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根據何俊超給出的對比信息,一眼就認出了信息庫里的光頭眼鏡男子,正是那天跟自己在李玉梅房間交流的那位。
可再一看信息記錄,光頭男子曾經兩次因為搶劫而入獄,這讓顧晨有點懵。
看上去斯斯文文的一個人,竟然還是個搶劫犯。
“只查到這個嗎?”顧晨問。
何俊超默默點頭,有些叫苦道:“老大,你只給我一份視頻文件,連這些人叫什么都不知道,我能這么快找到這家伙,已經很不錯了,總得給點時間嘛。”
“時間我給你,要盡快,另外,這個光頭眼鏡男子的資料打印出來。”顧晨說。
“沒問題。”何俊超右手比了個“OK”,表示明白。
隨后,打印機那頭便傳來“嗡嗡”的動靜。
顧晨二話沒說,直接走到打印機前,將打印出來的人物信息拿到手里,坐回到自己座位自己查閱。
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見狀,也都湊到顧晨身邊,幾個人低頭圍觀。
盧薇薇更是念出聲道:“萬佳俊?曾兩次因為搶劫入獄,這兩次入獄間隔才一年?真是活見鬼了。”
王警官瞇眼一瞧,有些詫異:“看上去斯斯文文的,倒像個大學教授的樣子,不像教授也像老師,怎么會是搶劫犯?”
“可能是人不可貌相吧?”袁莎莎說。
眾人聞言,搖頭嘆息。
感覺這年頭好人壞人,真不能從樣貌來定義。
雖然有“相由心生”的說法,但面對善于偽裝的人,這種看法就極不準確。
顧晨也是嘆息著道:“之前的確不清楚這人的曾經,就感覺應該是李玉梅的親戚,他還跟我介紹了一下李玉梅的病情,感覺關系應該不錯。”
“只是沒想到,這名男子有前科,不過這也是之前的事情,不能一棍把人打死。”
“顧師兄說的對。”袁莎莎默默點頭,也是附和著說:“畢竟人總要有改過自新的機會,我覺得這只能代表過去,不能代表未來。”
“拉倒吧。”聞言袁莎莎說辭,王警官當即反駁著道:“小袁,你知不知道,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什…什么話呀王師兄?”袁莎莎表示不懂。
王警官則是打上一記響指道:“狗改不了吃屎,都兩次進監獄,雖然說,改造的也差不多了,但是這人的骨子里,多少都會有些邪惡的成分。”
“你要說能真正改過自新,就不會連續兩次搶劫入獄,相隔才不過一年。”
“對于這種人來說,我是見得多了,三次入獄的也很多,現在不犯罪,那是因為沒有作案的條件。”
“但內心的邪惡,也只是暫時壓制,指不定哪天又得犯事。”
“也不能這么說。”聽王警官這么一說,盧薇薇也是反駁道:“照你老王這意思,天底下的犯人出獄之后,就每一個好人啦?”
“那當然不是,我說的是大概率,當然也有小部分例外的,改造的比較合格。”王警官說。
就在幾人喋喋不休的爭論之際,何俊超那邊又篩查出其中一人,當即叫道:“都別吵了,我又找出一個。”
“打印出來吧。”顧晨說。
“嗡嗡嗡!”
打印機再次運轉起來,很快便吐出一張資料文件。
盧薇薇走上幾步,將資料拿回,丟在顧晨桌面上。
而何俊超則趕緊介紹著說:“這個人瘦的跟猴似的,很好排查,跟你們提供的視頻人物非常吻合。”
“趙許?”顧晨念叨一句,隨后趕緊瀏覽信息。
可這一瞧,大家當場又給愣住。
“合著這人是個賊啊?也有三次被抓進監獄的經歷了,這…這都是些什么人啊?”盧薇薇看到這些,頓時也有些不淡定了。
總感覺這幫過來看望李玉梅的人群中,幾乎就沒有好人的樣子。
顧晨也是頗感失望,這跟自己心理預期要差很多。
原本以為都是李玉梅的親人或朋友,雖然對他們的真假身份有所懷疑,但也不至于是這種情況。
可現在連續排查兩名男子,不是搶劫入獄就是偷盜入獄,而且入獄經歷還不止一次。
就這樣的“親朋”,顧晨很難不去想象,這些人去看望李玉梅,是不是貓哭耗子假慈悲?
