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內,眾人也都知道了顧晨幾人的身份。
原本的怨氣,也在老板的解釋之下煙消云散,似乎還有些不好意思。
要知道,當初西澤鎮水災的時候,沖鋒在前的都是顧晨這類救援人員。
現在老板報恩,這也說得過去。
現場很快又恢復平靜,時不時都會有顧客端著酒杯和飲料,走到顧晨這桌聊上幾句。
而老板也如愿以償,拿到了店員遞來的珍藏好酒,對著眾人介紹說:“這瓶紅酒年份好,是我珍藏多年的寶貝。”
“今天高興,就想跟大家喝上幾杯,希望大家賞個臉。”
“可是…我們不能喝酒。”袁莎莎也是有些為難。
按理來說,如果次日要上班,頭天晚上都不宜飲酒。
但老板卻是反駁著道:“你們現在是不是下班時間?”
“是,但是…”
“那不就對了,下班時間喝點酒,也沒啥。”還不等袁莎莎把話說完,老板就要用開瓶器將酒瓶打開。
王警官眼疾手快,立馬制止道:“明天要上班,所以今天晚上不宜飲酒,還請見諒。”
“這話說的。”感覺大家都很認真的樣子,老板猶豫再三,也是妥協著說道:“要不這樣,咱喝一點點,你們就當陪我喝點總行吧?”
“畢竟我也是真心想跟你們認識一下,你們救了我們西澤鎮,我感謝一下,跟你們喝點小酒,這不過分吧?”
見顧晨幾人開始猶豫,老板立馬又道:“就一點點,再說這是紅酒,酒精度數沒那么高,喝一點?”
見老板將酒瓶高高拿起,又是請客大家。
所有人相互看看彼此,也不好拒絕。
王警官遲疑了一下,還是勉強答應道:“既然老板這么豪氣,那我們不喝點,好像也有些過意不去啊。”
瞥了眼顧晨,王警官又道:“顧晨,要不咱們就喝一點吧,給老板一點面子。”
“對啦,得給我點面子啊。”老板也是拍拍胸膛,好言相勸。
顧晨也知道酒桌禮儀,老板都已經這樣放下身段,跟大家真心認識。
如果拒絕,確實有些過意不去。
更何況,大家并不是拼酒,稍微喝一點點,也不會影響第二天工作。
想到這些,顧晨索性答應道:“那好,我們就喝一點,但喝多少我們說了算。”
“行。”見顧晨這邊也妥協,老板爽快答應道:“那我們就各退一步,你們喝多少隨意。”
話音落下,老板取來幾只酒杯,開始給眾人滿上。
所有人都心中有數,沒有讓老板在酒杯里倒上太多。
當然老板也是個實在人,并不強人所難。
大家端起酒杯,老板也是自我介紹道:“還沒跟大家做個自我介紹,我呢,姓趙名峰,趙峰,我是西澤鎮人,沒讀過什么書,很小就出來做學徒。”
“剛開始,是跟著一些去鄉下做酒的師傅,給師傅做幫廚,后來去了飯店,也是給人做幫廚,一干就是很多年。”
“從幫廚做到主廚,我用了5年時間,之后就跟人一起出來做生意,開飯店。”
“但是好景不長,沒有客源,生意并不理想,隨后大家把店關了,我又去了飯店做主廚。”
感慨了一番后,老板又道:“之后看到復古裝修風格的餐廳比較跑火,我就再次創業,那時候也正好趕上了這波風口,就把生意做起來了。”
“所以,這也算是機遇吧,老天爺賞飯吃。”
話音落下,趙峰直接端起酒杯,與眾人碰杯。
“看來趙老板的人生還是挺精彩的。”王警官輕輕抿上一口紅酒,也是不由分說道:“最起碼干到現在,你也是個成功人士。”
“成功人士談不上,溫飽而已。”放下酒杯,趙峰看向顧晨,也是一臉感激道:
