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其實早知道有人跟在后面,不過他沒怎么在意。
卻沒想到,跟在后面的,會是這么個人。
竹間幽徑,聲音的主人就背著手,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條條綠竹掩映,縷縷陽光透過稀疏的間隙,投下一道道青碧通透的輝光。
映照在一身淡綠色小紗裙的少女身上,白皙的肌膚耀眼生輝,姿容如仙如幻。
竹深樹密蟲鳴處,時有微涼不是風。
確實不是風,而是這個少女。(洗腦經1:這不是女主這不是女主這不是女主…)
這就是陳亦第一眼的感覺。
就像一縷干凈、清涼,還滲著淡淡清香的微風。
以他對雌性生物莫得感情的性子,這是很不可能思議的。
足以證明這個少女有多美。
上一個能讓他有類似感覺的,還是有“色邪”之稱的蝎子精。
不過,蝎子精畢竟是妖,還不是一般的妖,那是能與天仙媲美的妖。
一個普通人,又怎么可能和一個妖仙相提并論?
所以陳亦警惕了。
盡管這個少女實際上跟蝎子精還差得遠,但她確實撼動了陳亦的心如止水。(洗腦經2:光頭莫得感情光頭莫得感情光頭莫得感情…)
“你在看什么?”
少女背著手,涂著珊瑚色口紅的雙唇微微噘起。
她以為陳亦和其他男人一樣,一見到她的容貌就發癡。
讓她有點不開心。
因為她剛才在拍攝現場看見陳亦的第一眼,就感覺這人很特別。
當然不是因為這身打扮,她以為,陳亦就是剛剛替換那個主演的新人。
讓她感覺特別的,是陳亦身上的氣息。
所以她就尾隨在陳亦后面,跟了上來。
沒想到他看到自己,好像和其他的男人也是一樣的,讓她有點失望。
她噘嘴的樣子看起來很嬌俏可愛,但看在陳亦眼里,卻更警惕了。
所以他沒回應,直接轉身就走。
“喂!你去哪兒?”
少女一愣,叫了兩聲,陳亦仍然不理不睬,不由咬唇跺了跺腳。
眼中卻現出了笑意。
他果然和別人不一樣。
按著裙擺,嗒嗒嗒地就追了上去。
“喂,我在跟你說話呢,你為什么不理我?”
少女小跑著,緊緊跟在陳亦旁邊,側仰著小臉。
陳亦腿長走得還有點急,少女腿短追得有點喘。
“喂,你說話呀?”
“喂,你不認識我嗎?呼”
“喂,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呀!呼”
“喂!呼,你走慢點呀,我不生你氣了,嗯…頂多就一小下!”
“喂…”
陳亦臉都快扭曲了。
見她不依不饒,干脆停了下來。
“哎喲!”
少女在后面緊追,來不及剎車,一下撞到了一個鋼板一樣的背上。
“嗚…”
高挺的鼻子都撞癟了下去,兩手捂著,疼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兩只清澈的眼睛瞪圓了看著陳亦:“你撞痛我了!”
陳亦轉過身,深吸了一口氣:“你有病啊?”
“你有藥啊?”少女接得毫無間隙。
你當本佛爺在跟你玩梗嗎?
看著陳亦深呼吸的樣子,少女眼睛都笑彎了:“你干嘛不理我?跑這么快,我又不會吃了你。”
陳亦垂下目光,掃過她裙下雙腿,看得少女有些不自然地捂住裙子。
才冷笑一聲:“小短腿。”
“你討厭!”
少女跺了下腳,她的腿明明很長。
陳亦面無表情:“說吧,你一直追著我想干什么?”
少女立馬忘了生氣,露出了笑臉:“你跑我就追咯。”
陳亦用手指點點腦殼,懷疑地道:“你是不是…這里有問題?”
少女頭一歪:“你能治啊?”
我沒有跟你玩梗!
嗨呀,倒霉,碰到個女瘋子。
“喂,我問你的話還沒回答呢,你是新來的演員嗎?”
陳亦拍了一把光滑的腦門:“你到底有事沒事?”
“有事呀,我不正在問你嗎?”
“…我走了,別再跟來了。”
“那你先回答我嘛。”
這少女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
一般女性都會被他兩句話懟得胸部爆炸,這小短腿說得好聽是脾氣好,說難聽就像是缺根筋一樣。
陳亦長長地吐了一口氣,遇上這樣不怕他嘴賤的人,只有一個辦法…
“再見!”
長腿狂甩,跑過一個轉角,避過少女視線,就運起洱逐月,一步踏出,人就不見了蹤影。
“你跑什么啊?”
少女追了過來,卻發現前面空空無人,不由兩眼茫然,纖細的指尖搭上了微張的雙唇。
“人呢?跑哪里去了呀?”
