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不是又有什么新發現啊?”王警官看著顧晨一副淡然的樣子,就知道這小子肯定又有新想法。
無奈顧晨已經提前一步,取下黃尊龍身上的強光手電后,便朝著洗手間男廁所方向走過去。
來到了剛才的廁所隔間,顧晨首先打開強光手電筒,對盧薇薇剛才的攀爬路徑進行檢查。
和自己猜想的一樣,現場只有盧薇薇攀爬的痕跡,除此之外,別無他人。
看著四周同樣的情況,顧晨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遂道:“看來我們都錯了。”
盧薇薇“咦”的一聲:“都錯了?難道兇手不是從里面爬出來的嗎?”
“顯然不是的。”顧晨將門打開到最大,將手電燈光對準盧薇薇剛才攀爬的痕跡,說道:“剛才盧師姐攀爬的路徑,應該是常人的正常操作,所以盧師姐在隔板上,都留下了一些痕跡。”
盧薇薇將腦袋探的更近了:“沒錯啊,我剛才用腳蹬的位置,確實都有一些小摩擦,很明顯。”
“可是兇手卻沒有。”顧晨提醒道。
王警官也趕緊走過來…
三個人窩在狹小的隔間內,仔細觀察了好一陣,王警官這才確認了顧晨的說辭。
“顧晨說的沒錯,這里除了盧薇薇攀爬時留下的痕跡,再沒有其他痕跡,這說明兇手根本就不是在行兇后,再從隔板與天花板之間爬出來。”
盧薇薇也趕緊接話道:“而且兇手要在行兇之后,立刻爬出來,恐怕這樣短的時間內,兇手一定要考慮到有無其他人員進入廁所的可能,如果爬到一半被人發現,豈不是要殺人滅口?”
“這些因素確實要考慮進去的。”王警官也同意盧薇薇的意見。
作案者竟然敢在公共衛生間行兇,如果說是偶然,那動機是什么?難道餐廳有人跟徐天有仇?
如果是蓄謀已久,那必須要做到在極短時間內,快速作案,之后要立刻撤離,這樣才可以擺脫自己的嫌疑。
思考到這里,王警官忽然想起顧晨之前所說的,徐天和江文濤的關系,好像并不是太好。
先前只是當做茶余飯后的談資,隨便調侃,可現在徐天死了,王警官更加覺得,顧晨之前的推測,或許也并不是沒有道理的。
見顧晨仍在思考,王警官忙問他:“顧晨,你現在有什么想法嗎?”
“有一些。”顧晨點頭,淡淡道:“我在想,是誰要殺死徐天?是誰跟徐天有如此仇恨?又是誰把現場布置成這樣?兇手是如何作案的?這些我都還沒想清楚。”
顧晨向來不喜歡做無用功…
剛才盧薇薇的實驗已經證明,兇手根本不是在隔間內作案。
可問題是,兇手是如果做到在行兇之后,讓徐天死在隔間內,布置成一個密室。
可唯一能想到與徐天有瓜葛的,也只有江文濤和那名板寸頭男子,這三人是在一起吃飯的,沒準這兩人是知道些什么。
“顧師弟。”見顧晨一個人靠在墻壁上,雙手抱胸陷入糾結,盧薇薇也是上前安慰道:“沒事的,我也想不通啊。”
“你想不通那不是很正常嗎?”身后的王警官不由吐槽道:“你盧薇薇要是什么時候想通了,那才不正常呢。”
“老王,不帶這么損人的吧?”盧薇薇黛眉微蹙,冷眼盯著王警官。
“我想把江文濤和那個半寸頭男子叫進來問問情況。”
就在王警官和盧薇薇相互拆臺的時候,顧晨忽然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可以。”王警官走到門口,對著丁亮說:“把那個板寸頭男子帶過來。”
“是!”丁亮接到指令,便走到10名男子的中間,一把搭在板寸頭男子的肩膀上:“你跟我過來一下。”
“干…干什么?”板寸頭男子頓時慌了,一種即將赴刑場的即視感。
“你心虛什么?找你問話呢!”丁亮也是被板寸頭男子的慫樣給驚到。
“哦哦。”板寸頭男子點點頭,看了眼身邊的江文濤,半推半就的被拉進了廁所。
“人帶來了。”丁亮把板寸頭男子先前一推。
板寸頭男子見到地上徐天的尸體時,整個人眉頭一皺,瞬間又向后退了兩步,被身后的王警官一把頂住。
“怎么回事啊你?”王警官也是怒喝道:“剛才不是吵著要看你兄弟嗎?怎么現在這副熊樣了?”
