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全是智障的俱樂部,李子濤松了口氣,正想說話身后就傳來奔跑的腳步聲。
“你是誰,放開瑪麗,快來人——”眼眶塌陷,個頭挺拔,瘦的跟麻桿似得男人沖了過來。
“霍華德,別。”徐曼急忙想要阻止,他已經舉起拳頭朝李子濤的臉頰砸去。
側身偏頭,把徐曼拉到身后,李子濤淡定的伸出右腳。
用盡全力的霍華德收不住力量,被慣性帶的向前一沖,李子濤伸出的右腳絆的他失去平衡。
標準的狗吃屎,霍華德趴在地上半天沒能起來。
他并不是一個強壯的人,剛才看到有陌生人拉著瑪麗,好像要傷害她,一時情急才沖了上來。
“他就是霍華德·洛夫克拉夫特?”李子濤眼神怪異的看著地上的男人。
要是沒記錯的話,他死后的未來會被粉絲們親切的稱為‘愛手藝大師。’
由他給出的框架,再由后世的大師們在此框架中構建而出的各種故事,讓克蘇魯神話成為西方近代恐怖幻想的基礎。
在此基礎上,眾多的恐怖小說家,幻想家們,不停的為它增加更多設定,豐富的內容。
直到克蘇魯成為一個無限包容延伸的龐大體系。
對于愛手藝大師的故事,還有克蘇魯神話,李子濤知道的并不是很多,大概算是只字片語。
記得最清楚的是兩點:
第一,這位創始人生平挺慘淡的,窮困潦倒,英年早逝,抑郁而終——
第二,克蘇魯神話,最經典的是讓人無法逃脫的絕望和對神固有的形態的顛覆。
在克蘇魯神話之前,無論是怎樣的神靈,多么強大,他們總是以人的形態出現在文字和記載中。
他們高大,偉岸,掌握著世間的一切,但卻對人類充滿包容,關愛,引導人類走向光明。
克蘇魯則不同,宇宙中古老而強大的存在,掌握著宇宙一切的全知全能。
各種不可名狀,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它們沒有善惡,人類在他們眼中如同螻蟻,殺死他們對其來說毫無負擔。
就如同從不會有人類,會注意到無意間被腳踩死的螞蟻。
在其他小說中,主角的形象都是正面的,無論是經歷怎樣困難,掙扎,折磨,最終都會把敵人踩在腳下。
不管它是惡魔,神明,或者什么東西。
愛手藝大師則不同,在他的設定里,人類就是弱渣,就連見到克蘇魯的實力都不存在。
不是無法感知就已經死亡,就是在見到它降臨的那一刻,瞬間陷入癲狂中,變為智障。
宇宙對人類包含著無窮惡意,弱渣般的人類只能在恐懼與絕望中瑟瑟發抖,等待死亡的降臨。
這種挑戰社會主流思想的故事,怎么可能會受到認可,就算他想要免費刊登在三流小報上,人家都嫌棄占地方。
“如果你能把它換成黃孩子的故事,我很樂意幫你這個忙。”這是某個黃色報刊編輯給他的答復。
想想一群猙獰可怕,長著魷魚須,動不動就百米,幾個星云大小的家伙,變成黃孩子——
“這編輯腦洞清奇,是個人才啊!”坐在旅館的房間中,李子濤看著正用冰塊敷臉的霍華德說道。
“他們根本不知道在宇宙中有什么,那些永遠歌頌人類強大,神明偉岸的垃圾,真是讓人作嘔。”
提起他的作品,霍華德有些激動的揮著手,一副‘除了我之外,寫恐怖小說的全是垃圾’的表現。
“我看了你的手稿,太潦草了,我有個主意想要聽聽嗎?”李子濤向后靠了靠,拿著手稿說道。
在翻看過后,他發現沒有形成體系,毫無善惡,還處于草創的克蘇魯,可讀性極低。
枯燥乏味的措詞,不停的在強調著恐怖,絕望,窒息感。
暗霧中隱藏的不可描述的神秘存在,在經歷過信息大爆炸網絡時代的他讀起來,加入想象后是有種隱藏的黑暗感。
關鍵在于這個年代,人們還沒有如此豐富的想象力,對于他們來說,惡魔就是最恐怖的存在了。
它依保持著人類形態,四肢,頭顱,只是多了角和尾巴。
就好像井底之蛙,你怎么指望坐在井里的青蛙,想象出外面的天空是多么遼闊?
如果沒有碰到霍華德,李子濤也想不起去找他。
但命運把他送到面前,李子濤覺著該給他一些幫助。
特別是在霍華德把他的金絲雀,改變成一只更加誘人的小野貓后。
無論是她的出場方式,打扮,還是俱樂部的改變,都是在霍華德的指導下來的。
本以為這會很難,徐曼卻表現的游刃有余,這些年的經歷,在她內心留下的道道傷痕、
在遇到霍華德后轉變為戾氣,內心潛藏的黑暗裂開一條縫隙,宛如打開的潘多拉魔盒。
克蘇魯體系,李子濤記不清楚,最熟悉的就只有舊日支配者。
但他并沒有在細節方面提出意見,而是直接給了他一個想象的空間。
“無限宇宙,無窮無盡,神明,邪神,善惡陣營,為某種特殊或隱秘的原因處于敵對中,
對人類的態度維持不變,但每部作品中必須有突出的點,不能與之有關的人類都是死亡的結局。”
心累,碰到克系就要死光光,這讓人怎么看?
擱到六十年代左右還行,現在完全是死路一條,“邪神與神明的戰爭,一只幸運逃脫升天的小螞蟻,
哪怕是這樣的設定也好,但必須有人活著,并親眼見到過它們,之后又被規則抹去記憶,或篡改,什么都好。”
李子濤天馬行空的說著,霍華德從最初的抗拒,到現在嘗試描述,是個不錯的開始。
秋日的慘白月亮懸在墳墓之上,投射出延長的恐怖怪影,奇怪形狀的——
大群怪異的蝙蝠飛過,逆著月光盤旋,爬滿古藤的古老教堂立在鉛灰色的天空下——
那物體猶如怪異的巨指伸向天空,帶著磷光的昆蟲似鬼火般在角落里的紫衫下閃爍即逝——
我看到了,那不可描述之物,那偉岸的,可怕的,永無法想象,以人類渺小認知無法解釋,那是——
它離開了,一陣風吹過,迷霧散去,我要把看到的告訴世人,道路就在前方,我用力的向前奔跑。
“恩?我為什么要跑,好像,丟掉了某些重要的東西——”
把修改過的紙稿放下,李子濤看向他說道:“你該立刻去好萊塢,霍德華,我們要發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