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內的氣氛有些尷尬,年長醫生也是干咳兩聲,這才有些抱歉的說:“顧隊長,這個疏忽是我們沒有注意的,正如你所說的那樣,我們就是按流程辦事,不會檢查這么細致。”
瞥了眼亨利哥身上新發現的注射針痕,年長醫生趕緊上前查看一番。
這一次,他比任何一次都要細致。
顧晨問他:“發現什么問題沒?”
“奇怪。”年長醫生猶豫片刻,躬起身道:“這個地方,按理來說不應該會有注射針頭的啊?”
“而且看這針孔,好像是扎針時間不久,那這么算算,應該是吃晚飯時間留下來的。”
“吃晚飯時間需要扎針頭?”顧晨仔細思考片刻,趕緊又問:“會不會是注射那種東西?”
“嗯,不會。”年長醫生趕緊否定了這種可能,淡笑著說:“我驗過他的血,不會有你說的那種情況,就是酒精含量超標。”
聞言年長醫生的說辭,顧晨也有些疑惑。
按理來說,如果真如劉思雅所說的那樣,那亨利哥過度飲酒的情況不太可能。
可如果不是這種情況,那亨利哥怎么又會酒精超標呢?
就算酒精含量再高,也不會出現醫生所說的這種情況,又不是像古時候大俠拿壇子喝酒。
可回頭一想,如果亨利哥沾那種東西,身上的針孔肯定不止這一處。
但顧晨也對亨利哥全身上下進行過檢查,并沒有發現多余的針孔。
如此一來,亨利哥腳部的注射針痕,可能就是問題的關鍵。
“血液酒精超標?”顧晨想起年長醫生的話,好奇問他:“醫生,如果死者當時喝得爛醉,又被人把酒精注射到他的靜脈里,你覺得…有這種可能嗎?”
“呃…”
年長醫生猶豫了幾秒,有些震驚的看向顧晨:“顧隊長,你的想法很大膽啊!”
“不是我大膽。”顧晨擺了擺手,也是不由分說道:“只是有這種可能性。”
“我是這么想的,如果當時亨利哥已經有醉意,那么給他注射的人,操作起來必定會輕而易舉。”
“而且這個人,必須要眼疾手快,對注射這方面非常熟練。”
來回走在年長醫生面前,顧晨又道:“尚若這個人用上酒精濃度超高的物質,這是足以讓人酒精中毒并且喪命不是嗎?”
“呃,理…理論上是這樣的。”年長醫生沒想到,顧晨竟然懂的還挺多,只能在一旁附和。
顧晨也是接話道:“如果我沒有找出亨利哥的注射針痕,尤其是如果對方非常謹慎,打在腳下或腳部某個隱秘位置的話,那這個人便可以輕而易舉的騙過所有人,讓所有人都以為亨利哥是酒精過量而死亡。”
“畢竟,每年喝酒死在酒桌上的人不是沒有,這樣一來,也就見怪不怪,不是嗎?”
“呃…”年長醫生再次沉默。
顧晨這說法,自己無力反駁。
關鍵是顧晨說的還都正確。
于是年長醫生也淡笑著說:“其實醉酒程度和致命劑量都取決于血中酒精含量或濃度,所以你說的這種情況,理論上是可行的。”
“像我知道的酒,谷類蒸餾酒是百分之百,當然這是美制酒度兩百的純酒精,注射這種酒精會很快達到致命程度。”
“如果喝了酒,在血中酒精濃度已經很高的情況下,那么只需極少量就能致命。”
瞥了眼亨利哥的腳部針痕,年長醫生若有所思:“或許你說的對吧,這也許就是問題的關鍵。”
“那具體需要多少量?”顧晨對于這方面也不是太清楚,但基本原理還是知道的。
年長醫生抬頭思考:“至于量要多少,這個則是相差懸殊,因為取決于被害人的體型、體重和整體健康狀況,同時還得看那個人是否長期酗酒而定。”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血液酒精濃度0.08為法定上限,含量達0.2或更高則是嚴重醉酒,超過0.4就會致命,這些濃度值因人而異,一般而言是如此。”
“謝謝。”得到年長醫生的評估,顧晨心中也大概有底。
幸運的是,自己找到了存在亨利哥身上隱秘部位的針痕。
要不是如此,顧晨也無法解釋,為什么亨利哥在不是暴飲的情況下,血液酒精含量還會如此超標呢?
