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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4章 意想不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實在太快。

  馮剛的身手如何,王爍再也清楚不過。但他居然在一招之間落敗,連兵器都脫了手,這著實有些驚人。

  奇怪的是,馮剛的刀掉下來,并未發出大的響聲。

  王爍定睛一看,居然有一只腳勾住了馮剛的刀,它并沒有落地。

  “是我。”女子的聲音!

  王爍和馮剛這才看清,來人居然是九仙媛!

  她腳尖一掂,刀子在手。然后她將刀子朝馮剛一遞,對王爍使了個眼色:跟我來!

  馮剛已是滿臉通紅,訕訕的接過他的橫刀,輕輕的插進了刀鞘里,都不好意思抬眼來看王爍了。

  王爍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示意叫他別在意。然后二人跟著九仙媛,一起貓著腰用很快的速度在夜色中穿行了一陣,進了一間放滿道家經的經房內。

  經房挺大,九仙媛點起了一個燈籠帶著二人在一片書架子當中穿行了一陣,然后停在了一個道士抄經的小閣前。

  閣內掌著燈,并且有人。

  “進去吧!”九仙媛說道。

  馮剛上前一步,攔在王爍和九仙媛之間,“二公子小心!”

  “我知道,我欠你們一個解釋。”九仙媛道,“現在我應該是帶著紅綢去了洛陽,調查清儀的身份。而不是,出現在宗圣宮。”

  “沒錯。”馮剛道,“說,你怎么會在這里?”

  這時,小閣的木質滑門從里面被打開了。

  一個極不可能出現在這里的人,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我來告訴你們吧!”女子的聲音。

  王爍看著那個女子,真是有點腦子轉不過彎來和政郡主?!

  這時,小閣內又走出另一人。

  是一名年輕的乾道,二十多歲,神形頗為俊朗瀟灑,并且王爍對他有幾分眼熟。

  他身著道袍手執拂塵,對王爍施禮一拜,“在下見過王公子。”

  王爍想了起來,那天在獻俘大典的南郊大祭之時,自己見過他。

  當時,他登上高高的環土祭臺,念了一篇祭。

  李泌,字長源。

  王爍環視著眼前的這三個人,玄清殿的九仙媛,東宮之女和政郡主,翰林待詔神童李泌這樣的三個人居然湊到了一起,想必能拼出一段非常精彩的故事。

  此時,和政郡主與李泌同時往旁邊一讓,“請。”

  王爍兩步就跨了進去。

  這不是請客喝茶的光景,一切俗禮能免都該免了。

  九仙媛也跟了進來,拉上了滑門。只有馮剛一人在門外守著。

  一間斗室,四人各坐一方,中間只能擺下一張抄經的小幾。

  王爍坐下就問了一句,“紅綢呢?”

  “她很安全。”九仙媛說道。

  “我問的是,她在哪里?”王爍道。

  和政郡主接過話來,“在我家里。”

  “在你家里?”王爍一皺眉,“你難道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知道。”和政郡主道,“她是天罰者的一員。”

  王爍深呼吸了一口,“現在天罰者正準備要把臟水往太子身上潑,你居然還敢把紅綢收留在你家里?”

  “不是準備。”和政郡主很平靜,“是已經從頭淋到了腳。”

  王爍微微一怔,“何意?”

  這時,九仙媛說道:“王公子,我很抱歉。之前,我有一些事情瞞著你。”

  “你瞞著我的事情,何止一點半點?”王爍道,“你早就知道清儀有問題,對嗎?”

  九仙媛用沉默代替了回答。她承認了。

  王爍道:“你還知道,清儀的主子也在玄清殿?”

  九仙媛仍舊沉默。再次承認了。

  王爍冷笑了一聲,“別告訴我,清儀的主子就是那個天真活潑的小道姑,你的同室道友,清塵。”

  “沒錯。”九仙媛道,“就是她。”

  王爍心中怒罵了一聲,恨得直咬牙,“你什么時候知道的?”

  “就在你第一次上山來找我之后不久,我就大體知道了。”九仙媛說道,“其實很早,我就懷疑她二人形跡可疑。經你一說,我再一調查,自然就明白了。”

  王爍很惱火,“那你為何不早點告訴我?你還特意帶她二人下山,去了我的家里?”

  “王公子,稍安勿躁。”這時,李泌說道,“此事,都怪我。是我肯請九仙媛,暫時不要告訴王公子實情。”

  “為什么?”

  “因為,她二人都不是真正的主謀。過早拆穿打草驚蛇,會壞了大事。”李泌說道,“其實,我很早就已經在秘密的調查這件案子。那時,天罰者都還沒有開始在京城犯案。”

  王爍好奇的眨了眨眼睛,“那你調查他們干什么?”

  “因為我們發現,有一個非常特殊的人物失蹤了。”李泌道,“而這些人,與那個特殊之人的失蹤,大有關聯。”

  “誰失蹤了?”王爍挺驚訝,究竟還有多少,我不知道的事情?

