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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8、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

  寢室內氣氛緊張。

  小剛面對顧晨接二連三的詢問有些招架不住。

  但這還不是重點,重點是自己借取工具,和去往老碼頭的監控視頻全被拍下。

  雖然有些畫面,自己出現在鏡頭中表現隨意,但之前幾次刻意尋找監控鏡頭的樣子還是非常明顯。

  正如顧晨所說的,如果排除掉大多數人,那么小剛無疑是最有嫌疑的一個。

  帶著工具去老碼頭,這絕對不是干正事。

  “小剛,那我換個方式來問你。”顧晨調整著語氣,又問:

  “你帶著工具去老碼頭做什么?即便你不回答,我們也可以利用那些工具,對小船的漏洞進行對比,完全是有可能還原出工具作案的可能,我勸你還是老實交代。”

  “顧晨說的沒錯。”一旁的王警官也趕緊跟腔道:“能在小舟上鑿出幾個漏洞,必然是需要專業工具。”

  但是你從仰天湖飯店倉庫借出去的那些工具,是完全可以滿足條件的。”

  “而且我們也發現,這些漏洞都是新的,可見就是在這幾天才完成的作業,時間上跟你這些天鬼鬼祟祟的行為也都吻合。”

  盯著面前的小剛,王警官也是直言不諱道:“除了你,根本就沒有人接近過老碼頭,所以…你還有什么好說的?”

  “我…”

  見自己事情暴露,再隱瞞下去也是徒勞,小剛這才冷哼一聲,淡笑著說道:

  “本來以為你們這些警察只會敷衍了事,定性為溺水身亡就草草結案,沒想到…還是百密一疏。”

  小剛搖了搖腦袋,也是嘆息一聲道:“早知道我就不該這么大意,我就應該及時修補好船上的漏洞。”

  “你現在說什么也沒用。”顧晨早就料到,殺人兇手一定是對仰天湖飯店及周邊情況極為熟悉的人物。

  如果按照劉彪腐爛的尸體線索去尋找,那顯然不太現實,因為浸泡在湖中多日,又被湖中的魚蝦啃食。

  尸體上的線索就算有,那也早已無法辨別。

  由此可見,顧晨得另辟蹊徑,至少得大膽推測,從小舟上找到線索,再利用排除法,找到最有可能作案的人物。

  也幸虧去過老碼頭的人數極少,否認要想把小剛扭出來,那也是難上加難。

  好在老天眷顧,讓顧晨利用監控,以及工具的調查,準確鎖定了劉彪的室友小剛,這才讓他無處遁形。

  小剛長嘆一聲,也是沒好氣道:“如果不是劉彪擅自破壞規矩,他完全可以活下去,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破壞規矩?”聞言小剛的說辭,顧晨微微皺眉,繼續追問道:“你說的規矩是指哪方面?嗅探設備?”

  “什…什么?”也就在顧晨話音剛落,小剛整個人臉色一怔:“你…你竟然已經知道了?”

  “我當然知道。”顧晨將執法記錄儀對準小剛,也是不由分說道:“你以為我們這次來找劉彪做什么?”

  “就是因為我們抓到了利用嗅探設備,盜刷他人銀行卡的犯罪分子,而那人的設備,完全都是劉彪給的。”

  “而劉彪又作為你們這個嗅探設備產業鏈上的重要一環,你要說跟他沒關系,只是負責送貨,那絕對說不過去。”

  “對,你說的一點沒錯。”感覺顧晨已經知道劉彪的另一重身份,小剛也是攤開心扉道:“所以你已經知道了我的身份?”

  顧晨微微點頭:“你是就跟何興平在線上聯系的上家,而劉彪就是你們的中間人。”

  “他就是那個上家?”反應慢半拍的盧薇薇,聞言顧晨的說辭,整個人也是不由一愣:“我的天吶,怎么會是他?”

