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完顏叱咤的心中已然明白宋清為何會突然一副局促不安的反應了。
原來他剛才所說的那些話語,并不是在謙虛,而是在害怕啊!
想來也是,宋清現在的爵位已經是大龍當朝的武義王千歲了,他身為一個異姓郡王,這個位置已經到了一個位極人臣的地步了。
已經是異姓郡王了,若是再往上面走一步的話,那可就是一字王了啊!
一字異姓王是一個什么樣的情況,但凡是在朝堂之上廝混的人,就沒有一個人是不清楚的。
雖說異姓王的身份非常的尊貴,可以享受著無上的榮光,但是有句話說的好,想要人前顯貴,就要背后受罪。
異姓王的身份看似非常的尊貴,同時卻也極其的尷尬啊!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之間異姓王的下場…
呵呵,呵呵呵。
昔年的異姓王,現如今的當朝皇帝陛下柳明志,不就是一個最鮮明的例子嗎?
宋清以后要是掛帥出征的話,勢必會為大龍天朝,為柳大少這個當今的一國之君立下不小的汗馬功勞。
大軍出征,且立下了汗馬功勞,按說明明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
可是,立功那也是要分人的啊!
尋常的將領立功了,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等到皇帝陛下和朝廷的封賞下來之后,最少也要大擺三天的酒宴大宴賓客才行。
然而,當立下汗馬功勞的人換成了宋清,那可就不見的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了。
到時候,別人是不是會為宋清他感到高興不好說,宋清他自己肯定是不會為此而感覺到高興的。
他非但不會感覺到高興,反而還有可能會心生惶恐之意。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誰讓自己現在已經是異姓郡王了呢?
再往上的話,那可就是一個非常尷尬的位置了呀。
自家三弟,大龍天朝的當今天子,就是最好的前車之鑒啊!
前人之事,后人之師啊!
正當完顏叱咤在心里暗自的感慨的之時,張狂,云沖,南宮曄,呼延玉等人的心中同樣的也已經明悟了過來宋清為何會有這樣的表情了。
宋清感受到身邊的一眾人盯著自己的古怪眼神,心里面瞬間就已經清楚明了,他知道眾人已經領會了自己的意思了。
旋即,他佯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眉頭輕挑著的樂呵呵地低頭喝了一口手中的茶水。
「完顏叔父,跑題了,跑題了,咱們言歸正傳。」
完顏叱咤看著臉上重新掛起了笑容的宋清,抬手輕撫了自己花白的胡須。
「你小子,可真是一個聰明人啊!」
「嗨,叔父你謬贊了,你謬贊了。」
「哈哈,哈哈哈哈,那咱們就言歸正傳?」
「叔父,正合我意。」
完顏叱咤微微頷首,轉頭四下的觀望了兩眼以后,最終把目光落在了宋清布滿了笑意的連忙之上。
「一起說?」
「一起。」
張狂,南宮曄,呼延玉,等人見到完顏叱咤和宋清他們倆總算是把話題給轉到了之前的問題上了,一個個的神情的神情瞬間就變的凝重了起來。
完顏叱咤放下了輕撫著自己胡須的手掌,盯著眼前的宋清微微瞇了一下蒼老的眸子。
宋清默默地抿了抿嘴角的茶水,淡笑著的目不轉睛的與完顏叱咤對視了起來。
少傾,一老一少之間直接就不約而同開口了。
「大約半年左右,就可以整軍備戰了。」
「大概七八個月上下,
