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義何在?”
“對,現在出兵的意義何在呢?
孩兒我還是剛才所說的那句話,現在已經三月多了,很快就要進入四月份了。
咱們大龍的幾十萬將士起碼要在七八月份左右才能奔赴邊疆,而沙俄國的邊境內九月份就要下雪了。
到了那個時候,爹你總不能讓將士們迎風冒雪的繼續進軍沙俄國的境內吧?
當然了,咱們大龍天朝的各衛將士,皆是驍勇善戰的精銳之師。
他們的確可以不在乎重重風雪的阻擋,頂著風雪繼續對沙俄國的境內進軍。
可是,糧草的問題呢?
屆時,一旦大雪封路,車旅難行,幾十萬將士所需要的糧草必然是后繼難支。
幾十萬將士們若是沒有了糧草,到時候將會發生什么樣的情況,你應該比孩兒我更加的清楚。
所以,如果爹你現在對沙俄國用兵的話,除了白白的浪費了幾十萬擔的糧草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收獲。”
柳乘風說完了自己心里的想法之后,伸手捏起幾顆水靈靈的草莓吃了起來。
柳大少把手里的堅果殼丟在了石桌上面,眉頭輕挑了幾下,神色古怪的點了點頭。
“嗯,有道理,確實有道理。
消耗幾十萬擔的糧草,卻只能止步于邊疆境內,無法繼續進軍沙俄國境內。
不能繼續進軍沙俄國境內,也就沒有任何的收獲。
如此說來,的確沒有任何的意義可言啊!”
柳乘風吃完了手里的草莓,舉起酒囊喝了幾大口酒水,神色坦蕩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爹,這就是孩兒我為什么不建議你出兵沙俄國的原因了。
換而言之,也是孩兒我為什么告訴你,在這件事情上面我的公心大過自己的私心。”
柳大少淡笑著點了點頭,再次剝開一顆堅果送到了嘴里。
“這是你的公心,那你的私心又是怎么樣的呢?”
聽到自家老爹詢問自己私心的問題,柳乘風轉身望向了自己的住處,眼神復雜的嘆息了一聲。
“唉!”
“爹,孩兒我的私心,自然是跟我的娘子瑟琳娜有關系了。
瑟琳娜她是孩兒我結發之妻,是爹你和諸位娘親的兒媳婦。
爹你一旦對沙俄國用兵了的話,也就意味著咱們大龍天朝與沙俄國,兩國之間的邦交關系徹底的不復存在了。
甚至,是走上了兩國交兵的地步。
爹你是咱們大龍的當今天子,瑟琳娜她是沙俄國的女皇陛下。
孩兒我呢,既是咱們大龍的大皇子殿下,同樣又是娘子她的夫君。
咱們大龍與沙俄國交惡了,也就意味著老爹你和瑟琳娜,你們二人之間除了公公與兒媳的身份之外,同樣還將要變成了水火難容的仇人了。
孩兒我是咱們大龍的大皇子殿下,同時又是沙俄國女皇的夫君。
如此一來,孩兒我夾在你們這兩個一國之君之間,自然是左右為難。
如果孩兒我站在了自己的娘子的那邊,背叛了咱們大龍,背叛了爹你和諸位娘親,還有眾位兄弟姐妹們。
則是不忠不孝,不仁不義。
反之,如果孩兒我站在咱們大龍這邊,站在咱們家人這邊。
則是不信不禮,不仁不義。
孩兒我不想當一個不忠不孝,不信不禮,不仁不義的人。
最重要的是孩兒我不希望爹你和瑟琳娜,你們兩個有朝一日走上反目成仇的這一步。
爹你和諸位娘親,諸位兄弟姐妹們,還有瑟琳娜和塵宇,以及瑟琳娜現在腹中的孩子。
你們雙方,全部都是孩兒我的至親之人。
孩兒我不希望見到,你們雙方之間的任何一方受到傷害。
因此,孩兒我只能竭盡全力的去阻止你們雙方之間發生什么樣的矛盾。
所以,我也只能全力以赴的在你們二人之間相互周旋,盡量的去阻擋你們之間會生出矛盾來。
至于,孩兒我最終是否可以如愿以償,我就不知道了。
關于這一點,一方面要看爹你的想法,另一方便則是要看娘子她的想法。
你們這兩個一國之君之間只要有一方不同意孩兒的意見,孩兒我都將難以得償所愿。
孩兒我別無訴求,唯獨希望咱們一家人能夠和睦相處,幸福美滿。
爹,這便是孩兒我的私心了。”
柳大少起身走到涼亭的邊緣停了下來,神色唏噓的重新點燃了一鍋煙絲。
“乘風。”
“爹?”
