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空一震。
隨著楊行舟修為境界的提升,他體內真氣也隨之發生了巨大的轉變,又加上剛才從鷹刀內得到了戰神圖錄的功法傳承,以至于體內無名功法發生質變,威力憑空提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境界,真氣浩蕩,猶如滾滾天河,念動而罡氣生,此時雙掌前推,無匹真氣連同龍象波若功大圓滿的驚人巨力結合在一起,整個廣場的空氣似乎都被他雙掌抽空,廣場眾人全都氣血浮動,站立不穩,有即將跌倒之感。
首當其沖的龐斑更能感受到這一招的威力,在他視野之中,萬物不存,只有充塞天地的兩只遮天巨掌,向他毫不留情的拍了過來,這兩只手掌瑩白如玉,透著瑩瑩光澤,似乎有吸引人心神的可怕魔力,使人只是看了一下,眼神便難以從手掌上移開。
“好!”
龐斑一聲大笑,忽然抬腳前踢。
他這一腳踢出,現場所有人都生出一種極其詭異的感覺,
在眾人眼中,龐斑這一腳踢出時,輕飄到了極點,也緩慢到了極點,猶如老牛拉車,病夫揮拳,好無半點力道在其中。
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龐斑這一腳的目標是楊行舟的小腹,但令人駭然的是這一腳竟突破了時間的局限,給人的直覺感到在楊行舟雙掌擊中龐斑前,必會先給對方踢中。
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
他后發的腳怎可快過楊行舟先至的雙掌?
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議,但這感覺卻又是牢不可破地“實在”。
這兩種極端對立矛盾的感覺,令人幾乎要吐出血來。
楊行舟雙掌前推之勢不斷,一股掌風罡氣從掌心噴出,劈空掌力化為一堵氣墻,向著龐斑惡狠狠撞去,擋在了龐斑這一腳的前方。
龐斑腳掌與罡氣相觸,本來緩慢的一腳陡然加速到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刀切豆腐一般,瞬間破開氣墻,到了楊行舟小腹處,那是完全違反了時間和空間的定律,在你剛感到這一腳的緩慢時,這一腳早破入了你的防御之內。
楊行舟張口吐氣,一腳前抬,腳掌對腳掌,擋住了他這一腳。
罡風四射。
現場眾人全都被這罡氣席卷,紛紛后退,虛夜月發出一聲驚呼,俏臉變色,隨著父親輕飄后退,落地后從父親背后悄悄探出腦袋,看向前方。
只見楊行舟與龐斑交手的現場,忽然多出了一個大坑,楊行舟與龐斑站在大坑兩側,相對而立,不遠處的的水月大宗和四名侍衛全都在巨大的罡風勁力之中化為一蓬蓬血霧,尸骨無存。
“楊兄果然沒有令我失望。”
龐斑負手坑邊,看著對面要懸長劍而不用的楊行舟,仰天笑道:“天下人都知道楊兄槍法無敵,與厲若海只在伯仲之間,卻哪里知道楊兄掌劍雙絕,諸般功法俱都進入超凡入圣之境,槍法只是其中一項而已。今日楊兄舍棄刀劍不用,只用掌法對付龐某,可見你也已經舍棄了外物,以自身為最強武器。”
楊行舟道:“錯!我只是覺得赤手空拳打著更爽!”
忽然身子躍起,雙手合抱,一股氣柱憑空生出,向著龐斑狠狠搗下。
這股氣柱下搗之際,陡然散開,前段化為先天罡氣罩,將龐斑周身籠罩在,在罩頂處另有一道氣柱破開氣罩,搗蒜一般,搗向龐斑頭頂。
龐斑雙目精芒吞吐,如同實質,笑道:“好掌法!”
不閃不避,右拳陡然向上轟去。
轟轟轟!