半晌,才跺了跺腳,噘著嘴很不開心地往回走。
竹林之上,陳亦站在一根修長的竹尖上,隨著微風,輕輕起伏。
看著遠去的少女,微微松了口氣。
女人這種生物啊…
不過,這小短腿怎么感覺好像在哪里見過?
管他呢。
陳亦搖搖頭,縱身而起,穿越竹林,繞過了來路往回走。
到了晚上,他又一個人跑出去到處晃蕩。
去的地方,都是趙悲空查過的那些少女有可能失蹤的地點,這是他從黃沙那里要來的資料。
不過找了一夜,也沒有找到什么有用的線索。
很顯然,要是這么容易,黃沙也早該查出來了。
凌晨深夜。
陳亦還在像個幽靈一樣四處晃蕩。
在家中的趙悲空,也在一遍遍翻閱著資料。
這是幾年來搜索到的關于少女失蹤案的線索資料,一本本厚厚的的檔案堆疊在桌上。
忽然手機響起了急促的鈴聲。
一種沒來由的不祥預感,讓趙悲空的心一下就提了起來。
“喂?”
“什么?!”
“我馬上到!”
趙悲空猛地站了起來,掛掉電話,匆匆收拾了下桌上的檔案,全都塞進柜子里鎖好,才隨手拿起件外套往外跑。
十多分鐘后,他驅車趕到了警衛廳。
“老王!”
趙悲空匆匆跑進了重案組的辦公室。
卻忽然發覺自己以前的老搭檔正陰沉著臉,其他警員的臉色也不好看。
有一個穿著十分貴氣的中年女人正站在辦公室里,用十分倨傲的態度在說話。
“你們這些人到底在干什么?為什么到現在還沒有消息!”
老王一肚子氣,卻又沒辦法發作,只好黑沉著臉:“你放心,我們會盡快破案,把人救回來…”
“別跟我來這套!”
中年女人猛地一揮手:“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些人都是什么樣的,別怪我沒警告你們,再拖下去,要是芳菲掉了一根頭發,你們全都要負責的!”
“哼,是我們的責任,我們當然會負責…”
中年女人冷笑打斷,似乎聽到了什么可笑的話:“負責?你拿什么來負!就你們這些小警察,一輩子的工資加起來都抵不上我們一天的損失!負責?笑話!”
“夠了!”
趙悲空直接一聲怒喝。
“誰…啊!”
中年女人剛想呵斥,轉過身看到趙悲空那張坑坑洼洼的臉,直接嚇得尖叫。
趙悲空沒有理會,冷臉道:“警衛廳有自己的規章制度,不需要你指手畫腳!”
中年女人眼含懼意,卻又強撐著指著他:“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
“這里是警衛廳,不管你是誰,都容不得你在這里大呼小叫!再敢口無遮攔,別怪我不客氣,當你威脅、阻礙執法把你鎖起來。”
“好,好,你們最好祈禱芳菲沒事,否則…哼!”
中年女人氣得臉通紅,丟下一句狠話,踩著高跟鞋揚長而去。
“趙隊!”
“趙隊你真牛!”
“好樣的,這潑婦剛才可把我氣死了!”
幾個警員都像看英雄一樣,興奮地圍了過來。
只有老王坐在那里,臉色依舊沉悶:“唉,老趙,你不該跟她硬頂。”
趙悲空見老搭檔的樣子,皺起眉:“怎么?”
“她是南天集團的人,來給我倍施壓來了。”
“南天集團?”
趙悲空眉頭皺得更深。
這是一個龐然大物,一如其名,在南方,對大多數人來說,它還真能一手遮天。
看那個女人在警衛廳這種地方都敢這么大呼小叫就可知一斑。
今晚失蹤的靳芳菲,就是南天旗下一個娛樂公司的藝人。
照理說,一個藝人,不值得他們這么明著派人來施壓,憑白得罪警衛廳,怎么說,他們也是郭家的執法部門。
“管她是誰,老王,不是我說你,事情發生了這么久,你竟然都沒通知我?”
趙悲空不滿道。
聞言,老王瞪了一眼幾個警員中的一個小年輕。
“行了,要不是小毛,我還被你瞞著,你什么意思?”
老王嘆氣道:“老趙呀,不是我不想告訴你,你現在已經是十三司的人了,警衛廳的事,你少管。”
“放屁!這案子一直是我負責的,我能不管嗎?你以為這事只是警衛廳的事?我告訴你,黃沙早就在查了!”
老王驚:“什么?你的意思是…”
“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多說。”
趙悲空含糊地略過:“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王臉色變幻了幾下,才沉聲道:“大概是晚上八點多,幾個自稱是什么劇組的人來報案,說是他們的女主角失蹤了。”
“從下午四點多,就不見了人影,他們找了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人,就來報警了。”
“雖然時間很短,但前天才剛剛失蹤了一個人,我們也沒敢忽視,果然,在影視城附近,發現了和之前失蹤的那些人幾乎如出一轍的監控記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