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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0、左耳

  雖然辣條很好吃,但盧薇薇最愛的還是薯片,這點不容質疑。

  將秘書小姐送來的辣條樣品消滅干凈后,盧薇薇掏出紙巾,將嘴角的狼狽擦拭干凈。

  見盧薇薇對辣條如此陶醉,秘書小姐又問:“還需要嘗嘗我們這里的另一款最新產品嗎?”

  “不用了,謝謝。”感覺自己來這的確不是來做美食評委的盧薇薇,當即果斷拒絕了秘書小姐的好意,并隨口問道:“你們老板什么時候過來?”

  “應該快了。”

  “那能不能幫我們在聯系一下?”盧薇薇說。

  秘書小姐猶豫片刻,還是掏出手機答應道:“那行吧,我再幫你們問問。”

  談話之間,秘書小姐撥通電話,直接走出了會議室。

  沒過多久時間,只見一名胖胖的中年男子,在年輕的女秘書陪伴下,大步走進會議室。

  見到眾人,胖男子也是一臉客氣,趕緊“哎呦”一聲,與眾人握手寒暄:“不好意思警察同志,剛才那邊有幾個客戶要接待,帶他們去車間看了看。”

  “張老板公司的生意挺好啊。”王警官調侃著說。

  張泉擺擺手,一臉得意道:“多好談不上,產品承蒙那些客商的喜歡,再加上最近我們公司又開拓了海外市場,所以訂單數量急劇增加。”

  頓了頓,張泉又是嘚瑟的笑笑:“真沒想到,那些老外也喜歡吃辣條,看來國外市場也要積極拓展啊,我準備,明年專門開兩條線,主攻國外市場,這產量肯定能翻一番。”

  “啪啪啪。”為了配合張泉裝逼,王警官鼓掌祝賀,滿足張泉的虛榮心。

  想著幾名警察來到公司找自己,或許也是因為公司的事情,于是張泉忙問道:“幾位警察同志,你們今天來這有事?還是說,我們公司的員工,又在外頭惹是生非?”

  見幾名警察不為所動,張泉一臉疑惑,卻是笑笑說道:“肯定是這樣,畢竟我們公司員工數量比較多,偶爾幾個在外頭惹是生非,那也很正常,你們該咋辦就咋辦,我張泉絕不護短,如何?”

  見幾名警察還是不為所動,張泉又是一呆,感覺氣氛有些尷尬。

  顧晨瞥了眼張泉身邊的女秘書,說道:“這位秘書小姐,我們現在找張總有些事情要談,能不能請你回避一下?”

  “啊?”被顧晨點名,女秘書當即一愣。

  張泉聞言,也是笑笑說道:“既然警察同志讓你回避一下,你就先去忙其他事情吧,這里我來處理。”

  “好的張總。”女秘書微微點頭,隨后踏著貓步離開會議室。

  顧晨將門關好后,這才將執法記錄儀打開,坐在張泉的對面,將筆錄本掏出。

  “張總,請坐。”王警官伸手道。

  張泉頓時感覺氣氛不對。

  四名警察,依次坐在自己的對面,有點審訊的味道。

  而且剛才自己跟警方調侃的問題,這四名警察似乎一點興趣都沒有。

  善于察言觀色的張泉,很快意識到,可能自己之前的猜測都是錯誤的,于是趕緊坐了下來,強顏歡笑道:“警察同志,你們這次過來,是找我有事?”

  “我跟你們說,工業區派出所的警察,我也經常打交道,算起來大家都是自己人,自己嘛,有什么事情你們盡管說。”

  “既然你把我們當自己人,那好,我就實話實說。”顧晨翻開筆錄本,也是淡淡說道。

  張泉眉頭一蹙,表情頓時緊張起來。

  “張泉,你在開這家辣條廠之前是做什么的?”顧晨問他。

  “呃…”張泉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嗤笑著道:“問…問這個干什么?”

