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相親的事后又過了幾天,江陽這些天也走串了親戚,他的幾位姑姑家也紛紛去了一趟。
回老家也待的夠久了,江陽買好車票,準備回蓉城。
在他離開的前一天,他來到父母的墳前,坐了很久,說了很久。沒人知道他說了些什么,只是他走時有一種如釋重負的表情。
晚飯后,江陽大伯母幫著江陽收拾東西。其實江陽本身帶的東西不多,也就幾件衣服褲子,過了都是帶回來的禮物。
回去本來應該是輕裝簡行,誰知又被塞了一大袋東西。這是他大伯母和奶奶塞的,她們生怕江陽回蓉城沒吃的,就使勁兒裝東西。
想什么臘肉香腸之類的,裝了一大口袋,甚至江陽奶奶還打算給他裝一只雞走。
若不是江陽苦苦勸說,加上高鐵上確實不能攜帶活的動物,恐怕他奶奶都已經給他裝上了。
看著沉甸甸的一大袋臘肉香腸,江陽不知該笑還是無奈。
這些事畢后,江陽大伯父他們便上了樓。而江陽卻留在下面,欲單獨和他爺爺聊聊。
坐在大門前,江陽爺爺面前放了一杯很濃的茶,江陽就在一旁坐著。這似曾相識的一幕,不正是江陽小時候坐在一旁聽爺爺講故事的一幕嗎?
江陽爺爺算是有文化的,那個年代的初中畢業,因為家庭原因并沒有去上高中,而是早早出來工作。
后來與人合伙做生意被騙后,就在家務農。許是當年那場騙局給他太深的打擊,所以縱使家里再困難的時候,也沒想過去做生意。
“小陽,你明天幾點的車?”我也問道。
“中午十一點半的高鐵。”江陽回答道。
“嗯,東西都收拾好了吧?”
“收拾好了。”
江陽點了點頭,點了根煙,說道:“你有心事?”
江陽點了點頭,整理了一下思路,將廚師協會以及推薦信的事一一與他爺爺講了。
話畢,江陽問道:“爺爺,我該怎么辦?”
“你自己已經有了打算,不是嗎?”爺爺說道。
江陽沉默的低下頭,他確實有了打算。
“年輕的時候,我迫于各種壓力,最終妥協于生存。你不一樣,你現在不必為了生存而煩惱,不用天天想著,明天有沒有吃的。所以盡管去做吧,無論你做什么選擇,不必怕錯,也不必怕失敗。因為你還年輕,你有時間去失敗!”江陽爺爺說道。
江陽沉默,這段日子,他想了很多。
“爺爺,你再給我講一次故事吧!”江陽突然抬頭說道。
江陽爺爺一愣,面對江陽突如其來的矯情,讓這位老人突然有些不適應。不過他還是緩緩講著以前那個江陽聽了無數遍的故事。
聽著這個漏洞百出,甚至劇情各種不合理的故事,江陽思緒不斷回憶起小時候。
許久…爺爺的故事講完,爺孫倆皆沉默不語。時間似乎停格在這一刻…夜晚的微風,門前掛著的燈籠,遠方不時爆開的煙花,以及一對坐著的爺孫。
“咔嚓!”一陣白光閃過。江陽一看,原來江小玉不知什么時候拍了一張照片。
江陽無奈道:“小玉姐,你這出來都沒聲啊!”
“是你出神,可不怪我!”江小玉說道。
“好了,進去吧,外面待會著涼了。”爺爺端起他的茶杯說道。
江陽端起兩根小板凳回屋,江小玉則是在看著她照的照片。
江小玉本身就是一位攝影師,平日里就喜歡四處走走,去拍拍各種各樣的照片。
江家里,論見識和去過的地方,江小玉是當之無愧的第一。她也就過年才回家,平時都是各地跑著,與江陽一樣,一年回一次老家。
看著照出來的照片,江小玉不由陷入沉思。這絕對是她巔峰的水準,照片里的爺孫顯得沉默而溫馨。過了會兒,她將相機收了起來,這張照片她會永遠珍藏,至于其他的,她就不去想了。
爺爺休息去了,江陽上了樓,在陽臺上看著遠方,沉默不語。
江小玉上了樓,看著江陽這副模樣,便問道:“想什么呢?”
“沒什么。”江陽說道。
“我都聽到了。”江小玉白了江陽一眼道。
江陽點了點頭,江小玉聽到也不奇怪,本身他也沒有特意隱瞞。
“你這個人就是矯情,既然下了決心,那還猶豫那么多干嘛?”江小玉說道。
“沒有。”江陽道。
“屁!我是你姐,還不了解你?你從小就是這樣,明明內心很想,卻依然矯情的很,像個娘們兒!什么事不能果斷一些?最煩你這種性格,婆婆媽媽的,一點兒也不像個男生!”江小玉說完,轉身回了房。
留下江陽獨自沉思,江小玉的話說的很重,可她的是事實,自己是不是有些太矯情了?
沒站多久,江陽回房休息去了。
與此同時,樓下的爺爺露出欣慰的笑容。他沒想到江陽居然取得那么多成績,上了電視節目、被大師收為學生教導、被推薦外出學習…
對于一個老人來說,他最欣慰的便是自己的后輩取得令人矚目的成績。他孫女成為攝影師,還獲得過什么什么獎;現在他孫子也在自己的領域,取得了成績。這如何不讓他開心?
雖然他不知道什么是《食客》,什么是廚師協會。不過沒關系,他只需要知道自己孫子很厲害就是了。
夜里,江陽翻來覆去,沒怎么睡著。可能真的如江小玉所說,他太過于矯情。不過都矯情了那么多年,哪里有那么容易改過來?
次日,江陽起來的很早。他必須去趕上最早的一般汽車,不然他可能就要趕不上高鐵了。
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在他大伯的幫助下,來到了上車的地方。
鄉間的地兒沒有什么車站的說法,在馬路邊上一等,有車來招手就是,開車的師傅自然會把車停下來。
鄉間的客車本就不多,這樣也方便大家。若是有個固定的上車點,恐怕許多人還要走上很長一截路。
在六點半左右,一輛客車呼嘯而來。鄉間的馬路不寬,彎道、坡路還很多,而這開客車的師傅卻顯得游刃有余。
江陽招了招手,客車停在江陽面前。一陣沉悶的氣壓聲,車門打開了。里面探出一個腦袋,朝著下面吼道:“只能來一個!”
江陽大伯回道:“只有一個,我不走的。”
江陽提著東西上車,朝著他大伯揮了揮手。車門關上,江陽連忙找位置坐好。
車上的空位并非只有一個,而售票員卻說只能有一個人上車。這并非售票員故意為難,而是其他位置都有人預訂。
這事江陽知道,在這里屬于很正常的操作。
選了個靠窗的位置,看著還沒完全亮的天,看著窗外熟悉又陌生的景色滑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