這句話,也就足夠了。”
“我在這里沒什么朋友,你洛東算一個,你能把我當兄弟看待,我幫你,也是理所應當。”
顧晨的感情牌也是漸入佳境,聽得洛東眼眸濕潤。
加上兩人原本就同病相憐,其實能找到許多共同點。
洛東默默點頭,也是繼續詢問顧晨道:“那何文軍兄弟,你的辦法是什么?”
“幫我打個巴圖跑船。”顧晨說。
“幫巴圖跑船?”聞言顧晨說辭,洛東眉頭一挑,有些詫異:“我不懂這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等你合同到期之后,我推薦你給我大哥巴圖跑船,既然我大哥巴圖,跟坤哥之間有著貿易往來,那坤哥肯定不會對你家人不利。”
“畢竟,你后邊有我大哥巴圖罩著。”
“可是。”聽著顧晨給出的方案,洛東遲疑了一下,有些無奈道:“可是何文軍兄弟,你要知道,我跳槽去了巴圖那邊,坤哥會生氣的。”
“生氣重要?還是命重要?”顧晨也是提醒著說。
這一說,倒是點醒了洛東糾結的內心。
洛東仿佛思考了幾秒后,也是抬頭問顧晨:“那我具體該怎么做?”
“下次交易的時候,我會想辦法跟巴圖大哥說一下,就說他那邊缺少個船長,讓你暫時過去幫忙。”
“而你的妻兒老小,我也會安排巴圖大哥,派人將他們一起接過去,這樣一來,可以保護你在跳槽之后,坤哥不會對你家人動手。”
“等你去我大哥巴圖那邊,稍微干一段一時間,再放你回去。”
“這時候,坤哥的新船長也早已找到,他或許也會漸漸淡忘這件事情。”
“那要是他得知我已經回去了呢?坤哥會放過我嗎?”洛東也是心生遲疑,有些不解。
但顧晨卻是擺擺手道:“無妨,知道的時候,也差不多一年半載的,屆時坤哥也沒發現你回家之后,對他的機密渠道沒有任何影響。”
“屆時出于良心,他也不會趕盡殺絕,反正,時間會淡忘一切,你說呢?”
顧晨話音落下,洛東那邊卻陷入到沉思。
如果說,自己待在阮旭坤這頭,干滿三年,自己如果提出回家,可能就是一具尸體。
而如果有巴圖那邊的勢力保護,再把自己的家人接走,阮旭坤原本就跟巴圖之間有著密切的生意往來,他總不可能殺掉已經是巴圖那邊船長的自己吧?
而如果在巴圖那邊,干個一年半載,再帶著家人返回家鄉。
時間一長,阮旭坤發現自己對他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可能就當自己是個屁給放了。
想想,這似乎是目前唯一可行的辦法。
但洛東心中還有顧慮,也是謹慎的問道:“何兄弟,你大哥巴圖會答應幫我這個忙嗎?”
“那是當然的。”見洛東這頭還有顧慮,顧晨感覺必須先穩住洛東。
能不能幫忙,這是后話,自己的目的,可不僅是幫助洛東解決后顧之憂這么簡單,而是要將巴圖,以及阮旭坤這邊的犯罪集團,連根拔出。
至于大馬國那頭的馬里亞斯集團,自由麗媛會去處理,也用不著自己擔心。
想想這些,顧晨也是語重心長道:“我為了我大哥巴圖和大姐何文慧的生意,冒著被殺的風險,來坤哥這里做人質。”
“說實在,我姐十分不舍,尤其不愿意讓我去送死。”
“為此,多次跟我大哥巴圖爭吵,而要不是顧及我大哥巴圖復興部落的心愿,我根本不可能鋌而走險來這里。”
“畢竟你也知道,當年是我害得坤哥走投無路,現在來這,其實我是冒著被殺的風險。”
“這我知道。”聽著顧晨的說辭,洛東也是默默點頭:“所以我比較佩服你,三年前舉報了坤哥,害得坤哥整個銷售網絡被清除,還順帶被警方抓走十幾名兄弟。”
“可三年后,你小子竟然還有膽子來這做人質,光憑這點,我洛東就服你。”
話音落下,洛東再次舉起酒瓶,與顧晨碰杯。
兩人輕輕抿上一小口。
隨后便捏起袋中的炒花生品嘗起來。
顧晨也是咧嘴笑笑,解釋著說:“所以說,我為了大哥巴圖,其實已經付出了太多。”
“等于是我拿自己的性命,來換取我大哥巴圖與坤哥之間的再次合作。”
“這次兩方之所以能夠恢復正常交易,誰是第一大功臣?”
