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云巖寺眾僧在方丈慶空禪師的帶領下,也齊聲念起了佛號。
一是為了襯和圣僧,二也是再次為這位年輕的圣僧所欽服。
又度一個大惡之人幡然悔悟。
真是大功德啊!
眾人雖然被暫時安撫,但看向那大漢的眼神中,卻大多數都帶著一種恨意。
大有等他說完,便一擁而上,將他生撕活剝一般。
“你可知,此罪不赦?”
意外收獲啊,陳亦心里樂開了花,面上卻仍寶相莊嚴地問著。
“圣僧,我知道,可、可是我不能不做啊,那…唔!唔唔!”
大漢正說著,不知從何處突然躥出一人,死死地將他的嘴唔住,手底上藏著一抹寒光,就要往大漢脖子上抹過。
“大膽!”
一個蒼勁的怒喝聲,便見人影閃動,砰砰兩聲,一道人影直直飛出了人群,落在巖壁下空出的那片空地中。
那人落下,便被云巖寺眾僧牢牢圍了起來。
這一番變故,兔起鶻落,不過瞬息之間。
那瞬息間跨過數丈距離,將那突然出現的人擲出的,竟然是白眉長須的慶空方丈。
許多人都沒有想到,這位德高望重,卻年過古稀的老方丈,竟然有如許高深的修為。
慶空方丈其實在那大漢提起四年前那樁大案時,就已暗中戒備。
他雖不是很清楚其中之事,卻知道此案重大,恐怕牽涉不小。
被這大漢當眾說出來,說不得,就有涉案之人在旁,定不會允許他暴露半分。
果然,真就立即有人出來殺人滅口。
慶空方丈伸手一探,便將那自己將自己打成了豬頭的大漢提起,縱身一躍,輕飄飄如云絮般,便回到了僧眾之中。
老方丈平日雖一心參禪,不欲理會世事。
但今日卻是不同。
一來這是云巖寺中,佛門凈地,斷不容有人胡作非為。
二來,這位三藏大師雖年紀輕輕,但天賦之高絕,佛法之精深,實在是他平生僅見的。
也是因為這點,在一開始,他才自甘陪襯,帶領云巖寺眾僧,在三藏大師講經之時,以壯聲勢。
卻沒有想到,聽了三藏大師宣講經文,便是他這個參了一輩子禪的老和尚,竟然也大有所獲。
每一次聽講,都自感修為大增。
這才心服口服,更是幾乎破了多年的禪定功夫,欣喜若狂。
不能不喜啊!
這簡直就是佛門千年難遇的天生佛子,是天人降世,是佛門光大的希望!
他斷然不許任何人任何事,玷污了三藏大師半分清名。
陳亦對這突發一幕也不意外。
關鍵時刻,總有反派要殺人滅口,這不是潛規則嗎?
至于老方丈的修為不弱,他也早看出來了。
低頭看向那個突然出現要殺人滅口的反派。
這人穿得如同尋常百姓,臉上卻用一塊破布蒙著。
顯然也是臨時起意,被大漢打了個措手不及,情急之下,從身上衣物扯了塊布蒙上,就出來殺人。
“你是何人?”
“哼!”
那被大庭廣眾,眾目睽睽之下,又眾僧牢牢圍住,竟然沒有半分懼怕,反而梗著脖子:“禿驢!我警告你們,可不要多管閑事,連你們那佛祖都不一定敢來招惹的人,你們這些禿驢也敢管?招惹了不該惹的人,小心送你們去見佛祖!”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慶空方丈合什連聲念叨。
要是以前,聽到有人揭他的疤,陳亦非得把他拍出屎來。
但現在他不止沒有生氣,反而高興得很。
他搞這么大陣仗等的人早上鉤了,卻沒想到還有更多的收獲。
面上帶著微笑:“哦?你說的,是凌宵寶殿上的帝君,還是兜率宮中的太上?竟有這般大神通,連佛祖都不放在眼中?”
