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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九十九章逐漸凋零

  果不其然。

  正如齊韻,齊雅她們一眾姐妹心里所想的那樣。

  此時柳大少心中的怒火,隱隱約約的已經到到了爆發的邊緣。

  在女皇她們一眾姐妹,與柳承志兄姐弟三人靜息屏氣,心弦緊繃的目光下,柳大少緩緩的合起了手里的文書。

  柳大少手里的那兩本薄薄的文書,此刻仿佛重若萬鈞一般。

  重的的他臉色有些陰沉,重的他捧著文書的雙手,正在輕輕地的顫抖著。

  柳夭夭,柳成乾姐弟兩人輕瞄了一下老爹陰沉至極的臉色,彼此不約而同的對視了一眼,連忙將目光移到了別處。

  齊雅看到柳大少如此神情,心里既是緊張,又是擔心。

  在自己的記憶之中,夫君他已經很多年都沒有如此的動怒過了。

  就連兩年之前,影主攜帶一干諜影密探的高手,與夫君相約在京郊外的皇陵里決一死戰的那幾天日子里面。

  夫君他也只是眼神復雜,神色略顯凝重罷了。

  尚且沒有如此的動怒過。

  唉,這是發生了什么事情了呀?

  夭夭和成乾他們姐弟兩人的文書上面,到底匯報了什么內容,竟然會令夫君生出了如此之大的怒火?

  柳明志用力的攥著手里的兩本文書,雙手的關節已經隱隱的有些發白。

  他默默的站了起來,抬腳走到涼亭的邊緣駐足了下來,微微抬頭朝著日頭西斜的天際眺望而去。

  在眾人的目光中,柳大少一動不動眺望著天際的煙霞,目光看似平靜,卻又極不平靜。

  似乎在極力的壓制著自己心中的怒火。

  齊雅抿著櫻唇思索了片刻,妾身朝著柳大少走了過去。

  “夫君,發生什么事情了?你沒…”

  然而,齊雅的話語剛剛說了一半,一聲怒氣十足的咒罵,將她的下面想要說的話語直接打斷開來。

  “混賬東西!一群混賬東西!”

  柳大少心中早已經到了爆發邊緣的怒火,終究還是沒有忍住,瞬間爆發了出來。

  在齊雅愕然的目光中,柳大少猛然轉過身來,重重的將手里的兩本文書朝著旁邊的石桌上面砸了過去。

  此舉,似乎還不足以發泄出自己心中的怒火。

  柳明志咬牙啟齒的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直接抬手在石桌上用力的一揮。

  霎時間,石桌上的所有東西,全在朝著涼亭中的地面上灑落而去。

  在一聲聲叮叮當當的聲音下一碟碟糕點,一盤盤瓜貨,一套精美的瓷器,全部摔落在了地面之上,

  各種精美的瓷器碎裂散開,各種精致瓜果蜜餞翻滾不停。

  干干凈凈的涼亭,眨眼之間就已經變得杯盤狼藉。

  見到柳大少如此反應,涼亭中的眾人雖然皆是心神緊張不已,卻還是急忙站了起來,紛紛開口勸說了起來。

  “夫君,你冷靜點。”

  “夫君,你息怒。”

  “夫君,不管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你都要冷靜呀。”

  “爹。”

  “爹爹,你消消氣。”

  齊雅蓮步輕搖的走到柳大少的身后,抬起纖纖玉手在的他后背上輕輕地撫摸了起來。

  “夫君,妾身說句不該說的話。

  不管朝廷里發生了什么樣的事情,你都要冷靜才行。

  妾身如此言說,并非是妾身不注重家國大事,而是妾身的心里更加的清楚一件事情。

  那就是,越是到了這個時候,你反而應該更加的冷靜才行。

  夫君,你只有冷靜下來,才能好好的處理發生的那些事情。

  反之,非但解決不了事情。

  你還會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朝廷里的家國大事固然重要,可是你的身體,卻跟更為重要。”

  齊雅聲音柔和,有理有據的勸說柳大少的話音剛剛落下,女皇便起身走了過來。

  “沒良心的,雅姐姐的說對。

  老娘與你一樣,也當過一國之君。

  正是因為這一點,所以我的心里很清楚。

  有些時候,朝廷里的某些事情,或者天下間的一些事情,卻是會令人心神紊亂,怒火中燒。

  然而,你就是再怎么生氣,事情不還是要繼續處理才行嗎?

