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自習還沒進教室,就被程盛攔截了。
“上周六什么情況?”程盛指著報紙上的申明問。
顧松聳聳肩答道:“就是報紙上說的那樣,已經答應賠錢了,不是啥嚴重的事。”
“當我三歲小孩啊?”程盛一臉不信,“事情不嚴重,犯得著登報申明?你怎么擺平人家的?”
…盛哥可以啊,這擺平二字用得甚是暗地里波瀾壯闊的樣子。
顧松忙安他的心:“沾了大領導的光,放心,正正規規的。”
程盛嘆了一口氣說:“我不是擔心你用了什么歪門邪道的手段。就是你這做生意,社會關系復雜,我怕這樣子下去,你這學沒法好好上了。”
“老師,我也意識到這個問題了,已經在找合適的助理了。”
“…你是得多花點心思在學習上。作業做完沒?”
顧松心頭冒了一滴冷汗,還好昨天想起來了,趕了一晚上。他點點頭,程盛這才滿意地放他進教室。
他走進教室,一大堆視線就集中了過來。
…看來我在班里還是太引人注目啊。顧松經過余俊文的桌子,站在那不動,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再繼續往前走。
深藏功與名。
余俊文已經快抓狂了,老子招你惹你了?特么的只要在學校,總用那種重視和忌憚的眼神瞅老子,時不時還說些莫名其妙的話。
雖然老子在云嘉一中是第一,但你特么是永寧一中的第一嘞,犯得著這么怕我嗎?你這么屌已經嚇尿我了好嗎?又是勁敵又是宿敵的,你一個月掙一兩萬的不會找人做掉我吧?
路過姜未然的時候,朝他使了個眼色,可惜姜未然沒看懂。
還是不夠默契啊,哪像讀檔之前,兩人在燕大宿舍里的時候,眼神一對,就知道是要出去擼串還是去網吧刀塔。
顧松走到座位上,悄悄問錢志:“昨天前天數學課講了哪了?”
錢志有點無語。這家伙好像只對數學上心一點,現在是英語早自習誒。他無奈地回答道:“剛開始講拋物線。”
…拋物線啊,顧松忽然想起來,自己高考那一年最后一道大題就是跟拋物線有關的,就是因為后面兩問完全做不出來,才被扣了8分。
可惜題目是什么已經完全不記得了。不過雖然是以拋物線為基礎的大綜合題,但底子畢竟是拋物線。顧松來了精神,翻出教輔就開始整理拋物線的題型。
穆鄰菲湊過來悄聲問:“你店的事情解決得怎么樣了?”
錢志聽到了聲音,也湊過來問:“什么事情?又打架了?”
“沒事,解決了。”顧松也不想多說。整個班上除了錢志他們幾個去幫忙過的和穆鄰菲,其他人還不知道他自己開著公司,只以為在金牌培訓當講師。顧松不想鬧得人盡皆知。
看他不愿意說,穆鄰菲也沒繼續問。
她從小耳濡目染,知道不管是當官還是做生意,斗得都很厲害。
顧松的店才開一個星期,就出了兩回事,背后肯定很多的麻煩。前天晚上回家,她也是聽到爸爸講這個事才知道。爸爸只是在飯桌上指著報紙笑著跟她媽提了一句,說這個漫游者有點本事,老賀吃了一個虧。
爸爸說的老賀她也認識,也算是受了爸爸的提拔才走到公安局副局長的位置上的。
都驚動了賀叔叔,哪里會是小事?
穆鄰菲不由得擔心起來,寫了張小紙條遞過去。
顧松拿著小紙條一看:“要是有人對付你,你跟我說,我爸爸認識一些人,也許能幫忙。”他有些愕然地看著穆鄰菲,這是什么情況?穆鄰菲在關心他?
