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晨的思路,讓眾人茅塞頓開。
要知道,從現場血跡分布來看,的確跟前臺男子的說辭自相矛盾。
如果死者劉文賀打電話求救,那鮮血必然濺灑一地。
但從目前情況來看,并沒有。
再加上兇手也不可能讓劉文賀在沒有斷氣的時候,貿然離開,所以顧晨的推測是對的,這點大家都表示同意。
那么問題來了,既然打給前臺的求救電話不是劉文賀,那必然是在房間內的其他人。
這樣一來,周文和莊婷都有可能。
但排除掉莊婷可能不是劉文賀的對手,那就只剩下周文。
雖然周文是在前臺接到電話幾分鐘后,才從外邊走了進來。
但是由于消防通道沒有監控,因此周文完全可以在作案之后,通過消防通道快速離開,之后又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重新返回鴻鵠賓館。
并且讓前臺男子,糊里糊涂的成了目擊者,間接洗脫了自己罪名。
大家統一了調查目標之后,直接返回芙蓉分局。
下午5點。
何俊超依舊在監控中查找各種線索。
而顧晨,盧薇薇,王警官和袁莎莎,則分別圍攏在不同位置。
盧薇薇吃著蝦仁薯片,也是不由分說道:“我說何俊超,你到底好了沒?”
“差不多了,再等一下。”何俊超在調取其中兩段監控之后,拼接在時間順序當中,這才打上一記響指道:“搞定。”
“怎么樣?”王警官問。
何俊超敲敲屏幕,與眾人解釋說道:“其實這個周文有很大嫌疑。”
“就在劉文賀遇害之前一個鐘頭,周文曾經去過鴻鵠賓館,但是他并沒有從正門進去。”
“你怎么確定他是去鴻鵠賓館?”顧晨問。
“很簡單。”何俊超將其中兩段視頻依次點開,給顧晨參考,隨后解釋說道:“他往這處地方走去,之后就沒了動靜,也沒在視頻中出現。”
“但是你們要知道,這邊就這一條通道是沒有監控,不是從街道這頭出來,就是從街道另一頭出來,除此之外,只有另一種可能,那就是鴻鵠賓館的消防通道。”
“我懂了。”聽聞何俊超解釋,顧晨瞬間明白他的意思。
合著周文走入這條巷子之后便沒了蹤跡,而這條巷子,恰恰是沒有監控的。
但湊巧的是,鴻鵠賓館的消防通道出口就在這里。
因此周文長時間不出來,很顯然是通過消防通道進入鴻鵠賓館。
“那求救電話之后的時間,周文有沒有從這條巷子出來?”顧晨問。
何俊超將另一段監控畫面放出,此時此刻,周文果真從另一條巷子出來。
“看見沒?這時候的周文,他是手拿外套,很顯然,外套上沾了不該沾的東西,我猜是死者劉文賀的血液。”何俊超說。
“奇怪。”顧晨眉頭一蹙,又道:“如果是這樣,那就有點意思了。”
“顧師弟,你是指…”盧薇薇有些不太明白。
顧晨則又道:“你們注意沒有?周文在案發前進入鴻鵠賓館,和他在案發后進入鴻鵠賓館,其實衣服還是那套衣服,我們也并沒有在他的那身服裝上,發現任何血跡。”
“對啊。”盧薇薇眼睛一亮,也是不由分說道:“那這就有點意思了,周文如果是兇手,那么一刀捅在劉文賀身上,沒道理自己身上滴血不沾啊。”
“難道兇手不是他?”袁莎莎也感覺不可思議。
但顧晨卻是搖了搖頭,據理力爭道:“兇手肯定是他沒錯,但是他既然選擇殺掉劉文賀,那么必然有自己的手段。”
“至于那套衣服,你們怎么知道他就沒有另一套相同的款式?”
“顧晨,你是說…周文在外頭換過一套同樣款式的衣服?”王警官似乎跟上了顧晨的思路。
顧晨默默點頭:“如果之前我們在現場推理的沒錯,那么兇手就是周文無疑。”
“但是如果周文利用這個細節,給自己洗脫罪名,那我們也很難解釋為什么?”