“顧警官,其實我在電視上見過你,又在電視上見過你父親,真心感謝你們一家人對我們西澤鎮的幫助。”
“這年頭,能像你們這一家無私奉獻的,真的太少了,這杯酒我敬你。”
“為人民服務是應該的。”面對趙峰的熱情,顧晨也難以招架。
只能端起酒杯,與趙峰輕輕碰杯之后,輕輕抿上一小口。
趙峰似乎是高興壞了,一杯酒下肚,也是招呼大家品嘗自己飯店的招牌菜,嘴里也是碎碎念:
“這所謂人在江湖走,難免喝點酒,那酒是什么東西?就是裝進瓶里像水,喝進肚里鬧鬼,說起話來走嘴,走起路來閃腿。”
說著自己耳熟能詳的口頭禪,趙峰給自己再次倒酒,也是不由分說道:
“酒這東西,有時候的確不適合過度飲用,不然你會半夜起來找水,早上起來后悔,中午端起酒杯,還是很美。”
“可有些人吶,他花樣小酒天天有,整完白酒整啤酒,強中自有強中手。”
“不全撂倒誓不走,酒過三巡情飛揚,誰都不服就服墻。”
見眾人捂嘴憋笑,趙峰也是開懷笑道:“當然了,酣然一夢似斷腸,醒來一看是茅房。”
“這所謂早上喝酒不能多,今晚還有好幾桌,中午喝酒不能醉,下午可能要開會,晚上喝酒不能倒,免得你老婆到處找。”
“其實我一直反對喝酒太猛,跟那些只會喝酒的俗人喝酒,其實沒有什么共同話題,唯有跟你們這些人在一起,我才感覺心靈得到了升華…”
見這趙峰說話還挺逗的,盧薇薇也是不由感慨道:“想不到趙老板還挺幽默的,酒桌文化,我們可沒你懂得多。”
“對呀。”一旁的袁莎莎也趕緊附和:“其實我一直都搞不懂,有些酒那么難喝,為什么還有那么多人喝啊?是不是因為酒好喝的地方就是它最難喝?”
感覺袁莎莎是說道了要點,趙峰也是默默點頭,甩了甩手指表示認同:
“這也算是一種吧,其實這都不算啥,我最討厭那種叫他喝酒他不喝,但不一會兒來了幾個大美女,他就一下子基因突變了往死里喝。”
“噗!”
“人間真實啊。”
見趙峰侃侃而談,大家也都放下包袱,仿佛這個老友天生就有幽默細胞。
何俊超也是調侃的笑笑:“趙老板,話說你這店在整個老街,也算是風格獨特,雖然隔壁也有幾家風格類似的店面,但是我注意過,你這家店里,生意是最好的,秘訣是什么?”
“秘訣?”見何俊超也想一探究竟,借著酒勁,趙峰也是毫不保留的道:“秘訣就在于菜品的質量要過硬。”
“你們見過許多裝修別具特色的餐廳,但是菜品卻很糟糕,有沒有這種體驗?”
“有啊,太有了。”盧薇薇號稱江南美食通,一聽趙峰這話說的,當即表示沒毛病,也是侃侃而談道:
“我就去過不少美食餐廳,說實話,很多餐廳只是為了去打卡,吃飯就算了,菜品太難吃,分量還很少。”
“對于我們這種既要可以打卡,還要吃好的顧客來說,真心不太友好。”
頓了頓,盧薇薇立馬又開啟夸贊模式:“而你這家店就不一樣了,感覺菜品味道,明顯上乘,而且裝修風格也很獨特,適合打卡,也適合用餐。”
“那總體來說,一到五分,你覺得我這餐廳能打幾分?”怕盧薇薇因為吃了自己的請客餐而昧著良心說瞎話,趙峰也是提醒著道:
“你就說實話,不用客氣。”
“4.5分吧,多0.5分怕你驕傲。”盧薇薇笑笑說。
趙峰甩了甩手指,也是調侃的笑笑:“看來你對我餐廳的評價還很高啊。”
“只有真心朋友才會給出中肯的評價,這點我很欣賞你們。”
頓了頓,趙峰再次端起酒杯,也是提議道:“咱們碰個杯吧,為了我們的友誼,干杯。”
“干杯!”
