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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1章 不后悔

  岑參醒了。那兩名胡姬也醒了。

  所有人都暈乎乎的,還有那么一點尷尬,相互看著各自傻笑。

  被王爍抱著睡了一覺的那位胡姬,倒是挺坦然。她當眾理好了自己的衣服,還問王爍:“郎君口渴嗎,奴家這就去替你們取水來飲。”

  “好…”王爍巴不得她回避一下,多尷尬啊!

  另一名胡姬也跟著走了。兩名女子湊在一起,發出詭異的竊笑。

  王爍的表情很愣,問岑參,“她們笑什么?”

  “我不知道。”岑參的表情,比王爍還愣。

  王爍再問道:“昨夜都發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岑參更愣了,“我只記得,我們去跳舞。后面的,我就全不記得了。”

  王爍哈哈的笑,這廝這么早就斷片了,我比他強多了!

  至少我還記得,我拉著他一起進房…咳,進房?

  然后,那兩位胡姬怎么也睡在了這里?

  王爍直拍腦門,莫非我一世英名,要毀于斷片?

  片刻后,那位胡姬拿著醒酒湯回來了,給王爍和岑參每人倒了一大碗。

  這就是那位,在門口跳舞迎接王爍,又給她上菜上酒的胡姬。活潑開朗小有幾分姿色,王爍看著她,就情不自禁的想到她躺在自己懷里,衣衫不整的樣子。

  “郎君怎么了?”胡姬見王爍表情怪異,于是笑著問他。

  “沒什么…”

  “郎君莫非是怕我訛上你?”胡姬咯咯的笑。

  “沒有,沒有。”王爍有點小尷尬的笑了笑,“昨夜濫醉唐突了姑娘,在下真是太失禮了…”

  “嘻嘻!”胡姬掩著唇一個勁的笑了起來,“郎君不必道歉,失禮的那個人,是我才對。”

  “啊?”王爍和岑參同時一愣。

  “二位郎君,都不記得了?”

  兩人同時搖頭。

  “那就好!”胡姬笑奤如花,“我還怕郎君把我捉了去呢!”

  王爍微微一皺眉,“你認識我?”

  “當然。”胡姬道,“應該說,至從上次康道滿的酒肆失火之后,但凡在樂游原開酒肆的人,都認識你。”

  岑參在一旁樂得笑了,“姑娘,你真是好大的膽子。明知他的身份,還竟敢趁其大醉,把他給睡了!”

  王爍臉一紅,連忙喝道:“你給我閉嘴!”

  “我倒是想!”胡姬咯咯直笑,“但你們實在醉得太厲害了,進門就倒塌而睡不醒人事。我們姐妹倆在一旁伺候了好一陣,困累之下不知不覺也睡著了。”

  岑參一臉壞笑,故意哪壺不開提哪壺的問,“那姑娘的衣服…”

  “他一邊打著呼嚕,一邊滾到我的身邊,解開了我的衣服。”胡姬簡直笑得花枝亂顫,“真是熟練,想必平常沒少練習。”

  “奇人哪!”岑參驚叫道,“睡夢之中,尤解人衣!”

  王爍把臉一板,“再說,我就把你抓起來!”

  “不敢,不敢。”岑參一個勁的擺手求饒,臉上的壞笑卻是散之不去。

  “二位郎君宿醉方醒,再多休息一會兒吧?”那胡姬倒是十分坦然,說道,“我去給你們弄一點,醒酒養胃的茶點來。”

  “也好…”

  胡姬歡快的走了,一邊走還一邊哼著歌兒。

  岑參又忍不住笑了起來,“看人家姑娘心情多好。雖然沒把正事辦成,但畢竟也是睡了一位赫赫有名的金吾郎。她們這家店子,以后不愁沒人照顧了。”

  “滿嘴胡言。”王爍沒好氣的道,“你不也被睡了嗎?”

  “我經常睡在這里呀!”岑參笑道,“另一位胡姬姑娘,算是我的相好。”

  算是?

  王爍秒懂,大約就是情人的關系。不用談婚論嫁也不用花太多的錢,兩情相悅即可。

  胡姬酒肆的姑娘和平康坊的姑娘不同,她們一向是只賣酒,不賣別的。但若兩情相悅或是看得特別順眼,睡上一覺或者多睡幾覺,都不算什么稀奇古怪事。

  大唐民風開放,胡人對于男女之事更是看得很開。這方面,跟二十一世紀的美國真是有得一拼。

  所以,稍稍的尷尬過后,王爍也就沒把它當一回事了。別說是沒睡“成”,就算真是發生了一點什么,那也不叫事。哪怕她不小心懷上了,最多也就是家里添兩雙筷子,如此而已。

  片刻后那位胡姬送來了茶水和點心,并未多作打擾,馬上就乖乖的離開了。

  王爍暗吁了一口氣,這位胡姬還真是挺有“職業道德”,既不訛人也不粘人。

  這時,岑參問道:“昨晚,王公子是從驪山上下來的吧?”