“為父問你,在你的印象…不對,應該是在你們所有兄弟姐妹們的印象之中。
為父我對你們兄弟姐妹們的眾位娘親之中,更偏愛誰一點?”
柳乘風眉頭微凝,神色遲疑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這!這!”
柳大少扇動著手里的鏤玉扇,頭也不回輕輕地砸吧了一口旱煙。
“不用顧慮什么,放心大膽的說。”
柳乘風舉起酒囊淺嘗了一口酒水,屈指撓了撓自己的眉梢。
“回爹話,應該…應該是雅姨娘。”
聽到長子的回答,柳大少的臉上毫無意外之色。
“你們的雅姨娘?”
“沒錯,就是雅姨娘。
在孩兒的印象之中,我們兄弟姐妹們的眾多娘親之中,你更為偏愛雅雅姨娘一些。
自從孩兒記事以來,在我的記憶里面,只要是雅姨娘的事情,爹你從來都是百依百順。
有的時候,爹你縱然是怒火萬張。
可是,只要雅姨娘她一開口,你很快就能夠壓制住自己的怒火,逐漸的冷靜下來。
你和雅姨娘之間,好像從來沒有紅過臉。
如此一來,孩兒自然覺得你更偏愛雅雅姨娘一些。”
柳大少聽到柳乘風所給的答案,扇動著鏤玉扇的動作微微一頓,神色悵然的輕嘆了一口氣。
“唉。”
“是你一個人這么認為,還是你們兄弟姐妹們全都這么認為的?”
柳乘風聞言,稍加思索了一下,朗聲說道:“回爹話,以往我們兄弟姐妹們閑來無事的時候,私下里不止一次談論過這個問題。
根據我們所討論的那些話語來看,應該不單單只是孩兒我一個人如此作想。
好像,好像我們兄弟姐妹們的心里,皆是這么認為的。”
柳明志微微頷首,神色落寞的砸吧了一口旱煙。
“這樣…這樣的嗎?”
聽到老爹似乎有些低沉的語氣,柳乘風連忙站了起來,走到柳大少的身邊停了下來。
“爹,你別多想,孩兒沒有別的意思。
其實,這種事情再正常不過了。
我們兄弟姐妹們的眾位娘親之中,就數雅姨娘她的性格最為知冷知熱,善解人意了。
雖然孩兒并非是雅姨娘所生,但是孩兒我可以十分真誠的說,在這一方面,孩兒的娘親比不過雅姨娘。
雅姨娘她如此的善解人意,爹你更偏愛她一些,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了。
孩兒斗膽說句大不敬的話語,如果換做孩兒我是你的話,我也一樣會更加的偏愛雅姨娘一些。
而且,這不僅僅只是孩兒我一個人的想法,而是我們兄弟姐妹們所有人的想法。”
“哦?為何?”
“呵呵呵,因為有雅姨娘的緣故,我們兄弟姐妹們少挨了很多次的訓斥和鞭打。
雅姨娘她如此的疼愛我們兄弟姐妹們,我們的心里當然會這么想了。
投之以桃,報之以李嘛。”
聽到長子笑呵呵的語氣,柳大少輕笑著點了點頭,臉上的愁緒減少了幾分。
“哈哈哈,你們這些個小兔崽子,還算是有些良心。”
“嗨,爹你這話說的,我們兄弟姐妹們什么時候沒有良心了。
雅姨娘如此的疼愛我們兄弟姐妹們等人,我們又不是一個傻子,怎么可能會看不出來呢!”
柳大少屈指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搖著手里的折扇朝著涼亭外走去。
“這一點,你們兄弟姐妹們的眼光確實不錯,把所有的一切都給看透了。
但是,有一點,你們兄弟姐妹們卻是看錯了。”
柳乘風神色微微一怔,立即動身朝著柳大少追了上去。
“嗯?什么?什么看錯了?”
柳大少吐了一口輕煙,不慌不忙的走到花壇前,俯身揪下了一朵開的正艷麗的蘭花。
“在你們兄弟姐們的眾多娘親之中,為父我最偏愛的人既不是你的雅姨娘,也不是你的韻姨娘和嫣兒姨娘她們姐妹幾人。
更不是你的婉言姨娘,云舒姨娘,筠瑤姨娘她們姐妹們等人。”
柳乘風聽到了自家老爹的這番言辭,臉色瞬間一愣。
“啊?這!”