眾人舉杯附和,隨后抿上一口小酒。
趙峰也是調侃的笑笑:“在我的飯店里,我看過太多的阿諛奉承,其實我是個實在人,我不興那一套。”
“有些人,喝酒的時候各種稱兄道弟,一下臺就斷了的,那就是工作關系,死了也斷不了的,那是親屬關系。”
“至于有事才想起來的,那是利用關系,有事沒事約吃飯的,也僅僅是朋友關系。”
拍拍顧晨的肩膀,趙峰微微一笑:“有快樂讓分享的,那是患難關系,朦朦朧朧的,那是初戀關系,至于粗茶淡飯的,那是夫妻關系。”
坐在趙峰身邊的何俊超,也是被趙峰的幽默逗的不行,直接調侃的笑笑:
“話說趙老板平時都這么幽默嗎?跟您做朋友的,估計都挺開心吧?”
“還行。”趙峰坐正了身體,也是甩著手指緩緩說道:“我這人,交朋友得看原則,我所交的朋友,那必須得是正能量。”
指了指天花板,趙峰又道:“像那些個什么三教九流,整天一喝酒就吹牛逼的。”
擺了擺手:“這種人,我只能算跟他們認識,點頭之交,我其實更愿意跟有內涵的人交流。”
“哈哈,那我們算是有內涵嗎?”盧薇薇自嘲的笑笑。
趙峰瞥了一眼,也是笑孜孜道:“盧警官這么漂亮,內涵都寫在臉上啊。”
“哈哈,瞧您說的,還真會說話。”
“我只是說實話…”
趙峰與眾人的調侃還在繼續。
總體來說,趙峰給人一種很健談的印象,尤其是談到深沉話題,趙峰總能給人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似乎這跟趙峰學歷不高不成正比。
趙峰所能健談的話題,上到天文,下到地理,經濟、政治、文化,乃至娛樂圈、體育圈,就沒有他趙峰不知道的。
或許是聊的太過高興,不知不覺中,趙峰的臉色已經漸漸泛紅。
似乎有些喝醉的感覺。
顧晨感覺有些驚詫,要知道,這只是一瓶紅酒而已,而作為飯店老板,又主動跟眾人喝酒聊天。
依照顧晨的想法,趙峰的酒量應該不會差。
可這才剛喝沒多久,趙峰的臉色就漸漸泛紅,似乎有些不符常理。
“趙老板。”見趙峰還在那兒侃侃而談,逗大家開心,顧晨也是好奇問道:“您喝醉了?”
“醉…醉了嗎?”趙峰一呆,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發現有些滾燙后,這才噗嗤一下笑出聲道:
“不瞞大家說,我其實不會喝酒。”
“噗!”聽聞趙峰說辭,坐在趙峰身邊的何俊超,差點把喝進嘴里的酒給噴了出來。
“不會喝酒?你作為飯店老板,你竟然不會喝酒?”
何俊超無論如何都無法相信,坐在自己身邊要跟大家喝酒的趙峰,竟然說自己不會喝酒。
趙峰聞言,也是淡淡一笑,主動跟眾人解釋:“我是真不會喝酒,酒量很差,不然我也不是現在這種瘦瘦的身材。”
“之所以跟你們喝酒,是因為高興,是因為…”
“叔,您怎么又喝酒了?”
這邊還不等趙峰把話說完,另一邊,一名穿著時尚的年輕男子,直接從餐廳外頭走了進來。
顧晨見男子眼熟,待男子走進一瞧,才發現這名男子,正是當天自己送他回家的那名滑板少年。
“阿哲?”
顧晨看到男子,也是脫口而出。
而叫阿哲的滑板少年,也是在看見顧晨的同時,忽然眼睛一亮,頓時欣喜著道:“怎么是你們呀?呀?你們都在?”
看到那天送自己回家的這些警察,阿哲頓時欣喜萬分。
而一旁的趙峰見狀,也是有些納悶道:“那什么,阿哲,你認識他們?”