氣勁交擊色不絕于耳,鬼王府前的整個廣場地面波濤般起伏,廣場上的磚塊四處飛濺,爆散成團團粉末,楊行舟與龐斑的身影已經在眾人視野中消失,但是現場氣勁如山,潮水般四面涌出,逼得眾人一退再退,可見他們兩人還在院內激斗,只是眾人已經無法看到兩人的身影。
現場陡然一聲大震,楊行舟和龐斑的身影再次出現在眾人眼中,只是兩人調換了位置,依舊是相對而立。
龐斑披肩長發無風狂舞,笑道:“幾日不見,楊兄實力突飛猛進,著實大出龐某所料,看來不用浪翻云,單只是楊兄,便足以有資格與龐某決斗。楊兄,這套掌法叫什么名字?”
楊行舟頭頂束發金冠已經炸開,滿頭長發也如同龐斑一般狂亂飛舞,哈哈笑道:“這是小弟自創的不周山掌,滋味如何?”
龐斑搖頭失笑:“果然有共工怒撞不周山的氣勢,只是稍微還差了一點意思,楊兄若是沒有壓箱底的玩意兒,怕是今日難逃活命。到時候便是龐某想要收手,也無法做到。”
楊行舟嘿嘿笑道:“壓箱底的玩意兒?龐兄現在還沒有資格讓我用到。既然掌法勝不過你,且嘗嘗我的劍法如何?”
腰間乾坤長劍瞬間出現在手中,下一刻長劍破開空間和時間的限制,瞬間到了龐斑咽喉處,手舉起,劍已到!
這一劍已經有了剛才龐斑踢出一腳的味道,但鋒銳無比,顯現出洞穿一切的超絕劍意。
龐斑悚然動容,揮拳前擊,正中劍尖。
火花迸濺之中,楊行舟身子一閃,已經到了龐斑身后,長劍爆散成一團明亮的煙花,剎那間將龐斑周身籠罩,劍氣縱橫,發出“嗤嗤嗤”急劇破空聲響,本就松散的地面上一道道劍痕觸目驚心的向四面延展開去,逼得虛若無等人一直退到后院月亮門處,方才能夠保證自己的安全。
“竟然是浪翻云的覆雨劍法!”
龐斑左右揮灑,接連擋住楊行舟蘊含超強劍氣的攻擊,皺眉道:“只是這劍招中的劍氣卻好像不是浪翻云的路子,楊兄,你劍法雖強,但遠遠比不上劍氣,這劍氣是與劍法根本不是一路,也是你自創的么?”
他與揮拳與楊行舟長劍相觸,對于楊行舟的劍法盡可以抵擋的住,但是對于劍尖上蘊含的鋒銳無匹的劍氣卻感到極為棘手,每一次轟擊,都劍尖上的劍氣都有破體而入的可能,即便是強橫如他,也生出驚訝之情,不明白楊行舟這劍氣的威力何以如此了得。
楊行舟揮劍如電,身形如風,喝道:“想知道啊?打敗我再說!”
龐斑長笑道:“這二十年來,龐某早將修習多年的魔功棄而不用,剩下的就只是一些拳腳,既然楊兄有命,龐某豈敢不從?”
狂飆由四方八面旋風般卷來,一股股拉扯、推搡、下擊、上頂的詭異氣場從龐斑身上陡然散發出來,將楊行舟圈在其中,及身一尺外而止。
楊行舟身子倏然停下。
如電劍法陡然凝滯,像處身在威力狂猛無儔的龍卷風暴的風眼中,四周雖是無堅不摧的毀滅性風力,這核心點卻是浪靜風平,古井不波。
風暴倏止。
只見龐斑似魔神由地獄冒出來般在前方升起,一拳往他擊來,變幻無窮,似緩實快。
楊行舟手中長劍倏然返回鞘內,右手隨意揮灑,三道破空劍氣從他指尖發出,瞬間抵達龐斑拳頭、胸口和面門,劍氣之強橫,破空之快速,便是龐斑也為之驚心,雙拳擊打,破掉了兩道劍氣,隨后身子在原地消失,來到了楊行舟背后,驚道:“這是什么劍法?”