“你!”洛東指著顧晨說。
顧晨打上一記響指,也是咧嘴一笑:“所以說,我大哥巴圖,和我大姐何文慧,欠我何文軍一個天大的人情。”
“這個時候,等我有機會聯系大哥和大姐的時候,把你這件事情隨口一提。”
“就這種小事,我大哥巴圖和大姐何文慧,分分鐘幫你搞定,這都不是事。”
“好像…有點道理。”聽著顧晨在這講述,洛東似乎也相信了顧晨有能力辦到。
也就在此時,擁有大師級觀察力的顧晨,突然聽見門口有些動靜。
一個陌生的腳步,正緩緩靠近自己的六號屋。
顧晨眉頭一蹙,對著洛東做出一個禁聲手語,隨后指了指門外。
洛東見狀,神情頓時緊張起來。
可片刻之后,洛東又穩住情緒,對著顧晨擺擺手道:“沒關系,我們正常聊天即可。”
“好。”顧晨也心領神會,于是趕緊大聲道:“洛東船長,你就拿這兩瓶啤酒來找我喝酒,這也太小氣了吧?”
“這兩瓶啤酒,再加這一袋炒花生米,一點也不盡興。”
話音落下,顧晨瞥了眼門口方向。
洛東也看了眼門口,估計大聲回道:“我說何文軍,你別不知足好嗎?”
“在這種小島上,連發電都得用柴油機,晚上基本靠蠟燭照明,物資也匱乏。”
“光這兩瓶啤酒,還是坤哥送給我的,我平時都舍不得喝。”
“找你喝酒,把我的全部存貨都帶上,已經夠有誠意的了,你還不知足?”
“那怎么知足?一點不盡興。”顧晨也是反駁著說,似乎對于這種喝酒,自己壓根感覺毫無興趣。
洛東假裝不滿道:“你有本事,你自己找坤哥要酒喝,坤哥的倉庫可有存貨,但是那地方是禁地,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準私自靠近。”
“你跟甘亭關系那么好,即使坤哥不給你,她應該可以幫你弄點酒來。”
“真的假的?”顧晨感覺門外的神秘人,應該還躲在門口附近偷聽,于是頗為不滿道:
“這喝酒,還買不到,還得跟坤哥申請?”
“對。”洛東默默點頭。
“那喝個毛線,大家都別喝了。”
說話之間,顧晨已經站立起身,隨時想辦法往門口靠近。
洛東見此情況,也開始跟顧晨演起了雙簧,配合相當默契。
直接往桌上一拍,站起身道:“跟你這人喝酒,你還羅里吧嗦的,早知道,這酒,我留著自己喝。”
“你說你何文軍一個大老爺們,竟然連跟甘亭要酒喝的膽子都沒有,你說你還有啥用?”
“你什么意思?”顧晨見狀,立馬尋找話題道:“你的意思,我跟甘亭要不到酒喝?”
“你要得著你就去要啊?”洛東也開始耍起了激將法。
顧晨咧嘴一笑,見時機成熟,立馬說道:“行,我特么現在就去找甘亭要酒喝,你給我等著。”
話音落下,顧晨迅速朝門口方向快速走去。
而此時此刻,門外的神秘人,似乎也被這種情況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顧晨剛一開門,對方便往六號屋的側角位置走去。
而顧晨此時已經站在門口,對著神秘人背影問道:“你是誰?”
對方見狀,更加慌張,趕緊往六號房的拐角位置走去。
而此時此刻,洛東也趕緊來到門口。
在顧晨的示意下,兩人瞬間兵分兩路。
顧晨跟著剛才那名神秘人消失的方向,趕緊追蹤過去。
而洛東則繞著六號房相反方向,迂回包抄。
也就在神秘人繞過六號房,準備往另一處通道離開時,卻被面前的洛東堵個正著。
可一回頭,顧晨卻已經站在身后。
兩人一前一后,將這名神秘人包圍在中間位置。
“你到底是誰?”顧晨眉頭一蹙,拿起手中的打火機,直接點火。
微弱的火苗,瞬間將周圍照亮了一些。
而此時的神秘人,這才用手擋住臉頰。
但還是被顧晨看得清楚。
這就是昨天深夜,自己準備登船的時候,一直站在礁石上密切注意自己動向的男子。
但顧晨不清楚,這家伙到底什么背景來路?
可好在堵在男子前方的洛東熟悉,當即也掏出一只迷你手電,對著男子的腦袋照射過去。
隨著被兩人前后夾擊,步步逼近。
男子頓時放棄抵抗,直接咧嘴笑笑:“別誤會,我是阿布。”
“阿布?”洛東將手電燈光對著男子臉上照射兩下,這才放松警惕道:“原來真是阿布,可你怎么鬼鬼祟祟的在這里?”