  “請老實回答。”顧晨的口氣,讓張泉意識到,顧晨并不是在跟他開玩笑。

  于是張泉攥緊雙手,淡笑著說道:“在開辣條廠之前,我就跟朋友們做做小生意。”

  “再之前呢?”顧晨說。

  “再之前?”感覺顧晨話里有話,似乎是來查家底的。

  但是對于張泉來說,并沒有什么太大的意外。

  畢竟自己這種身份,經常會去出席一些所謂的企業家論壇。

  見多識廣的他,每當有記者問起他的發家史,他總能給自己編出一套感人的故事。

  畢竟成功學教練課程不是白學的。

  于是張泉干咳了兩聲,饒有興致道:“其實當年家里條件不好,很早就出來工作。”

  “最早給人干學徒,什么木工,瓦匠之類的體力活,都干過,還給人送過快遞,但凡最辛苦的工作,我幾乎都有涉及。”

  “也許正是因為我肯吃苦,懂得不能讓自己的人生就這么平平淡淡的過下去,所以在一次偶然的機會,我才接觸到辣條這個行業。”

  “因為這個行業的關鍵在于配方,但是因為別人根本不會將配方公開,所以后來我花了10萬元拜師,在湘省學習辣條的制作過程。”

  “師傅看我吃苦能干,又交了10萬元的拜師費,所以才把制作辣條的最終配方告訴我。”

  瞥了眼自己身后展架上的各種產品,張泉頓時滿臉歡喜,伸手介紹道:“正如你們所看到的,后來我利用自己的所學,從開班家庭作坊開始,一步步將產品占據到各大超市。”

  “后來又開發了許多新產品,需求量也在不斷增加,最后沒辦法,只能從小作坊,搬到了現在的工業區,成立了這家辣條公司。”

  “我們的目標是…”

  “好了好了。”張泉還想滔滔不絕的介紹自己的發家史,但顧晨顯然沒有心情聽他吹牛,而是直接問道:

  “你有沒做過車輛典當的生意?”

  “啊?”被顧晨突然一問,張泉頓時眼眸一怔。

  發覺到張泉表情的異樣變化,顧晨繼續追問道:“我是問你,20年前你有沒有做過車輛典當方面的生意?”

  “沒…沒有。”張泉頓時六神無主,顯然沒意識到顧晨會對自己的底細如此了解。

  可這一說,就將自己暴露出來。

  顧晨則是淡淡一笑:“你在撒謊,張總,你20年前經常以假證件,套牌車,詐騙典當行,這點證據確鑿,你卻說沒有?”

  “不知道你們問這些問題到底幾個意思?”

  也是被顧晨逼急了,張泉頓時態度冰冷,也是面帶不善道:“就算有過這種經歷,那又怎樣?年前時候不懂事,做過一些錯誤的事情,難道就要被提及一輩子嗎?”

  “再說了,我當年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可是后來我改過自新,發憤圖強,開創了自己的事業。”

  “而我只是不想提及當年的事情,這難道有錯嗎?你們今天過來,突然提及這么多年前的事情,到底什么意思?”

  見張泉牢牢占據道德制高點,盧薇薇也是淡淡一笑。

  要知道,顧晨這話可是傷到了張泉的自尊心。

  這種類型的企業家,在事業順風順水時,難免有些膨脹。

  尤其是自尊心,也就是所謂的面子,對他們而言,似乎無比重要。

  但是顧晨一來就揭短,就提及張泉當年做的那些丑事,這難免讓現在的張泉有些接受不了。

  因此情緒上出現一些較大的波動,也在情理之中。

  “張總。”盧薇薇搖了搖頭,認真說道:“我們并沒要揭你短,只是在調查一起案件,發現你曾經多次有過詐騙經歷,所以想問清楚有沒有這種事?”

