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后。
上午10點。
芙蓉分局。
刑偵三組辦公室。
所有人忙碌的不可開交。
顧晨將新上繳的偷拍設備整理歸檔后,丟進了旁邊的紙箱內。
這已經不記得是多少數量了,說白了就是自己也忙糊涂了。
不過比起之前的幾天來說,現在上繳的偷拍設備數量,已經遠遠不足那時候。
芙蓉分局,光偷拍客就抓到不下三十人。
而且順藤摸瓜,一舉搗毀了兩條完整產業鏈,不少酒店賓館也恢復了往常的生意。
為此不少酒店,還特地給芙蓉分局送錦旗。
整頓行動,不僅僅在芙蓉區。
而作為整頓表率,還被秦剛列為模范典型,在全市范圍內推廣,取得的成效也是顯著的。
然而這樣的整頓依舊沒結束,顧晨沒敢懈怠,只要有相關警情,顧晨都要親自前往處置。
畢竟,整頓行動是大局,但是各種任務還是有的,而且數量繁多。
當然,顧晨至今碰到的,都是關于偷拍客現場被抓問題。
由于顧晨的科普到位,許多人都發現了城市偷拍客的一些規律,因此偷拍客在作案時,往往更容易被發現。
任何一個掌握警方提示要點的人,若是碰上這類人,都會傾盡全力將其制服,然后等著警察過來收稻子。
從某個角度來說,治理偷拍亂象,已經深入到江南市民的骨子里。
借著江南市警隊整頓偷拍亂象風,許多江南市民的覺悟,顯然要高于其他兄弟城市。
但是,就算趙國志推行顧晨的方案做的再好,再有群眾的各方支持,也沒辦法從根本上杜絕偷拍亂象,但是有苗頭就要堅決打擊。
顧晨的日常工作,也就只能在各種接警中忙碌。
只有偶然的時間內,才能勉強有休息。
整個江南市警隊取消休假,全員上崗,市局更是打算利用一個月,將所有江南市偷拍亂象,從根本上消除干凈。
當然,這是從市局的角度來看。
在芙蓉分局,其實大家的整頓工作,可以說是告一段落。
芙蓉區轄區內,基本上很難再有偷拍設備。
許多警員在處理掉手頭的事情后,基本上可以有小半天的調休。
在整個芙蓉分局上下,強行加班的現象不會太多。
巡邏隊的丁亮和黃尊龍,拿著頭盔經過三組辦公室時,不由將剛好出門的顧晨攔下來。
“怎么了?”顧晨看著兩人氣喘吁吁的樣子,忙問道。
丁亮與顧晨擦肩而過,走到顧晨的辦公桌上,直接拿起一瓶盧薇薇送給顧晨的優酸乳便喝起來。
“顧晨,西街雅俗共賞民宿的老板娘,發現了幾個偷拍設備,想讓咱們過去幫忙拆卸。”
黃尊龍看著丁亮猛灌優酸乳的摸樣,也是不由調侃道:“可是我們剛剛處理完三起警情,也是累的不行了,你們刑偵組現在不忙,能不能派幾個人過去處理下?”
見三組辦公室的人毫無回應,黃尊龍又是用調侃的語氣道:“最好是你去吧,其他人不太熟。”
顧晨一聽,笑孜孜道:“你倆的體力不行啊,之前最高紀錄是一上午四起警情,這才三起就把你們累成這樣啊?”
