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政將手中的奏折隨手丟在龍案之上眉頭舒展:“宮中才數月,世事已大變,這個膽大包天的家伙總算進京了。”
慶王李柏鴻跪在地上恭恭敬敬:“父皇,莫非那位柳解元手中的金龍帝令真的是父皇賞賜的不成?”
李柏鴻眼眸緊縮神色帶著難以置信的疑慮以及一死不甘心,那塊金龍令就連太子殿下都垂涎欲滴,渴望已久,持令者如帝親臨,見令如見君,他曾經隱晦的提及多少次想要父皇將這塊金龍令賞給自己,皇帝都沒有松口,如今卻將金龍令賞賜給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他心里當然不服,可是卻又不敢妄言。
指責父皇親疏不分?除非他想像三弟六弟一樣離開京城,成為藩王,永遠沒有謀取那個位置的機會。
慶王低著頭臉上帶著一絲陰霾,卻無可奈何,誰讓坐在上面的人是他的父皇,是天下的主人。
只是慶王看著那張椅子更加的狂熱,只有坐到了那張椅子之上才可以發號施令,再也沒有人敢指責自己。
李政端坐在龍椅之上看著跪在地上的慶王神色玩味:“你是說這個家伙現在正在宋愛卿的府上暫住?”
“回父皇,正是,柳解元如今正在宋大人的府邸暫住,兒臣親眼見到柳解元與宋校尉同進同出。”
慶王絲毫不隱瞞的將今日見到的事情一言一語的稟報給了皇帝,只是隱瞞了自己詢問宋煜的問題而已。
“唔,你去宋愛卿的府上又去請教問題了?”
李政一個又字讓慶王的心底一顫,不知道父皇心里是反對還是贊同,不過事已至此隱瞞不了了,也只能輕輕的頷首:“回父皇,是。”
“哦?吾兒竟然如此好學,看來國子監的博士已經不能滿足你的渴求了,不知吾兒向宋愛卿請教了什么問題?朕也想聽聽。”
“父皇恕罪,兒臣因為擔憂父皇金牌乃是無意丟失,被不法之徒撿去了,持著金牌到處為虎作倀,心急之下忘了兒臣請教的問題,請父皇治罪。”
“恩,念在你心系國事為朕分憂的事情,就不懲罰你了,回去將論語為政篇抄寫二十遍。”
“是,兒臣一定謹遵父皇圣命,兒臣告退。”
“退下吧。”
慶王一臉掩飾不住的欣喜退出了御書房,心里只有一個念頭,父皇懲罰抄寫為政篇是不是讓我多多學習如何處理政事哪,一定不能讓父皇失望。
“周飛,天下人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才思敏捷聰明過人,可是太過聰明了是不是就是自作聰明?”
“陛下明鑒,老奴一個閹人,只懂得服侍陛下,那懂得這些,陛下還是不要為難老奴了。”
李政抬頭望著宮殿怔怔出神,手指不停的敲擊著桌面:“傳戶部尚書姜遠明,戶部侍郎苗集入宮覲見。”
“遵旨。”
小半個時辰左右,李政正彎腰對著一幅京城的地圖細細觀看,指到一處停下來深思片刻便不時地搖搖頭,臉上帶著一絲遲疑。
“臣戶部尚書姜遠明,戶部侍郎苗集請見。”
李政頭也不抬:“宣。”
周飛一擺手中的拂塵:“戶部尚書姜遠明,戶部侍郎苗集覲見。”
一個身著紫色官袍,約莫四十歲左右的中年人與一個穿著緋紅官袍五十歲左右的中年人先后走進來御書房。
“臣姜遠明,苗集參見陛下。”
“平身吧。”
“謝陛下。”
二人起身靜靜地看著在地圖上比劃著的皇帝一頭霧水,皇帝召見兩位重臣不應該是商量國家大事嗎?為何會盯著一幅地圖觀看起來。
李政將地圖之上所有的位置觀看了一遍還是沒有下定決心,只好重新坐在了龍椅上:“姜愛卿,苗愛卿。”
“臣在。”
“朕問你們,京城附近那個州縣最為貧瘠?”
兩位大臣一愣,不知道皇帝問著話是什么意思,召見兩位重臣只是為了詢問那個地方最為貧瘠?
二人輕輕相視一眼,都帶著一絲遲疑,莫非陛下有什么深意不成,否則不可能一次性召喚兩位重臣只問了這么一個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問題。
戶部尚書姜遠明遲疑了一下:“回稟陛下,京城乃是天下重中之重的地方,百姓安居樂業,京城周圍似乎沒有貧瘠的地方!”
“當真?”
姜遠明一愣,心里一突,暗自揣摩著皇帝的語氣,似乎沒有異樣才舒了口氣:“回稟陛下,戶部丈量京城土地州縣,并無貧瘠之地。”
李政眉頭微微一皺:“苗愛卿,你來說,京城周圍那座州縣最為貧瘠?”
姜遠明心里一緊,莫非皇帝對自己的答復不滿意不成?
苗集先是瞥了一眼姜遠明心里也是發慌,皇帝的這個問題到底與什么玄機哪?
“回稟陛下,臣附議姜大人的話,不過”
“不過什么?講。”
“陛下臣斗膽一言,京城隨時天下最富裕的地方之一,但是官有大小,爵有高低,貧富自然有別,相比較下來城北通遠縣相比周圍的州縣最為貧瘠。”
“通遠縣?”李政嘀咕了一下,重新走到了地圖前看了起來,最后目光落在了一處地方,上面隸書書寫著通遠二字。
“朕知道了,你們退下吧啊。”
“臣等告退。”
出了御書房的兩位重臣還是一副摸不著頭腦的模樣,皇帝召見就問了一下哪里的土地最為貧瘠?這是從來未有的事情啊。
戶部侍郎苗集嘖嘖兩聲:“姜大人,陛下這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召集我等兩位就問了這么一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京城哪里最為貧瘠,莫非陛下對今年的稅收有什么不滿意的地方?”
姜遠明雖然沒有苗集年長,可是官位卻比苗集做的高,自然有其非比尋常的地方,摸著下巴下的胡須沉思了片刻陡然眼眸一亮:“本官似乎明白了。”
“還請姜大人為下官指教,下官實在不清楚陛下的意思。”
姜遠明凝視遠方輕輕的說出四個字:“將軍飲馬。”
苗集思索了一下繼而恍然大悟:“大人的意思是陛下當初在朝中金口玉言許下能解出將軍飲馬問題的人便會加官進爵,陛下這是準備給那位柳大膽準備封地了?”
姜遠明嘆了口氣:“長江后浪推前浪,吾等同僚為官幾十年都沒有獲得爵位,這一介白身柳大膽倒是好福氣啊,通遠縣封地,男爵是沒跑了。”
苗集也嘆了口氣:“一代新人勝舊人,比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