  身為一國之君,被怒火影響到了情緒,影響到了自己的判斷能力。

  這種情況,可是身為一國之君的大忌呀。

  你也坐在那把椅子上面很多年了,某些方面的事情,咱們兩個人之間彼此的心里都很清楚是什么情況。

  包括小妖精…筠瑤妹妹的心里,她的心里同樣也很清楚。

  咱們夫婦三人,曾經都處在相同的位置上過。

  因此,老娘想要勸說你一些什么,你的心里也明白。

  所以,有些話,老娘也就不在喋喋不休的浪費口舌了。

  你自己的心里清楚就行了。”

  呼延筠瑤難得沒有與女皇斗嘴,伸手提起桌案上唯一殘存的一壺茶水,俯身在地上撿起了一個杯子。

  柳夭夭見狀,急忙伸手接過了呼延筠瑤手里的茶壺,茶杯。

  “姨娘,夭夭來給爹爹倒茶。”

  “好吧。”

  呼延筠瑤將茶水轉到柳夭夭的手里,屈指輕輕地扯了一下柳大少的衣袖。

  “夫君,諸位姐姐說的沒錯。

  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情,你都得冷靜下來才行。

  夫君你乃是當今天子,一國之君。

  你若是心神大亂了。

  那么整個天下,也有可能會因為你的心情,從而引發一場大的動亂。”

  柳明志聽到一眾佳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勸說之詞,梗著脖子重重的深呼吸了幾下,臉上陰沉的神色逐漸的平靜了下來。

  “呼…呼…”

  “呼…呼…”

  柳明志慢慢的平復下來自己的心境,伸手指了指剛才被自己扒拉到涼亭角落里的兩本文書,抬眸瞥了一眼站對面頷首低眉,神色緊張的三子柳成乾。

  “成乾。”

  柳成乾聽到老爹招呼自己,蹭的一下站了起來,神色恭敬的朝著柳大少看去。

  “孩兒在。”

  “把文書撿起來,給你的娘親還有諸位姨娘們過目一下。”

  “是,孩兒遵命。”

  柳成乾毫不猶豫的回應了一聲,連忙走到一旁撿起了涼亭角落里的兩本文書。

  他快速的將其兩本文書,回到原來的位置后,率先遞到了齊韻的面前。

  “韻姨娘,你請過目。”

  齊韻伸手接過了柳成乾手里的文書,輕笑著點了點頭。

  “好。”

  良久之后之后,齊韻神色低沉的合起了手里的文書,側身朝著自己的夫君看了過去。

  “夫君,怎么會這樣?”

  柳大少細細的喝著女兒遞來的茶水,聽到齊韻的有些壓抑的話語,輕輕地擺了擺手。

  “韻兒,給嫣兒,雅姐,婉言她們互相傳閱一下吧。”

  “哎,妾身知道了。”

  齊韻微微頷首,抬手將手里的文書遞給了旁邊的三公主。

  “嫣兒妹妹,你也看看吧。”

  “哎,妹妹這就看。”

  時間悄然的消逝著,柳夭夭,柳成乾姐弟二人的兩本文書,在眾佳人之間一人一人的傳遞了下去。

  最終,兩本文書落在了黃靈依這丫頭的手里。

  看著一群姐姐皆是有所變化的神色,黃靈依好奇的翻看了手里的文書,一絲不茍的觀看了起來。

  數盞茶功夫后,兩本文書重新回到了柳大少的手里。

  眾佳人看著眉頭緊鎖的夫君,臉上的神色各不相同。

  此時,她們姐妹終于明白了。

  剛才夫君看完了文書上的所有內容后,為何會變了一副臉色。

  柳明志隨手將兩本文書丟在了石桌世面,仰頭將杯中所剩不多的涼茶一飲而盡。

  輕輕地轉動著手里的茶杯,柳大少臉色苦澀的嗤笑了起來。

  “呵呵呵,貪污受賄!”

  “徇私枉法!”

  “草菅人命!”

  當柳大少說到了草菅人命之時,忽的揚起了輕輕地轉動著茶杯的右手,重重的朝著桌面拍落下去。

  一聲悶響,柳大少手里的茶杯在石桌上面化作了一堆碎片。

  “草菅人命,草菅人命啊!”

  “夫君。”

  “夫君,小心手掌。”

  “夫君,你快點把手掌拿開。”

  “爹爹,注意點茶杯的碎片。

  快讓夭夭看看你的手心有沒有受傷,我的荷包里有自己配置的金瘡藥。”

  “夭夭。”

  “爹爹?”

  “爹沒事,這點小碎片,還是傷不到爹爹。”

  “爹爹。”

  “夭夭。”

  “好吧,夭夭聽你的話就是了。”

  柳明志看著女兒柳夭夭乖巧的模樣,伸手拿起了石桌上面,自己今天本不應該再碰一次的旱煙袋。

  扯開煙袋,裝填煙絲,吹燃了從袖口里掏出的火折子。

  片息之后,柳大少用力的抽了一口旱煙。

  肺腑的辛辣感覺,令自己的情緒逐漸的穩定了下來。

  柳大少收起了火折子,轉頭吐出了口里的煙霧,徑直朝著站在自己身旁的齊韻望去。

  “韻兒。”

  “夫君?”

  “今天,幾月幾號了呀?”