“畢竟,這個漏洞如果不堵上,那么周文是不可能認罪的。”
“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我們一定要找到那件帶血的外套。”盧薇薇說。
顧晨默默點頭:“我也就是這個意思,現在情況越來越明朗,尤其是周文的這些異常舉動,有著很大漏洞。”
“但如果我們找不到關鍵證據,那他殺人就不成立。”
“不用慌。”見顧晨已經給出關鍵線索,何俊超淡淡一笑,也是解釋說道:“他周文今天全程的行蹤,我都有掌握,除了幾個關鍵盲區。”
“關鍵盲區?”盧薇薇黛眉微蹙,趕緊又道:“那他換掉帶血外套的地點,應該就在這幾處監控盲區。”
“了解。”何俊超明白盧薇薇意思,直接將地圖點開,將其中幾處地點圈出。
“我目前搜索了周文今天消失在監控畫面中的幾處地點,總結一下有三處。”
“除了之前鴻鵠賓館側門小巷,也就是消防通道出口的那條小巷外,還有其他兩處地點。”
“一處是團結西路中斷的小巷,另一個是勝利北路中斷的小巷,他都有在那里短暫停留。”
話音落下,顧晨直接拿起單警裝備,就要準備出發。
盧薇薇一呆,忙問道:“顧師弟,這就要出去嗎?”
“事不宜遲,如果這些外套,被其他人給撿走,那這條關鍵線索就得中斷。”
扣好單警裝備,顧晨又道:“這樣,為了節省時間,我跟盧師姐一個小組,王師兄跟小袁一個小組。”
“我跟盧師姐去團結西路尋找,王師兄跟小袁去勝利北路尋找。”
“可以。”王警官也表示同意,畢竟這是最為穩妥的辦法。
隨后顧晨瞥了何俊超一眼,繼續敦促道:“何師兄注意密切監視這兩處地點,千萬別讓人帶走證據。”
“明白。”何俊超比了一個“OK”的手勢,表示一切都在掌握中。
有了何俊超這邊的密切監控,顧晨頓時也放心不少。
下樓之后,直接開車帶著盧薇薇,朝著團結西路尋找過去。
38分鐘后。
車輛穩穩停在小巷路口。
顧晨這才發現,這處中段的小巷,實際上是垃圾存放場地。
光路口位置,就三五成堆的擺放著十幾只大號垃圾桶。
此時此刻,幾只流浪貓正在覓食。
盧薇薇一跺腳,幾只貓咪頓時秒慫,“嗖”的一聲四處散開。
“難道在垃圾桶內?這可怎么找啊?味道難聞死了。”盧薇薇一走進垃圾桶,頓時一股作嘔的氣味撲面而來。
盧薇薇惡心的后退幾步,有點不敢接近。
“沒事,戴上口罩就好。”顧晨也不矯情,直接戴好口罩和手套,開始從最外頭的垃圾箱搜起。
見顧晨也不嫌棄,盧薇薇頓時有些尷尬,只能硬著頭皮開始搜索起來,嘴里也在念念碎。
沒過多久,一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老年人,從巷子另一頭走來。
見顧晨和盧薇薇正在翻箱倒柜,頓時有些驚訝。
而此時此刻,顧晨也將所有垃圾桶全部找遍,并沒有發現周文所穿的那套同款衣服。
“可能不是這條巷子。”盧薇薇雖然有些沮喪,但也不至于抱著悲觀的態度。
畢竟自己這邊沒找到,王警官和袁莎莎那頭就未必。
顧晨將手套摘下,丟進垃圾桶,也是掏出手機解釋說:“趕緊問問王師兄那頭。”
“嗯嗯。”盧薇薇默默點頭,也在等待那邊的結果。
幾秒鐘后,王警官的電話被接通。
“王師兄,你那邊如何?”顧晨問。
王警官也是遺憾著說道:“都找遍了,根本就沒有發現衣服的蹤跡。”
“何師兄那邊怎么說?”顧晨又問。
王警官也是無奈道:“何俊超那邊說了,沒有發現衣服被人撿走的跡象,兩邊都沒有。”
“那就奇怪了。”顧晨聞言,也是猶豫起來。
王警官那頭卻又問:“那你這邊呢?有發現沒?”
