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亦在獲得神通之前,別說制造幻覺,讓人看到具體的視覺景象,他連催眠人睡覺都辦不到…
現在,他大概能做到第二個階段,讓人產生某種主觀意識情感,并“看見”某種相應的幻象。
第三階段,就沒那么容易了。
尤其是,陳亦要做的“地獄”,恐怕不僅僅是第三階段,而是要擁有完整五感和情緒的真實虛幻世界的第N階段。
他的導師裴松茂,在催眠這一領域上,放諸世界都是數一數二的人物。
卻很少有人知道,裴松茂曾經在相關的實驗中,讓實驗對象進入過從來沒有人做到的第四階段。
在第三階段的基礎上,實驗對象聽到了某種聲音。
伴隨著某種從未聽過的音樂,像是有人在耳邊呢喃,又像是傳說中的圣音、神諭。
非常神奇的體驗。
陳亦當時也就剛18歲,好奇心正旺盛,還求過老頭,要成為他的實驗對象,好體驗一把傳說中的“神界”、“圣域”是什么樣的。
只可惜,沒能得逞。
不過,相關的實驗記錄,他是看過的。
里面的“通神”過程,他一清二楚。
以前的他,是無論如何不可能復制出來的。
更別說異想天開的第N階段。
現在卻未必了。
有神通這種不講道理的存在,還有內功這樣“不科學”的東西,或許,真的有可能辦得到。
至少,包含了視象、聲音的第四階段,是完全可以做到的。
如果能將這個階段所看到的幻象、聽到的聲音,換成“地獄”,對于普通人來說,已經完全足夠讓他們陷入恐懼、痛苦的折磨中。
但是,對于那些意志堅定的人,卻還不夠。
那些名門大派的人,多是身懷高深武學的,沒有一定的意志和智慧,又豈能修成高深武學?
敢做出那種喪心病狂的事的人,也多半是不信邪的。
想為這些人打開“地獄之門”,恐怕得制造出讓人有真實感觀的幻象才行。
那涉及的東西,就更復雜了。
陳亦想了想,提高了飛行速度,朝著吳州府方向飛去。
月余之后,吳州府。
這里是江南繁華之地,比之昭陽縣更讓人迷醉。
只是畢竟繁華,較之詩情畫意,還是人間煙火氣更重些。
堤岸邊,一個涂脂抹粉的婆子急匆匆地趕著路。
“三婆,你這匆匆忙忙的,是為哪家高門大戶做了保啊?”
有熟人碰見了,招呼了了一聲。
“速速讓道,莫擋著我去聽圣僧講法!”
那婆子卻不領情,揮舞著手中紅錦帕,像趕蒼蠅一般。
那熟人被她推了個趔趄,卻也不惱,反驚奇不已。
急趕了幾步,緊跟著那婆子追問:“你三婆竟也如此篤信佛法?不對啊,往日里你可沒少謗神佛,你那保媒拉纖里的勾當,可也是見不得佛祖哦。”
“呸!你這癟鳥!怎敢污我?”
那婆子臉色驟黑,指著熟人的鼻頭就大罵起來。
她牙不尖,嘴不利,也做不得這保媒的營生,這一罵,三兩句便讓那人灰頭土臉。
只好連連求饒:“是我不對是我不對,三婆可莫再罵了。”
那婆子也是緊趕著,不想耽擱,意尤不平地放了過去,又匆匆趕路。
那熟人也是個死皮賴臉的,真真是好奇得緊,又跟了上去:“三婆,你和我說說,到底是做甚去?”
“你這廝好生惹煩,不是說了,三婆我去聽圣僧講法!”
“三婆,我陳七好歹也算是一號人物,這吳州城里的大事小情都沒有不知道的,我怎不知吳州城里哪里有什么圣僧?竟能把你這般人也度了去?”
“呸!你算個什么東西?”
三婆不屑地啐了一口,才道:“你是不知,這十天前啊,西郊云巖寺里,來了位大師,要開壇講經說法…”
這時講起來,卻沒有不耐,反倒是頗為興奮。
“和尚講經,那不是隔三差五就有?聽這勞什子東西,還不如多去耍兩把。”熟人不屑道。
被他打斷,三婆臉眉眼又豎了起來:“你這瘜鳥,再敢出言侮及圣僧,不用佛祖與你報應,我三婆先讓你嘗嘗苦頭!”
熟人又求饒,更是好奇,不停追問。
“你不知,那位大師可著實年輕,不過二十上下,長得那真是…書里說人好看怎么說來著?閉、閉花什么月,沉什么鳥的,大體就是那般吧。”
“那當兒,哪里有人理會,怎肯為他建道場?他卻自顧在寺中云巖佛塔下,講起經,宣起法,本也無人信他有什么道行,卻也不知怎的,聚在塔下聽他說法的人,卻是一天比一天多。”
“沒得三兩天,已將云巖塔下塞得滿滿當當,你當為何?”
“為何?”熟人果然被說得心癢難耐。
豈知那婆子忽地冷笑:“嘿,想知道,自己去看吧,三婆我還趕著去沐佛法恩德,懶得與你這瘜鳥廢唇舌。”
說完,便甩了熟人,急匆匆地往西郊去了。
陳七恨恨地一跺腳,心中卻著實被勾得好奇難耐,也往那西郊云巖寺方向緊跑了起來。
不過是兩三里地,沒多久,便到了。
遠遠抬頭一望,陳七頓時驚住了。
好家伙,那云巖佛塔,便建在云巖山半腰上,依著巖壁而建。
可如今那云巖山從山腰到山腳,都是一個個人頭涌動。
好不容易擠了上去,便見處處幡幢飄舞,寶蓋生輝。
四周地上,席地坐滿了人,怕不有成百上千之數。
唯獨前方巖壁下,空出了一大片。
那里安靜地盤坐著百十個僧人,他認得,都是云巖寺的僧人。
其中竟然還有那住持方丈慶空禪師。
巖壁上,離地數丈,有一個突起的巖石,竟有個一身雪白袈裟的年輕僧人坐在那里。
這就是三婆說的圣僧?
不過一個黃口小兒,怎么敢當圣僧之稱?
不過倒是真俊啊,果然是閉那什么花,沉什么鳥的。
“如是我聞…”
“爾時十方無量世界…”
那年輕僧人閉目念誦著他完全聽不懂的話語。
但周圍的人卻偏偏都著了魘一般,聽得如癡如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