  “怎么不會是他?”顧晨也是直接反問盧薇薇:“小剛一直利用劉彪老鄉的身份,潛伏在他身邊,然后又利用另一個虛擬身份,讓劉彪給自己辦事,并給予一定的報酬。”

  “從而可以讓自己成為一個影子人,卻又可以時刻監督劉彪的動態。”

  看著小剛驚愕的表情,顧晨繼續解釋道:“你就是利用這種微妙的關系,掌控著產業鏈最頂端,可是我就想知道,明明劉彪一直在幫你做事,你又為什么要殺他滅口?”

  寢室內忽然間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小剛。

  小剛深呼一口氣,自嘲的笑道:“我說過,如果不是這個蠢貨不受控制,差點把我整個產業鏈搞亂,我也不會對他動殺心。”

  “你說的不受控制…是指什么?”王警官抬頭盯著他。

  “嗅探設備,我的所有產業鏈…最終要的一環。”小剛忽然在口袋中掏了掏,取出一盒廉價香煙。

  見眾人都盯著自己時,小剛直接笑出聲道:“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我一直都不敢抽昂貴的香煙,我必須要隱藏自己的身份。”

  “抽這種廉價香煙,才不會被劉彪懷疑。”

  說道這里,小剛熟練的將香煙丟到嘴中,啪嗒啪嗒的抽上幾口。

  盧薇薇剛想說話,卻被顧晨直接打住。

  小剛瞥瞥眾人,吐上一口煙霧后,這才又道:“其實劉彪完全不用死,但是他背叛我。”

  “起先我只是利用網絡,跟劉彪認識,跟他介紹賺快錢的秘訣,讓他幫我辦事情。”

  “剛開始給點好處,劉彪立馬聽話照做,但是后來,當劉彪跟何興平得知這種技術并不是很難掌握時,也開始跟我要分權,要設備,他們像另起爐灶。”

  環顧一周后,小剛又道:“這在我看來,是完全不可接受的。”

  “因為這條產業鏈,一旦在某個環節中出現問題,那必然會引起你們警方的高度關注,這也是我為什么一直不愿讓何興平另起爐灶的原因。”

  “因為何興平太貪婪了,如果嗅探設備交給他,各種軟件編程也給他提供好的話,別說一天之內盜刷他人5萬,如果銀行卡沒有當日限額的話,可能10萬,20萬他都敢刷。”

  “沒錯。”顧晨也非常認同小剛的說辭。

  在顧晨看來,何興平這人的確有點能力不足,但貪心過大的性格。

  剛剛掌握道嗅探設備和技術,且不說從盜刷小額數字開始,一開始就是分兩次將對方5萬元現金刷走。

  也正如剛才小剛所說的,如果不是銀行卡有限額,或者小剛給何興平定下的規矩,最多不能超過5萬。

  恐怕何興平這種豬隊友的貪婪欲,足夠讓他肆無忌憚。

  不過顧晨也不得不佩服小剛,給何興平定下單日最多不能刷過5萬,一旦達到這個限額,就會被警方盯住的警告。

  現在看來,還真有點神準。

  當初顧晨在審訊何興平的時候,的確從何興平口中證實了這點。

  “所以將嗅探設備交給何興平,并不是你的意思?”顧晨問。

  小剛點頭:“這完全是劉彪這個蠢貨干的好事,他將我寄存在他這里的嗅探設備,直接賣給了何興平,讓何興平盜刷之后五五分賬。”

  “他破壞了我跟他之前在網上立下的規矩,而且嗅探設備落入道何興平手里,這兩人甚至反過來威脅我,讓我教他們操作。”

  說道這里,小剛也是怒不可言。

  “我就不應該太相信劉彪這個蠢貨,我東西寄存在他的行李箱內,但是好歹我每天跟他住在一起,他并不知道,而我也能對設備放心。”

  “然而前段時間,劉彪因為打牌欠賬太多,已經有點無力償還的意思,他開始打起了嗅探設備的注意。”

