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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徹夜守護

  路燈微弱的燈光灑在江面上,灑在被微風吹起的微波細浪上,燈光變幻成粼粼的波光,波光在江面上毫無韻律地舞動著。

  此刻,許信成的心緒如那些波光一樣,凌亂無序,“這么大半夜的,她一個人跑來這里,這么坐著,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問題是,到底是什么事呢?”

  他在腦海里閃過無數個可能發生的事,但越想,思緒越凌亂,最后,他決定還是不想了,“不管發生了什么事,我現在能做的就是守護著她,確保她不要有什么危險。我就這樣安靜地陪著她,安靜地看著她,等她坐累了,坐到凌晨一點,或一點半,最多兩點,她一旦坐累了就會回去了。”

  那里知道,那位女孩好像存心要與他比耐心和耐力似的,時間一分鐘一分鐘地過去,一刻鐘一刻鐘地過去,一個小時一個小時地過去,到了凌晨三點,她也沒有任何動靜。

  許信成心里的那個惆悵啊!

  同時,他還開始驚訝起來,她怎么那么厲害,就那樣端坐了三個多小時,居然連動都沒動過一下。是的,她哪怕連一個抬抬手、伸伸腿的動作都沒有,就像是完全石化了一樣。

  他在心里直叫苦,心想應該是遇到禪坐高人了。

  大三下半學期,有兩三個月的時間,他處于人生的最低谷,心情沮喪到了谷底,狀態也跌到了谷底,為了調整自己的心情和狀態,除了跑步外,還看了好幾本關于靜心禪坐和正念冥想的書,還跟著書里的指導學著靜坐,學著正念冥想。

  雖始終領悟不到真正的要領,始終達不到真正的冥想狀態,更別提達到入定狀態,但靜坐時,他的心情的確能很快地平靜下來,平靜下來的他想通了很多事,想明白了很多事。

  心情和狀態也逐漸地好轉起來,心情和狀態漸好的他,一步一步地,從人生的最低谷慢慢地爬了上來。

  從那以后,凡是心情不佳或狀態不好時,他都會停下來,做做深呼吸,靜坐一會。

  不過,他每次一般只會也只能靜坐約半個小時,時間一長就坐不住了。

  當然,他也不著急,因為他知道,學習靜坐冥想,和學習一門外語一樣,需要長年累月的摸索和練習,這事得慢慢來。

  他還知道,真正深得要領的高人能紋絲不動地禪坐入定好幾個小時,有時甚至一整天。現在看來,那位女孩就屬于這種人。

  許信成心想:“問題是,她這么年輕,她是如何做到的?”

  “還有一個問題,那就是,她怎么會挑這么一個地方靜坐冥想?”

  這是在他腦海中產生的眾多疑問中的兩個,他試著列出一些可能的答案,為了打發時間,還針對其他疑問試著列出可能的答案。

  他還一直想著是否有其他辦法勸她早點回去,不過,此時的他已經困得不行了,已經想不動了,腦筋根本轉不動了,開始陷入迷糊的狀態中,此刻的他只能寄望于她能自己結束“禪修”,自己起身回家了。

  過了一會,他的上下眼皮開始不停地打架,腦袋不斷地點頭打瞌睡。

  隨著時間的推移,上下眼皮從一開始的每十分鐘打一次,到每三分鐘打一次,到每一分鐘打一次,到每三十秒打一次,再到每二十秒打一次,再到每十秒打一次;點頭打瞌睡的時間,也從一開始的每十分鐘點一次,到每三分鐘點一次,到每一分鐘點一次,到每三十秒點一次,再到每二十秒點一次,再到每十秒點一次…

  為了強行保持清醒,在每次點頭時,他都會馬上猛地晃晃自己的腦袋,扭扭自己的脖子,活動活動自己的身子,硬是把自己弄醒。

  他一直不敢往石板凳上躺下,因為他知道,一旦躺下,就一定會馬上睡著。他也不能回家,他在心里不斷地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住,因為他對她做過承諾,對她說過“我陪著你,陪到你什么時候想回去了,我再走。”

  他從來就是一個信守承諾的人,今天,也一定要信守他對她作出的承諾。

  許信成就這樣一直不停地做著猛地點頭,然后又猛地晃晃腦袋的動作,時間不緊不慢地,滴答滴答地走著。

  他第一次感到,原來,時間,可以過得這么慢,這么慢,這么慢…

  不知過了多久,已經進入恍惚狀態的許信成看到不遠處出現了兩個模糊的身影,隨后,從那個方向,傳來了大藤條掃把掃地時發出的特有的刷刷聲,那是城市美容師們正在開始他們新一天的辛勤工作。

  又過了一會,從遠處走來好幾位三三兩兩結伴一起晨運散步的老人家。

  老人們在經過他們這里時,都會放慢腳步,往他們這邊好奇地張望,互相細聲地嘀咕一下,然后,或是微微地聳聳肩,或是無奈地搖著頭,或是嘿嘿地笑一笑,然后繼續散他們的步。

  他很想走上前去,告訴他們,事情不是他們想象中的那樣,但此刻的他真地已經沒有氣力也沒有精神去做這事了。

  又不知過了多久,他看到東方的天空泛起了魚肚白,掙扎著看了看時間,04點35分,天就快要亮了。

  廣州這座美麗而富有活力的城市正從沉睡中慢慢地蘇醒過來。

  到珠江岸邊晨運的人越來越多。

  有七位衣著光鮮的阿姨,在不遠處的一塊空地上,踏著動感音樂的節拍,歡快地跳起了廣場舞;有兩位胡子花白的老人家,提著鳥籠,在旁邊的一張石板凳上坐下,邊逗鳥邊聊天;還有三位穿著白色太極服的,應該是一家人,在岸邊的石護欄前練起了太極劍。

  許信成再一次看了看那位女孩,她還是靜靜地端坐著,一動不動地端坐著。他知道,現在有這么多人在這里,有這么多人看著她,她現在已經安全了,他終于可以放下心了,終于可以休息一下了。

  已經疲憊到極點的他無力地吸了一口氣,緩緩地把它吐出來,然后慢慢地讓身子往石板凳上躺下,把頭枕在背包上。

  他的這一放心這一躺,緊繃了五個多小時的神經立刻放松了下來,這一放松,立刻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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