“暫時沒有,要不…再找找?”顧晨說。
“那也只能這樣了。”王警官頗感無奈,感覺這次又是撲空。
二人掛斷電話,顧晨也是長舒一口氣,左右看看之后,說道:“盧師姐,王師兄那邊也沒發現,要不我們再找找看吧?”
“行吧。”感覺再找下去也是無用功,但是顧晨既然這名說,那自己也只能聽話照做了。
可就在二人準備繼續尋找時,卻發現那名穿著藍色工作服的老大爺,此刻正長在一旁盯著二人。
顧晨剛準備去其他地方再看看,卻也被這老大爺的目光吸引過去,于是忙問道:“大爺,您有事嗎?”
“我沒事,你們有事嗎?”老大爺反問顧晨。
顧晨淡笑著回道:“再找一套衣服。”
“衣服?”老大爺一聽,當即轉身,走到自己的三輪車旁。
隨后像變戲法似的,掏出一件藍色外套:“你們看是這件嗎?”
“天吶!這不就是周文今天穿的那件嗎?”盧薇薇接過外套,也是自己端詳一番。
隨后扭頭問顧晨:“顧師弟,你看,款式是不是一模一樣?”
“沒錯。”顧晨只是看上一眼,便能確定,盧薇薇手上的那件外套,的確就是周文今天所穿的那件。
“大爺,還有褲子嗎?”顧晨轉身又問。
“有的。”老大爺一個轉身,又從一個尿素麻袋里,掏出了周文的同款褲子。
盧薇薇樂壞了,整個人不由分說道:“看來大爺才是我們的福星啊。”
“大爺你知道嗎?這套衣服對我們來說很重要,關乎到一起案件能不能偵破,沒想到在這里被您找到了。”
“原來是這樣啊?”見二人都穿著警服,大爺自然也清楚,二人來這找半天,就是為了這套衣服。
于是老大爺又道:“我經常在這里撿破爛,今天發現這套衣服還挺新的,但就是沾有血跡。”
“我估計衣服的主人是因為這個才丟掉的衣服,感覺還怪可惜的,想想拿回去用肥皂洗洗,應該還可以穿的。”
“大爺,真是謝謝您了。”感覺老大爺幫了自己大忙,盧薇薇也是掏出手機,不由分說道:“這套衣服是一起兇案的證物,我們得帶回去做檢測,所以,我用手機轉點錢給您吧,算是對您的補償。”
“不用不用。”聞言盧薇薇說辭,老大爺也是擺擺手,笑臉盈盈道:
“你們既然有用,就拿過去吧,反正我也是撿來的,沒事。”
“那多不好意思啊。”見老大爺深明大義,盧薇薇也是頗感欣慰。
于是二人在小巷中,也是跟老大爺百般客氣之后,直接將這套衣服用透明取證袋裝好,之后駕車趕往市局技術科。
晚上6點30分。
高川楓帶著疲憊的身軀從檢測室出來。
看著坐在休息室內的顧晨和盧薇薇,也是一臉埋怨道:“為什么你們每次送來檢測的物件,都是在我下班的時候?誠心不讓我吃飯嗎…”
“兩只雞腿。”顧晨伸出兩根手指,道:“晚餐照舊,加兩只雞腿。”
“呵呵。”聞言顧晨說辭,高川楓立馬改口又道:“我是這么庸俗的人嗎?不就是加班嗎?小意思,為人民服務不分上班下班,吶!”