  “尤其是當著我的面,將這些設備從我眼皮底下拿走,而關鍵我還不能阻止,他就是個蠢貨。”

  “劉彪根本就不清楚,這個東西一旦操作不當,金額涉及過大,是完全可能將自己暴露給警方。”

  看著顧晨和他的同事,小剛苦笑一聲道:“可見,現在說什么都已經晚了,劉彪干的蠢事,已經成真。”

  “所以…這就是你殺他的理由?”盧薇薇問。

  小剛默默點頭,也是痛苦不堪道:“我原本想著利用這個下手替我做事,還能隱瞞自己的身份,明天還可以監視劉彪的一舉一動,堪稱完美計劃。”

  “要不是他這個蠢貨破壞規矩,開始有點朝著失控方向發展,我完全沒有必要出手這樣做。”

  顧晨默默點頭,又道:“所以這一切的陷阱設計,都是你小剛在搗鬼?”

  “你先是放出風聲,說那些債主會找劉彪逼債,然后自己給他提供思路,讓他穿鞋睡覺。”

  “一旦有人破門而入,還可以快速的破窗而逃,乘坐老碼頭上的小舟劃向湖心去避難,這一切應該都是你的‘杰作’沒錯吧?”

  “是的。”小剛并不否認,知道淡笑著說道:“看來顧警官真是個狠角色,連這個都被你猜到了。”

  “過獎了,這很好解釋,并不難。”顧晨并不希望得到小剛的恭維。

  小剛默默點頭,又道:“是沒錯,這一切都是我在自導自演,包括有債主要來砍掉他的手腳,還包括讓他睡覺穿鞋,從窗戶逃走,利用老碼頭上的小舟劃向湖心躲債。”

  “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計劃好的,因為我就是要讓劉彪劃船去仰天湖。”

  “要知道,仰天湖里的魚蝦數不勝數,淹死在那里,只有成為魚蝦的食物。”

  “所以,那天晚上,我不僅破壞了兩艘小船,事先在兩艘小船上做了手腳,我還在劉彪的衣服上,涂上了這仰天湖里魚蝦最愛吃的餌料。”

  “所以…”盧薇薇黛眉微蹙,也是沒好氣道:“所以旱鴨子劉彪和小舟一起沉入湖底后,尸體才會被啃食得如此慘烈?”

  “對,要是就是這個效果。”

  “小剛。”盧薇薇見小剛毫無人性,也是站起身怒喝道:“你還是不是人,毀尸滅跡做成你這樣,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小剛似乎死豬不怕開水燙,完全無所謂道:“我怕,我當然怕呀。”

  “從我搞嗅探設備開始,我就值得,出來混,遲早要還的,該來的總會來。”

  “你們警察今天找不到我,明天或許能找到,就算明天找不到,那還有后天,大后天。”

  “總之我知道,躲得了初一躲不過十五,凡事都必須小心謹慎,不應該相信外人。”

  “但很遺憾,干這行,如果沒有團隊配合,的確有很多困難,我也是高估了這兩人的合作性。”

  “呼。”聽聞小剛的這些說辭,顧晨深呼一口氣,也是搖頭嘆息道:

  “你也是看過劉彪尸體的人,我就像問問,你當時看見我跟我的這些同事,將劉彪那殘缺的尸體,一直弄到快艇夾板上時,你是什么感受?”

  “我?”

  小剛忽然間愣住了…

  他眨了眨眼,將手中煙頭丟在地上,腳尖上去摩擦了幾下。

  “顧警官,說實在,我害怕。”小剛看著顧晨,也是不由分說道:“的確,當我第一眼看見劉彪的尸體,被你從湖中撈起時,我整個人臉色慘白的樣子,的確不是裝的。”

  深呼一口氣,小剛又道:“當我看到那殘缺的尸體時,還有那全身爬滿的螃蟹,我的確太惡心了。”

  “從那一刻開始,我感覺深深的自責,我就特么一混蛋,比劉彪還混蛋。”