“誰體力不行了?”喝完顧晨優酸乳的丁亮否兩聲,道:“我們只是提議,看看你有沒有興趣,畢竟現在的整頓行動,你顧晨是主角。”
“行了,我知道了。”
顧晨神秘的笑笑,知道兩人想休息片刻,加上自己目前也沒事,就答應道:“我跟盧師姐過去看看吧,地址給我。”
丁亮很顧及盧薇薇,但是看見盧薇薇也沒意見的收拾東西,反而是在心里松了一口氣。
他不怕顧晨有意見,就怕顧晨的搭檔有想法。
畢竟盧薇薇和王警官都是不好惹的主。
見顧晨爽快答應,一旁的黃尊龍也欣慰道:“那家民宿的老板娘,有七十多歲,行動也不太方便,加上民宿規模不大,也沒請外人,所以只能求助警方,所以…”
“所以你倆別說了,交給我跟顧師弟好了。”盧薇薇直接打斷道:“為人民服務哪有不辛苦的道理,你倆累了就帶著,別給我們添亂就是。”
“盧師姐英明。”丁亮忍不住要給盧薇薇打Call。
帶好警用裝備,以及一些拆卸工具,顧晨開著警車,帶著盧薇薇,一直往西街雅俗共賞民宿開去。
半個多小時的路程,顧晨將車停在民宿門口。
相比較西街的商業繁華,雅俗共賞民宿的位置,就相當于在街區的邊緣,某個庭院的小宅內。
民宿之前是一處帶院的老宅,被改造翻修之后,便成了一家頗具江南風特色的民宿。
選擇來這里居住的,大多是在網上訂房的外地人,本地人也有,但不多。
聽見門外有車輛停下的動靜,穿著一套漢服的老太太,這才慢悠悠的走出來。
“是您報的警?”顧晨左手提著工具箱,右開執法記錄儀。
“是的,是我報的警,辛苦你們了警察同志。”
店家是個樣貌端莊的客氣老太太,當即走上前迎接。
盧薇薇呵呵一笑:“老太太,您家民宿什么情況啊?先帶我們進去看看吧。”
“行,跟我來吧。”老太太也沒啰嗦,直接領著顧晨和盧薇薇,來到一樓一處房間,指著幾處地點道:“這里,這里,還有這里,我根據你們警方的提示,也檢查了一遍家里的房間,發現好多地方,都被安裝有偷拍設備。”
“但是我一個老太太也不會拆卸啊,所以只能打電話,找你們警察來幫忙。”
“來太太您別急,我先看看。”顧晨將窗簾拉上,將強光手電筒打開,對著目標一通照射。
果然,在老太太所指方向,確實發現幾處疑似偷拍設備。
當然,這些設備的藏匿手法也是十分刁鉆,客就連老太太都能發現,可想而知,偷拍已經失去了隱秘性。
顧晨打開工具箱,開始對老太太懷疑的地點,進行逐一拆卸。
而盧薇薇也沒閑著,主動幫老太太檢查其他房間的情況。
一圈檢查下來,顧晨也基本將偷拍設備拆卸完畢,正在進行收尾作業。
“怎么樣?”顧晨問盧薇薇:“有沒有發現其他偷拍設備。”
盧薇薇搖頭:“除了這間房子,其他房間并沒有發現,我都仔細檢查過了。”
老太太聽完之后,也是欣喜道:“謝謝你們,警察同志。”
顧晨拍了拍手上的灰塵,走過來說道:“老太太,您把之前住過這間房的旅客信息調出來,我們做一下記錄,以便找到私自安裝偷拍設備的嫌犯。”
“當然可以,如果能抓到那就更好了。”老太太心里美滋滋。
偷拍設備對于自己這家小民宿來說,簡直就是飛來橫禍。
原本老太太也一直沒注意,可自從警方將防偷拍警示牌,貼在各大旅館房間的醒目位置時,老太太瞬間就變成了福爾摩斯。
對于哪些地方有可能成為偷拍重災區的地方,有著非常靈敏的把握。
翻看了入住記錄,近一個月來,入住這所房間的人,也只有10人之多。
看樣子民宿生意并不太好…
“記錄好了嗎?”顧晨問。