  “畢竟,剛才我們就問過你,在干辣條廠之前做過些什么,是你沒有交代清楚,所以我們有必要提醒一下。”

  “做過又如何?”張泉雙手抱胸,躺靠在座椅上,一臉不悅。

  “我跟你們說,這就跟年前時候不懂事,打架斗毆一個道理,年少無知,做出點出格的事情很正常。”

  “再說,我現在都已經改邪歸正了,你們又去提當年的事情,我能不生氣嗎?”

  “可我們不能因為你生氣,而不調查你的過往。”顧晨也是回懟了一句。

  張泉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這幫警察來找自己,明顯就是來者不善。

  可一時間也摸不清這些警察的底細,也是忙問道:“你們到底是哪個單位的?我跟你們警局不少領導都是老熟人。”

  顧晨聞言,淡淡一笑:“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顧晨,是芙蓉分局刑偵隊隊長。”

  瞥了眼身邊的同事,顧晨繼續介紹:“我左邊這位是王警官,刑偵隊副隊長,這位是盧薇薇,刑偵三組副組長,這是袁警官。”

  “刑偵隊的?”聽聞這幫警察并非是普通派出所治安隊的警察,而是刑偵隊。

  張泉一下子緊張起來。

  尤其看著顧晨年紀輕輕,就自稱自己是刑偵隊隊長。

  而他身邊年長的警察,卻是個副隊長。

  由此可見,面前的這位警察,絕非是普通人那么簡單。

  了解了對方的單位后,張泉頓時也客氣不少,淡笑著問道:“可是,幾位刑偵隊的警察同志,不知道你們這次來我公司,到底所謂何事?”

  “總不能,一來我這就揭我短吧?這怪難為情的,我平時跟你們刑偵隊也不怎么打交道,是不是我哪里做的不對?”

  “先別說這些。”顧晨右手轉筆,繼續問他:“我來問你,20年前,在合江鎮三溪水庫,發現了一具被膠帶捆綁的尸體,這件事情你知道嗎?”

  “20年前?”聞言顧晨說辭,張泉目光一怔,可很快便反應過來,忙道:“好像是聽說過,有一具浮尸被撈上岸,但是具體什么情況,我早就忘記了。”

  “你忘記了,我們可以慢慢的幫你回憶。”感覺這老狐貍就是愛裝,盧薇薇則是淡淡一笑,趕緊又道:

  “當年那具尸體經過警方鑒定,為黑車司機魯俊,他的全身上下被纏滿了膠帶。”

  “而且從發現尸體那天算起,魯俊也連續失蹤了幾天時間,所以當時斷定,黑車司機魯俊是被人搶劫之后,被歹徒掛上裝滿石塊的麻袋,沉入到三溪水庫的。”

  “啊?”聽聞盧薇薇講述,張泉也是目光一怔:“這…這也太殘忍了吧?你們要是不說,我都不太記得這件事情了。”

  “你別急啊。”見張泉依舊是表情淡定,盧薇薇又道:“后來,也是就當年的警察,在對黑車司機魯俊尸體進行檢測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幾個人,花費了幾天時間,才將纏在死者身上的膠帶全部撕下。”

  “但同時,也在膠帶上發現了一些指紋和掌紋。”

  張泉聽到這里,顧晨明顯從他的眼神中看出了端倪。

  而此時的張泉,卻依舊強裝淡定,表現出極為震驚的模樣。

  于是張泉忙問道:“那…那后來呢?”

  “后來…”

  “后來,我們在膠帶上提取的兩塊掌紋樣本進行檢測,匹配到了一個相似的掌紋,那就是你張總的掌紋。”

  還不等盧薇薇把話說完,顧晨直接道。

  這下把張泉嚇得不清,忙問道:“怎么會這樣?我的掌紋?”

  “沒錯,就是你的掌紋。”顧晨說。

  張泉苦笑一聲,也是若無其事的搖頭道:“有點搞笑了,你們肯定是搞錯了,我根本就不認識這個叫什么?什么魯俊的黑車司機對吧?”