年長醫生也看出端倪,問道:“我這里也是可以繼續做檢測,不知道…”
“那當然是最好了。”感覺年長醫生態度轉變,也表示出樂意效勞的樣子,顧晨當然同意。
這樣一來,等高川楓過來,基本上只能做協助和收尸工作了。
此時此刻,劉思雅也在群里聯系道所有姐妹,告知所有人必須去芙蓉分局錄口供。
一時間,名媛拼單群里炸開了鍋。
十幾名參與飯局的網紅,一個個心如死灰,但警方傳話,又不得不聽。
畢竟現在出了人命,所有人都負有一份責任。
而另一頭,盧薇薇和袁莎莎也在酒樓現場搜集到不少證據。
大家一商量,回芙蓉分局再做商榷。
顧晨打上一輛出租車,將劉思雅一起送到芙蓉分局。
此時此刻,盧薇薇和袁莎莎也剛到。
顧晨交代劉思雅道:“你把這些過來錄口供的人都安排一下,集中到刑偵三組報道,我們會依次過來安排錄口供。”
“行。”劉思雅默默點頭,這些事情,她還是能安排的過來。
隨后,顧晨帶著盧薇薇和袁莎莎,一起來到一號審訊室,詢問二人調查的情況。
審訊室內,顧晨將燈光打開,坐在座椅上問道:“說說看,你們都在酒樓里查到些什么?”
“這是他們在酒店用餐的賬單存根,的確只喝過兩瓶酒。”盧薇薇將一份酒店存根賬單拿出道。
袁莎莎也道:“我們調取過這酒店的監控,發現亨利哥曾經跌跌撞撞的離開過包間,去了洗手間。”
“而后有一名女網紅也尾隨過去,,兩人在酒店洗手間簡短的待過一段時間,隨后這名女網紅去收銀臺結賬,之后,這些女網紅們也陸續出來。”
“再然后呢?”顧晨問。
“再然后?過了18分鐘,幾名女網紅去廁所找人,將亨利哥從里面扛出來。”
顧晨翻開筆錄本,繼續問二人:“最先尾隨亨利哥進入洗手間的人是誰?”
“是那個小梅。”盧薇薇說。
顧晨將小梅的名字記下,又道:“所以那個去收銀臺結賬的人也是她?之后扶亨利哥下樓的人也是她?”
“對,是她一直扶著亨利哥,還要另一名女網紅過來幫忙。”
“但是我們從大門監控來看,之后小梅和另一名女子扛著亨利哥,跟其他人站在門口,聊了很久。”
“是她有意將這些人邀到門口聊天的,期間也是小梅一直扶著亨利哥。”盧薇薇趕緊補充著道。
顧晨淡笑一聲,道:“我應該知道是誰了,這個小梅有很大嫌疑。”
看著盧薇薇用手機拍攝的監控畫面,顧晨也看出了小梅那點心機。
從頭到尾,似乎是小梅尾隨亨利哥進入洗手間,才能完成這些作案步驟。
因為在包間內,小梅幾乎沒有任何動手的機會,可亨利哥去到洗手間,恰恰就給了她這次動手的機會。
除此之外,顧晨看不到任何時機。
而且亨利哥倒地時間,與小梅扶著亨利哥的時間也有出入。
或許從亨利哥被扛出酒店的時候,亨利哥就已經死亡,只是小梅一直跟另一名女子扶住他,假裝他醉酒的樣子。
直到拖延一定時間,將亨利哥故意丟在路邊,假裝亨利哥醉得不省人事,依次來讓大眾認為,亨利哥是因為醉酒倒地。
這種先入為主給死者定性的方式,的確容易蒙蔽到大多數人。
如果顧晨沒有聽見亨利哥愛人張文敏的訴說,或許也認為這是一起意外飲酒身亡的事故。
直到顧晨在亨利哥的腳部位置,發現了那個注射針孔。
此時此刻,值夜班的何俊超打來電話。
顧晨直接劃開接聽鍵:“何師兄。”
“顧晨,是你安排很多女子過來三組錄口供嗎?”