“對呀。”阿哲毫不吝嗇的贊揚道:“那天晚上,我玩滑板扭傷了腿,是他們開車送我回家的。”
“原來是這樣啊?”遲鈍了一下,趙峰這才恍然大悟。
此時此刻,女服務員正好從樓上下來,也是走到趙峰身邊小聲道:“老板,5號包間那邊的客人,讓你過去一下。”
“讓他們稍等。”趙峰看看眾人,也是調侃的笑笑:“老熟人,5號包間那幫人,就是一幫點頭之交的老熟人,但是經常來我這消費,也算熟悉。”
“那你趕緊過去吧,不用管我們。”見趙峰有事,盧薇薇也是趕緊勸說。
想著自己侄子阿哲跟眾人也是熟人,趙峰猶豫了一下,直接拍拍阿哲肩膀,提醒著道:“阿哲,你坐我這,陪大家吃飯。”
“哦。”有些懵懂的阿哲,直接被趙峰按在座位上。
隨后,趙峰跟眾人調侃幾句后,便直接往樓上走去。
“阿哲,你腿傷如何?”見來人是老熟人阿哲,盧薇薇也是關心的問道。
畢竟那天晚上,這小子摔得可不清,也不知道腿傷恢復了沒。
阿哲則是撓撓后腦,笑孜孜道:“沒什么大礙,扭傷的也不算太嚴重。”
“這幾天,正好趁著比賽時間推遲,我讓醫生用藥酒給我推拿了一下,已經恢復了很多。”
“那就好。”聞言阿哲說辭,盧薇薇松上一口氣,又問:“那你們比賽時間定下來了嗎?”
“還沒有,具體另行通知。”想了想,阿哲又道:“對了,比賽當天你們來觀看嗎?挺有意思的,我可以幫你們弄幾張門票。”
“哈哈,是嘛?”聞言阿哲的熱情,盧薇薇只是調侃的笑笑,直接回道:“可是也不見得有時間。”
“這樣吧。”阿哲短暫猶豫了一下,問道:“你們是芙蓉分局對吧?”
“沒錯,芙蓉分局刑偵隊。”袁莎莎說。
阿哲微微一笑:“那等我們比賽時間定下來后,我給你們送門票,你們有時間就過來。”
“比賽呢,也很可能是晚上舉辦,所以,你們也應該有時間。”
“好吧。”見阿哲如此熱情,大家也不想澆滅他的好心。
盧薇薇只能勉強答應道:“如果我們有時間,一定過去看看。”
“嗯嗯。”默默點頭,阿哲觀察著眾人,似乎心里藏著事情。
顧晨看出了阿哲的猶豫,忙問道:“阿哲,你還有什么想說的?”
“就是…就是,如果,我是說如果,如果家里人曾經有人犯法過,那我還能不能做警察?”
“那得看什么性質了。”王警官夾上一只壓腿放入碗中,也是調侃的笑笑。
阿哲猶豫了一下,又道:“如果,還是如果,比如某人的爸爸,piao插ng被抓過,如果某人的媽媽打麻將被處罰過,如果某人的爺爺是老賴,如果某人的舅舅的小姨子坐過牢,那會不會影響某人報考公安院校的政審?”
“嗯。”聽聞阿哲這么多如果,王警官瞥了眼身邊的顧晨,道:“顧晨,要不你來回答吧。”
“好吧。”見阿哲似乎很想了解,顧晨也是放下筷子,不由分說道:
“總體來說,因為公安院校公安專業的學生,入警率在80以上,所以說,對考生及家庭成員的政審會相當的嚴格。”
“首先就是考生本人要愛黨愛國,沒有刑事犯罪前科,也沒有惡性的劣跡。”
“然后是家庭成員,這里的家庭成員,是指你的父母,監護人或直接撫養人,以及兄弟姐妹。”
“這跟你的祖父輩,以及三姑六婆八大姨,這是跟你沒有任何關系的。”
頓了頓,見阿哲一直在認真聆聽,顧晨又道:
“所以如果你的家庭成員有故意殺人,故意傷害致人重傷,或者死亡,qiang奸,搶劫,販白面,放火,爆炸,投放危險物質罪等在社會影響惡劣的嚴重犯罪。”
“以及貪污賄賂數額巨大,有危害國家安全,榮譽和利益行為的。”
“并且有組織,參加,支持過暴力kongbu民族fenlie,宗教極端,邪交hei社會性質組織,或者參與相關活動的。”
“那么,你的政審是過不了關的。”
顧晨這邊話音剛落,卻發現阿哲在那低頭沉思。
不清楚阿哲有沒有聽進去,顧晨繼續提醒著說:“阿哲。”
“啊?”阿哲腦袋一抬,弱弱的道:“什…什么?”
“你怎么了?”顧晨感覺面前的阿哲奇奇怪怪,似乎一直藏著心事。
請:m.ddyuesh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