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自己不久前跟宋清所說的那樣。
放眼天下,在死亡面前,又有多少人能夠保持冷靜呢!
縱然會有,也只不過是鳳毛麟角罷了。
柳大少在心里暗自心里暗自感嘆了一番,直接轉過身來,眼神惡狠狠的瞪著圍在自己身邊一群人。
“滾滾滾,本少爺管你們是什么人呢!
你們全都離本少爺遠一點,本少爺我可不想沾染了你們身上的霉氣。”
柳大少對著一群人惡狠狠地咒罵了一番,臉上的流露著毫不掩飾嫌疑之意。
對于柳大少一臉嫌棄的表情,一群人臉上沒有任何的不滿之意。
不但臉上沒有,心里也沒有,
因為換做自己,亦是如此模樣。
身邊圍著一群即將押赴刑場的死囚犯,任何一個人,都會覺得晦氣。
“楊爺,別別別啊!
在下靈州刺史呂昌盛,久聞楊爺大名,今日…”
柳大少沒等眼前人把話說完,直接用力的擠出了人群。
“這位老哥,你是什么人,什么身份,本少爺我是一點都不感興趣。
本少爺管你是什么靈州刺史,還是什么靈州都督的,咱們二人素昧平生,你少他娘的給老子套近乎。”
柳大少毫不留情的打斷了呂昌盛的話語,走到自己的草席上,直接盤膝坐了下來。
一群人見狀,再次急匆匆的湊到了柳大少的面前。
“楊爺,在下…”
柳大少見到一群人又圍到了自己的身邊,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其不耐煩的表情。
“停停停,剛才本少爺就已經說了,你們是什么人,是什么身份,本少爺我是一點都不想知道。
你們呢,該吃飯吃飯,該睡覺睡覺,別再圍著本少爺了。
夜已經深了,本少爺要休息了,就這樣說了。”
柳大少警告了眾人一番,神色煩悶的掏出了手里的旱煙袋,點燃了煙絲以后,直接躺在草席上面默默的抽起了旱煙。
然而,當柳大少手里的旱煙抽了一半之時,圍在旁邊的一群人愣是沒有一個人散去。
他們全都老老實實的站在原地,直勾勾的盯著正在吞云吐霧的柳大少。
柳大少看著直勾勾的盯著自己,皆是沉默不語的一群人,臉色無奈的扇了扇眼前的煙霧,蹭的一下坐了起來。
“不是,你們不去睡覺,一直圍著本少爺干什么呀?
你們這樣一直目不轉睛的盯著本少爺,我還怎么休息呢?”
一群人默默的對視了一眼,誰都沒有率先開口,依舊直直的盯著柳大少一動不動。
柳大少神色無奈的看著眼前的一群人,用力的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不是,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靈州刺史呂昌盛輕輕地吁了口氣,神色恭敬的對著柳大少行了一禮。
“在下靈州刺史呂昌盛,懇求楊爺救我一命。”
“在下也是。”
“吾等懇求楊爺,救在下一命。”
柳大少看著眼前給自己行禮的一群人,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煙,直接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扯澹,本少爺怎么救你們?
你們都是即將押赴刑場的死刑犯,本少爺多大的本事能救你們。
你們把本少爺當成什么人了?
當今皇帝啊?”
“楊爺,雖然你不是當今的皇帝陛下,但是在京城這塊寶地上面,你絕對是這個。”
呂昌盛目光真誠的說著恭維之言,神色恭敬的對著柳大少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對對對,先前在下眼拙,不識勐虎就在眼前。
有所失禮之處,還望楊爺多多包涵。”
“楊爺,吾等乃是真心實意的懇求你,希望楊爺能夠救我等一命。”
柳大少在原來的空地上磕出了煙灰,神色煩悶的擺了擺手。
“停停停,你們少他娘說好聽的話奉承本少爺。
本少爺可沒有你們說的那么厲害。
再者,俗話說得好,各人自掃門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
本少爺與你們非親非故,憑什么要救你們一命呀。
最重要的是,本少爺我是真的沒有那個本事,能夠把你們給救下來。
你們自己現在是什么身份,你們自己心里比誰都清楚。
你們是明日就要押赴刑場,等著開刀問斬的死囚犯。
本少爺我就是又天大的本事,也幫不了你。”
柳大少說著說著,卷起旱煙袋別再腰間,神色唏噓的躺在草席上閉上了雙眸。
“得了,得了,都去歇著吧。
那些還沒有吃飯的,就抓緊時間吃了吧。
就算是做鬼,也得做個飽死鬼不是。
回去吧,回去吧。”
“楊爺,在下求你了,救救在下吧。”
“楊爺,在下給你跪下了,求求你就在下一條小命吧。”
“楊爺,在下今年才剛剛過了而立之年,以后的時間還長著呢,你就幫幫在下吧。
在下可以對天發誓,只要你可以救了在下的小命。
等在下出去以后,一定不會忘了楊爺你的大恩大德。”
柳大少臉色陰沉的攥起了拳頭,直接翻身對著眾人。
“本少爺再說最后一句,我幫不了你們。
都他娘的滾蛋,誰要是再敢纏著老子,莫怪老子對你們不客氣。”
一群人聽到柳大少不耐煩的咒罵之言,面面相覷的相互對視了一眼。
其中一些心志不堅的人,看著根本不愿理會自己等人的柳大少,身體顫抖著轉身走向了自己原來的位置。
不一會兒,光芒昏暗的牢房里,居然響起了聲音低沉的哭泣聲。
那低沉的哭泣聲,瞬間令牢房里的氣氛變得壓抑了起來。
那些還站在原地的人,聽著周圍此起彼伏的哭泣聲,心里情不自禁的有些煩躁。
原本逐漸平靜的心神,瞬間變得紊亂了起來。
難道,自己此次真的死定了?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老天爺,你不公平啊!