將檢測報告遞給顧晨,高川楓也是一臉淡然道:“檢測結果出來了,從你們拿來的那套衣服上,我提取到了血液DNA樣本,結果顯示,跟死者劉文賀的血液DNA樣本匹配度極高。”
“可以說,那套衣服上濺灑的血液,就是劉文賀本人的血液。”
“果真如此。”顧晨只是大概的翻看一下,立馬合上檢測報告:“有這個就足夠了,我就不信他周文還能狡辯。”
“那我們現在…”盧薇薇說。
“走,回芙蓉分局,讓王師兄他們把周文帶過去,我們在審訊室匯合。”顧晨邊走邊說。
“好。”盧薇薇默默點頭,也是緊跟其后。
反應慢半拍的高川楓,頓時一呆,趕緊跟在后頭大喊道:“那什么…兩只雞腿還沒兌現呢…”
返回芙蓉分局,已經是晚上7點15分。
此時此刻,一號審訊室內,周文被王警官和袁莎莎帶到。
顧晨和盧薇薇拿著尸檢報告隨后進來。
四人依次坐開…
面對周文的茫然目光,顧晨沒有理會,直接問道:“姓名。”
“警察同志,你在開玩笑吧?你不是已經知道…”
“姓名。”顧晨并沒有跟他啰嗦,也沒有跟周文套近乎。
之所以用這個問話來震懾對方,也是想讓周文清楚,在這里只有老實交代,才是對自己最有幫助的存在。
“周…周文。”
周文語氣冰冷道,也沒了剛才的熱情。
“身份證號碼報一下。”顧晨又道。
周文長嘆一聲,也是聽話照做。
作為基本信息輸入后,顧晨這才開始進入正題,直接問道:“你為什么要殺劉文賀?”
“我…我殺劉文賀?”周文表情一呆,頓時哈哈大笑起來:“我說警察同志,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干嘛要殺劉文賀?他可是我是衣食父母啊。”
“衣食父母你也殺?你還真是夠可以的。”盧薇薇看著面前的周文,頓時感覺,這人跟自己當晚在三味書屋見到的書店老板形象完全不符。
可以說,通過這件事情,盧薇薇早已顛覆了對周文的看法。
感覺這人平時挺幽默的,說起話來也是一套一套。
可沒想到,就是這樣一個看似人畜無害的人物,竟然是殺死劉文賀的兇手。
見顧晨和盧薇薇都一口咬定兇手就是自己,周文頓時眉頭一蹙,也是極力反駁道:“你們這就是在血口噴人,我什么時候殺了周文,你們沒有證據,不要冤枉好人。”
等的就是周文這句話。
見周文一副自己比竇娥還冤的架勢,顧晨也是淡淡一笑,說道:“你說你不是兇手,那好,我問你,案發的時候,前臺男子曾經接到過疑似受害者劉文賀的求救電話。”
“那么問題來了,你在這通電話接通的時候在哪里?”
“我…我在哪里?”聽聞顧晨說辭,周文表情一怔,趕緊又道:“我不是說過了嗎?我在外面辦事?”
“可你具體做什么又沒說。”顧晨右手轉筆,繼續問道:“根據我們對你行蹤調查,你在案發之前一個小時,曾經去過鴻鵠賓館。”
“但有意思的是,你放著正門不走,卻偏偏要舍近求遠,從側門的安全通道進入賓館,這是為什么?”
“我…”
見顧晨說得如此詳細,周文眉頭一蹙,感覺情況有些不妙。
可見警方已經對自己的部分行蹤有所掌握。
如果現在否認,豈不是掩耳盜鈴?
思前想后,于是周文忙為自己解釋說:“我…我習慣爬樓梯鍛煉身體,這沒問題吧?”
“好吧。”見周文給自己找了個勉強的理由,顧晨也不追究,又道:“那之后呢?你曾經在案發之后,又是從消防通道出去。”
“不要以為消防通道沒有監控,我們就捕捉不到你,恰恰是我們捕捉到了你的蹤跡,你又是從其他地點進入鴻鵠賓館。”
“而這個時候,兇案已經發生,時間上是夠的。”
“呵呵。”聽聞顧晨說辭,周文咧嘴一笑:“顧警官,感覺你在說笑話,就算我有作案時間,但是現場我也大概清楚,死者劉文賀胸口中刀。”手機\端一秒記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說\閱讀 “既然是中刀而亡,那請問,為什么我身上沒有任何血跡?你們在監控中應該也能看得清楚,我今天就是穿著這套衣服,難道血跡會憑空消失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