盧薇薇收起筆,塞進口袋中:“放心吧,帶回去讓老王查一查這幾人的情況,想必要找到那個偷拍客并不難。”
這次整頓偷拍亂象,芙蓉分局已經根據這點線索,抓獲不少偷拍分子,因此盧薇薇也是信心滿滿。
“那好,我們走吧。”顧晨咧嘴笑笑。
按照出警來說,這只是一起小警情,但是看著老太太感激的摸樣,顧晨和盧薇薇還是很欣慰。
轉眼時間,已是中午。
艷陽高照。
顧晨開車繞過西街,來道延伸段商業街。
趕回芙蓉分局食堂已經是不太可能的事情。
不過這樣也好,相反,盧薇薇倒是不介意,反而還很欣慰。
可以跟顧晨在路邊找家飯店,解決一下午餐的問題。
將車停好后,顧晨和盧薇薇沿著街邊開始尋食。
“盧師姐,要不順便找家飯店吧?”顧晨問。
盧薇薇擺擺手:“顧師弟,午飯不能隨便吃,咱們最好找家文藝點的飯店吧,那樣吃飯有氣氛,還有情調呢。”
顧晨趕緊看了看周圍…
要知道,這里是老舊社區,兩側的店面多為簡陋飯店,做低端生意為主。
要說文藝,顧晨還真沒看出來,這樣的地方能文藝到哪去。
不過既然盧薇薇想要,顧晨還是點點頭答應,跟在盧薇薇身邊,兩人繼續往前走。
也就在這時,顧晨忽然聽見耳邊一陣動靜,兩樓之間下方的一塊篷布,似乎被什么東西給砸住,很快,一只手表從篷布上滑落,直接跌在了顧晨的腳下。
盧薇薇也看呆了:“什么情況啊這是?天上掉餡餅我能忍,客天上掉手表是幾個意識啊?誰干的呀?”
“這手表質量不錯啊。”顧晨蹲下身,將手表撿起來,拿在手中仔細查看。
從外觀來看,在篷布的緩沖下,手表并沒有受到損壞。
見沒人回應,盧薇薇趕緊湊過身,問顧晨:“怎么樣?這手表什么情況?”
“我不太懂表,不然盧師姐幫我看看?”顧晨不太懂表,自己手上戴著的,還是盧薇薇送給自己的。
盧薇薇也不含糊,拿在手里研究一番,在拉起顧晨的左手,與自己送給顧晨的手表對比起來,頓時感覺檔次相當。
“這表好像挺貴的,可怎么會從天上掉下來?”盧薇薇趕緊看看左右。
兩側的樓房,都有五層住戶。
而且街道狹窄,要找到投表人還真心不容易。
“如果這只手表真的很貴重,可怎么會被丟到這里呢?”顧晨也抬頭看了看兩側,發現兩側窗戶,不少都是打開的。
要辨認手表從哪跌落,還真心是不太容易的。
就在顧晨和盧薇薇站在原地的同時,一名五樓的男子,忽然探出頭,對著樓下搜索一番后,發現手表竟然落在兩名警察的身上,整個人也是不由一愣。
“不好意思。”男子對著樓下的顧晨和盧薇薇喊道:“警察同志,那塊手表是我的,我馬上下來,你們在這等我一下。”
薇薇沒好氣道:“得,失主來了。”
想了想之后,盧薇薇又道:“可他是怎么做到的?”
沒過多久,一名高瘦的男子便跑下樓,來到顧晨和盧薇薇面前。
“這表是你的?”顧晨問。
“是的。”男子也是頗為尷尬道:“不好意思啊,剛才摘表走神時,不小心掉下來了,你們沒事吧?
“沒事。”顧晨微笑著說:“可是你這樣馬虎可不好。”
“就是啊,這還好沒砸傷人,要是砸傷我顧師弟,我可跟你沒完呢。”盧薇薇也是頗為不滿道。
剛才有些驚險,手表這種重量的物品,從五樓墜落,如果不是顧晨走路滿,且有遮雨棚作為緩沖,否則這塊手表很有可能就砸在了顧晨的腦袋上。
因此盧薇薇才不高興。
“對不起對不起,都怪我不小心,是我的錯,我的錯。”男子看著兩名穿著警服的,心里也是不由咯噔一下,不敢得罪。
“沒事。”顧晨將手表遞給他,說道:“手表很漂亮,應該價格不菲吧?”
