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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章 各方反應

  楊行舟鬧出的動靜極大,早驚動了城內不少人。

  無論是白道八派聯盟的高手,還是魔師宮的人,全都臉上變色,不知楊行舟這瘋子到底要做什么。

  自從楊行舟假扮的薛明玉打死了不老神仙等人后,所有人都覺的楊行舟是一個瘋子一般的家伙,不但與魔師宮為敵,還主動挑起與白道聯盟的矛盾,幾乎將整個江湖勢力都得罪了遍,實在是難以明了,他到底要作甚么。

  雖然對楊行舟極為仇視,但所有人卻又都明白楊行舟的可怕,這段時間正好要召開元老會,一群人已經決定了要聯合起來商討如何對付楊行舟。

  此時聽他夜半鬧城,八派聯盟眾人都是驚怒交加,不知此人又要搞出什么事情,這可是京師重地金陵城,楊行舟真要是弄出什么大事情來,他們白道八派聯盟也脫不了干系。

  此時無想僧正與剛來京城的不舍一起走到院內,看向楊行舟暴喝的方向,兩人對視了一眼,無想僧嘆道:“這楊施主性格迥異常人,行事不按規矩,京師重地,在他眼中也不過如此。”

  不舍臉色凝重:“天命教怎么出現在了金陵城?他們到底做了什么,令楊行舟這般憤怒?”

  無想僧道:“阿彌陀佛,此事蹊蹺,明日不妨拜見一下,問清楚來龍去脈。”

  于此同時,厲若海與烈震北也同時走出房門,來到院內。

  厲若海雙目精光閃動,看向遠方:“天命教?單玉如?怎么招惹到了楊兄?”

  烈震北道:“明日一問便知!”

  厲若海哈哈一笑:“現在還有人敢招惹這個煞星,這天命教的人倒也有種!”

  “原來是天命教的人。”

  閉關修行的龐斑已然聽到楊行舟在皇城附近的聲音,啞然失笑:“天命教竟然盤踞在金陵城,倒是有點意思,只是竟然敢招惹楊行舟,這就點意思就更有意思了。”

  他是魔門大宗師,只聽到天命教的消息,立時便明白了一件事,知道天命教單玉如定然在金陵城掌握了極大的實力,否則絕不敢做出招惹楊行舟的蠢事。

  只有自大之輩,才會做出如此愚蠢之事,但這說明他們自認有實力招惹楊行舟,所以才會對楊行舟動手,而自認為有實力招惹楊行舟,可見天命教確然有前所未有的發展。

  畢竟楊行舟的實力擺在那里,能有勇氣對楊行舟出手,實力自然不俗。

  只是天命教的勢力在京城發展的如此迅速,而魔師宮竟沒有得到半點消息,這就有點不太正常了。

  “我這楞嚴徒兒掌管廠衛,久居皇城,如果天命教的人在金陵城內發展勢力,他短時間內可能發覺不了,但只要時間長了,絕瞞不過他的耳目。”

  龐斑想到這里,推門出屋,喊來方夜羽,道:“還有沒有你師兄的消息?”

  方夜羽垂手而立,道:“前幾日楊行舟假扮薛明玉,路過落花橋,正遇到師兄和陳貴妃出宮,陳貴妃被楊行舟當場打死,師兄也被打成重傷,至今沒有得到他的任何消息。”

  龐斑罕見的嘆了口氣,負手看向窗外:“楊行舟既然沒有殺他,自然也不會傷他太重,若是想要殺他,他便是想逃也逃不了。如今既然還未現身,想是心中有愧,不肯面見為師。”

  方夜羽一愣:“老師為何這么說?”

  龐斑伸手指向遠方:“楊行舟半夜三更的在這金陵城內大呼小叫,追殺天命教妖人,能令楊行舟如此大費周章,這天命教的實力由此可見。可如此大的一個勢力,為師在魔師宮中這么多年,卻沒有得到一點有關這些人的消息,這點極不正常。你師兄身為廠衛大統領,監察天下,文武百官都在他的掌控之中,這天命教不可能瞞得過他的眼睛。”

  方夜羽眼睛也看向遠方夜幕,想著幾個月前追殺自己的楊行舟,如今竟然已經成長到了足以與老師龐斑勢均力敵的地步,心中生出一種悵然之感,似乎自己生活在這個年代里,正在見證一段歷史,一個傳奇。

  這段歷史里有朱元璋、有塞外各族,傳奇里有魔師龐斑、有覆雨劍浪翻云、有邪靈厲若海,還有大帥楊行舟,但卻沒有一個叫做方夜羽的人,便是里赤媚等人也都沒有資格列入傳奇故事之中。