柳大少把蘭花舉在鼻尖下深嗅了一口,淡笑著輕瞥了柳乘風一眼。
“啊什么啊?這什么這?不相信為父我的話?”
柳乘風反應過來,毫不猶豫的擺了擺手。
“不是不是,孩兒不是不相信,我只是有些驚訝而已。”
“驚訝?”
“嗯嗯嗯,驚訝!”
“驚訝什么?”
“回爹話,孩兒我自然是驚訝你更偏愛孩兒的哪一位娘親了。
畢竟,在孩兒我們兄弟姐妹們的印象之中,爹你最偏愛的人就是雅姨娘了。
現在,你突然告訴孩兒,爹你最為偏愛的人既不是雅姨娘,也不是韻姨娘和嫣兒姨娘,更不是其余的眾位娘親。
如此一來的話,除去這些姨娘之外,孩兒的眾多娘親之中,也只剩下我自己的娘親了。
因此,由不得孩兒我不驚訝!”
“怎么著,你覺得為父我不該寵愛你的娘親嗎?”
柳乘風神色一慌,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不不不,孩兒當然不是這么想的了。
爹你能夠寵愛孩兒的娘親,孩兒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柳大少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煙,微微揚起脖頸,目光幽幽的凝望著頭頂萬里無云的碧藍天空。
“乘風,在你的印象中,你娘親她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性格柔和,知書達理,百依百順。”
柳大少微微瞇起了雙眸,輕笑著吐出了口里的煙霧。
“呵呵呵,你說的倒是十分的中肯。”
“爹,孩兒只是有什么說什么罷了。”
柳大少靜靜地凝望著天空,雙眸中閃爍著淡淡地回憶之色的沉默了起來。
良久之后。
柳大少悄悄的收回了目光,轉頭朝著柳乘風看去。
“乘風。”
“孩兒在。”
“唉,呼——”
柳大少長嘆了一口氣,看著柳乘風直接擼起了自己左手手臂上的衣袖。
頃刻之間。
他手臂之上那一道鮮紅的蠱毒陰極,直接映入了柳乘風額的眼簾之中。
“乘風,依依,菲菲,還有你,你們姐弟三人自小便跟著你們的娘親修煉蠱毒之術。
一晃眼的功夫,就已經過去了十多年的歲月了。
你們姐弟三人的蠱毒之術,比承志,夭夭,月兒,成乾,正浩,靈韻他們兄弟姐妹之中的任何一人都要精通。
現在,你告訴為父,我身上的蠱毒是什么蠱毒?”
柳乘風緊盯著自家老爹手臂上的蠱毒印記沉默了片刻,目光復雜的抬頭看了柳大少一眼。
“回爹話,是癡情蠱。”
“那你再告訴為父,一旦種下了癡情蠱之后,都會有什么樣的下場?”
“母蠱死,子蠱亦要亡。
反之,子蠱亡,母蠱卻可安然無恙。”
“按照苗疆的規矩,男女之間,母蠱如何?子蠱又如何?”
柳乘風看著柳大少沉默了一下,朗聲回答了起來。
“母蠱在陰,子蠱在陽。”
柳大少直接放下了手里的衣袖,眉頭緊皺的砸吧了一口旱煙。
“為父身體的蠱蟲,乃是母蠱。”
“也就是說,為父我死,你娘親她就要陪著我一起駕鶴西去。
反之,你娘親她若是身體有恙,為父我除了需要休養一段時間之外,幾乎沒有任何的危險。”
柳大少言語間,眼眶忽的變的酸澀了起來。
他用力的眨巴了幾下自己有些酸澀的雙眸后,抬手在柳乘風的肩膀之上用力的拍打了幾下。
“傻小子,為父問你,這種癡情蠱,能解嗎?”
柳乘風聞言,用力的點了點頭。
“回爹話,能解。
只需要找兩種相生相克的蠱蟲重新下蠱,隨時可以解決你和娘親,你們身上的癡情蠱。
不過,想要解開你和娘親身上的癡情蠱,倒也不像孩兒所說的那么簡單。
解蠱之時,你和娘親多少要承受一番折磨才是。”
柳大少眉頭輕挑的輕然一笑,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煙之后,直接在腳底磕出了煙鍋里剛剛燃燒了一半的煙絲。
“孩子,你都知道怎么解開癡情蠱,你娘她會不知道嗎?
這些年來,她從來沒有跟為父提過要解蠱的事情。
你娘親她是要與你爹我,同生共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