剛才案發時,就數這板寸頭男子鬧得最歡,吵著要見自己兄弟。
顧晨阻止,這家伙還叫囂。
現在讓他過來,他反而慫得不要不要的。
真不知道這人是真關心自己兄弟還是假慈悲。
“警察同志。”板寸頭男子也是叫苦道:“剛才不是不知道你們是警察嗎?誤會,誤會。”
盧薇薇把他先前一推,道:“靠墻站著,別動。”
“哦哦,好,我不動,我不動。”
板寸頭男子聽話照做,大塊頭在盧薇薇嬌小的身材面前,顯得毫無威嚴。
顧晨走到他面前,轉過身,將執法記錄儀夾在胸口口袋上,掏出自己的筆錄本問道:“你叫什么?”
“啊?”板寸頭男子一呆。
“你叫什么名字。”盧薇薇沒好氣的提醒道。
“哦哦,我叫張峰,弓長張,山峰的峰。”板寸男說。
“今年多大?”顧晨問。
“今年…今年42。”板寸頭男子說。
“什么工作?”顧晨在筆錄本上記錄的飛快。
“長…長方體混泥土瞬間移動工程師。”張峰說話聲音小小的,小得站在他身邊的盧薇薇要豎起耳朵聽。
“什么工程師?”王警官調高了嗓門,問道。
“就…就那個,那個長方體混泥土瞬間移動工程師。”張峰低著頭,雙腿瞬間變成了內八字。
顧晨抬起頭:“說實話。”
“好吧,搬磚的。”張峰的腦袋,瞬間低得更下了。
“在工地上干活,沒必要遮遮掩掩的。”顧晨看著他,也是沒好氣道:“難道你不知道,你們比大學生還賺得多嗎?靠自己勞動的雙手賺辛苦錢,有必要這么沒底氣嗎?”
“是是是,警察通常同志說的是。”張峰瞬間意識到自己的錯誤,趕緊給顧晨賠不是。
“身份證號碼報一下。”
“哦哦,身份證號碼是…”
根據流程,張峰將自己的信息告知給顧晨。
流程走完,顧晨又問:“你跟死者徐天是什么關系?”
“徐天是我同班同學,初中同班同學。”
“那江文濤呢?你們也是同學?”顧晨又問。
張峰擺擺手:“不不,江文濤不是,江文濤是我在工地上認識的。”
“那他是怎么跟徐天認識的?”一旁的盧薇薇,也忍不住問道。
“那是因為有一天,我在京城搭設煙花舞臺設備的時候,偶然間認識了江文濤,我才發現,原來江文濤跟我都是江南市本地人,而且都是一個中學畢業的,他可以算得上是我的學長了,所以就這么一來二去的認識了。”
“后來我跟他說,我有個同班同學也在搞煙花表演,挺有天賦,就是沒啥名氣,江文濤問我是誰,我告訴他是徐天,沒想到他當時就驚呆了。”
聽著張峰的說辭,顧晨和盧薇薇面面相覷,感覺這有點意思啊。
“你繼續說下去。”顧晨說。
張峰點點頭,繼續說道:“后來我才發現,原來我這個老同學徐天,在京城一家煙花匯演公司還是技術骨干,當時江文濤一直想把他挖到自己的團隊,可一直沒有熟門熟路的人。”
“嘿!可有時候就是這么巧,晚上徐天的同學,而且我們三個都是一個中學畢業的,又都是江南市本地人。”
“江文濤知道這個消息后,他可高興壞了,就讓我出面,把徐天給約出來,大家吃吃喝喝的也就認識了。”
“那就是說,你們三個是在京城認識的,關系一直挺不錯?”顧晨在書寫完畢后,抬頭又問。
張峰點點頭:“差不多吧,關系一直都挺好的,只是后來…”
說道這,張峰話到嘴邊,卻忽然戛然而止,半天也吐不出半個字。
“后來?后來怎么了?”盧薇薇趕緊追問道。
張峰看了看大家,猶豫的說道:“后來徐天因為盜竊公司的知識產權,加上將公司重要文件泄露給外人,被原公司告上法庭,并最終判刑。”
“什么?徐天做過牢?”王警官愣道。
大家起先聽著三個江南市本地人,在京城似乎要闖出名頭,可沒想到,居然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顧晨趕緊又問:“那后來呢?你跟江文濤何去何從?”