都是觸犯了大龍律例,憑什么人家楊爺就能大模大樣的活著走出昭獄。
而我,就得被押赴刑場,明日午時三刻開刀問斬。
不公平,這不公平。
此時此刻,一群人心里面的想法,可謂是大同小異。
都為自己的即將到來的結局,感覺到不公平。
牢房里我的氣氛,越發的壓抑了起來。
良久之后。
靈州刺史呂昌盛似乎想到了什么,撲通一聲跪在了地上。
“楊爺,楊爺。”
“楊你大爺,你們他媽真以為老子不敢把你們怎么樣是吧?”
“楊爺,在下有銀子,在下有銀子。
在下可以用銀子買自己的小命,懇求楊爺成全。”
其余人聽到呂昌盛的話語,頓時放映了過來,忙不吝的對著柳大少跪拜了下去。
“楊爺,在下也有銀子,在下有很多的銀子。”
“楊爺,在下也有很多的銀子,只要楊爺你能夠救我一命,需要多少銀子你盡管開口。
無論楊爺你要多少銀子,你說多少就是多少,在下絕對不會討價還價。”
“楊爺,在下可以把所有的銀子都送給你,你就發發慈悲,救我一命吧。
在下求你了,求你了啊!”
正在閉目假寐的柳大少,聽到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懇求之言,忽的一下坐了下來。
柳大少轉過身來,樂呵呵的看著跪在自己周圍的一群人,滿面笑容的搓了搓雙手。
“有銀子,有銀子早說呀!”
柳大少故作埋怨的瞪了眾人一樣,伸手挨個的虛托了一下雙手。
“都起來,都起來。”
“多謝楊爺。”
柳大少樂呵呵的擺擺手,轉頭看向了靈州刺史呂昌盛。
“客氣了,客氣了不是。
靈州刺史呂大人,本少爺有禮了。”
“不敢,不敢。”
柳大少伸了個懶腰,借著牢房外微弱的燭火,轉頭在牢房里張望了一圈。
“諸位,你們誰的酒水還沒有喝完呢,拿過來先讓本少爺解解渴。”
“楊爺,在下的酒水一口酒水一口都沒喝。”
“楊爺,楊爺,在下也是。”
“楊爺,在下的酒菜是一點都沒有動。”
見到一眾人端著酒壺急匆匆的圍了過來,柳大少連忙擺了擺手。
“行了,行了,有一壺酒就可以了。”
柳大少隨意的接過了一壺酒水,仰起頭大口大口的喝了起來。
不一會兒,柳大少輕輕地打了一個酒嗝,屈指擦拭了一下嘴角的酒水。
“諸位老少爺們。”
“楊爺你說。”
“楊爺,我們兄弟都聽著呢。”
柳大少再次喝了一大口酒水,目含笑意的在掃視了一下眼前的眾人。
“諸位,你們犯了什么事情,咱們暫時先不說。
你們先給本少爺說說,你們先給本少爺說一說。
你們打算出多少銀子,來買自己的性命。”
“這…”
“我…”
柳大少看著神色猶豫的一群人,仰頭輕飲了一口酒水,隨手抽出了腰間的鏤玉扇,嘴角微揚的扇動著涼風。
“諸位,你們要是有誠意的話,咱們就接著聊。
要是沒有誠意的話,那就算了。
本少爺休息我的,你們休息你們的。
咱們互不干涉!”
“楊爺。”
“你是?”
“在下羅州別駕常志興。”
“你想說什么?”
“楊爺,不是在下沒有規矩,而是在下位卑權小,實在是不清楚京城里面的規矩。
為了表示在下誠意,要不楊爺你來說怎么辦吧!
