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波波先生,你…你竟然成功了。”語音里,短短一句話,仿佛像勝利的凱歌。
波波老板聽到這句話時,整個人都快哭了,他趕緊按住語音鍵問道:“這幅手稿素描,是不是梅姨的真實樣貌,請您告訴我。”
語音發送之后十秒鐘,波波老板又收到對方的回復。
“已經非常接近了,如果說之前只能是有些像而已,那這幅手稿,可以說是非常相似了。”
“我跟這個梅姨在一起的那段時間里,我可以非常肯定的告訴你,這就是她,不會錯的。”
頓了幾秒,那邊又發來語音:“恭喜你波波先生,皇天不負苦心人,你苦練作畫,終于有所突破了,就是這種感覺,你已經把梅姨的真實樣貌還原出來的。”
聽完這句話,整個波波美發工作室,所有人都開始沸騰起來。
理發師和學徒們鼓掌慶祝,每一個人都感覺,仿佛剛才經歷了夢幻一般。
一個來理發的年輕警察,竟然僅僅用了10分鐘,就將之前波波老板一直以來難以突破的手稿畫像給盤活了。
這看上去不可思議,甚至是完全不講道理。
要不是親眼看見顧晨作畫,所有人都會感覺這絕對是神話。
“一個從沒見過梅姨的人,僅憑口述特征,就能還原人物畫像?”
“證人竟然肯定了這幅畫?要知道,之前都說不太像,都說了這么多年,今天說非常相似應該是頭一遭了。”
“看來有希望找到這個梅姨了。”
“哈哈,波波老板,您遇上貴人了。”
店里的理發師和學徒們,你一言我一句的,嘰嘰喳喳吵不停。
當然最高興的當屬波波老板了,他做夢都不會想到,自己在芙蓉分局斜對面,開美發工作室第一天,就有警察幫自己完成了多年完成不了的夙愿,愣是將這幅幾年內都無法突破的畫作給盤活。
波波老板放下手機,直接走到顧晨面前,雙手緊緊握住他:“警察同志,你就是我的再生父母啊,我代表我全家謝謝你。”
話音剛落,之前喜歡講幽默笑話的波波老板,啪嗒一下,直接跪在了地上。
“誒?波波老板,您這是做什么?快起來,有些難看了。”顧晨也是被他嚇一跳,趕緊去扶他。
盧薇薇也道:“波波老板,幫你那是我們警察的義務,再說顧晨也只是隨便試試,原本也沒想到能成功。”
“是啊波波老板,快起來吧。”王警官架住他另一支胳膊,跟顧晨一道將他托起。
“我太激動了,真的,感覺就跟做夢一樣。”波波老板拿著手里這幅素描圖,眼淚都快掉出來了:“你們知道嗎?為了找到這個梅姨,我已經努力了幾年,今天竟然成功了。”
他看著顧晨,不由分說道:“警察同志,不管你愿不愿意,您就是我的恩人,有了這幅素描圖,我就完全有希望找到梅姨,找到我兒子小寶,我想我們父子很快就能團圓的。”
顧晨沒有立馬接話,而是直接拿過自己剛才所畫的素描圖,繼續說道:“光是這樣還不行,如果你信得過我們,我可以將手稿拿去交給我們部門的技術員,讓他上色操作,這樣看起來會更立體。”
“沒錯。”盧薇薇非常贊同顧晨的意見,說道:“把這個交給何俊超,讓他利用電腦,對這張手稿進行合成添色,弄出一張彩色照片出來,這樣看起來更具體。”
“然后再把這張確定的彩色照片,跟證人確定一下,如果沒問題,直接錄入系統內部排查,我就不信找不到這個梅姨。”王警官也是趕緊接話道。
見三位警察如此熱心,波波老板整個人都高興壞了,忙道:“如果可以,那…那真是太感謝三位了,以后三位只要在我這理發,我全部免單,就從今天開始。”
“這拿哪行呢?做生意跟辦理案件,一碼事歸一碼事,不用放在一起的。”顧晨婉言拒絕。
不過打擊都犟不過波波老板的熱情,只好手下波波老板贈送的三張超級VIP會員卡,這才拿著畫像離開了。
回到三組辦公室,盧薇薇首先將畫稿往何俊超桌上一拍。
正在玩游戲的何俊超,整個人嚇得一哆嗦,還因為是趙國志來檢查呢。
見來人是盧薇薇,這才拍拍胸脯抱怨道:“我說盧薇薇,你這是要嚇死我呀?還以為是趙局過來了呢。”
“又沒上班你怕什么?”盧薇薇右腿一勾,將旁邊一張凳子勾至腳下,隨后說道:“趕緊的,幫我把這張圖,利用電腦掃描出來,再給我合成彩色。”
“這女人誰啊?”何俊超接過手稿,頓時便知道出自顧晨手筆,于是抬頭問顧晨:“顧晨,你畫的吧?你親戚?”