  這時,和政郡主說道:“王公子,杜有鄰的案子你知道嗎?”

  “知道。”王爍點了點頭。

  “杜有鄰曾是太子的岳丈,他嫁了一女給太子,是為杜良娣。”和政郡主道:“杜有鄰還另有一女,嫁給了左驍衛兵曹柳勣。他們翁婿向來不和,于是柳勣寫了一封信誣告他岳丈杜有鄰謀反。”

  “那原本只是一件翁婿不和的荒唐小案,卻被李林甫抓住把柄大做章,扯牽了很大一批人進去,最終連累到了我的父親太子殿下。當時太子剛剛經歷了皇甫惟明一案才不久,元氣大傷。再次面對這樣的大獄,太子不得不解衣避火休了杜良娣,以示與杜有鄰劃清界限沒有關系。”

  王爍點了點頭,“這些我知道。”

  “現在,我就告訴你一些,你不知道的事情。”和政郡主說道,“皇甫惟明的案子牽扯到了御史中丞韋堅,韋堅之姊是太子妃。當時為了避禍,我父親被迫休掉了多年的結發妻子韋太子妃太子與韋妃向來伉儷情深。并且韋妃撫養我長大,待我如同己出。如今,她卻被迫削發出家做了尼姑。”

  王爍耐心的聽著。

  “從那以后,我父親一度十分消亮。正是杜良娣日夜照顧與安慰,才讓太子慢慢的振作起來。”和政郡主道,“但是沒多久,杜良娣也遭受了韋氏一樣的命運。并且她比韋妃還要更慘,因為韋妃雖是削發為尼,但好歹還是住在皇宮的佛寺之內。我們若想見她,偷偷的也能見著。杜良娣是被逐出京城貶為了庶女,終身不得還京。并且她的家人都已非死即貶,她已是孤身一人。”

  “然后呢?”王爍問道。

  和政郡主:“在杜良娣被貶出京城之后,我父親的心腹宦官李靜忠暗底里做下了一些安排,讓她衣食無憂的隱居了起來。并且還暗中派了兩個身懷武藝的侍婢,前去貼身伺候與保護。”

  王爍皺了皺眉,“其中有一個,就是清儀道姑嗎?”

  “沒錯。”和政郡主道,“這些事情,我們也是不久之前方才得知。”

  完蛋!

  王爍當即一搖頭,清儀道姑,居然是太子派去保護杜良娣的人!

  “王公子。”李泌很平靜的說道:“事情,或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樣。”

  “你知道我在想像什么嗎?”王爍反問道。

  李泌說道:“王公子大約是在想,太子暗中操控天罰者的嫌疑,現在是怎么都洗脫不掉了。太子意圖聯合令尊謀反的證據,看似也越來越充足了。”

  王爍微微一皺眉,“這都是顯而易見的事情。”

  “沒錯。”李泌道,“但正因為它太過于顯而易見,所以,必然是有人在故意栽贓陷害。試想,倘若有人真要謀反,會如此大張旗鼓的破綻百出嗎?”

  “是,你說得有道理。其實,就算殺了我,我也不會相信我父親會聯合太子謀反。”王爍道,“但是我們相信又有什么用?眼下的這些證據對李林甫來說,已經足以拿來對太子定罪了!”

  “所以,我們要盡快找到失蹤的杜良娣。”李泌說道,“我有理由懷疑,她被人利用或是控制了。那個人,應該也就是天罰者的幕后黑手。”

  王爍雙臂交叉抱在了胸前,安靜的尋思了片刻,說道:“清儀不是就在附近的那間小雜屋里么?我們在這里猜來猜去有什么用,進去一搜,或許還能另有重大收獲。到時將人犯一審,不是很容易弄清楚么?”

  “不必打草驚蛇。”九仙媛說道:“那間小雜屋下面有個地窯,里面住著的只有清儀的一對小兒女。”

  王爍微微一怔,“不是說,她把兒女寄養在親族家中嗎?”

  “我是有意點破,然后她就會把兒女帶到最安全的地方。”九仙媛說道,“對她來說最安全的地方,當然就是在她主上的身邊。因此我才確定,清塵就是她的主上。”

  “清塵年紀輕輕,怎么會成為清儀的主上?”王爍很好奇,“她究竟是什么身份和來歷?”

  和政郡主說道:“最初我們也很好奇,于是就去查了一查。她仿佛是個孤兒,很小就被寄養在了道觀里。但是她的生活一直都很優渥,時常會有人帶著許多的美食與錢財來探望她。宗圣宮里,還有人專門教她讀書、彈琴和習武。”

  王爍微微一皺眉,“這哪是什么孤兒,該是某位大人物的外宅私生之女吧?”

  “你果然聰明,一猜就中。”和政郡主說道,“她的道籍上寫著,她俗姓黃,黃河之黃。”

  王爍斗然心中大亮,“不對,她應該是姓皇甫!”

  九仙媛、和政郡主與李泌面露驚訝之色的相互一對視,同時一點頭。

  “沒錯。她就是皇甫惟明的私生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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