  “你怎知道?”王爍挺好奇。

  岑參笑了笑,“王公子與楊御史一同騎上快馬離開這里的時候,我正要走進這家店中。二位走得挺急,怕是沒有注意到我。”

  “你怎知道,我是去了驪山?”

  “二位快馬向南出城而去,必有要事。”岑參道,“但入夜即歸,想必又去得不遠。岑某斗膽一猜,二位該是去了驪山面圣。”

  “你倒是挺能猜。”王爍不動聲色,“沒錯,我是去了驪山華清宮。”

  “是為了楊慎矜的事情嗎?”岑參再問道。

  王爍微微皺眉,“這你也知道?”

  “這已經,不是什么重大秘密了。”岑參答道,“至少,太子早就已經知道了。”

  “原來如此。”王爍點了點頭,岑參是東宮的右內率府兵曹參軍,看似還挺受太子與和政郡主的信任。

  岑參微微皺眉面露憂色,“如今看來,王公子面圣的結果,并不是太好?”

  “是…”王爍并不否認。

  岑參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和政郡主,料事如神哪…”

  王爍挺好奇,“她怎么就,料事如神了?”

  岑參雙眉緊皺的搖了搖頭,小聲道:“她早就說過,誰也救不了楊慎矜。”

  “哦?”王爍越發好奇了,“早就說過,那是多早?”

  “王公子去往念奴齋的第二天,她就說了。”岑參道。

  王爍輕吁了一口氣,看來是儀王李璲告訴她的…那個大嘴巴!

  岑參再道:“郡主還說了,王公子雖受構連但一定不會有事。他們真正要對付的人,只是楊慎矜。”

  王爍心中稍稍一凜,這姑娘厲害!

  “所以…”岑參饒有深意的道,“郡主說,不必為王公子擔心。他現在,是有圣人、高力士、陳玄禮和虢國夫人這一大群人保著,他比誰都安全。”

  “哪有她說的那么邪乎!”王爍笑了,“王某人何德何能,讓這么多的大人物,都來保我!”

  “或許…”岑參若有所思道,“他們保的,并非只是王公子一人呢?”

  王爍微微一怔,“什么意思?”

  “岑某竊以為,朝廷需要平衡,右相的勢力也需要制約。王公子的背后,可是身兼兩鎮節度使的王大帥,他是可以牽制右相的。”岑參道,“但右相要收拾楊慎矜,圣人多半不會過問。那是因為,楊慎矜可算是右相的麾下一員。楊慎矜吃里扒外,右相清理門戶,旁人無話可說。”

  王爍稍稍一擰眉,“吃里扒外,此話怎講?”

  “王公子,當真不知道?”岑參小聲問道。

  王爍正色看著岑參,“還請先生賜教?”

  岑參連忙走到門口將門栓死,然后坐回到王爍身邊來,小聲道:“楊慎矜勸請他的親家榮王,想讓榮王出面說動太子,聯合三家力量一起罷黜右相!”

  “有這回事?”

  “千真萬確!”岑參道,“當然,楊慎矜失敗了,榮王拒絕了他的提議。但榮王私下把這件事情,匯報給了太子知道。”

  “這是什么時候的事情?”王爍問道。

  “大約是今年年初。”

  王爍不由得心中一凜,過去快一年了,到現在,就連岑參都知道了這些事。想必這些話傳來傳去,早就已經傳到了李林甫的耳朵里…

  難怪皇帝會默許李林甫,去動楊慎矜。原來,其中還有這樣的隱情!

  “說白了,楊慎矜的事情,不過是右相一黨內部爭權的結果。現在,王公子可曾后悔,為楊慎矜如此奔忙一場?”岑參問道。

  “只要是右相的敵人,又是對大唐國家真正有用的人才,我都愿意出手相助。”王爍毫不猶豫的說道,“無論結果如何,我不后悔。”

  “好!”岑參突然大叫了一聲,興奮的叫道,“太子與郡主,果然沒有看錯人!”

  “你鬼叫什么!”王爍低斥了一聲,“生怕外面的人聽不到嗎?”

  “抱歉,抱歉,岑某實在是太高興了。”岑參連忙舉起杯子,“請容岑某以茶代酒,敬王公子一爵!”

  王爍笑了笑,拿起茶碗和他碰了一下,各飲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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