“沒錯。”顧晨應道。
“那你快過來吧,人都已經到齊了。”何俊超說。
顧晨嗯道:“那行,你在那幫我看一下,我馬上過來。”
掛斷電話,顧晨交代盧薇薇和袁莎莎準備一下,自己則跑去刑偵三組辦公室。
推開大門,此時的辦公室內,早已沾滿了各種身材高挑的女網紅。
大家見到顧晨的同時,這才驚愕了一下,所有人都不由小聲議論。
“原來他是警察?”
“天吶,他怎么是警察?”
“呃,那我們今天豈不是很丟人?在警察面前各種作死?”
“思雅,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們是警察?你知道為什么不早說啊?”
“就是啊,被警察知道我們這么虛榮,哎呀,丟死人了。”
也是見大家面對自己的到來頗感意外,顧晨也是壓了壓手,讓眾人安靜。
隨后說道:“今天晚上把你們全都叫過來,想必你們也知道原因了,沒錯,亨利哥已經死了,但是死因還在調查,所以需要你們的配合。”
“人都死了,還怎么調查?不就是喝酒喝死的嘛。”
人群中,小梅有些不屑的說道。
其他幾名女網紅,頓時也趕緊附和。
“沒錯,沒想到亨利哥酒量這么差?可他卻看起來很能喝酒的樣子。”
“難道會喝酒都是裝出來的?也沒跟亨利哥喝過酒,也不清楚他的酒量,早知道他酒量那么差,那我們也不會跟他喝酒了。”
“就是啊,現在人沒了,把我們都給牽連進去了,真是倒霉。”
所有人在三組辦公室嘰嘰喳喳,像一群麻雀。
顧晨也是提醒著問道:“你們都是跟亨利哥第一次喝酒?”
眾人相互看看彼此,隨后點頭。
劉思雅也道:“我們這里大多數人都是第一次跟亨利哥出來吃飯的。”
“好的,我知道了。”顧晨微微點頭,隨后掃視左右,又問:“你們有誰的職業是醫生或護士的?”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安靜了許多。
大家依舊是看看彼此,不太清楚顧晨的用意。
顧晨又問:“有沒有工作職業是醫生和護士的?希望你們如實回答,即便你們不回答,我們警方也是可以通過一些手段調查出來,只不過是浪費我們的寶貴時間,所以我希望職業是醫生或護士的,先給我站出來。”
話音落下,現場忽然間熱鬧起來。
所有人開始小聲議論,也不清楚具體情況,大家彼此猜測雙方的身份。
也就在鬧騰了一陣后,小梅猶豫了很久,終于舉手說道:“我之前是衛校畢業的,當過一陣子護士。”
“好,有一個算一個,還有嗎?”顧晨又問。
雖然顧晨也清楚,主要找的就是你小梅,但樣子還是要做一下。
但是之后不管顧晨如何詢問,都再沒有人站出來。
“好。”顧晨默默點頭,也是不由分說道:“那我就姑且認定你們當中只有一個護士,希望你們不要對警方撒謊,否則后果會很嚴重。”
話音落下,顧晨指著小梅道:“你先跟我來一下,其他人待在原地,讓我這位同事幫你們等級一下基本信息。”
隨后顧晨瞥了眼何俊超,道:“何師兄,勞煩你了。”
“小意思。”何俊超很樂意跟這么多美女打交道。
剛才看到這場景,還以為三組要選秀呢,他自然樂此不疲。
帶著小梅一直走,來到一號審訊室。
小梅的神色頓時有些慌張,不停的左右觀望,跟在顧晨身后感覺不怎么踏實。
當審訊室大門打開時,小梅看見盧薇薇和袁莎莎已經坐在里面,還有一臺架號的攝影機,頓時心里咯噔一下。
“顧…顧警官,我…我為什么要來這?”小梅戰戰兢兢的道。
“因為你是護士,請進吧。”顧晨并沒有說明緣由,而是讓小梅走進去,坐到自己的審訊椅上。
此時大門一關,除了審訊桌前有一臺臺燈外,另一道燈光也從上至下打在她身上,讓小梅感受到說明叫做正道的光。
看到如此詭異的審訊室,小梅心慌慌,弱弱的問道:“請…請問,我…我要做點什么嗎?”