這是他二十多年來,與人交手第一次躲避對手的攻擊。
楊行舟哈哈大笑:“厲害吧?”
大笑聲中,左腿后踢,轉身出掌,這一招正是降龍十八掌中的神龍擺尾。
龐斑一腳踢中楊行舟右腳,揮拳與楊行舟這一掌硬撼,兩人身子同時一震,各自后退。
就在龐斑后退之時,楊行舟手掌幻影般接連揚起,一蓬蓬暗器鋪天蓋地的將龐斑籠罩,就在龐斑抵擋暗器之時,楊行舟伸手虛抓,三張外一座兵器架上的長槍被他攝在手中,隨后長槍一抖,化為漫天槍影,點向剛剛震飛漫天暗器的龐斑:“吃某家一槍!”
龐斑又是驚訝,又是好奇,又是好笑,沒想到楊行舟竟然學的這么雜,而且每一種武功都達到了足以與他比拼的境界。
眼見這槍尖勁氣吞吐,破空而至,當下拳頭揮動,硬撼楊行舟這次來刺來的長槍。
兩道身影乍合乍分。
楊行舟的身子出現在場中,踉蹌后退,形如醉酒,原地轉了幾個圈,手中長槍爆散成一團粉末,臉上紫氣閃動,笑道:“痛快!”
龐斑面色紅暈一閃,沉聲道:“厲若海的燎原槍法,楊兄也學會了?”
楊行舟問道:“我和厲若海的槍法,孰高孰低?”
龐斑搖頭道:“你只得了其槍法技巧,卻少了他一往無前的精髓,槍法雖好,卻差了點味道!”
楊行舟不服道:“厲若海當初可是沒能與龐兄打的勢均力敵!”
龐斑笑道:“你槍法高明不假,但卻有著自己的武學道理在其中,厲若海的徒弟風行烈有可能成為下一個厲若海,但是楊兄你卻不可能成為另一個厲若海。你的心性,與厲若海大不相同。”
楊行舟知他說的不錯,自己雖然從厲若海身上學到了燎原槍法,但也加入了自己的想法在其中,其實已經不是原汁原味的燎原百擊,而是最符合自己出手慣性和性格的“楊行舟的槍法”,而不是厲若海的槍法。
倒是風行烈作為厲若海的徒弟,估計一輩子都難以超過乃師,難以對燎原槍法做出修改,能夠繼承下來便已經算是不錯了,是以他最高成就便是成為另外一個厲若海,而不能像楊行舟這般,對厲若海的槍法做出修改,使之變成自己的東西。
風行烈是人向槍法靠攏,努力改變自己,使得自己能夠更大威力的發揮出燎原槍法的精髓,而楊行舟則是改變槍法,讓槍法更適合自己的風格和手段,如此相比,高下立判。
這種念頭在腦海里閃了一下,楊行舟長袖舒展,握起拳頭,笑道:“既然如此,且看看我的拳法如何?”
當下舉臂揮拳,向著龐斑遙遙轟出,這是他學自少林的百步神拳,號稱拳風凝不散,隔山打老牛,本就極難修煉,現在又被楊行舟加以修改,夜觀天火流星,取其破空擊地之意,化為慘烈悲壯一拳,此時一拳打出,拳風如火,“燒”向龐斑。
龐斑大笑,揮拳向迎,拳風浩蕩,虛空相撞之后,霹靂一聲巨響,兩人身子都是一震,龐斑借勢輕飄飄后退,轉身便走。
楊行舟大急:“龐兄,還未分勝負,何必急著離開?”
龐斑背對楊行舟,負手悠然前行,淡淡道:“跟你打沒意思!打來打去,龐某反倒成了你試招之人。”
楊行舟意猶未盡道:“別走啊,好歹再打幾兩銀子的啊!”
龐斑身子微微一晃,咳嗽了一聲,似乎嗆著了,搖了搖頭,身子須臾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