  后人回顧歷史,自己等人能在歷史上留下一筆,哪怕是作為反派角色的一筆,怕也難能。

  他在這么一個夜里,在老師龐斑身邊,看著遠處的夜空和接連不斷的聲響,第一次感到了自己的渺小,和在面對時間洪流的無力。

  他愣神片刻之后,面容轉冷:“如果師兄真的對老師不忠,我就是遍索天下,也要拿下他的人頭,來面見老師。”

  龐斑笑道:“無妨,我龐某人徒兒,豈能真的如此不堪?且等他三日,三日之后,他若再不見我,我親自去找他便是。”

  方夜羽聽的心中一凜,知道自己老師口中“親自找他”這句話的分量。

  天下間還沒有龐斑殺不了的人,若是楞嚴真的不敢見龐斑,那么龐斑定然會親自出手清理門戶,毫不留情。魔門一代宗師的心性和手段,絕非常人所能想象。

  便在此時,黑白二仆來到龐斑身邊:“大公子在門外求見。”

  龐斑嘴角溢出一絲笑容:“讓他進來!”

  方夜羽想了想,對龐斑道:“老師,我暫避一下。”

  腳步聲響起,由遠及近。

  楞嚴削瘦的身影緩緩出現在大廳門前。

  龐斑獨坐大廳,一言不發,靜靜看著這徒兒走來,神情冰冷。

  楞嚴來到他跟前,撲在地上,恭恭敬敬行了九叩大禮后,仍伏地不起,平靜地道:“嚴兒向師尊請罪!”

  龐斑冰冷的容顏露出一絲笑意,道:“何罪之有?”

  楞嚴嘆道:“紙終包不住火,嚴兒的事怎瞞得過師尊呢?”

  龐斑淡然道:“嚴兒是否愛上了陳玉真呢?”

  楞嚴劇震道:“嚴兒不但愛上了陳貴妃,還患上了權高勢重的無限風光,像酗酒者般泥足深陷。假若失去了這一切,便覺生命再無半點意義了。”

  龐斑仰天長笑道:“不愧龐某教出來的徒兒,若非你坦白若此,今天休想生離此地。”

  楞嚴泰然道:“何用師尊下手,只要一句話,嚴兒立即自了此生。”

  龐斑雙目閃過精芒,完美的面容卻不見絲毫波動,淡淡道:“陳玉真與單玉如是什么關系呢?”

  楞嚴毫不隱瞞道:“玉真的外祖母是單玉如寵愛的貼身丫環,單玉如對玉真的娘親亦非常疼愛,后來玉真的娘戀上采花大盜薛明玉,婚姻破裂后憂郁而終,玉真便往投靠單玉如,使單玉如驚為天人,悉心栽培,再通過嚴兒安排,讓她成了朱元璋的貴妃。”

  他說到這里,眼中露出刻骨銘心的仇恨:“只是前段時日在落花橋不幸遇到楊行舟,誤認為他是薛明玉,由此激怒此人,非但玉真被他打死,徒兒也是拼了性命,才從此人手中逃脫。”

  龐斑斷然道:“那是楊行舟不想殺你,若真想殺你,便是十個你,也休想在他手中逃脫。你看,如今天命教高手無數,還不是被他滿京城的追殺。此人有馬可騎,有鳥可飛,普天下他若想殺人,誰都難以逃脫。你能從他手中活下來,不是你武功高明,而是對方手下留情。”

  楞嚴默然不語。

  他雖然不想承認是楊行舟故意放過自己,可是在聽到楊行舟斬殺水月大宗并與龐斑交手而不落下風時,才真正明白楊行舟的厲害。

  作為龐斑的大徒弟,天下間沒有人比他清楚龐斑的可怕,這楊行舟竟然能與龐斑戰平,當真是駭人聽聞,以此等身手,自己確實沒有在他手下逃走的可能。

  現在既然還能活命,確然是對方手下留情的結果。

  龐斑見楞嚴神情不斷變幻,眼中生出憐憫之意:“嚴兒,外傳陳玉真是色目高手,精擅混毒之術,又是怎么一回事?”

  楞嚴坦言道:“這要由單玉如說起,她一向對色目“毒后”正法紅出神入化的混毒技,非常仰慕。故處心積慮的把當時只有十二歲的玉真的娘安排拜于正法紅座下,成功地把混毒技偷學了回來,玉真的毒技就是傳自乃母,但更青出于藍,連單玉如亦要傾服。”

  龐斑點頭道:“靜庵曾向為師提過單玉如,當時也有點印象,但仍想不到她如此深謀遠慮,在數十年前就準備好今天的事。”

  接著若無其事道:“你又是怎樣和她好上的?”