“我沒啥本事。”張峰也是擺擺手,說道:“我就會賣力氣,再說這事跟我也沒啥關系,徐天被抓我能有啥辦法呢?倒是江文濤,從那之后,他怕受牽連,就跟著一個歐洲人,去了國外的團隊發展。”
“不過說來也巧,這江文濤自從離開了京城的公司后,在國外的團隊反而發展的風生水起,參與了許多煙花盛宴的操盤,效果還不錯。”
“幾年時間他就在國際上小有名氣,我也是一直到現在才知道,原來煙花界常說的那個江導演,就是江文濤啊。”
見顧晨一直沉默不語,張峰又弱弱的問道:“怎…怎么了?警察同志?你們不信?”
顧晨搖頭:“不是。”
“那…那是我說的哪里不對嗎?”張峰又問。
顧晨繼續搖頭:“沒有,你可以先離開了,順便把江文濤叫過來。”
“啊?”張峰也是一愣,心說這就完了?
盧薇薇瞪著他道:“還站在這里做什么?趕緊去啊!”
“哦哦。”這下張峰也不敢怠慢,趕緊一路小跑著出去。
王警官順勢問顧晨:“這個張峰就沒有可疑之處嗎?”
顧晨在尋思片刻后,說道:“沒有,因為時間太短。”
“太短?”一旁的盧薇薇表示不解。
顧晨解釋道:“原因很簡單,因為先走進廁所的是張峰,隨后進去的才是徐天,如果兇手是張峰,那他憑什么確定徐天什么時候上廁所?”
盧薇薇點點頭:“有點道理啊,先去廁所的人,是無法預料后進廁所的人究竟什么時間會進來。”
“而且時間太短。”王警官也補充道:“我剛才也看過監控視頻,徐天進入廁所沒多久,張峰就出來了,就算張峰要勒死一個人,也是需要時間的,可在這么短時間內,張峰是完全做不到的。”
“沒錯。”顧晨也是同意了王警官意見,解釋道:“這就是我說的時間太短,張峰沒有作案時間,也沒法計算徐天進入廁所的具體時間。”
“那會不會是張峰進入廁所后,打電話要徐天過來?”盧薇薇有提出了一種新假設。
結果顧晨直接否認道:“我起先也有這種想法,但是我一直在觀察徐天那桌的幾個人,三人至始至終都是很隨意,并沒有太多交流,也沒有打電話。”
見王警官和盧薇薇有些遲疑,顧晨又道:“這點查一查死者徐天的手機就知道。”
“沒錯。”一直站在旁邊插不上話的丁亮,忍不住也道:“可是,兇手又是如何做到,在極端時間內,殺死徐天,然后將徐天的尸體,弄成一個密室死亡事件呢?剛才你們也試過了,從隔板和天花板之間的空隙,完全是做不到的啊。”
“這就要問問江文濤了。”
顧晨話音剛落,江文濤就走進了廁所,見四名警察盯著自己,不由縮了縮脖子,弱弱的問道:“各位警察同志,你們有什么要問的嗎?”
