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治業走后，汪濤一個人想了很久。
在嚴修齊傳過來神州數碼要以5億收購漫游者的消息時，說實在話他打心底里一直是不敢相信的。
在正式簽約的消息公布之前，他仍然認為這可能是郭偉布的某個局。停牌之后，收購沒談成的例子比比皆是。
但這點僥幸之心在正式消息公布之后，就蕩然無存。也許張治業是因為背靠大樹無所畏懼，也許是張治業根本理解不了又或者是他不愿面對，但汪濤知道，顧松已經是個龐然大物了。
在他難以想象的短短幾個月里，顧松就像宇宙大爆炸一般突然成為了一個龐然大物。
門店成為了神州數碼自己家的，E時代電子無論如何都難以再針對門店做什么。
愛游網這個游戲網站，漫游者要開發軟件，做U盤，這些事情就算給顧松都破壞掉，他也已經身家巨億。
何況，這幾樁事情哪有那么容易破壞？就算有個不知幾分成色的臥底，沒有強大的外力配合，實在很難想到好的辦法。
汪濤對報復顧松，已經不抱希望了。
如果張治業肯面對現實，只是安安心心地把心思花在生意上，花在那個女學生身上，也許就是最好的結果。
但張治業對顧松的恨意出乎了汪濤的想象。
現在拋開仇怨來分析，張治業的受傷與顧松實在沒有一分錢的關系，但張治業就是把恨意全部傾注到了顧松身上。
問題的關鍵在于，在這種局面里還要針對顧松下死手，而且要由他汪濤來操作，他真的怕了。
現在的他之于張治業，就像當初的包仔之于他。
如果有朝一日碰到同樣的局面，張治業會保他嗎？或者說，張治業有個屁的能耐保他，張永年會保他嗎？
汪濤想起與張永年有限的幾次照面，覺得心里一點底都沒有。
因為是張治業那天晚上受傷最直接的參與者和見證人，他和張治業已經完全綁在了一起。張治業不會安排任何其他人去執行針對顧松的那些下三濫計劃。
而自己和顧松碰了幾回了，從他店里有人鬧事他就立刻雇了保鏢這件事來看，顧松對安全的警惕性高得超乎想象。
別一個不小心，自己就直接栽在了里面。
汪濤坐在包廂里，煙抽了一根接一根，心里終于有了決斷。
他一個電話，打到了嚴修齊手機上。
這段日子以來，顧松也沒有安排嚴修齊什么事情做，隨便他在哪里做什么。
嚴修齊也知道，顧松肯定已經對公司里的關鍵人物說了自己是臥底的事情，他也不想到別人面前晃點找不自在。
現在是兩頭下注，為了不讓汪濤那邊起疑心，他還經常得到各個地方轉一轉假裝在辦事。
就好比現在，他就跑到了鵬城，呆在一家網吧里。
這種日子讓他覺得糾結無比，尤其是在電腦上看到神州數碼真的以5億收購了漫游者的消息時，更是心情復雜。
照片里，也看得到簡玉書微笑地站在那里。
但也沒有后悔藥可以吃。現在，就是看下一步，他們雙方各自怎么出招了。自己剩下的，也就是看怎么樣在這中間攫取最大的利益。
手機響起來，他一看號碼，嘴角微微翹起。
“喂，汪總。”
電話那頭，汪濤的聲音帶著笑意：“神州數碼收購漫游者的事情確定了，嚴總有沒有想回頭的心思？”
嚴修齊猛地笑出聲來：“汪總，我還有機會回頭？就算我想，你們肯把事情爛在肚子里不抖出來？”
“如果嚴總真有此意，我們也不會強人所難啊。”
“好了汪總，不要開玩笑啦。有什么指示？”
汪濤在電話里笑了一聲，說道：“你在哪？漫游者內部有沒有新消息？”
嚴修齊一本正經地答道：“我前天被派到鵬城這邊來了，第一批U盤產品要交付了，顧總派我來這邊盯著。別的新消息我這邊暫時也沒有。”
沒想到汪濤反而很有興致地說：“你在鵬城啊？那正好，我還想讓你能不能想辦法搞到和漫游者合作的那家傲龍科技的資料。”
嚴修齊很詫異地問：“需要哪些方面的資料？”
“生產線類型、生產能力、專利情況等等都需要，尤其是近三年的財務數據。”
“要這些資料做什么？”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小會，汪濤笑著的聲音傳過來：“有個釜底抽薪的計劃。你說，如果我們把傲龍科技收購下來，事情會不會變得有趣？”
嚴修齊聽到這個想法，眉頭不自主地挑動起來。他想了想說：“顧總手上現在這么多資金，自己建廠都不是難事，能起到什么作用？”