“是個人販子。”顧晨也是將大家中午在分局斜對面波波美發工作室的遭遇,跟何俊超大概的說明一遍。
何俊超氣得一拍桌子:“人渣!簡直就是人渣。”
“所以還請何師兄幫我們把這個人渣還原出來,如果這個梅姨就在江南市,那我們大家就一定要找到她。”
“交給我好了。”何俊超一向是佛系工作,不過聽了顧晨的言辭后,開始有些同情分局斜對面那家理發店老板了,爽快的不要不要的。
鼠標鍵盤齊上陣,沒過多久,一副在電腦上合成的彩色照片就出爐了。
何俊超打上一記響指道:“都快過來看看,看看是不是這么回事?”
盧薇薇第一個湊到電腦前,愣了一下:“還真像,仿佛顧師弟手稿里的人物盤活了。”
“趕緊發給波波老板,讓他先看看。”顧晨說。
這也是大家達成的共識。
首先讓波波老板發給證人老漢,畢竟這是跟梅姨生活過的人,如果老漢能夠確定彩色圖片正是梅姨無誤后,那搜尋工作便可展開。
這可以說是顧晨辦理的案件中,頭一次根據當事人陳述對方的樣貌特征,準確還原出人販的案例。
當然,由此顧晨也檢驗了自己的特殊技能,讓自己在今后的模擬畫像中,能夠更加自信的做出準確判斷。
大概一分鐘后,顧晨的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波波老板打開的。
“顧警官,就是她,你們用電腦還原出來的彩色圖片,那個證人老漢說了,簡直就跟梅姨的證件照一樣。”
“當我告訴他,這是一名年輕警察手繪出來的素描圖,再根據電腦合成添色的作品時,他當時也愣住了。”
“所以,也就是說這張彩色圖片,完全符合梅姨的面部特征對嗎?”顧晨還是很謹慎的再次確認了一遍。
而電話那頭,波波老板則是用了非常肯定的語氣回答顧晨:“顧警官,就按照這張圖片來尋找吧,希望能夠收獲,我會跟你一直保持聯絡的。”
“好,我們一定全力幫你尋找梅姨。”
兩人在電話中,相互調侃了幾句后,顧晨掛斷電話。
“怎么樣?”盧薇薇趕緊湊到顧晨身邊,問他。
“波波老板那邊已經確認,咱們這邊也可以開始行動了。”顧晨說。
能夠跟波波老板這么快達成共識,并且能將尋找梅姨的工作快速展開。
這是之前顧晨完全沒有想到的。
尤其是對方的店面,還開在分局的斜對面,擇日不如撞日給碰上,只能說是波波老板太走運。
何俊超手里的鍵盤不停響起,不停匹配著相關人物。
由于梅姨錄入的身份信息,因該是在多年前,因此現在的人物樣貌與特征,跟當初的人物樣貌肯定會有很大的出入。
因此系統在匹配過程中,也是在海量篩選。
十五分鐘后,何俊超揉了揉眼,說道:“太難匹配了,我去上個廁所先。”
說完他轉身便離開了。
顧晨二話沒說,直接坐到了何俊超座位上。
數據庫給出的人物信息有3000多個,加上輸入信息的年代差,因此排查起來肯定困難。
顧晨直接將之前的圖片,在軟件上進行快速磨皮和去皺紋。
轉眼之間,梅姨的樣貌仿佛又年輕了十幾二十歲。
這時候,系統配比的數據信息減少到500個。
顧晨直接在系統頁面中,設定為快速翻閱模式。
根據左側電腦合成的彩色圖片,匹配右側的數據庫圖片。
顧晨開始以一秒一翻的速度查閱起來,等到第6分鐘時,一個樣貌特征極為相似的人物,忽然出現在顧晨的眼前。
“是她。”盧薇薇不知何時來到顧晨的身邊,指著屏幕中的女子道:“顧師弟,如果沒猜錯的話,梅姨應該就是她了。”
“沒錯。”顧晨也同意,直接點擊人物身份信息。
頓時彈出的表格讓顧晨喜出望外…
“張曉梅,江南市梅山鎮張家村?”顧晨扭頭看向盧薇薇。
盧薇薇此刻正掏出手機,將電腦中張曉梅的身份信息拍攝下來,笑孜孜道:“有了這個,找她張曉梅就方便多了,那現在趕緊查一查,看看這個張曉梅用身份證,到底都去過哪些地方。”
“沒問題。”顧晨答應的很爽快,直接復制張曉梅的身份證號碼,在搜索欄中進行搜索。
可得出的結果卻是令人失望的…
屏幕中顯示,并未搜索到相關信息,也就是說,張曉梅這人的身份證,并沒有在外地或者江南市本地使用過。
“都沒有?”盧薇薇頗感遺憾道:“這家伙,難道闖南走北用的都是假身份證嗎?”
