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一定很賤…
雖然這個悟空和他心目中的大圣爺爺有些相去甚遠…
不過…現在他才是爸爸輩!
總算陳亦還沒忘了現在的身份,雖然莫名其妙,但你敢給,我就敢接。
讓大圣爺爺當自己兒子輩,想想都舒爽。
“悟空啊…”
陳亦一臉慈祥:“多勞你連日奔波,救為師脫得此大難。”
猴子毛手一揮,得意憋著一股矜持,嘿嘿笑道:“誒,嘿嘿,師父說的什么話?你我師徒,何用如此?”
“唉,若非為師當時不聽你勸,定要來這小雷音寺拜佛,卻被那妖綁了去,也累得你為那金鈸所傷,又請了那諸天神佛到此,委實不該…”
陳亦一副懊惱的模樣。
他這話說得十分順暢。
他發現自己對此時情境的前因后果,竟然有著十分清楚的記憶。
在這之前,就是“他”看到了“雷音寺”三個字,不顧猴子勸阻,死活要進來拜佛,結果就中了招了。
那黃眉老妖手中有金鈸、人種袋,那可都是東來佛祖,也就是眾所周知彌勒未來佛手中的至寶。
別說猴子,請了漫天神佛來救,全盡被裝入其中。
最后還是東來佛祖親自出馬才救出了“他”。
對于這種鳩占鵲巢的“記憶”,早已經有過類似經驗,陳亦一點大驚小怪的意思都沒有。
不過第一次見這猴子,倒是仍如上次在琵琶洞一般,有點害怕被他給看出什么,給一棒子夯死。
照理說,在猴子那雙火眼金睛之前,不說其他,僅僅是修煉的這身真氣,就無所遁形。
但猴子此時卻跟沒有發現一樣,一點異常都沒有表現出來。
如果這真是那只猴子,陳亦可不信他會看不出來。
難不成“唐僧”還和他一樣,練了一身武功?
陳亦心里一陣狐疑和忐忑。
這其中,八成又是有著什么他所不知道的玄機。
不過,就算他現在看似是爸爸輩,卻也不敢在臉上有絲毫顯露。
誰知道自己是真爸爸,還是真孫子…
之前那些針對他的那些粉霧,必然不是凡物。
能迷他真靈,真性卻絲毫不昧。
陳亦修行了這么久,對于修行之道,也有些自己的理解。
真靈與真性兩者的區別,就像是“心”和“精神”的區別 如同某位心理學大拿早已提出過的人格理論。
本我、自我、超我三部分組成的人格結構。
本我,是人最原始的、與生便俱來的一部分潛意識,代表人的欲望,受意識遏抑。
自我,是意識的一部分,如同大腦一般,負責對現實面對的情境、自身的需要去處理事情,偏向于理智。
而超我,就是內在的道德判斷,代表著人的良知、道德、理想等,處于人格最高層。
這三者,都是人的“意識”組成部分,也可以說是“精神”。
屬眼耳鼻舌身意六識,依托于眼耳鼻舌身意六根。
簡單地說,六根相當于人的肉身,六識是人的精神。
尋常人雖都具有六根六識,卻也僅僅是“有”。
未必能“壯”六根,“覺”六識。
修行之人,大體就是修的這一“壯”,一“覺”。
得道之人或能盡“覺”六識,得一點真性。
哪怕肉身毀損,六根盡滅,也能存真性不滅。
這便是修行道上,常說的真靈。
“三我”也可以算是真靈中的組成部分。
不過一點真性中,尚存一絲真靈。
這一絲真靈,超脫于六識之上,為第七識,末那。
七識于前六識之上,卻是六識之根。
人說“集中精神”、“用心”之類,普遍上將“精神”與“心”等同。
而在陳亦這里,兩者卻有別。
可說前六識才是“精神”,是“思”,第七識才是“心”。
一點真性靈光,便是真性之中,一點靈光,便是所謂真靈。
這才是真正的有情流轉生死的根源,而不僅僅只是一具肉身、甚至精神的生滅。
說白了,那粉霧,迷了他的“心”,等于將他的所有修為都蒙昧了去。
對他的“精神”,也就是思維、記憶、原始的欲望,甚至連理智都完全不損,如同一個最正常不過的普通人。
這種神通,根本不是凡俗之中能擁有的。
陳亦現在也是一只腳踏進了先天,對先天仙的威能也可以窺到幾分。
他敢肯定,哪怕是先天仙,也不可能有這樣的神通。
在粉霧之中,愛欲輪回之內,他得多方相助…
自身的修行,發下的大宏愿,宏愿引起的天地共鳴、法憲凝形,還有神秘的三藏手札,莫名的疑似猴子的呼喚聲…
這其間種種,缺了一個,他可能都走不出那場愛欲輪回。
對于在那似幻似真的輪回中,經常聽到的那聲呼喚,究竟是不是眼前這只猴子,陳亦也不敢確定。
他總覺得,自己身上的迷團越來越大,牽扯的范圍也越來越大、越來越恐怖。
“咦!?”
