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魯離開的時候,是帶著滿足的微笑。
不是因為這筆生意,而是他終于為兒子安排了一條后路,來自家族以外的助力。
“保羅,記得和那兩個小伙子保持良好的友誼,這對你很有幫助。”安德魯在車上對著兒子說道。
“知道了,父親。”保羅有些諾諾的說著,心里卻有點不以為然。
兩個還沒張大的毛頭小子,有什么好在意的。
“他們也許還是兩個孩子,但別忘了,他們有個好父親。”安德魯用嚴厲的語氣盯著他說道。
對于兒子的想法,他不用猜也知道。
說他眼高手低都是輕的,以為自己是梅隆家族的人,就能夠為所欲為。
等到安德魯百年之后,他就是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就像是家族里那些不受重視的分支后代一樣,被扔的遠遠地無人理會。
過不了幾代,連他們自己都會忘記,曾有著輝煌的歷史,也曾執掌過梅隆這個龐大的金融王朝。
看到兒子再次認真的回答,安德魯不禁在心頭嘆了口氣,要是可以的話,他寧愿現在再生一個。
可惜,他的身體不允許自己再這么做。
否則,他何必為了這個該死的混蛋費心費力。
一輩子從未求過人的安德魯,為了他不惜和李子濤稱兄道弟,完全放下往日的高傲和架子。
“要是可以重來的話...”安德魯不禁搖了搖頭,疲憊的靠在座椅上休養生息。
而旁邊的保羅,還在眺望著外界的燈紅酒綠,想著什么時候能再來紐約,過上往日瀟灑的生活。
“父親,那個家伙真的是安德魯叔叔的孩子嗎?”茶話室里,艾登和梅森坐在父親對面,品嘗著被子里的紅茶。
“怎么?”李子濤不予置否的問道。
“他看起來就像個癮君子。”艾登撇撇嘴。
“不,更像公園里的拾荒者,駝背的樣子像極了羊駝。”梅森插話道。
“你們這么說,有失紳士風度。”伊麗莎白在旁邊小聲笑著。
她也覺得保羅的形象差極了,完全沒有年輕人該有的朝氣和活力,看起來真的很糟。
但作為一個淑女,在背后議論被人是不禮貌的。
“你們聽到伊麗莎白說的了。”李子濤笑了笑,沒好氣道:“時間差不多了,快點去完成自己的功課。”
三人現在都已經是高年級的學生,每天學校的各種功課和興趣課安排的很緊張。
伊麗莎白每周需要進行禮儀、舞蹈、騎馬、曲棍球、鋼琴、藝術等課程。
艾登和梅森也差不多,除此之外還有學校的橄欖球訓練,游泳、健身什么的已經成為日常的一部分。
也正得益于此,雙胞胎的身材一直保持的不錯,就是飯量越來越大了。
德智體全面發展,讓他們具有遠比同齡人成熟的思想,看待問題的方式也具有自己的獨特性。
李子濤偶爾也會想,要是前世他有這些技能傍身的話,就是一無所有也能成為富豪榜中的一員。
特別是他們身上那股源于內心的自信,不依賴任何外物的自信,是最讓李子濤欣慰的。
雙胞胎能夠如此優秀,可不能歸功于虛無縹緲的基因問題。
更多的是來自于瑪麗的教育和言傳身教,在這點上李子濤特別的感激妻子。
在孩子的教育方面,李子濤的內心實際上是很虧欠的。
對于其他的女人,李子濤更多的是寵溺,從物質上滿足她們的內心和安全感。
但是作為填滿自身內心情感需求和空洞的,讓他的生活變得真正真實,有意義的家庭,李子濤還是充滿內疚。
無論是在時間和陪伴,孩子的教育問題上,他都沒有真正的花費過多少時間。
這點上,瑪麗才是真正全身心投入的人。
為此,她犧牲了大量的時間、空間,花費了不知多少的心血。
李子濤突然覺得,他該當面向妻子說聲‘謝謝。’
感謝她對這個家庭的付出,對自己的體諒,對家庭的包容,用自己的溫柔來對待一切。
“親愛的,你在什么地方?”陷入自我反省的李子濤,迫不及待的和妻子取得聯系。
“我正在休息室,稍后要參加一個新的慈善募捐活動,怎么了?”瑪麗的笑聲依舊如當年般溫柔,帶著強大的親和力。
“我想你了,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見到你。”李子濤深情的話語,讓瑪麗的笑容驟然綻放。
“也許我該早點結束旅程。”瑪麗笑聲動人的說著。
“是的,我會為此感謝上天的。”李子濤的甜言蜜語,一向是瑪麗的最愛。
在和妻子煲了半小時的電話粥,在助理的第三次催促下,兩人才不舍的結束這番甜蜜、讓人膩歪的通訊。
而在距離李氏公寓10公里外的下西區,樓梯道充滿垃圾、涂鴉、醉漢和癮君子的廉價公寓樓里。
一間封閉掩飾,從未見油漬遍布的窗簾升起過的房間里,通訊員摘掉耳機,同時放下手中的筆。
“這真是本世紀我聽過最讓人想吐的情話。”通訊員掏著耳朵說道。
“你該感謝自己聽到這些,有助于你早日脫單。”另一名通訊員無聊的打著哈哈。
這份無聊的工作讓他從最初的興奮、抗拒,再到現在的享受。
沒有任何風險,高額的補助和每日像度假般的日子,‘除了住的環境糟糕些。’
“我到現在也想不通,為什么要監聽它,要是被發現,所有人都得遭殃。”
“這你該去向上頭說。”聳了聳領帶,自嘲的取笑聲響起:“難道,你真的以為他什么都不知道嗎?”
“你是說?”
“否則,你覺得為什么自己從未聽到過其他電話?”悠閑的把雙腿搭在桌上。
“伙計,好好享受生活吧!”這種雙方之間的默契,在他看來就是對自己最好的匯報。
既能不必冒險就拿到最好的薪資,又能待在紐約,享受最好的生活,還有什么好抱怨的呢?
而事實也正如他們所猜測的那樣,此時的李子濤在結束通話后,轉身進入自己的書房。
在那里,他接通了來自印度的加密電話,是來自于和尚的,他才剛返回北非不久。
不知為什么會出現在印度,還會把電話打到這里來。
他們都很清楚,沒有緊急的事,從不選擇單線聯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