就又要繼續用兵了。」
完顏叱咤,宋清二人彼此之間聽到了對方口中所講的話語之后,雙方的臉上頓時齊齊地展露出樂呵呵的笑容。
雖然宋清,完顏叱咤兩人所說的言辭有所不同,但是他們話語之間想要表達的意思卻是大同小異的。
南宮曄,張狂,云沖,耶魯哈等人聽到了宋清兩人之間那大同小異的言辭,一個個的臉上的神情瞬間就變的激動了起來。
此時此刻,一眾大小將領的腦海中別無它想,只有兩句話語在不停的回蕩著。
那就是完顏叱咤,宋清他們二人剛才各自所說的那兩句話語。
宋清頷首吸溜了一小口杯中的涼茶后,雙眼中滿是好奇之意的看向了對面一副老神在在姿態的完顏叱咤。
「叔父,晚輩我之所以能夠猜到這一點,乃是因為我有著我自己獨特的門道。
我冒昧一問,叔父又是怎么把思路猜想到這方面的問題上的?」
完顏叱咤聽著宋清的問題,樂呵呵的剝開一顆瓜子丟到了口中以后,直接對著宋清朗聲反問了一言。
「這一點,重要嗎?」
宋清聞言,臉上的表情微微一愣,反應過來之后立即樂呵呵的搖了搖頭。
「呵呵呵,好像不怎么重要。」
「既然不怎么重要,那就不提也罷,你覺得呢?」
「叔父,固所愿而!」
旋即,兩人心照不宣的環顧了一下站在自己身邊的一眾大小將領。
「諸位老少兄弟們,老夫先前吃早飯的之后,稍微貪杯了一些,現在腦子里面一片亂糟糟的。
故而,老夫剛才說的安歇話語,全部都是酒后的醉話,胡話。
酒后的醉話和胡話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啊!」
「舅舅,諸位叔父,眾位兄弟,本王我昨夜閑來無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覺之時,突然就情不自禁的開始思念起了遠在萬里之外的妻兒老小了。
于是,本王我在心神惆悵,思緒遠飛之際,就想著自斟自飲幾杯美酒,從而好消磨一二自己的思鄉之情。
結果,一個不留神,就多喝了那么幾杯。
直到現在,本王我的腦子還昏昏沉沉,迷迷糊糊的呢。
故而,剛才所言純粹就是胡言亂語,胡說八道罷了。
當不得真,當不得真啊!」
完顏叱咤,宋清二人也不管張狂,云沖他們一群人是否會相信自己的借口,直接就毫不猶豫的睜著眼睛說瞎話了起來。
張狂,南宮曄,呼延玉他們義渠人看到宋清兩人欲蓋彌彰的反應,彼此之間紛紛樂呵呵的點了點頭。
在場的一大群將領之中沒有一個人是傻子,領會了完顏叱咤二人剛才那幾句話語的意思之后,彼此之間頓時樂呵呵的開始表態了起來。
「明白,明白。」「是極,是極,酒后之言,確實當不得真啊!」
「武義王,老哥哥,你們二人的這種情況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我們老少兄弟等人在心情煩悶的時候,偶爾也會有些貪杯的。
大家全都是好酒之人,喝酒之后有所失態是必不可免的事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
理解,我們全都非常的理解。」
「老哥哥,清兒,你們兩個就放心好了,你們二人之前的酒后之言處于你們之口,入于我們眾人之耳,絕對不會有人亂傳的。」
「附議,附議。」
「附議,酒后之言嘛!
誰要是拿酒后之言給當真了,那咱們以后還怎么高高興興的聚在一起喝酒啊!」
「我等附議。」
張狂用力的長呼了一口氣,然后舉起手里的文書對著身邊一眾將領示意了一下。
「諸位兄弟,陛下他在離開之前就已經說過了,后面的一些事情干如何處理,咱們自己決定也就是了。
咱們與克里奇會面相談建立聯合商會的事宜,你們覺得應當如何行事呢?