“可不敢褻瀆神佛。”
一個粗豪的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眾人看去,又有人從人群中站了出來。
是一個身材魁梧之極的漢子,他周圍還有不少人跟著一起站了起來。
“手底下人不懂事,冒犯了各位大師。”
那漢子看著粗豪,說話卻是和和氣氣,很有分寸的樣子。
“金龍幫!”
人群中有人驚叫出聲。
不止是驚,還有著遮掩不住的懼。
“呵呵呵,各位鄉親,三藏大師今日講法已畢,魯某還有些私事想與這位三藏大師私下談談,不如鄉親們就先行離去如何?”
那漢子笑呵呵地抱拳對著周圍團團一拜。
人群之中有不少人已經是急匆匆地離去。
卻還是有人猶豫著,更有一小部分一臉堅決和提防。
“姓魯的,你們金龍幫是什么東西,大伙兒還不知道?”
一個婦人突然站了出來,叉著腰道:“有我們在,你休想對圣僧不利!”
“不錯!”
“休想傷害圣僧!”
那漢子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正待有所動作,卻聽到陳亦的聲音:“阿彌陀佛,諸位施主不必如此。”
“想來這位魯施主只是有甚不解,想讓小僧解答一番,斷不會對小僧不利的。”
陳亦笑吟吟地看向那魯姓漢子:“魯施主,小僧說的可對?”
“哈哈哈哈,沒錯,正是如此,鄉親們不用緊張,三藏大師這樣的有道高僧,魯某向來是敬重的,怎敢無禮?”
魯姓漢子眼中厲色劃過,卻按捺了下來,大笑道。
“圣僧,金龍幫可不是什么好人…”
剛才那婦人還待要說,陳亦笑著打斷她道:“這位施主放心便是,小僧不會有事的。”
“諸位施主,今日便到此為止,都去吧,去吧。”
最后一句,聲音如同大浪,一圈一圈,一層一層,遠遠蕩開。
震得在場之人一個個耳膜生疼,身具內功的人,更是被震得氣血一陣陣翻騰,胸悶不已。
遠處的一株株樹木,枝葉簌簌亂顫。
哪怕是不懂什么叫武功、內力的普通人,也知道了圣僧原來不止是佛法精深,還有一身不凡神通。
更別提那些武林中人心中的驚駭了。
見此,剩下一些懼怕金龍幫,又心憂圣僧的人,都很順從地漸漸散去。
只不過仍然留下了十來個人,其中就有那個最先出頭的婦人,仍然死死瞪著金龍幫的人,提防著。
這十幾個人,用現世的話來說,是真成陳亦的狂信徒了。
我要是在現世這么干,會不會要吃花生米呢?
陳亦甩掉腦子里一閃而過的奇怪念頭。
實在是灰幕點化出來的真經威力太可怕。
單純的破壞毀滅的力量,雖然可怕,卻不會像這種近乎操控人心一般的力量,讓他自己都感到心悸。
難怪敢說西天極樂“有大乘佛法三藏,能超亡者升天,能度難人脫苦,能修無量壽身,能作無來無去”、“能解百冤之結,能消無妄之災”。
不是吹的,三藏真經,真的有這種威力。
哪怕一個凡人得到,也有一絲超脫的機會。
不過,按理說,上次他穿越,明明只到了女兒國,遠沒到西天,沒有取到三藏大乘真經。
為什么記憶里會有?
陳亦被真經的威力所驚,腦子里又走神,閃過一絲疑惑的念頭。
旋即又被他按下,現在也不是想這些的時候。
低頭下看。
此刻,佛塔周邊,只剩下了云巖寺眾僧,和這十來個信徒。
還有百姓口中的金龍幫,以及另外兩撥人。
他原本不想普通百姓知道真相,那會讓他們陷入驚恐,甚至惶惶不可終日的崩潰之中。
如今想想,留下這么十幾個人,見證那些人的嘴臉,也未必是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