只要在下能夠做得到,楊爺你說怎么辦,便怎么辦。”
“對對對,在下附議。”
“在下也附議,只要在下能夠做到,楊爺你說怎么辦就怎么辦。”
“楊爺,我們全都愿意按照你的規矩來。
只要楊爺能夠救在下等人一命,在下就算是傾家蕩產也在所不惜。
諸位老少爺們,你們覺得呢?”
“楊爺,我等附議。”
柳大少看著眾人急切的神色,輕輕地吁了口氣,眉頭微皺的沉默了起來。
眾人見到柳大少如此模樣,全都神色緊張的等待著。
柳大少沉默了許久,合起了手里的折扇,起身朝著牢門走去。
停在了牢門后,柳大少神色謹慎的四下觀察了一下周圍的情況。
片刻之后,柳大少樂呵呵的回到草席上端坐了下來。
“諸位老少爺們。”
“楊爺。”
“既然你們如此的有誠意,那本少爺就跟你們說一說京城的規矩?”
“楊爺請講,在下等人洗耳恭聽。”
柳大少提起酒壺暢飲了一大口酒水,眉頭微挑的砸吧了幾下嘴唇。
“諸位,想讓本少爺救你們一命,也不是不可以。
不過,得看看你們犯了什么事情。
若是犯了尋常的小事情,幾千兩銀子就可以搞定了。
可若犯了大罪,那可就不好說了。
小事情咱們就不說了,如果你們犯的都是小事情,也就不會淪落到這一步田地了。”
“是是是,楊爺果然慧眼如炬,那楊爺你就給吾等說一說犯了大罪的規矩。”
柳大少放下酒壺,輕輕地吁了一口氣。
“得嘞,咱本少爺就給你們說一說犯了大罪的規矩。
最鮮明的一點,比如惹上了人命官司。
想要把人命官司給擺平了,最少這個數。”
柳大少言語間,澹笑著對眾人伸出了四根手指。
“四…四萬兩銀子?”
“你們別誤會了,本少爺說的是一條人命!”
“楊爺,剛才內閣首輔夏公明夏閣老,說的可是兩萬…兩萬兩銀子呀。”
柳大少轉頭看向了說話的官員,眼中閃過一抹不愉之色。
其余的一群人看到了柳大少眼中的不愉之色,紛紛朝著那個官員瞪了過去。
“后生,你怎么跟楊爺說話呢?”
“這位老哥說的對,楊爺他花兩萬兩能平事,那是楊爺的本事。
你我有什么本事?還不得全仰仗著楊爺幫忙了。”
“這位老哥,你湖涂了啊?”
“楊爺,楊爺,你別跟他一般見識,你接著說。”
“對對對,楊爺你接著說。”
柳大少輕輕扇著涼風,嘴角含笑的點了點頭。
“看在你么你這么識趣的份上,本少爺就不跟你們計較了。”
“楊爺大量。”
“諸位,先靜一靜。”
“楊爺你說。”
“本少爺先把丑話說在前頭,等我把事情給你們擺平了以后,你們之間誰若是敢出爾反爾。
那么,可就別怪本少爺心狠手辣了。
我能讓你們活著走出昭獄,就能讓你們家破人亡。”
“楊爺放心,楊爺放心。”
“楊爺,你的大恩大德,在下沒齒難忘。”
柳大少澹笑著點點頭,合起折扇收入了袖口里面。
“得嘞,既然你們都這么說了,那本少爺也就不說什么了。
一句話,手里有銀子的就說事,沒銀子的該干嘛干嘛去。”
“楊爺,在下先說。”
“說吧。”
“楊爺,在下乃是并州桃花縣縣令馬成順。
在下此次之所以進入昭獄,是因為…”
良久之后,柳大少看著眼前的官員,澹笑著點了點頭。
“小事情,擺平你的事情,總共需要十八萬四千兩。
本少爺給你抹個零頭,算你十八萬兩銀子,你意下如何?”
“多謝楊爺,楊爺仁義。”
“下一個。”
“楊爺,在下靈州刺史呂昌盛,我是因為幫助我家小舅子,與靈州城內…”
時間悄悄的流逝著,牢房里的一眾人逐個的給柳大少講述著自己犯下的罪行。
然而,他們怎么也沒有想到。
此時的牢房外面,有兩個人笑呵呵的坐在墻角處,正揮筆在宣紙上記錄著他們所說的每一句話。
“二哥,咱們的臭老爹可真陰險啊。
三言兩語,就把這些混賬東西耍的團團轉!”
“哎,此言差矣。
用咱們爹的話來說,這叫做釣魚執法。”
“是是是,月兒記好了,該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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