雙手枕在腦后,顧晨也是若有所思:“這幫人可能都有大問題,李玉梅跟他們混在一起,我甚至懷疑李玉梅的病是不是跟這幫人有關?”
“我也懷疑。”盧薇薇也是贊同著道:“這幫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從進入李玉梅家中也可以看出,他們這些人,全程都在各聊各的,壓根就沒怎么關心李玉梅病情。”
“而且這兩個人還有案底,貼地跑來看望李玉梅,我甚至懷疑他們會不會是沖著李玉梅的遺產過來的?”
“這李玉梅很有錢?”王警官不了解情況,也是好奇問道。
顧晨解釋說:“只知道李玉梅之前在單位是個領導,但是因為脾氣不好,人緣極差,就連丈夫也跟她離婚,孩子也跟了丈夫。”
“所以現在的李玉梅,只是孤家寡人,可就從她目前住著兩室一廳,差不多56平米的單位老房子來看,似乎也不像個有錢人。”
“那可能是假象。”王警官提醒著說:“有些人是不會露財的,尤其是李玉梅這種孤家寡人,很沒安全感的一個人。”
頓了頓,王警官繼續比劃雙手解釋說:“你們想想看,李玉梅這種情況的女人,心理是什么樣子?”
“什…什么樣子?”袁莎莎呆若木雞,也是好奇不已。
王警官索性直接說道:“那就是很沒安全感啊,丈夫和孩子都離自己而去,自己變成了孤家寡人,在單位和社區,人緣還不好,這樣就會變得更加孤獨。”
“可就這樣一個人,她要是有錢,肯定不會顯露出來,一定是藏著掖著,給自己養老。”
想了想,王警官又道:“又或者,用這筆錢,給自己找個不錯的老伴,之前不經常有老太太找老伴,結果被對方騙財騙色嗎?這種事情還少嗎?”
“說到底,每個人都有精神空虛的時候,這李玉梅肯定也有這種想法。”
“這個時候,什么方法最管用?那就是有錢,人稱富婆。”
“真的假的?”聽著王警官說的頭頭是道的樣子,盧薇薇倒是表現出一絲懷疑的態度:
“搞得好像說的跟真的一樣。”
“你盧薇薇還別不信。”王警官見盧薇薇并不相信,也是直接搬出自己小區的事情道:
“就拿我家那個小區吧,雖然是個普通小區,但也妥妥都是學區房吧?”
“嘿,就有個孤寡老太太,老伴去世早,而兒子跟兒媳也住在外頭,結果就被一時髦老頭給勾搭上了。”
“這時髦老頭,全身上下都散發著魅力,唱歌跳舞無所不能,得知老太太有幾十萬存款,連房子的戶主還是老太太的名字,這老頭頓時就懂了歪心思。”
“那結果怎么樣?”一聽是老王同志小區的事情,盧薇薇頓時來了興趣。
王警官也是不緊不慢道:“結果就是,老頭花言巧語,直接就準備搬進家里跟老太太一起生活,還讓老太太把房子戶主加上自己的名字,說是要跟老太太結婚。”
“而老太太也挺喜歡這老頭,給他各種花錢毫不吝嗇。”
頓了頓,王警官也是伸出三根手指道:“這老太太跟老頭認識不到一個半月,給人花錢借錢都花了小三萬了。”
“那她兒子兒媳不知道這事嗎?”袁莎莎問。
王警官嘿嘿一笑,說道:“怎么會不知道?一個半月后,老太太兒子跟兒媳回家,發現家里多了一個陌生老頭,直接就要做自己的爸爸。”
“而且人家兒子發現這老頭滿嘴油腔滑調,一打聽才知道,認識還不到一個半月,結果連房產都加上了人家老頭的名字。”
“不僅如此,兒媳跟老太太一打聽,才知道小三萬已經花出去了,感覺這事就很詭異。”
“結果人家兒子不干了,直接把這個陌生老頭給趕出家門,為此跟這老太太還大吵一架。”
“而老太太此時也已經被這時髦老頭迷得神魂顛倒,愣是跟兒子兒媳大吵大鬧,說是破壞她的幸福生活。”
“噗!”聽到這里,盧薇薇忍不住憋笑,也是好奇追問:“那后來呢?這時髦老頭到底什么情況?”