“謝謝。”男子接過手表,如釋重負的感激道,隨后將手表塞進了口袋里:“這是我哥哥留給我的。”
“你哥哥?”一旁的盧薇薇不由疑道。
“是啊,一年前去世了,過度飲酒引起的許多病癥。”男子說道這,也是頗為難過道:“他死后,我就一直帶著這塊表。”
見顧晨盯著自己看,男子又道:“不過我很健康,我還是一名中學體育老師呢。”
顧晨笑道:“沒錯,你看上狀況很好,身體各方面也很健康。”
“謝謝,也是經常鍛煉的緣故。”男子見自己跟警察聊了太多,不由苦笑道:“你看我,竟然跟你們說這些,我跟你們說這些干什么呀?我還要去弄飯呢,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完之后,男子便轉身沿著兩棟樓之間的間隙離開了。
“原來是個體育老師。”望著男子離去的背影,盧薇薇嘆了口氣道:“好在剛才沒有砸到你顧師弟,不然肯定要受傷的,這人也太不靠譜了,做事莽莽撞撞的。”
見顧晨一直呆呆的站在原地,盧薇薇又問:“顧師弟,你怎么了?”
“盧師姐,我想我們還是先別吃飯了。”顧晨說。
“不吃飯?”盧薇薇眸子一瞪,弱弱的問道:“不吃飯你想干什么?現在不都是吃飯的時間嗎?”
“不,我不是這個意思。”顧晨笑了笑,指著剛才男子離開的路線,說道:“你不覺得這個男子很可疑嗎?”
“可疑?”被顧晨一提醒,盧薇薇趕緊回過頭,望著男子消失的走道,思維陷入沉思。
“沒錯。”顧晨往后退了兩步,望著樓上方向:“這塊手表,落在巷子的中央,這說明什么?”
“說明…”盧薇薇略顯遲疑,弱弱的回道:“說明手表是被拋出去的?”
“沒錯,就是被拋出去的。”顧晨的回答依舊堅定。
盧薇薇趕緊擺擺手:“不對不對,這家伙為什么要將手表拋出去呢?難道他就不怕砸到人?”
看著顧晨一臉失望的樣子,盧薇薇再次擺手:“不是你等會,讓我想一想。”
片刻之后,盧薇薇又道:“哦,我知道了,他肯定是在拋出去之后,發現手表落在了我們警察手里,怕警察追究他責任,所有才過來道歉并取回手表的,對嗎?”
見顧晨還是一臉失望的樣子,盧薇薇又陷入到糾結,自我否定道:“誒?也不對啊,他為什么要將手表拋出去?還是說…這塊手表,壓根就不是這名體育老師的?”
“盧師姐,你總算開竅了。”顧晨也是頗為欣慰,盧薇薇雖然反應遲鈍了些,不好好在跟上了思路。
“真不是他的呀?”盧薇薇黛眉微蹙,整個人好奇的不行。
顧晨看著盧薇薇道:“盧師姐,你可還記得當時這塊手表的情況嗎?你有沒有發現這塊手表的特殊之處?”
也是剛才對手表觀察了一番,所以顧晨對于自己的猜測,還是有一定依據的。
盧薇薇撓著后腦懵逼道:“特殊之處…難道不是貴嗎?”
見顧晨搖頭,盧薇薇又道:“顧師弟,這我還真不知道,你就別賣關子了,到底這塊手表有什么特殊之處,跟跟我說說唄?”
“你沒發現表帶扣上只有第六個扣子有扣痕嗎?”顧晨也是開門見山,道:“這說明手表是被人戴過的,如果是男子戴過,那應該有兩個扣痕,因為他的手腕比較細。”
“而且這塊手表你也說了,價格不菲,我看也確實,但是這名男子的行為,卻讓我很難想象這塊價格不菲的手表是他的。”
“原因很簡單,如果男子說很珍惜這塊表,又是哥哥的遺物,那他拿到這塊表的第一時間,應該是檢查這塊手表是否被摔壞。”
“但是男子拿到手表后,不是確認是否損壞,而是直接放進了口袋,這說明他根本就不想觀察這塊手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