正當他思緒電閃之時,傳來了一聲驚咦。
“師父,師父!您終于醒了!”
一陣吵嚷,陳亦有種地面在晃動的錯覺。
跟著他就看見一個頂著顆野豬頭的巨胖,顛顛地向他跑來。
那身形…
就像一座肉山,讓陳亦連吞口水。
三丈多高的巨胖野豬頭一邊跑,肚子上顛起一陣驚濤駭浪…
一邊嘴里哼哼唧唧地嚷著:“師父!您給評評理,俺老豬在那金鈸里餓了那許多日,只是多要一口飯,沙師弟就是不給,他想餓死俺老豬啊!”
“哎呀,二師兄,你已經吃了兩大碗,再吃就沒了!師父和大師兄都還沒吃呢。”
后面一個高大不輸于野豬頭的惡漢。
一頭蓬松的紅發,如火焰般張揚。
臉色黑不黑,青不青,發藍發靛。
聲音如大鼓、悶雷。
長得惡形惡相,卻一臉憨厚,手上抱著一個大鐵鍋子,鍋中還冒出一個尖尖的飯堆,被人刨了一大半。
這就是…哥仨中的另兩個了。
見那個幾乎比自己半邊身子還大的野豬腦袋湊了過來,作撒嬌狀。
陳亦一陣頭疼兼惡心…
連連揮手:“悟凈,給他吧給他吧…”
“是,師父。”
這個紅發藍靛臉,曾經吃了“他”九次的惡漢,此時倒是憨厚、忠順無比。
師徒四人,一如“往常”,在猴子和野豬頭的打鬧、藍臉的“勸架”之中,用了齋飯。
這哥仨也沒有對于陳亦表現出任何懷疑。
也不知是沒看出,還是什么別的原由。
陳亦卻不大相信會是前者…
離開小雷音寺,站在那金碧輝煌,宏偉壯麗到了極點,繚繞著金色霞光云氣,如同仙家勝境,極樂佛地的綿延殿宇之前。
“呆子,尋些柴火,把這妖怪的巢穴一把火燒個干凈!”
猴子招呼了野豬頭一聲。
陳亦卻吞了吞口水,他覺得,此物應與他有緣…
忍不住試探道:“悟空啊,先慢來,我在金鈸之中,曾聽那妖怪與你說過,這小雷音寺,乃是天賜于那黃眉老妖,雖說那妖怪多有狂悖,寶物卻是無辜,又何必燒了?”
“師父說得著啊!”
野豬頭被猴子使喚,本就不情不愿,聞言頓時蹦了起來。
“那妖怪作惡,干這珍樓寶座甚事?你這猴頭偏要遷怒,暴殄了這天物,你、你,你就不怕這天降個雷來劈你!”
“呔!”猴子小圓眼一瞪,向他一眥牙,頓將這巨胖唬得縮起了野豬頭。
才看向陳亦:“師父說得也是,只是我等此行西去,帶著這珍樓寶座,也無用處啊?”
陳亦眼睛一亮:“悟空,你是說…這小雷音寺,還能收起來帶著?”
“這是自然,這殿宇雖無甚大用處,但大小如意,變化由心,可懸身上,也可懸在靈臺神府之中,倒也算得一件寶貝。”
“那…悟空你可能將它收了?”
“自然!”
西去路上,陳亦騎在白龍馬上,胸前懸掛著一個指頭大小的金色殿宇模樣的掛墜,眉開眼笑,嘴都快笑歪了。
左右顧望,又忍不住道:“悟空,八戒,悟凈…”
眼光看到座下白馬,又恍然拍了拍:“哦,還有小白龍,那個…你們還有沒有什么能保命的寶貝?”
四徒對于自家師父這種時不時冒出來的有些賤嗖嗖的畫風,他們也不以為奇,似乎早已習慣了一樣。
這也是陳亦敢越來越“放肆”地試探的原因。
嗯,試探,沒錯,就是試探試探,絕不是貪心…
在陳亦一路“試探”,丑怪三人組的吵吵鬧鬧之中,就行了個把月的路程。
一座通天大山,已出現在陳亦視線中,讓他驚得虎軀一震…
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