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內三具尸體,而房間內卻呼呼大睡,這…”王警官整個人都呆住了。
或者說,他現在也被兇手的這波操作搞糊涂。
三具尸體,頭部均遭受鈍器重擊,并且身上有多處刀痕,有的甚至被掐住脖子。
可就是如此激烈的打斗,房間內的兩人竟然呼呼大睡,一點都沒有感知客廳的危險。
別說是王警官,就是盧薇薇,顧晨,還有高所長、張賀,沒有一個不震驚的。
高所也是長吁一口氣,這才道:“小姑娘,先前你怎么不說清楚,你要說清楚,我們也不用走這么多彎路啊。”
見高所長有怪罪的意思,萬琪整個人驚慌不已道:“我當時害怕,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趕緊去房間找弟弟,發現弟弟還在,他同學也還在,唯獨晚上回家的妹妹不見了。”
擦了擦眼淚,萬琪又道:“所以,我到處找妹妹,甚至都差點忘記了報警,也是鄰居聽見動靜,一問情況才知道我家出了大事,才幫我電話報警。”
“好的我知道了。”顧晨平復下心情,趕緊問萬琪:“那你弟弟昨晚住哪個房間?”
“這個。”萬琪指著一處小房間,就要幫顧晨去開門,可瞬間就被顧晨一把給阻止:“等一下。”
“怎么了?”萬琪一呆,不明所以的看向顧晨。
顧晨將她推到一邊后,發現門把手上,帶著一些鮮紅的血跡,于是又問萬琪道:“這些血,是你摸過尸體傷口后,再去開門的對嗎?”
“沒有啊!”也是聽顧晨隨口一問,萬琪趕緊搖頭道:“我沒有去摸尸體,我根本不敢靠近啊,我當時就想先找弟弟,看看我弟弟到底怎么樣。”
“那就是說…這些血,根本就不是你的?”顧晨又問。
萬琪伸著脖子看了一眼門把手,說道:“當時我開門的時候就有的。”
“啥…啥?”也是聽萬琪一說,王警官直接目瞪口呆,趕緊湊到顧晨的身邊:“這血不是萬琪的?難道是…”
“是兇手的。”顧晨皺了皺眉,倒吸一口涼氣道:“我的天吶,兇手去過房間。”
“什么?”盧薇薇也嚇得臉色蒼白,整個人不知所措道:“沒錯呀,萬琪都能隨手就能打開房門,而且當時兩個孩子都在睡覺,這說明房門根本就沒鎖。”
“既然沒鎖,兇手又去檢查過房間,可兇手為什么唯獨沒有對房間里的孩子動手呢?”
“或許是怕動靜鬧大吧?又或許兇手的目標不是孩子,而是萬欣。”王警官說。
高所長早已站立不安,整個人緊張兮兮道:“如果真的如你們所說的那樣,那就太可怕了,還好這兩個孩子躲過一劫,不然又是兩條人命啊。”
想到這里,高所長也是重重的呼出一口氣,趕緊拍了拍胸膛,讓自己能夠舒緩一些。
顧晨也沒有多想,也容不得多想,而是直接打開房門,配合盧薇薇和王警官,對房間大概的檢查一遍。
之后大家又對大房間,廁所、廚房以及客廳的各處角落,地毯式搜查后,發現一切正常,并沒有其他有用的線索。
而此時,顧晨也基本可以排除掉謀財的可能性,因為萬欣家沒錢,又是單親媽媽,孤身一人養育著幾個孩子,挺不容易的。
可從兇手給萬欣蓋毛毯的細節來看,似乎就是熟人作案之后的愧疚,那肯定也是對萬欣知根知底。
“萬琪。”也是在檢查房間后,顧晨找到她,淡淡說道:“你帶我去找你弟弟。”
“好。”萬琪沒多想,直接領著顧晨走出9號風車房,來到了10號風車房。
主人顧晨也認識,一周前也跟自己聊過天,顧晨只記得她叫蘇靜,還有一個六七歲的兒子。
而當顧晨走到門口時,大門忽然自動打開了,還是那名六七歲的小男孩,彈出腦袋看著顧晨。
“小朋友,還認識我嗎?”顧晨為了讓小男孩看得清楚,特地將自己的警帽摘下。
“你是那天住隔壁的小哥哥。”小男孩記憶力不錯,很快便認出了顧晨。
顧晨也道:“我也認識你啊,你那天晚上,還趴在我們10號風車房的窗戶上。”
“對。”小男孩說。
這時候,萬琪走到他面前,回過頭看向顧晨,道:“這就是昨天晚上,跟我弟弟一起睡在房間的同學。”
看著小男孩,萬琪又問:“小剛,我弟呢?”