“江文濤,你了解徐天嗎?”顧晨沒有鋪墊,見姜江文濤進來便問。
江文濤毫無準備,弱弱的說道:“徐天這個人…不是太清楚。”
“不,你應該很清楚。”顧晨直接走到他面前。
江文濤后退一步,問顧晨:“你憑什么這么說?”
“你們是合作過的,徐天也是個煙花技術人員,你還想從其他團隊挖過他,對嗎?”顧晨問。
江文濤先是一愣,不過很快又冷靜下來:“是張峰告訴你們的,對吧?”
“請回答我的問題。”顧晨沒接話,直接剛才的問題。
江文濤低下頭,看了眼對面徐天的尸體,說道:“沒錯,我們在京城認識的,他技術不錯,我就想挖到我的團隊來。”
“你既然想挖徐天,就應該清楚徐天的為人,怎么能說對他不太了解呢?”一旁的盧薇薇也忍不住問道。
在盧薇薇看來,競爭對手之間的技術員,要挖墻腳必須要充分了解。
而當時江文濤有張峰這個中間人,而張峰跟徐天又是初中同學,三人應該是知己知彼才是。
所以,剛才江文濤的回答很虛偽。
“徐天坐牢,是因為你對吧?”顧晨見江文濤表情躊躇,趕緊又問。
江文濤這下是有些慌張的,沒想到張峰這家伙,竟然把三人之間的往事都告知了警方。
這應該是江文濤最忌諱提及的事情。
“你什么意思?”
江文濤此刻一改先前客氣的表情,瞬間變得有些憤怒。
“我沒什么意思。”顧晨走到江文濤面前,淡淡的說道:“江老師,徐天坐牢之后,你就去了外國,并很快干得風生水起,這讓我很意外。”
江文濤看著顧晨:“我憑借自己的努力,干出成績,難道這有什么意外的?”
顧晨也沒跟他來虛的,直接道:“可昨天徐天見到你時,你整個人都是慌的,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應該是徐天出獄后,你兩的第一次會面吧?”
“什…什么?”江文濤看著顧晨,有些不可思議。
“昨晚徐天用力的握住你的手,你難道不疼嗎?”盧薇薇也是根據顧晨的提示,想起顧晨之前在餐廳跟自己和老王同志說起的那事,頓時也覺得有些古怪,便直接問江文濤。
江文濤哭笑不得:“我真不知道你們是怎么看出來的,簡直荒唐。”
頓了頓,江文濤又道:“我跟徐天是多年好友,即便他出獄之后第一次見面又如何?這跟案子有關系嗎?你們這些警察一直再挖我的隱私,如果跟案件無關,我可以拒絕回答。”
看得出,江文濤是真怒了。
他是個聰明人,明顯已經感覺道,在場的警察,已經將他列為重點嫌犯在審問。
尤其是顧晨的步步緊逼,感覺自己有點招架不住的樣子。
顧晨的眼神,甚至讓他不敢直視。
想起昨天見面時,這幾人還熱情的跟自己合照,可僅僅才過去一天,這幫人的身份竟然就變成了警察,并且完全沒有把自己當做一個大師來對待,這讓江文濤很是不爽。
顧晨笑了笑說道:“既然江老師要說案件,那我們就來聊些跟案件相關的東西吧。”
在江文濤毫無防備的情況下,顧晨一把拽住江文濤左手,嚇得江文濤趕緊掙脫。
“你…你干什么?”
“勒死徐天的那根東西,應該就是你左手上的繃帶吧?”顧晨說。
江文濤頓時慌道:“你胡說,你完全就是在胡說八道。”
“是我胡說八道還是你胡說八道?”顧晨再次將江文濤的左手抓至面前。
兩人隔著纏有繃帶的五根手指,眼神一個犀利,一個躲閃。
顧晨哼笑道:“你雖然聰明,但是卻忽略掉一個關鍵細節,而這個細節,恰恰是暴露你兇手面目的關鍵因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