“還能什么情況?就是個渣老頭唄。”王警官拿起保溫杯,輕輕抿上一口枸杞茶后,繼續說道:
“后來他兒子暗中調查發現,這老頭不僅跟他媽曖昧,還跟其他社區不少老太太糾纏不休。”
“而老頭本身也沒啥錢,但是卻活得很滋潤,身上穿的,手里花的,基本上都是那些老太太給的錢。”
“哈哈。”聽到這里,盧薇薇實在忍不住,也是笑得前俯后仰,問王警官道:“這種事還真是夠奇葩的,要我說,不是老人變壞了,是壞人變老了。”
“沒錯。”袁莎莎也附和著道:“這老頭沒準年輕時候就是個渣男騙子,喜歡了這種不勞而獲的生活。”
“害!”王警官幽幽的嘆息一聲,也是無奈搖頭:“碰上這茬子事,我也是夠頭疼的,后來那老太太的兒子一看老媽根本不信,說那老頭只愛她一個。”
“愣說自己兒子為了破壞自己的晚年婚姻幸福,不惜編造假話來騙她,已經到了癡狂的境界。”
“后來她兒子實在沒辦法,就專程去我家找我,讓我幫忙解釋情況,可你們猜怎么著?”
“怎么著?”盧薇薇和袁莎莎異口同聲。
王警官右手背拍在左掌上,也是攤開雙手無奈道:“這一調查不知道,原來這老頭跟老太太交往,用的都是假名字,連身份都是假的。”
“之前騙人老太太,自己是歸國華僑,還是大學音樂教授,各種榮譽張口就來,再加上自己能歌善舞,還真就把這些老太太迷得神魂顛倒。”
“后來我也不客氣,直接把那老頭扭到咱警局,幫這幫想要晚年幸福生活的老太太,追回了部分被騙錢財,這事當時在我們警局,還轟動一時呢,不信你們可以問趙局。”
“原來你還干過這種案子?”聽王警官在這吹了半天,盧薇薇忽然有些佩服。
王警也是笑孜孜道:“所以說,對于這種退休的孤寡老太太,手里還有些閑錢的,一般都是這類騙子下手的目標。”
“不然你看,每年那么多被騙的孤寡老人,大多數都是兒女長期不跟自己住在一起,人家騙子,稍微對你送點溫暖,你就得感動的不行,各種高價產品使命的買,這是一個道理。”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下來。
有了王警官的警示,顧晨也開始對這幫看望李玉梅的“親朋”產生懷疑。
如果李玉梅手里沒錢,這幫人還會如此熱心腸嗎?估計是不會的。
盧薇薇問顧晨:“顧師弟,你覺得三機修小區的房子值錢嗎?”
顧晨搖頭:“并不值錢,地理位置也很偏僻,而且都是老舊小區,雖然翻新過,但本身價值并不高。”
“如果這些人,單純是為了李玉梅的房產,那最起碼也得李玉梅同意才能轉讓給他人,但親戚是優先可以活得的。”
“那個胖女人應該是她的真侄女吧?畢竟對她很關心的樣子。”盧薇薇說。
顧晨卻是擺手否認:“我看未必,這幫人的真實身份沒有調查出來之前,我感覺誰都不能相信。”
“而且李玉梅還有一個侄子李東,他的幕后雇主到底是誰,我們現在也依然沒有任何進展,也只能寄希望于下一次雇主發布任務。”
“什么幕后雇主?”王警官猶豫不清楚盧薇薇跟顧晨昨晚的行動,因此對這些情況也是一知半解。
顧晨瞥了眼盧薇薇,盧薇薇索性將昨晚發生的事情告知給王警官和袁莎莎。
尤其重點講述了李東被人威脅,各種完成任務卡片發布的任務游戲。
直到第三次讓廖忠雇人去毆打醫生,這一系列騷操作,都讓王警官和袁莎莎聽完之后目瞪口呆。
“還有這種怪事?”王警官聽完之后,也是撓撓腮幫,有些不可置信道:“有人會這么變態?發布這種奇葩任務?”