“我…我哪有鬼鬼祟祟啊?”聞言洛東說辭,這個叫阿布的男子,也是尷尬的笑笑:
“我剛才正好路過這里,準備回去休息,然后就聽見這六號房有說話的聲音。”
“出于好奇,我就過來看看,可沒想到剛走到門口位置,就發現大門被打開。”
“因為我知道這六號房住的是何文軍,我跟他又不熟,這要當面碰見,何文軍還以為我找他有事呢。”
聳聳肩,阿布也是尷尬的攤手:“所以,為了避免誤會,我才有意趕緊走開,可不想他卻追了過來。”
“也沒想到,你竟然堵在我前面,這…這就是個誤會。”
“哦,是這樣啊?”見阿布老實交代,洛東也不太清楚具體情況。
于是洛東對著阿布身后的顧晨道:“何文軍兄弟,沒事,就是場誤會,這個阿布剛好路過這里,聽到我們在房間喝酒聊天,所以好奇,過來看看。”
“這樣啊?”顧晨裝出一副詫異的表情。
雖然知道這個阿布在撒謊,可畢竟自己可不能打草驚蛇。
其實這些天,顧晨也一直在密切注意周圍的動靜,尤其發現這個叫阿布的男子,市場偷窺自己,似乎一直在密切關注。
上一次,是出海前,這一次,又是偷偷跑到自己的六號屋。
于是顧晨假裝隨意問道:“對了阿布,你住幾號房?”
“呵呵,我住十五號房,沒有單間,十幾個人擠在一起住。”阿布說。
顧晨眉頭一蹙,瞥了眼十五號房的具體方位,這才發現,十五號房,壓根和自己的六號房也不同路,完全是兩個相反的方向。
可如果根據阿布所說的,自己就是打牌回去的路上,剛好聽到自己房間有動靜,這才過來看看,那完全就是在撒謊。
一個相反反向的人,怎么會刻意跑到六號房區域。
要知道,顧晨早就將這一帶木屋的情況了解清楚。
一號房到十號房,都是單間,可想而知,住的都是阮旭坤集團當中重要的人物。
洛東是船長,住的是最靠邊的十號房。
而至于其他馬仔,則是住著面積較大,但居住人數較多的房間,從十一號房往后。
可能是考慮安靜的問題,所以馬仔住的大房間,通常與這十套單間木屋相隔較遠。
但不管如何,既然對方堅稱自己只是剛好路過,那自己只能假裝配合一下,說道:“我聽說洛東船長房間里藏了兩瓶酒,就讓他帶著酒來我房間喝點。”
“可沒想到,洛東船長帶來的僅僅是兩瓶普通的啤酒,外加一袋炒花生,我還以為是什么稀罕貨呢,剛才正調侃他呢。”
“是啊。”聞言顧晨說辭,洛東船長也趕緊附和:“這也不能怪我吧?你阿布也知道,島上的生活物資,都是嚴格管控。”
“想喝酒,那得是坤哥批準。”
“我這兩瓶酒,還是這次出海交易之前,坤哥送給我的,可這何文軍還貪得無厭,竟然嫌棄。”
“我這才讓他去找甘亭要酒喝呢,對吧何文軍兄弟?”
“對,是這樣的。”見洛東配合到位,顧晨也是咧嘴笑笑。
阿布聞言,顯得有些尷尬。
畢竟逃走時被這兩人給堵住去路,顯得有些做賊心虛,于是也賠笑著說:“原來是這樣啊?沒錯,喝酒的確應該找甘亭。”
“他坤哥可不會隨意送酒,但你何文軍什么身份?甘亭那都是你的女人。”
“你作為她的男人,問她要點酒喝怎么了?是不是這個道理啊?”
“對。”洛東笑臉盈盈的走到阿布身邊,也是一把勾住阿布的肩膀,說道:
“要不,我們進屋等等,看看這何文軍能不能要到好酒?”
“要不到,咱吃點花生米,解解饞,要到了,咱哥倆幾個好好喝點,你看如何?”
洛東畢竟在阮旭坤集團混跡了兩年,整個人也顯得有些滑頭。
其實剛才洛東也不清楚,這個阿布對自己跟何文軍的談話知道多少,所以想把阿布留下,順便談談口風。
而對于洛東的這點小心思,顧晨當然是知道的,于是為了讓洛東穩住阿布,自己則主動說道:
“那就讓阿布兄弟回我房間吧,夜里風大,就別站在外邊,我去找甘亭要點好酒,看看能不能要到。”
“那就趕緊的,甘亭那娘們在三號房呢,指不定還等著你主動送上門呢。”
“哈哈!”
聽著洛東在這調侃何文軍,阿布也本能的笑笑。
但顧晨并不在意。
之前就一直感覺別人盯住的滋味并不好受。
難得正好將這個一直盯住自己的阿布給截住,今晚說什么也得從他嘴里撬出點東西。
于是顧晨主動接下這個難題,點點頭道:“那我去去就來。”
話音落下,顧晨則直接朝著三號房走了過去。
而身后的洛東,也將阿布連拖帶拽的,帶到了顧晨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