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似乎還殘留著點點飛灰。
白蛇呆愣愣地看著飛灰隨風漸逝,好像還能從中看到許宣的笑聲,看到他的笑臉,還有…歌聲…
“來時無蹤跡…”
“去時無窮己…”
“何須問…”
“浮生情…”
“只此浮生是夢中…”
“啊——!”
她再難抑制住心中那股如刀割般的哀痛,化成了一聲凄絕痛絕的哭喊聲。
杜鵑啼血也不過如此,撕心裂肺,讓人不忍聞聽。
“姐姐!”
連邊上那些把她當作蛇族叛徒的蛇妖們,也心生不忍,何況與她姐妹情深的小青?
從未見過白蛇這般模樣的她,心痛之余,也亂了手腳,不知如何勸解。
“篤…”
“篤…”
小青正自焦急,谷中眾妖都聽到一陣響動。
受了之前種種驚嚇,他們此刻都如驚弓之鳥一般。
聽到異常響動,都是全身一緊,猛地抬直來。
卻見一個老婦正拄著拐棍,緩緩走來。
那聲響便是她那拐棍拄地的聲音。
這老婦來得突兀,也不知是從何處出現,也不理他人,徑直朝白蛇青蛇走了過來,滿臉慈和微笑。
小青滿臉警惕站起來,擋在白蛇身前:“你是誰?想干什么?”
“呵呵,”
老婦輕笑道:“小青蛇,莫急莫急,老婦人只是受人所托,來送一句話。”
“受人所托?誰?”小青一臉狐疑。
老婦卻沒有答她,轉而看向白蛇:“呵呵呵,小白蛇,三藏大師托老婦送你一句話。”
小白蛇兩肩微顫,猛地抬起頭,眼中帶著濃濃的期盼,看到老婦又微微一愣:“南大娘?”
“確是老婦人,小白蛇,我們又見面了。”
南岳夫人笑呵呵道。
“南大娘!三藏大師是不是有辦法救阿宣?他說過的,會幫阿宣的!現在國師已經死了!”
小白蛇也不管南大娘為何會突然出現,還會和許宣的師父有干系,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滿是期盼。
南岳夫人微微嘆了一口氣:“人力不可回天,阿宣這孩子,也算是在劫難逃。”
搖了搖頭:“天命高遠,老婦人也難窺分毫,那位三藏大師倒是有言于你…”
小青柳眉倒豎喝道:“什么三藏大師?我們不認識!老太婆!我警告你,不要打什么主意,有話就快說!”
先前那一幕,是讓她真怕了和尚,聽不得什么大師,更不愿白蛇這時再和什么和尚扯上關系。
“小青!”
白蛇將她拉住:“三藏大師就是阿宣師父,不可無禮!”
“…”小青臉色一滯,眼中閃過一絲懼意,不自覺地縮了縮脖子,哪還敢再說話。
白蛇期盼地看向南岳夫人:“南大娘,三藏大師有何訓示?”
“許宣已死,神仙難救,你與許宣之緣,只有來世再續。”
南岳夫人笑道:“這就是他的原話,你可聽懂了?”
她的話讓白蛇眼中期盼光輝盡去,一片灰黯。
“來世…來世…”
她喃喃念叨,忽然又猛抬起頭,眼中亮起一絲光輝:“來世,我還能與阿宣再見?”
“不急,不急,”
南岳夫人卻不緊不慢地笑道:“老婦人受三藏大師所托,也非無所求,你鐘靈毓秀,得天獨厚,老婦人意欲收你為徒,傳我衣缽,你隨老婦山中修行,你與阿宣自有重逢之日,不知你可愿意?”
“我愿!”白蛇毫不猶豫地說道。
小青忍不住道:“姐姐,你別傻了!就算你們來世再見,他也不再是你記得的那個人,他也根本不會記得你,甚至不再是原本的模樣,還有什么意義?”
人死了就死了,看到白蛇剛才凄苦的樣子,她實在不愿白蛇再陷進去。
而且眼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老太婆來歷不明,誰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
白蛇搖搖頭,眼中放出一種光,讓她本不凡的美貌,更令人著迷。
“無論他在世間何處,無論他是何模樣,無論他還記不記得我,我都要找到他,因為…”
她臉上綻放出絕美的笑容:“我記得。”
“哈哈哈,好,好好,”
南岳夫人忽然大笑。
“青城山下白素貞,千年苦修等一人。來世再續今生緣,西湖重逢雷峰劫。”
南岳夫人笑道:“這是三藏大師的原話,也是阿宣自己的選擇,有三藏大師在,他本不必死,卻是為你而選了一條最難的路,”
“千年等一人,你五百年修得人身,再過五百年,便是你二人重逢之時。”
“五百年…”
白蛇眼中波光流動,喃喃道:“阿宣,等我…”
至于許宣的選擇究竟是什么意思?
不重要了…
時間回到陳亦剛剛斬出一刀之后…
這一刀,是真正的破戒一刀。
無論是嚇唬南岳夫人那次,還是斬了電母朱佩娘之時,陳亦都沒有真正斬出這一切。
前者只是一縷氣息泄露,就嚇得南岳夫人不敢繼續。
后者,也是一縷刀光,便斬了位居先天仙之列的電母。
而當破戒一刀真正斬出,便是位居此界最頂尖,也許已幾近先天之極的女仙之首,紫虛元君也無法抵擋。
不過,這一刀斬下,紫虛元君也并沒有隕落。
不是這一刀斬不了這位女仙之首,而是陳亦沒能撐到將她斬滅之時,就…
撲街了…
撲街的一瞬間,陳亦直接退回了須彌空間。
正在小雷音寺前,那黃金寶玉鋪成的廣場上靜修的南岳夫人,被突然從“天”而降,以臉著地的陳亦嚇了一跳。
“你…你這是?”
南岳夫人先是被他的狼狽搞得一愣,待看得兩眼,驚駭的叫聲脫口而出:“玉清之氣!?”
“你難道…!”
“先別廢話,”
陳亦從地上抬起頭,打斷了她的驚疑:“幫我個忙…”
南岳夫人聽了他的要求,一時沉默。
不僅是因為陳亦的請求讓她意外,他此時的狀態,也讓她看得心驚肉跳。
關心是談不上的,他們之間雖說并非仇敵,卻也有過節。
而且他身上的傷,明顯是她的本尊所留。
她不再補上一刀,就已經很神奇了。
本尊與化身,雖說有聯系,卻是各自獨立,各有不同。
讓她心驚,甚至隱隱有些畏懼的,是陳亦此時身上散發的殺意…
入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