  “兇手也可能不認識黑車司機叫什么?但這并不妨礙兇手搶劫作案。”王警官說。

  張泉又道:“可…可你們也許真的搞錯了呢?”

  “不會搞錯的。”顧晨淡淡一笑,繼續解釋:“我們這里前幾天有位專家到訪,在他的幫助下,我們完善了掌紋信息庫,匹配到了之前沒有錄入信息庫的掌紋。”

  “而好巧不巧,那個掌紋,就是你張泉的掌紋,你說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呵呵。”張泉苦笑兩聲,也是強顏歡笑道:“警察同志,我覺得我們之間肯定有誤會。”

  “要知道,這個案件可是發生在20多年前的,這期間的證物肯定有問題啊。”

  “不會有問題的。”見張泉還在狡辯,顧晨又道:“之前在對案件做調查的同事,他們做的非常細致,尤其是現場取證工作,做的也是相當詳細。”

  “而這些當年的證物,也一直保存在檔案庫里,我們也正是基于這些線索的基礎上,才匹配到了你的掌紋。”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見顧晨說得如此詳細,但張泉卻依舊矢口否認。

  顧晨淡淡一笑,又道:“張泉,你能不能看看你的右側方向?”

  “啊?”被顧晨突然一問,張泉下意識的看了眼右側方向,卻是毫無發現。

  感覺被耍的張泉,這才扭過頭問:“我右邊有什么?”

  “你右邊什么都沒有。”顧晨說。

  張泉一聽怒了,也是責問顧晨道:“警察同志,你什么意思?耍我呢?”

  顧晨搖頭:“我并沒有想耍你,而是想看看你的左耳。”

  “左…左耳?”張泉有點沒明白顧晨的意思,又問:“左耳怎么了?”

  “你的左耳下邊有顆黑痣,而且很大。”顧晨指著張泉左耳道。

  張泉趕緊下意識的摸了摸左耳,也是一臉驚愕道:“我左耳下邊有顆黑痣,這有什么稀奇的?”

  “當然不稀奇。”顧晨淡淡一笑,于是解釋說道:“因為我們在當年那具尸體上,還發現了一名女子的指紋。”

  “而那名女子經過我們警方細致調查,發現她是當年在江南市三中對面開文具店的老板娘。”

  “所…所以,這跟我左耳下方有黑痣,到底有什么關系?”張泉有點沒聽明白,于是又問。

  這次顧晨還沒開口說話,倒是盧薇薇搶先說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在捆綁死者魯俊的尸體上,用的是透明膠帶,而這種透明膠帶,出現了那名在三中開文具店老板娘的指紋,這說明什么?說明兇手如果不是老板娘,那透明膠帶就是兇手從老板娘的文具店里買來的。”

  “而且根據我們的詳細調查,其實老板娘跟這起案件并沒有太大關系,她只是一個開店的老板。”

  “反而是在案發幾天前,也就是黑車司機魯俊消失的前一天,根據老板娘的回憶,當時有一名男子曾經來店里買過膠帶,而這名男子最明顯的特征,就是他的左耳下方有一顆較大的黑痣。”

  “哈哈。”聞言盧薇薇說辭,張泉哈哈大笑起來:“我說女警同志,就根據這老板娘的胡說八道,你就斷定這個買膠帶的人是我?這未免也滑稽了吧?”

  “也有可能是這個老板娘認識我,知道我左耳下邊有顆黑痣,然后瞎編出來的呢?再說了,這20年前的事情,那個老板娘怎么會記得這么清楚?肯定是胡編亂造的。”

  “當然不會。”見張泉急了,王警官則是淡淡一笑,也是解釋說道:“左耳下方有黑痣的人很少,因為那家文具店老板娘的右耳下邊也有可黑痣,所以當看見左耳下邊有黑痣的人,她會印象深刻。”

  “這也是為什么,她能在這么多年中,雖然已經不太記得當年購買透明膠帶的男子模樣,但卻單單記得住,那名男子的左耳下方有顆黑痣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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