“前兩次做好事,可第三次就開始走上犯罪游戲了。”袁莎莎也很難理解這個幕后黑手的目的是什么?
顧晨也是嘆息一聲,無奈說道:“所以這就是問題所在,雖然看上去,這就是一起簡單的毆打醫生引起的事件。”
“可如果你細致調查會發現,這背后似乎還牽扯到許多問題。”
“包括李東背后的真正雇主究竟是誰?為什么要讓李東這么做?”
“而且李東是李玉梅的侄子,而李玉梅卻在做完手術之后的幾個月內,直接發展成中風、截癱和失語,這顯然跟醫院沒有任何關系。”
“可李玉梅的家屬卻開始參與醫鬧,也難怪第二人民醫院的周副院長在被襲擊之后,第一反應就是李玉梅家屬。”
“可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又得牽扯到襲擊醫生的幕后黑手,但其中一點,是整個事件的關鍵所在,那就是所有事情,都是圍繞著李玉梅展開的。”
“沒錯。”盧薇薇也是雙手抱胸,若有所思的附和道:“顧師兄說的一點沒錯,就目前來看,偽雇主李東,是李玉梅的侄子。”
“而毆打周副院長和醫生老曹,必然跟李玉梅的手術醫鬧有關,畢竟周副院長和老曹,是負責聯系飛刀手術的主要人物。”
“而李玉梅目前卻突然變得截癱失語還中風,而那批看望他的親朋好友,感覺卻非常奇怪,其中查到兩人,這兩人就都有犯罪記錄。”
“如果查到其他人資料,指不定還有多少曾經的慣犯呢?”
瞥了眼顧晨,盧薇薇也是斬釘截鐵道:“所以我認為,這件事情,自始至終,都跟這個李玉梅脫不了關系。”
“只要李玉梅能交代出一些東西,似乎這所有的謎題,也終將被解開。”
“可現在關鍵是,李玉梅沒辦法交代。”王警官在了解完具體情況后,也是不由分說道:
“或者說,有人不希望李玉梅交代什么,一直在操控著李玉梅,讓她無法與外界聯系。”
想了想,王警官忽然問顧晨:“對了顧晨,你今天去見李玉梅,李玉梅對你有什么反應嗎?”
“眼神一直看著我,似乎是想表達什么,但是好像又說不出問題。”顧晨說。
王警官默默點頭,也是若有所思:“那就對了,李玉梅或許有自己想要告訴你的事情,但是由于身體條件已經不允許,所以無法表達。”
“在加上身邊有那么多還不知道是不是親戚朋友的家伙圍在那兒,估計就算她能說出什么,可如果你們不能將她帶走,保護起來,或許她又得被這幫人折磨。”
“老王,你的意思是,那幫人會折磨李玉梅?”聽到這些,盧薇薇有些驚掉下巴。
但王警官卻是點頭嗯道:“不排除這種可能。”
“我也認同這種說法。”坐在一旁的顧晨,也是忽然抬頭附和著說:“王師兄的想法,也就是我當時的想法。”
“但是因為對方人多,所以在我無法掌控局面的同時,我不會貿然當著這些人的面,詢問李玉梅情況,所以才去了居委會,找劉主任側面了解。”
“那這么說來,李玉梅才是真正的傀儡?”盧薇薇聽著顧晨的解釋,頓時感覺有些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