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與錢多多前面的那道樹墻,猛然洞開。
一道碗口大的樹藤爆射而出,射在后方那厚實堅固的根須洞壁上,像是射在豆腐上,直接沒了進去。。
若非謝玉推了錢多多一把,恐怕他就要被這樹藤直接扎個透心涼。
“嘶嘶!”
扎進洞壁的樹藤并沒有停止,突然像是煙花一般猛然炸開。
炸裂出十數根細小的藤蔓,分別射向兩邊,絞向謝玉和錢多多。
“我寄愁心與明月,隨君直到夜郎西!”
謝玉在這種險境中,卻突然念起詩句。
在他動作間,仍于周身緩緩繞飛的金色透明小劍,突然綻放光芒。
皎皎明明,如一輪明月。
在明月的光暈中,謝玉的身影已在瞬間消失。
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錢多多。
那些細小藤蔓再次扎了個空。
錢多多只覺兩眼一花,腳下空虛,頭有點發暈。
待兩腳有了落實的感覺,才有點暈暈乎乎地撐開眼皮。
便見眼前已變幻了景象。
視線豁然開朗。
眼前竟然是一個極為高闊的洞窟,頭上腳下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糾纏在一起的樹根藤蔓。
中間有一根直徑至少十來米的龐大根莖,從洞頂直穿而下。
那些密密麻麻的根須,全是從這根根莖上延伸出去。
而在這根莖不遠,正有幾人坐在地上。
正是他們要來援救的黃道過、鄭公和常偉五人。
他們坐在一起,在鄭公身前,插著一桿黑色大旗。
黑色的旗幡飛揚舞動,將幾人籠罩其中。
在他們前方不遠,那巨大的根莖下,有幾個女子俏立,簇擁著一個身穿紅色嫁衣,披著紅蓋頭的婀娜女子。
令人驚悚的,是從洞頂上垂下來的無數根須,竟然都纏著一具干枯的尸骸。
密密麻麻,如同蠶蛹,怕不是有上千之數。
“咕嘟…”
錢多多吞咽了一下,又看看謝玉抱著自己的手,臉皮一抽,猛地掙開:“謝木頭,別以為我讀過書,你剛剛念的是情詩!你不會對我有想法吧?警告你啊,我不好這口!”
謝玉表示,不想理會這個文盲。
“不過你這一手挺帥啊,念著詩就能把架打了!嘖嘖!”
錢多多自顧說著,他只是要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驚恐。
這太刺激了!
“呵呵呵…”
“又來個有意思的人,吸真香啊…”
這時,那根巨大的根莖之上,突然不斷扭動,竟然慢慢現出了一張臉。
滿是粗糙褶皺的樹皮,扭曲糾纏,構成了這張臉的五官,很是恐怖。
那根須糾結,奇皺無比的鼻子,竟然還在陶醉地聳動著。
“謝玉!你們怎么會來這里?!”
那身穿嫁衣的女子掀開蓋頭,露出一張秀麗的臉龐,竟然是阮南竹。
看到謝玉兩人,臉上除了驚異,更多的是慌亂。
“原來是來救你的,難怪難怪,這般香甜的味道,也只你們幾人身上方有…”
那張樹皮老臉蠕動著,發出時男時女的詭異聲音。
“哎呀!你們兩個怎么回事?”
那黑旗下,黃道宗見得兩人,頓時跳了起來,卻是氣急敗壞地道:“怎么就你們兩個來了?圣僧呢!?”
其他人臉上竟也現出幾分絕望。
他們并不認為,謝玉一個人就能從這老妖手里救下他們。
至于錢多多…
好吧,那就是給老妖送菜來了。
錢多多道:“老黃你先別瞎叫喚了,到底怎么回事?”
黃道宗跳腳道:“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這老妖怪,竟然想把阮老師嫁給黑山老妖!”
“嘶”
錢多多吸了口氣。
這怎么串上劇情了呢?
這樹妖突然跑出來蹦噠也就算了,嫁黑山老妖的不是聶小倩嗎?
怎么變成了阮妹子了?!
“呵呵呵…好了,南竹姑娘,姥姥也讓你們敘舊了,看了姥姥多疼你?你可要乖乖的,等著黑山大人來迎娶你喲…”
“現在嘛,稱讓姥姥填填肚子,姥姥讓那個臭道士關了這許多年,可是餓得難受哇…”
“那些凡夫俗子的精元可沒這般香甜,血肉更是又臭又酸,吃上百十個,也比不上你們這些人一個啊…”
“嘿嘿嘿…”
在那陰陽不分的聲音中,無數藤蔓根須突地從四面八方暴射而出。
“但教心似金鈿堅,天上人間會相見。”
早有防備的謝玉在老妖話音未落時,就已疾聲念出一句詩詞。
伸手向前一指,在周身繞飛的金色小劍刺破空氣,發出厲嘯之聲,向前疾射。
厲嘯聲中,帶出一個金色錐形光罩,擋在兩人身前。
那些迅猛無比的藤蔓竟然都被這無形光罩給擋了下來,而且在瞬間就被絞成了無數碎塊。
“噗!”
謝玉卻在這一瞬間的接觸中,就張口噴出一口血。
顯然,雙方的差距實在是太大。
哪怕他擋住了這些藤蔓,自己也不好受。
“咦?”
那張樹皮老臉發出一聲詫異之聲。
卻不驚反喜:“竟然能擋下姥姥的手段,倒是比這幾個都強上許多了,果然是味道最香甜之人,咯咯咯…”
“馬的!”
“老子忍不了了,跟這死人妖拼了!”
那邊鄭公猛地坐了起來,握住旗桿,揮動起來。
黑色旗幡烈烈卷動。
常偉三人也都站了起來,各自出手。
原本他們還期待著逃走的錢多多能將佛爺帶來,可事到如今,除了拼死一斗之外,也別無他法。
“呵呵呵…”
老妖毫不在意的笑聲中,無數藤蔓根須飛揚。
“風一更,雪一更,聒碎鄉心夢不成,故園無此聲!”
謝玉強行將再次涌上喉間的腥甜咽了下去。
朗聲誦念,擋在前面的小劍一聲厲嘯,猛然炸裂。
竟有無數劍氣爆射而出。
劍氣狂舞,扯起狂風陣陣,劍光閃爍,如雪花飄舞。
高闊的洞窟之中,竟刮起了一場劍氣暴風雪。
無數根須被絞得寸寸碎裂,一時難近眾人周身。
還有鄭公的黑旗狂卷,虎吼震動四方,
常偉三人不知從何出拿出一柄闊劍,朝著那巨大的根莖沖了過去,
但無論是看似縱橫無敵的劍氣,還是那如猛虎般威勢驚天的黑旗,還是常偉三人如入無人之境般的劍鋒,卻沒能讓眾人四周的根須藤蔓減少哪怕一點點。
一根被絞碎,反而會再次冒出兩根。
仿佛無窮無盡。
這樣下去,不用老妖再有什么手段,只待他們力竭,就是死路一條。
顯然,那老妖似乎也是這般打算。
那張樹皮老臉帶著詭異的笑,靜靜地看著,卻有無數的根須不斷地冒出,絞向眾人。
“嗚…”
就在眾人漸漸力竭時,突然有一陣陣奇怪的聲響,幽幽傳來。
似乎是樂聲,如泣如訴。
聲音似從幽遠極深之處鉆出,陰冷,令人毛骨悚然,卻有著歡快喜慶之意,更令人覺著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