“客廳里。”小男孩將房門推開后,趕緊往客廳里跑去。
門外的警員面面相覷后,也都緩步走進10號風車房。
一時間,整個房間擁擠不堪。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蘇靜正和自己的丈夫,兩人挨在一起坐,身邊是萬琪的弟弟,一個已經嚇怕膽的小男孩,眼睛似乎也是哭腫。
也能理解,醒來之后發現親人離世,這對于一個僅有六七歲的小男孩來說,簡直就像是天要塌下來一樣。
不僅是萬琪的弟弟,就連蘇靜還有她丈夫,兩人都是魂不守舍。
也是看見有眾多穿著制服的警察走進家門,蘇靜這才平復好心情,主動走上前迎接道:“警察同志,你們有什么要問的嗎?”
“蘇女士。”顧晨率先走出警察隊伍,來到她面前道:“你還認識我嗎?”
“小…小帥哥?”蘇靜看著顧晨,第一時間只記得顧晨的帥,卻忘記了顧晨的名字,一時間也是尷尬不已。
“我叫顧晨,是芙蓉分局刑偵三組的警察。”也是見蘇靜認出自己,顧晨也是自報家門,說明自己的身份。
蘇靜這才松口氣道:“對,你是叫顧晨,顧警官,今天一早真是把我嚇死了,我兒子差點就沒命回來了,一想到這些,我現在腿都是軟的。”
也是看見蘇靜雙腿發顫,顧晨伸手道:“要不你還是坐著吧,我想問這兩個孩子一些問題。”
“可…可以的。”蘇靜一聽,看了眼自己的兒子還有萬琪的弟弟,這才雙腿發顫的走回到沙發旁,如釋重負的坐在上面。
“小朋友。”顧晨看著萬琪的弟弟,抬起下巴問他:“叫什么名字。”
“萬強。”小男孩說。
顧晨蹲在他面前,與他平視道:“你們昨晚睡在房間,有沒有聽見屋外有動靜?”
這句話說完,整個房間頓時鴉雀無聲,所有人都將目光投向了萬強。
萬強也是在呆滯了幾秒后,這才搖頭:“我不知道,昨天跟小剛睡的很熟,一覺醒來還是被姐姐吵醒的,才知道媽媽沒了。”
想到這里,萬強忽然擦了擦眼淚,鼻涕也快掉下來了。
顧晨索性從口袋里掏出一包紙巾,給小萬強擦了擦鼻涕,這才又問:“那就是說,你昨晚一點動靜都沒聽見對嗎?”