是邀請克里奇來王宮里見面,還是去克里奇他們的家里做客,亦或者是找一個酒樓一起坐一坐。
擺在咱們面前的總共有三個選擇,你們覺得咱們應該選擇哪一個呢?」
南宮曄眉頭微皺的稍加沉吟了一下后,淡笑著環顧了一下身邊的眾人。
「眾位老少兄弟們,區區一樁小事罷了,咱們沒有必要為此費心勞神的。
老夫我建議,咱們直接就是少數服從多數了,不知你們意下如何?」
「如此甚好,附議。」
「附議。」
「吾等全都附議。」
不一會兒的功夫。
經過了一番大致的討論之后,最終一群人全都選擇了第三個這折中的選擇。
那就是,找一家酒樓與克里奇一起坐一坐,然后正式敲定建立聯合商會的具體大小事宜。
張狂把手里的文書揣進了懷里后,樂呵呵的轉著身體來回的對著身邊的一眾人擺了擺手。
「清兒,諸位老少兄弟,那咱們就走吧。」
「好嘞,走走走。」
「眾位兄弟,咱們已經很久都沒有像今天這么輕松過了,今天咱們可得好好的喝上幾杯才行呀。」
「本將軍我乃是一個粗人,早就已經習慣了聽命行事了,實在是懶得動腦子去思考各種各樣的事情。
而今,有了陛下這個主心骨,老夫我總算又可以像以前一樣聽命行事了。」
「是啊,陛下他親自到了大食國的王城之后,咱們也就已經有了主心骨了。
有了主心骨了,咱們心里面的那些個大大小小的壓力也就可以蕩然無存了。
借著今天這個高興的日子,咱們不說喝它個不醉不歸,起碼也得喝個盡興才行。」
「對對對,太對了,今天不說喝個一醉方休,也得喝個盡興才行。」
宋清聽著一眾將領們豪邁的話語聲,神色復雜的悄悄地在四周來回的掃視了幾眼。
他的心里面非常的清楚,自己一群人之前所說那些言論,根本就瞞不過某些人的耳目。
就目前來說,也許自家三弟并不清楚自己等人之間都聊了一些什么話語。
只不過,他的心里面卻非常的肯定,頂多也就是大半天的時間,自己等人之前所說的那些話語就會傳到了柳大少的耳中了。
「唉!」
但愿自家三弟的心里面不會多想吧!
宋清在心里面暗自的感慨了一聲后,樂呵呵的與身邊的眾人有說有笑的攀談了起來。
等到宋清,張狂,南宮曄,云沖他們這一大群將領的身影逐漸的遠去之后,杜宇,孫明峰等人立即開始收拾起了殿門外的桌椅。
與此同時,大食國王城西城門之外的曠野之上,柳明志主仆二人各自騎著一匹良駒,正在有說有笑的前行著。
柳明志放下了眼前的千里鏡后,低頭看向了自己手中的簡易地圖。
「柳松。」
「唉,小的在,少爺?」
「柳松,咱們前面的第二個路口往左轉,乃是一條直通百里之外的官道。
待會咱們兩個到了那個路口之后,本少爺我繼續一路西去,你就帶著本少爺我給你準備的筆墨紙硯一路玩西南的方向 而去。
你在這一路之上,不管是主要的大小城鎮也好,還是詳細的山川河流也好。
總之一句話,你要盡量的把你路過的所有地方詳細的繪制下來,能做得到嗎?
「回少爺,小的能做到倒是能做到。
可是,咱們這邊總共就只有咱們兩個人一起出城了。
小的我要是在前面的路口跟少爺你分道揚鑣了,那可就只剩下少爺你一個人了啊。
少爺你一個人在這一片人生地不熟的土地之上東奔西走的,小的我怎么能夠放心的下來呢?
少爺,為了穩妥起見,為了你的安全考慮,要不咱們還是一起趕路吧。
小的斗膽說一句不太中聽的話語,咱們兩個一起趕路,萬一要是遇到什么麻煩事,咱們兩個之間彼此也能有個照應不是?」
柳明志折疊好了手里的簡易地圖納入了袖口里面之后,轉頭看著神色擔憂不已的柳松樂呵呵的搖了搖頭。
「柳松,你就放心好了,本少爺我這邊不會有任何問題的。
咱們兄弟已經幾十年了,別人不了解本少爺我的性格,你還不了解本少爺我的性格嗎?
但凡是有一丁點的危險存在,本少爺我就肯定不會將自己給置于險地的 君子不立危墻的道理,你少爺我比你更加的清楚。」
「少爺,你說的這些道理小的全都明白。
可是!」
柳大少輕然一笑,不等柳松后面的話語說完,就直接開口打斷了柳松的話語。
「沒有可是,本少爺我讓你怎么行事你就只能行事也就是了。
本少爺我既然敢這么交代你,就肯定有著我自己的分寸。
你呀,聽命行事也就是了。」
「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