雖然穆鄰菲只是說他爸爸認識一些人,但顧松可是知道他爸是哪一尊的。穆鄰菲肯幫他開口求她爸,這分量可不一般。讀檔前,顧松也是從燕京回永寧后,聽錢志說起來才知道穆鄰菲是家世的,當時還感慨了一番,問錢志在體制里發展,怎么沒有想過請老同學牽個線。
當時錢志可是苦澀地笑了笑,說穆鄰菲給他的答復是,他爸不許她在外面對別人亂許諾什么。
現在這路數,有點跑偏嘞。穆鄰菲這是…喜歡自己了?
不至于啊…這一共才認識沒多少天啊。
他不由得想起前天從金牌培訓開著車子出來,與穆鄰菲走在上學路上時候的對視。
按她父母對她的教育,她是崇拜強者的那種類型。莫非開著車的男人就是有魅力值加成?
穆鄰菲哪知道這一會他腦子里已經轉了這么多念頭,還拿大眼睛看著他,滿是真誠。
怎么辦謝茵然,有班花要泡你老公啦!顧松心里有點好笑地想著。
他對穆鄰菲笑了笑,低聲說:“我知道了,謝謝你。不過現在沒什么問題,我能解決。”
按說也奇怪,雖然已經讀檔了,按說現在也沒個謝茵然管著自己,他自由自在本可以完全放飛自我的。
但畢竟這個時候的顧松,是心理上已經奔四的顧松,是已經跟謝茵然相濡以沫很多年的顧松。謝茵然離開他的生活,也就不到三個月的時間。他的心里,填滿的還是謝茵然這個女人,并沒有松開什么縫隙。
記得謝茵然總是感慨,一個學霸一個學渣,怎么最后走到一起的。顧松就哄她說:“這就是命中注定我們會在一起。”
其實也沒什么奇怪的。
有人追求的就只是一腔深情有所系,彼此相守不相負。世間好女子何其多,顧松是用情必深的人,也因此傷得深過。受過傷的男人,要么更放縱,要么更珍惜。顧松學不會放縱,所以額外珍惜那個愛著自己也能守著自己的直腸子女人。
家里永遠是簡單點最好。
穆鄰菲并不知道他在心中作如是想,聽到他說能解決,又見他笑著說謝謝,還有點難為情地在心中歡喜。
看來這才是真實的他,又有才干,又懂禮貌的樣子。
顧松已經埋著頭研究拋物線了。
他都不知道向正星什么時候走到自己跟前的。看到有人敲桌子,抬起來才看見他無奈的臉。顧松尷尬地笑著,把數學教輔收起來,翻開英語書。
“期中考試你數學分比英語還高啊,難道你英語就不需要學了?”向正星像是一副勞資就這么不受寵的表情看得顧松渾身發麻。
不是啊老向,你聽我解釋!
“學!需要學!Pumas are large,cat-like animals which are found in America…”書還沒翻開,顧松忙大聲背起新概念英語來。
和普通班不同,實驗班的英語是直接用新概念英語第三冊開始教的。當時的顧松不懂這些,直到后來讀了燕大,才慢慢知道這套教材的厲害之處,可見當時實驗班的老師們也是下了功夫的。
向正星對顧松一直背新概念英語是沒啥意見的,畢竟這套教材選的例文在詞匯和語法上還是很有獨到之處的,跟人教版的教材倒是可以互為補充。之前就是受到顧松的刺激,班上有其他一些學生也買了一套自學,1班的英語壓了11班一頭,也不知道有沒有這方面的原因。
這小子被他盯著,背書的聲音都大一些。發音是比其他學生規范多了,一時之間其他學生也大聲起來,向正星滿意地走開。
錢志暗戳戳地朝他豎了個大拇指。
向正星的話說得也對。雖然英語撿起來容易,也得多上點心。顧松也進入了狀態,認真地背文章也記著單詞。
當年在燕京靠邊攤上,老外問烤的金針菇是什么,顧松就沙比了。他試圖告訴別人是一種蘑菇,一種倒是記得,a kind of,然后就在那用雙手比劃蘑菇的輪廓。
往事不堪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