“嗯!”小萬強點頭。
盧薇薇黛眉微蹙,繼續問他:“如果知道什么,一定要說出來,只有說出來,我們才能抓到殺害你媽媽的兇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也是有些情緒激動,萬強整個人捂住腦袋,開始在沙發上發泄起來,整個人身體搖的厲害。
見弟弟情緒不穩,姐姐萬琪一把抱住他,摸著弟弟萬強的腦袋安慰道:“弟,有姐在呢,姐姐保護你。”
“姐,四妹也不見了。”萬強一把眼淚一把鼻涕,傷心的不要不要的。
大家眼看在萬強這邊也問不出什么,隨后顧晨又把目光投向了小剛。
小剛看著顧晨那犀利的雙眸,不由縮了縮脖子,整個人縮在角落里。
“小剛別怕,過來。”顧晨對著他招收。
小剛看了眼媽媽蘇靜和爸爸,這才老實巴交的走到顧晨的面前。
顧晨同樣是蹲下身,與小剛保持在一個平視的角度。
這樣有利于拉進彼此間距離,讓小剛能夠放松心情,建立信賴感。
“昨天你跟萬強在小房間睡覺,有沒有聽見門外的動靜?”顧晨問。
“沒…沒有。”小剛低著頭,搖了搖腦袋。
“不要低著頭,眼睛看著我。”顧晨用手將小剛的下巴抬起,雙眼繼續保持平視。
小剛明顯有些害怕,雖然抬起頭,但不敢與顧晨直視,眼神不停的東張西望。
“我說小剛,昨天晚上,門外應該有很大動靜才是啊。”也是見小剛眼神慢慢的回到自己的身上,顧晨這才又問:“那你昨天有沒有聽見,門把手有扭動的聲音?”
說道這里時,小剛明顯眼神一愣,不由縮了縮脖子,隨后趕緊搖頭:“沒有,沒有聽見,我昨天晚上睡著了,什么都沒聽見。”
“真的一點都沒有?”顧晨雙手搭在他肩膀上,帶著疑問的語氣又問。
這下,小剛似乎有些慌張,他在反復回想之后,又道:“好…好像是有,又…又好像是沒有。”
“什么叫好像有又好像又沒有?有就是有,沒有就是沒有。”盧薇薇也是感覺小剛說話太拗口,整個人也是沒好氣道。
根據剛才的現場調查,似乎小房間的疑點最大。
一個隨意殺掉三人的兇手,在明知房間有人的同時,卻并沒有選擇動手,這本身就不太可能。
雖然也有良心發現一說。
畢竟給單親媽媽萬欣蓋毛毯就是最好的例子,但從目前來說,這僅僅只是警方的推測。
小剛整個人撓著腦袋,他看了看顧晨,又看了看盧薇薇,還有自己的爸媽,一時間陷入迷茫。
“怎么了?”感覺小剛有些不太正常,顧晨問他一句。
“顧警官。”小剛抬頭看著顧晨,道:“我昨天好像是看見了兇手,那個兇手好可怕,簡直太可怕了,我好像知道那個人是誰?”
“小剛。”也是聽兒子一說,小剛的爸爸頓時驚訝道:“你是說,你昨天看見了兇手模樣?那…那兇手有沒有看見你?有沒有?”
萬琪一聽,頓時也拉住小剛問道:“小剛,你到底看沒看見啊?你現在可是現場唯一能知道兇手長相的人啊,你倒是說啊。”
“我…”小剛頓時心生畏懼,整個人不知所以的看向老爸。
小剛爸爸也是焦急萬分,又道:“你看見兇手不要緊,可千萬別讓兇手知道你看見他啊,不然兇手會殺掉你的。”
“我…”小剛一聽,頓時緊張的不要不要的,整個人也是慌神道:“我可能在做噩夢吧?我昨天肯定是在做噩夢,我根本就沒有看見什么兇手。”
“冷靜一下。”也是見小剛過度緊張,可他現在似乎是案件的關鍵,于是顧晨用手掌在他后背,從上至下的按摩幾下,讓他平復下心情。
“現在好些了嗎?”也是見小剛身體顫抖的程度在減少,顧晨又問。
小剛點頭。
“那…你還記得兇手的長相是什么樣子嗎?”顧晨又問。
“不記得了。”小剛說。
頓時,房間內,所有人警員長“唉”一聲,所有人都感覺頗為失望。
“真得不記得了嗎?你可得記得啊。”高所長是這里面最為緊張的一個人。
大河鎮一天不找的兇手,高所長就一天睡不好覺。
僅僅是一個上午時間,高所長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不停的起起伏伏,現在正處在下坡階段,整個人就像沒了重心。
小剛還是繼續搖頭。
顧晨摸摸他的頭,這才站起身道:“行了,可能是孩子驚嚇過度,又或者他真的只是做了個噩夢,咱們不要為難他的,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線索。”
“顧警官,對不起啊。”蘇靜也是點頭致歉,道:“我這孩子的確有做噩夢的習慣,或許他是在睡覺時,聽到一些門外的動靜,然后在腦海中形成了噩夢。”
“但是不管怎么樣,我兒子小剛能撿回一條命,這已經是老天爺對我們莫大的恩惠了。”
“蘇女士。”顧晨低頭猶豫了幾秒后,這才又問:“你搬到大河鎮大風車度假酒店這邊的風車房,大概多久時間?”