“如實回答我們的問題,就是最好的配合。”顧晨依舊開啟攝影機,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小梅嗯道:“你…你們問吧,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們。”
“你的姓名,年齡,身份證號碼。”顧晨直接開始。
小梅也是如實回答:“我…我叫劉小梅,幾年24,身份證號碼是…”
根據顧晨的提示,劉小梅完成了個人信息登記。
隨后顧晨又問她:“你會打針嗎?”
“啊?”劉小梅顯然沒這么快跟上顧晨的思路,不由愣了一下。
“打針,用注射器打針。”顧晨右手拿著書寫筆,模擬注射器的樣子。
“哦哦,會…會的,我是衛校畢業的,所以會打針。”劉小梅抿了抿嘴,雙手攥得更緊了。
顧晨抬頭盯住她,問道:“所以你是第幾次跟亨利哥喝酒?”
“第…第一次。”劉小梅伸出一根手指。
“那亨利哥是怎么回事?”顧晨又問。
劉小梅頓時有些不耐煩道:“他怎么回事我怎么知道?就感覺喝得挺醉的,也不清楚為什么就死了。”
見顧晨一直盯著自己問話,劉小梅有些緊張,干脆先入為主,趕緊撇清關系。
顧晨又道:“亨利哥腿上的注射針痕,應該是拜你所賜吧?”
“啥?”聞言顧晨說辭,劉小梅先是一驚,不過很快便平復下心情,搖了搖腦袋:“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
“不知道嗎?那好,我來告訴你。”顧晨將自己的手機掏出,點開相冊,隨后起身走到劉小梅面前,將自己拍攝到亨利哥腿部注射針痕亮給她看。
“看清楚沒?是不是注射針痕?”顧晨問。
“呃…”劉小梅心里咯噔一下,也是一臉疑惑的道:“奇怪,他這個腳上怎么會有這么奇怪的注射針痕,好有意思啊。”
“別裝了。”感覺面前的劉小梅,演技實在太糟糕。
在顧晨看來,自己見過太多擁有高超演技的嫌犯,在他們的陪練下,顧晨早已練就一雙慧眼。
對于這些受審嫌犯的微表情變化,顧晨只要多看一眼,就能分辨其中有幾分真假。
而如果非要給這些嫌犯的演技以10分為滿分進行評價的話,面前的劉小梅,可能及格線都沒過。
顧晨最多會給她4.5分,翻譯一下就是演技爛到家,非常糟糕,S卡是拿不到的。
可即便顧晨這樣問,劉小梅也是故作驚訝,繼續嗤笑著問顧晨:“顧警官,我…我裝什么呀?我…我沒有嗎?”
“劉小梅。”顧晨身后的盧薇薇有些看不下去了,直截了當的道:“我們這些人,審訊過各種各樣性格的嫌犯,什么影帝影后,精神分裂癥患者。”
“可最起碼人家裝得挺像,就你這水準,別說S卡拿不到,估計你連進入會場的機會都沒有,還是收起你那糟糕的演技,如何交代為好,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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