  楞嚴伏地嘆道:“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嚴兒的弱點,先不說美女權勢,只是她立約若得天下后不會派軍出征蒙古,亦不會對付師弟和下面的人,嚴兒便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頓了頓續道:“當然她可能只是騙我,不過至少在她得天下后一段頗長的日子里,仍不得不依賴嚴兒為她牢牢控制著整個廠衛系統,只憑這點,嚴兒便覺得與她合作有利無害,勝過被她活活害死了。”

  接著磕頭道:“正因心內有這想法,嚴兒今天才敢面對師尊,直言無忌。”

  龐斑仰天長笑道:“好:識時務者是英雄,若非有你這著棋子,今天夜羽等人說不定就會全面敗北,死得一個不剩。嘿嘿,那時龐某人當然亦不會讓單玉如繼續活下去,享受她的榮華吉富貴。”

  楞嚴低聲道:“她對榮華富貴半分與趣也沒有,生活簡有若苦苦修行的出家人。”

  龐斑錯愕道:“你不是沒有和她上過床吧?”

  楞嚴道:“自從她被靜庵擊敗受傷后,便從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系。”

  龐斑首次露出凝重之色,沉聲道:“看來我仍是低估了她,恐怕她的魔功媚術均臻至魔門的另一個層次,才能返璞歸真,不須憑藉肉體便可媚惑敵人,不戰而屈人之兵,難怪敢不把為師和浪翻云放在眼內了。”

  楞嚴道:“徒兒得師尊親傳,除了有限幾人外,余者均不放在心上,但卻知道和她尚有一段很遠的距離,甚至連逃命也有所不能。天下間,怕只有師尊和浪翻云才可和她匹敵了。”

  說到這里,又補充道:“現在又多了一個楊行舟!”

  龐斑微微一笑道:“嚴兒,你錯了。除我三人外,她絕非厲若海的敵手,而她的魔功媚法,更不能對他起半分作用。好了。給我站起來!”

  楞嚴平靜起立,雙目卻紅了起來,忽又撲在地上,重重叩了三個顫,才再站起來。

  龐斑喟然道:“不枉為師培育你成材,由今天起,我便還你自由,盡避去享受你的生命吧:人生不外如此而已。”

  楞嚴悵然若失,輕聲道:“徒兒最愛的女人已經死在了楊行舟手中,實感生無所趣,又無勇氣去死,輾轉反側,終夜難眠,我現在還能去哪里?”

  龐斑眼中精芒閃動,忽然伸出五指,對著楞嚴虛虛抓下,隨后一道道勁氣從他指尖發出,點向楞嚴周身大穴。

  楞嚴身子不住震顫,如同扯線木偶一般雙腳離地,四肢不受控制的顫抖,臉色潮紅。

  片刻之后,龐斑收起五指,楞嚴緩緩落地,“哇”的一聲吐出一口黑血,擦干嘴巴后,對著龐斑翻身跪倒:“多謝恩師療傷!”

  龐斑揮手道:“你去吧!”

  楞嚴不再猶豫,對著龐斑三叩九拜,行足大禮之后,方才紅著眼睛離開大廳,向外走去。

  他心中清楚的很,自己走出了這間大廳,與龐斑的師徒緣分就此斷絕,日后橋歸橋,路歸路,再也沒有任何關系。

  但到了此時,再無臉面跟隨恩師,脫離師門,對他來說才是最好的選擇。

  就在他走出大門之際,便看到天空中紅光一閃,一只巨大的火鳥劃過夜空,向著遠處飛去。

  “楊行舟——!”

  楞嚴面色陰沉,緊握雙拳,眼中露出極度仇恨的光芒,身子微微發顫:“總有一日,總有一日…”

  他嘴里發狠,心中卻涌現出悲哀之情,知道終自己一生,怕也難以報陳玉真被殺之仇了。

  正發狠間,飛過去的火鳥忽然兜轉而回,楊行舟的聲音在半空中霹靂一般響起:“是誰對我生出了殺意?”

  隨后腦袋從鳥背上探出,雙目盯住站在長街上的楞嚴:“楞嚴,你還敢瞪老子?再敢瞪我,老子先殺你,再殺白芳華!”

  正要從鳥背上躍下將楞嚴痛打一頓時,龐斑的聲音從院內傳出:“楊兄,何必跟小兒輩一般見識。”

  楊行舟哼了一聲,這才重新策動火鳥向前飛去:“看在龐兄的面子上,饒你這一回!”

  隨后笑道:“龐兄,你們還是趁早離開京城為妙,說不定哪天我一時手癢,怕是要殺幾個魔師宮的人玩玩,你好像未必能護得住他們。”

  龐斑淡淡道:“楊兄大可以試試。”

  “嘁,無趣!”

  楊行舟一聲呼嘯,火鳥化為一溜火線,瞬間遠去。

  火鳥雙翅排空,流星一般在夜空中飛速前飛,一刻鐘后,片刻之后,已然飛出了幾十里地,前方一道白色身影正沿著道路狂飆,速度快到了極點,長發披散在腦后,順風扯旗一般不住飄動,衣衫破風,形如鬼魅。

  正是白芳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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