“時間嘛。漫游者太順了，如果掐準合適的時機，他怎么著也得幾個月的時間再調整吧？”汪濤一副胸有成竹的語氣。
嚴修齊說道：“可以，你需要這方面的資料，那我就去整理。”
“行，這個事情盡快。”
掛完電話，嚴修齊在思考汪濤可能的計劃。
張永年出手之后，永寧電子政務的事情確實卡殼了。尹科長說，黃市長現在聲威正盛，廖市長那邊也沒有進一步的動作，事情像是要被拖在了省里。
如果U盤的事情發生變故，不知道顧松會怎么應對。
似乎正如汪濤說的，好像要變得有趣一些了。手上固然有了很大筆的資金，但門店屬于神州數碼了，顧松下面的重心必然就是漫游者的U盤和那個游戲網站了。
嚴修齊考慮著，要不要告訴顧松這個消息，要不要建議汪濤對愛游網搞點手段？
畢竟自己也是做過網站商務拓展的，對網站的運營這一塊還是略懂的…
顧松并不知道南方的密謀，和郭偉吃完了飯，簡玉書和郝秋云也回來了。
漫游者燕京研發中心的經理辦公室里，顧松笑著問：“手續全部都辦完了？”
簡玉書點頭道：“不出所料，簽署股份定向增發協議的時候，聞總告訴我，聯想控股件持了，還有些小股東也退了股。雖然增發之后你拿了5.13，但郭總團隊的股權比例不僅沒有稀釋，還上漲了不少。”
“社會我郭哥啊。現金部分呢？”
“很快，現場盯著走的手續。不出意外的話，你明天就查得到。”
顧松看著眉飛色舞的郝秋云調侃道：“富婆，現在是什么感覺？”
郝秋云笑罵道：“去你的。又興奮又失落，不知道下一步干什么了。”
“失落什么，你到中湖E家，怎么說也是個副總。下一步，肯定是由你執行，迅速把中湖E家全國的網絡鋪起來，后面有得你忙的。”
顧松說完，又看著簡玉書說：“這件事算是忙完一個段落了。玉書，雖然只有一個半月，但從下個月開始你就轉正做我的助理，后面各方面都是你居中聯絡。”
嚴修齊出問題之后，簡玉書轉正就是遲早的事。他的能力擺在這里，人也沉穩。從最早溝通神州數碼高層到后面接待聯絡辦好這樁收購案，他這個時候轉正也是順理成章。
郝秋云恭喜了一下簡玉書，就對顧松說道：“不像你的風格啊，沒有些別的獎勵給他？”
顧松一臉驚容：“哎呦，郝姐，你替玉書說起話來啦？一段時間沒見，你們倆感情這么深厚了？”
郝秋云臉一紅：“胡說什么！”
“嘿嘿，開個玩笑。”顧松對簡玉書說道：“接下來最重要的兩個事，一件事是漫游者的股份改組，我代持的股份里，拿出1的分紅權獎勵給你，你跟我滿1年，兌現0.3，后面再一年0.3，第三年0.4。如果滿了5年，這1的干股就轉到你名下。這是這一次的獎勵。”
饒是簡玉書一向沉穩，也難得地露出笑容。1的股份看似不多，兩三年后，說不定就是至少千萬計的一份資產。何況這段時間里繼續用心做，也還有更多的機會。他誠懇地說道：“感謝顧總信任。”
顧松點點頭，繼續說道：“第二件事，燧石資本這件事你托德勤那邊在開曼辦一個離岸基金。回頭我會把方案發給你，這支基金第一期的規模設置為一億美元。”
郝秋云雖然已經小有身家了，但漫游者增資完，基金管理公司出資完，她也就能作為LP投進來300萬美元左右。
顧松比她還少。漫游者增資需要2000多萬，基金管理公司需要1800萬，另外他是鐵了心要先砸5000萬在燧石研究院里面。算下來，他都沒有閑錢作為LP再投一份。
不過顧松有自己的辦法。他又交代簡玉書：“等神州數碼復牌，你拿我持有的股份去做個質押，目標是1000萬美元以上，然后投入到基金當中去。”
簡玉書意外地看了顧松一眼，笑道：“顧總，你懂的可真多。”
郝秋云完全不懂這是什么操作。顧松笑而不語，讀檔前要不是當時的笑視網賈會計的各種騷操作頻頻刷屏，顧松還真沒深入學習過股票質押這個概念。
現在大計劃要展開，自己當然得活學活用。上市公司的股票本身就是一種資源，總不能放在那里不動只吃點分紅，當然要最大化地利用起來。
顧松繼續說道：“除此之外，接下來的一兩個月內，你幫我以燧石資本的名義也好，借神州數碼的名義也好，想法子和網E公司的丁三石，3721的周紅衣，還有企鵝公司除馬杰克之外其他持股的創始人股東取得聯系。燧石資本的第一批目標，就是這三家公司的股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