“很有可能。”一個憂郁的聲音從兩人身后傳來。
顧晨和盧薇薇扭頭一瞧,王警官正雙手抱胸,盯著屏幕解釋道:“一般干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犯罪分子可不會輕易使用自己的身份證號碼。”
“也就是說,這個梅姨,一直在使用假身份證?”顧晨問。
“沒錯,就是這樣。”王警官點點頭,說道:“不過也沒關系啦,至少我們找到了這個梅姨的真實身份,知道她叫張曉梅就好辦了,而且還有地址,這樣,今天我們三個立馬去趟梅山鎮張家村委,看看能不能找到張曉梅的蹤跡。”
“那還等什么?趕緊吧。”盧薇薇反正是迫不及待了。
顧晨也收拾好東西,帶好裝備,率先下樓去開車。
就在幾人離開的一分鐘后,上完大號的何俊超,這才慢慢騰騰的回到自己座位上。
見張曉梅的信息赫然在目,整個人也是不由一驚。
隨后他趕緊看了看顧晨、盧薇薇和王警官的座位。
剛才還在的三個人,忽然間卻不見了蹤跡,何俊超很茫然,喃喃自語道:“人呢?難道這些人去了梅山鎮?”
經過一段時間的行駛,顧晨穩穩將車停在梅山鎮,張家村委會門口。
也是見有警車到訪,村委辦公室里,一名高瘦的男子趕緊走出來迎接道:“敢問幾位是?”
“我們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來這找一個人。”顧晨直接了當的說明來意。
高瘦男子這才哦道:“原來是芙蓉分局的同志啊,歡迎歡迎,敢問你們要找誰?”
“張曉梅,這人是你們村的,沒錯吧?”盧薇薇直接將打印好的彩色照片,拿到高瘦男子面前給他看。
高瘦男子瞇了瞇眼,趕緊湊過身仔細查看,這才啊道:“原來是她啊?沒錯,這個張曉梅是我們村里的,不過她常年不在家啊,都是在外地,好像聽說是在做生意。”
“做生意?”王警官也是笑笑,趕緊又問:“那你知道她是在做哪方面生意嗎?”
“這個…”高瘦男子想了想,還是搖頭道:“這個就不太清楚了,張曉梅從來不愿提起,就說什么生意都做,感覺應該挺雜的。”
“不過她好像是賺了些錢的,上次回村里,她是坐著朋友的寶馬車回來的,風光的很啊。”
說道這里時,高瘦男子也是不由感概:“這有本事的人啊,到哪都能賺錢,這個張曉梅,別看都六十有五了,可人家就是能賺錢啊。”
“那她家里還有什么人嗎?”顧晨又問。
高瘦男子皺了皺眉,趕緊搖頭道:“她家里好像也沒啥人了,她老公去世早,她也不能生育,倒是有幾個親戚,不過人家都住在外地。”
“張曉梅平時在村里待的時間極少,不過卻給自己蓋了棟小洋樓,哦,對了,就是那邊那棟,看見沒?房頂上是尖錐形,很洋氣啊,尖錐上還裝了個小避雷針。”
“哼哼。”王警官聽到這里時,不由笑了兩聲道:“她確實得裝個避雷針,不然再被雷劈死了,這種人留在世上也是禍害。”
也是被王警官的話給震驚了,高瘦男子此刻臉色難看道:“警…警察同志,此話怎講啊?”
王警官咳嗽兩聲,道:“實話跟你說吧,這個張曉梅,的確是在外地做生意,不過她做的都是販賣人口的生意,專門拐賣幼年兒童,到目前為止,她身上已經牽扯到9起販賣兒童的案件了。”
“什…什么?拐賣兒童?還8起?”高瘦男子也是嚇一跳,整個人臉色發青的擦了擦額頭,半天都沒從這句話中緩過神來。
“別激動。”顧晨見男子有些驚愕,不由安慰他一句道:“我們這次過來,也是想調查一下張曉梅,如果你知道關于她的去向,就請跟我們說一說好嗎?”
“這…這個是當然的。”高瘦男子深呼一口氣,有些自責道:“平時看她張曉梅,老實本分的一個人,真是沒想到,都一把年紀了,竟然會干這種勾當,我說她咋這么有錢呢?”
“畢竟現在都六十好幾的人了,要說工作,誰會請這樣一個人?可偏偏張曉梅有錢啊,而且還大方,許多村里人都想跟她一起干。”
“可是很奇怪,張曉梅一直不愿透露自己的職業,甚至也不想帶著大家一起發財,因此許多人都說,這個張曉梅很自私,或者是在干一些違法勾當。”
“可沒想到的是,當初大家調侃的笑話,終于應驗了,你們警察竟然是來抓她的?”
顧晨看了看左右,問道:“你是村委的領導?”
高瘦男子擺擺手,道:“只是個村委的小會計,哦,對了,我叫張文清。”
“張先生你好,請問你最后一次見到張曉梅,是在什么時候?”顧晨掏出筆錄本,問他。
“最后一次?”張文清略顯猶豫,若有所思的道:“最后一次應該是在一個月前,她回過一趟村里,之后沒過幾天她又離開了,好像是去外地,又或者在江南市。”
“反正她這個人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她去哪,也沒有人知道下一次見到她是什么時候。”
“或者是一年,或者是幾個月,或者她明天回來也說不定。”
顧晨將張文清供出的所有信息記錄在案后,問道:“也就是說,可能她今年都不一定會回到張家村對嗎?”
“是的。”張文清并不否認。
顧晨點點頭,道:“如果可以,能不能帶我們去參觀一下張曉梅利用贓款蓋出的洋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