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無聲無息打開的大門,甄夫人與鷹飛等人對視了一眼,硬著頭皮踏了進去。
寬闊的一樓大廳里空無一人,充斥著令人不安的靜寂氣息。
甄夫人身子微微顫栗,想了想,昂首挺胸,率先向二樓楊行舟所在的花廳走去。
門開。
魔師高大雄偉的身影出現在眾人眼中。
花廳內點了幾根蠟燭,風吹影動,琴音裊裊,熏香的淡淡香氣充斥整個空間,使得整個花廳與外界一門之隔的兩個不同的世界。
甄善素走到大廳之內,看了旁邊撫琴的紅袖一眼,低頭行禮道:“善素見過魔師。”
楊行舟負手看天,輕聲嘆道:“夜羽呢?”
甄善素低頭道:“夜羽和大師兄已經在京城布置下重重埋伏,引誘浪翻云去京師,展開對浪翻云的獵殺,只要浪翻云進入京師,那么迎接他的將會是前所未有的敵人。”
楊行舟緩緩轉身,目光如同利箭一般刺入甄善素的雙目之中:“善素,你的心很亂。小鷹兒,只是離開一會兒,你怎么變得心浮氣躁,目光閃爍?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花札敖與竹叟對視一眼,齊齊踏前一步,抱拳行禮,低頭道:
“花札敖見過魔師!”
“竹叟見過魔師!”
后面莫意閑也收起鐵扇,對龐斑低頭道:“莫意閑見過龐兄!”
楊行舟神情淡然,示意花札敖與竹叟等人免禮,看向肥胖的莫意閑,點頭道:“莫兄好!”
莫意閑見龐斑如此重視自己,竟然單獨對自己打招呼,歡喜的渾身肥肉都感覺輕了幾十斤,急忙道:“久聞龐兄大名,只是無緣得見,今日一見,果然沒有令小弟失望,日后但有差遣,小弟莫敢不從!”
楊兄搖頭失笑:“莫兄客氣了!”
隨后目光一凝,掃視眾人:“說吧,到底發生了什么?令你們都生出緊張的情緒來。善素,你手心出汗,小鷹兒,你皮膚緊繃,善素,你看我的目光怎么如此古怪?”
眾人面面相覷,本來甄善素說這魔師是楊行舟假冒的,眾人都是將信將疑,但此時面對魔師時,懷疑之心登時全消。
誰都沒有覺得面前之人有何不對,這種氣勢,這種修為,就是龐斑本人,這種屬于魔道高手獨有的神韻與獨霸天下的氣勢,就算是最高明的戲子也不可能演的出來。
甄善素低頭道:“善素只是看到楊行舟的赤焰神鳥帶走了戚長征等人,魔師明知他們逃走而不加阻攔,故此有點生氣。”
遍數魔師宮上下,也就只有她和花解語寥寥幾人才有膽色對魔師生氣,其余之人絕不敢面對龐斑說出這種話來。
楊行舟對于原著中這個甄善素印象極深,原著中就是她聯合高手圍殺戚長征,踢死了封寒,手段之毒辣,心機之深沉,都是上上之選。
現在面對此女時,絕不敢有絲毫大意,免得被她看出破綻來,只要有一絲疏忽,就有可能被她看穿。
但是接觸龐斑時間最長的并不是甄善素,而是魔師宮的兩大護法,白發柳搖枝和紅顏花解語。
現在花解語因為對韓柏情根深種,以至于難起殺心,不想在中原行走,龐斑回轉魔師宮的時候,花解語在前幾天的時候也返回了魔師宮,只有柳搖枝留在方夜羽身邊協助小魔師。
此人與龐斑接觸時間最長,修為也極高,楊行舟最難以瞞過的就是他的眼睛,因此當柳搖枝隨著眾人一起來到大廳時,剛走到楊行舟身邊,便被楊行舟以銀針無聲無息的透入其死穴,將其斃在當場。
他發勁將其巧妙,都蘊含在負手轉身的動作之中,又是燭光明滅的環境里,又有七星海棠和金波旬花制成的蠟燭熏染,現場眾人的精神難免會產生恍惚,是以無人能發現他的動作。
要知道白發柳搖枝身為魔師宮的護法,縱橫中原,惡名昭彰,實力完全不遜色于黑榜高手,楊行舟想要在一招之間取他性命,看似云淡風輕,夾雜在隨意的動作之內,實則是以一陽指力結合發射暗器的手法,方才險之又險的將柳搖枝無聲無息殺死。
柳搖枝背后便是一個紅漆圓柱,被楊行舟擊斃之后,背靠圓柱,雙目圓睜,卻不摔倒,現場眾人都被楊行舟威嚴所懾,竟無一人發現其中不對。
“你們與戚長征這些小兒輩的事情,我又何必插手其中?”