“大半年吧,怎么了?”蘇靜問。
“那就是跟萬欣一起搬到這里來住的,對嗎?”顧晨又問。
蘇靜點點頭:“差不多時間吧,她那時候正好離婚,又想離開自己那個有家暴的丈夫,就帶著孩子一起來到了這里。”
“雖然離家鄉遠了些,不過她也想躲開那個有家暴的前夫,省得糾纏。”
“那就是說,她來這邊住,一半情況是躲前夫騷擾?”顧晨說。
蘇靜皺皺眉:“差不多吧,她那個前夫,愛酗酒,每次喝醉回到家,動不動就對她和孩子出氣。”
“蘇女士。”想到這里,盧薇薇也站出來道:“從萬欣家中情況來看,除了女兒萬琪,兒子萬強,另外還有死去的兒子,還有失蹤的女兒,那她有四個孩子啊?怎么會這么多啊?”
“這有什么奇怪的?”蘇靜也是見怪不怪,說道:“連個是她前夫的,還有兩個是她前前夫的。”
“那就是說她結過兩次婚?”王警官問。
蘇靜的丈夫也是擺擺手道:“這沒什么稀奇的,合不來不就離婚嘛,只是萬欣命不好,兩次都沒找到真正對她好的丈夫。”
“所以她打算一個人帶著四個孩子,遠離那塊傷心地,來大河鎮重新生活。”
顧晨雙手抱胸,托著下巴仔細思考后,問道:“那她在這邊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
“這個不清楚。”蘇靜的丈夫直接搖頭,又道:“我們平時都要上班,也就早上和晚上能碰見,她得罪過什么人我又不知道,不過你倒是可以問問房東。”
“房東?”顧晨咦道。
“就是那個管這里的老太太。”也是怕顧晨對于這個稱謂沒習慣,蘇靜丈夫趕緊解釋說。
“我知道了,謝謝。”顧晨道謝之后,直接轉身離開了10號風車房,來到了度假酒店的外圍草坪。
此時此刻,老太太正在院里來回走動。
酒店出了這種事,老太太整個人也是心神不寧。
且不說兇手至今逍遙法外,就是日后要把這9號風車房出租出去,恐怕白住都沒人敢。
9號風車房硬生生的變成了一座兇宅。
而且不僅是9號房,恐怕整個大風車度假酒店,因此都要受到牽連。
因此現在的老太太,整個人也是慌神不已,從剛才顧晨跟她打過招呼之后,似乎就沒見她停下來過。
“老太太。”顧晨在跟盧薇薇和王警官面面相覷后,直接走向面前老太太。
“哦哦,是警察同志啊。”老太太見警察過來,也是停止了走動,一臉焦灼的看向眾人。
“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一下。”顧晨調整好執法記錄儀,問她:“萬欣住在你家這邊,有沒有得罪過一些人?越具體越好。”
也是聽顧晨這樣一說,老太太頓時呆了一下,不由指向自己道:“要說得罪過誰?那她好像得罪過我啊!”
也是瞬間反應過來,老太太看著顧晨,頓時趕緊擺手道:“誒我說警察同志,你們可別誤會啊,萬欣可不是我殺的。”
“沒說是您。”顧晨也是瞇了瞇眼,有些難為情道:“如果說她也有得罪過您,那我也是很樂意聽一聽,她是把您怎么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