  “我竟然讓湖中的魚蝦啃食他的尸體,我還是人嗎?我特么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說道這里,小剛哭了,整個人似乎處在精神崩潰的邊緣。

  他抬頭看著顧晨,以及顧晨身邊的每個警員,不由擦了擦眼淚道:

  “那尸體簡直太可怕了,從昨晚開始,我就一直沒睡好覺,甚至半夜都能聽見湖中有動靜。”

  “似乎是劉彪來索命,說實在,我當時害怕極了,感覺我一定會遭報應的。”

  “可怕什么來什么,就在今天早上,我也沒想到,當我一推開宿舍窗戶的同時,你們這些警察就已經出現在我面前,我…我當時害怕極了。”

  丁亮聞言,也是一臉嫌棄道:“你這么殘忍一個人,你會害怕?”

  “對,我害怕,而且是細思極恐,我不知道你們警察為什么會這么早出現在老碼頭。”

  “但我肯定知道,事情沒這么簡單。”

  “當我來到你們身邊時,看到顧警官獨自泛舟在湖面,我當時就知道,這下完蛋了,我在老碼頭小舟上動過手腳的事情,肯定會敗露的。”

  偷偷瞥了眼顧晨,小剛也是不可置信道:“可怕什么就來什么,你顧警官果然沉船了。”

  “有時候我甚至感覺,你顧警官一定是老天爺派來懲罰我的,不然你也不會這么精準的抓到這么微小的線索。”

  “而且我也從來沒見過辦案有你們這么勤快的警察,你們完全無處不在,呵呵,看來這肯定是命中注定。”

  “別說這些沒用的,是法網恢恢疏而不漏。”王警官不由吐槽道。

  小剛默默點頭,嗯道:“反正我現在已經栽在你們手上了,你們說什么都是對的。”

  見小剛似乎有點悔過的意思,顧晨趕緊追問道:“我想知道,你年紀輕輕的,就對嗅探設備這么了解,你背后的團隊情況,或者說組織情況如何?”

  “嗯,我的確只是一個小角色。”小剛長嘆一聲,突然苦笑著說道:“我們這是一個完整產業鏈,在全國各地都有我們的組織。”

  “大家分工明確,且非常注重隱私,一般都會以各種工作身份出現在各個城市,完成嗅探捕捉和盜刷。”

  “那就是說,你這些技術也是從別人那里學來的?”黃尊龍問。

  小剛點點頭:“我當然有師傅,而且還不止一個。”

  “別說這么多廢話。”顧晨將小剛的說辭記錄在案后,直接將筆錄本丟在他面前,將自己的寫字筆,親手往小剛手里一扣。

  “把這些人全部給寫出來,別說我沒給你機會,你知道的。”

  “呵呵。”小剛不由干笑兩聲,狠狠點頭:“我知道,我當然知道。”

  “像我這么惡劣的殺人犯,你們警方一定不會放過我的,我知道這一跤摔得肯定很慘,我算是完了。”

  說道這里,小剛長嘆一聲,這才開始動筆書寫。

  整個過程,小剛用了一個多鐘頭,甚至將這些利用嗅探設備和技術盜刷他人銀行卡的組織結構和分工,都用圖標繪制出來。

  不僅如此,小剛還將這些人分布的城市,以及上下線關系,都一五一十的標準清楚。

  比如那些人負責設備組裝,那些人負責技術升級,那些人負責指導培訓,那些負責取錢分贓。

  這些密密麻麻的流程盒框架,讓人看著都細思極恐。

  丁亮和黃尊龍一直盯著那筆錄本上書寫的。

  沒增加一個犯罪嫌疑人名字,丁亮和黃尊龍就隱約感覺又賺到一個。

  寫完最后一個框架后,小剛將何興平和劉彪連線的空白方框內,寫上自己的名字。

  “顧警官,該交代的都交代了,你覺得我還有機會嗎?”小剛問。

  顧晨瞥了他一眼,道:“法律會告訴你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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