  齊韻雖然不清楚夫君為何要問自己這種問題,卻還是老老實實的回答道:“夫君,今天已經是九月三十了。

  等過了今晚之后,明天也就十月了。

  按照朝中欽天監制定的節氣來算,今天還是秋天。

  可是,當日落月升的那一刻起。

  明天,當太陽升起的那一瞬間。

  也就到了冬天了。”

  柳明志抬手扇了幾下眼前的煙霧,眉頭微凝的嘆了口氣。

  “今天,就已經到了九月三十了,幾天的尾巴了?”

  “對呀,今天就已經是秋天最后的尾巴了。”

  柳明志神色感慨的點點頭,端著手里的旱煙抽了一口,起身朝著涼亭外走去。

  “九月三十了,這就入冬了。”

  女皇她們一眾姐妹,與柳承志他們姐弟三人見狀,立即起身跟了上去。

  柳大少仿佛沒有看到跟在自己身后的一眾佳人,以及膝下的三個兒女,腳步不停的直奔柳府內院的花園而去。

  “韻姐姐,夫君他沒事吧?

  妹妹看他的反應舉止,怎么感覺有些不太對勁呢?”

  “對對對,清詩姐姐說的沒錯。

  韻姐姐,雅姐姐,婉言姐姐,諸位姐妹們,我看夫君的神色好像也有些不太對勁。

  夫君他不會因為文書上面的那些事情,受到了什么刺激了吧?”

  “韻姐姐,夫君他現在一副心不在焉,神游天外的模樣,這可如何是好呀?”

  齊雅聽著眾位姐妹的滿懷擔心的話語,屈指扯了扯妹妹齊韻的綾羅衣袖。

  “妹妹。”

  齊韻收回了盯著夫君的目光,急忙轉頭朝著自己的姐姐齊雅看了過去。

  “姐?”

  “韻兒,夫君從蜀地回來家里之后,第一個去見的人就是你了。

  你快告訴姐姐誒,夫君他見到了你之后,他有沒有什么不正常的舉止行為?”

  齊韻見到借機齊雅緊張兮兮的目光,毫不猶豫的搖了搖頭。

  “姐姐,你還不了解妹妹嗎?

  夫君他若是有什么不對勁的反應,妹妹怎么可能不告訴姐姐你,以及諸位姐妹們呀。”

  齊韻正在言語間,似乎想要了什么,也顧不上女兒家的羞澀,直接將一眾姐妹召集到了身前。

  “諸位姐妹,夫君他從苗疆回到家里之后,直接就去了我居住的庭院里。

  夫君他回來的時候,當時我正在房間里沖涼。

  夫君他進來房間以后,直接就朝著我撲了過來。

  然后。

  然后我們就…”

  此時,齊韻完全顧不上什么女兒家的羞澀,立即將柳大少回來以后與自己歡好纏綿的床笫之事,大致的給諸位姐妹們敘述了一遍。

  “諸位姐妹,夫君我們倆之間見面了以后,后來完全就是再正常不過的恩愛纏綿了。

  在此期間,夫君根本就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呀?”

  女皇她們一眾佳人,聽晚了齊韻的敘述之后,皆是細細的思索了片刻。

  最終,也沒有察覺出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來。

  齊韻看著一眾姐妹擔憂不已的表情,美眸深處的緊張之色一閃而逝。

  默默的深吸了一口氣,齊韻故作神色平靜,眼神波瀾不驚的在諸位姐妹的身上一一掃過。

  “諸位姐妹,不要胡思亂想。

  夫君他的心性,沒有那么的脆弱。

  現在咱們姐妹們等人,無須盲目的去妄自猜測一些沒有任何用處的東西,老老實實的跟著夫君就是了。”

  “唉,現在也只有如此了。”

  齊雅看著柳大少孤寂的身影,無聲的嘆了口氣,輕輕地碰了一下妹妹齊韻的手腕。

  “妹妹。”

  “姐?”

  “你別瞎想,姐姐問你這些事情,沒有別的意思。

  說到底,咱們姐妹等人都是為了夫君著想。”

  “哎呀,姐,妹妹我沒你想到那么脆弱。

  我現在就是擔心,擔心夫君他怎么了。”

  在一眾佳人竊竊私語之時,柳明志漸漸地停下了腳步。

  呼延筠瑤轉頭掃視了一下周圍的環境,蓮步輕搖的走到了柳大少的身邊。

  “夫君?咱們不走了嗎?”

  柳明志默默的搖搖頭,目光復雜的在百花逐漸凋零的花園里掃視了起來。

  “韻兒。”

  “哎,夫君?”

  “今天九月三十了?”

  “沒錯,今天已經是九月三十了。”

  “承平六年,九月三十日了。

  自從為夫建立新朝以來,滿打滿算也才六年九個月而已。

  尚且,尚且還不足七年的歲月。

  偏偏就是這七年的歲月。

  天下大勢,就已經如這花園里的百花一樣。

  逐漸的凋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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