楊行舟緩緩坐在大廳的八仙桌子旁,無限滿足的搖頭笑道:“救他們的是楊行舟的赤焰神鳥,又不是楊行舟親自出手。我現在于長沙府中,準備和楊行舟開始一場關于生死的有趣游戲,兩人之間不會對任何小輩出手,除非有不長眼的家伙撞到身上。”
他掃視眾人,笑道:“善素,如何對付神鳥和戚長征,這是你們的事情,我與楊行舟兩人之間已經形成了一個奇妙的平衡,就如同浪翻云與我一樣,我不會出手對付怒蛟幫的人,浪翻云也不會主動出手對付你們。楊行舟和浪翻云也有異曲同工之妙。”
甄善素恨恨道:“可是我們布置了多日,大張旗鼓的前來圍殺戚長征,為的就是立威,如今威沒有立成,人反倒給跑了,傳了出去,與我魔師宮名聲損失實在太大。這楊行舟突然出現,將奴家的一切布置都給打亂了!”
楊行舟曬然道:“天下間豈有十全之美之事?天地尚且不全,何況人事?”
他胳膊放在八仙桌子上,右手食指輕輕敲擊桌面,每敲擊一次,旁邊茶壺的壺口便噴出一股茶水,落在了旁邊的杯子里,接連敲擊了三下,三個茶杯已然倒滿。
隨后輕輕將一杯茶水推到甄善素面前:“喝完這杯茶,撤出長沙城。在城外層層布防,務必不能令任何人逃出長沙!”
甄善素端起茶杯輕輕飲了一口,將另一個茶杯遞給鷹飛,最后一杯遞給了花札敖,起身道:“可是如果楊行舟有赤焰神鳥相助的話,奴家即便是將整個長沙府圍攏起來,也堵不住想要逃走的楊行舟啊。”
她說到這里,身子倏然后撤。
也不知打了什么樣的暗語,在她后撤之時,鷹飛和花札敖同時向楊行舟撲來。
首先到來的鷹飛不知何時已經抽出后背的斷魂雙鉤,一上一下,十字交叉,劈斬向楊行舟,花札敖則雙手張開,兩只手掌瞬間紫漲,大了將近一半,從楊行舟左側抓向楊行舟左肋。
楊行舟哈哈一笑,本來端坐的身子緩緩站起,臀下太師椅連同身邊的八仙桌子隨著他身體的站直緩緩爆散開來。
可是明明看著他起身緩慢,鷹飛與花札敖的速度卻是快到了極點,但直到楊行舟身子站直,兩人的鐵鉤和手掌都還未觸及到楊行舟的身體。
這種截然相反的詭異感官,令現場眾人只是看了一眼,都難受的幾乎要吐出血來。
楊行舟身子站定,忽然右手斜斜上舉,再斜斜下拍。
不周山掌之天傾西北!
這一掌舉起時,鷹飛與花札敖兩人同時生出前方楊行舟不可力敵的奇異錯覺,只覺得對方猶如頂天立地的天神一般,手掌翻開了天穹,扣住了整塊蒼穹砸向兩人。
天塌地陷末日來歷的氣息瞬間充斥了現場所有人的心靈,無匹勁氣壓的眾人雙眸劇痛,眼前幻象四起。
砰砰砰!
鷹飛與花札敖同時發出慘叫,破麻袋一般向后拋飛,口中鮮血狂噴。
楊行舟身子一晃,戴在臉上的人皮面具在罡風之中化為片片碎屑,露出他的本來面目。
“在身中劇毒的情況下,竟然還能接得住我一招不周山掌,你們兩個很了不起啊!”
楊行舟大為贊嘆:“可惜畢竟中了毒,活不成了!”
甄善素的身子已經退到樓梯口處,喝道:“楊行舟!果然是你!”
楊行舟笑道:“你是怎么發現我的?”
他笑聲不絕,身子不停,左腳陡然前踏,雙掌發出奇異的掌風,籠罩住了方圓一丈空間,腳下真氣發出,鉆入方圓一丈空間的地面,化為一股股鋼針一般的氣勁,刺向眾人腳心。
不周山掌之地陷東南!
面對這驚天動地的一掌,逍遙門主莫意閑發出殺豬一般的嚎叫,手中鐵扇狂搖,皮球一般撞向一側墻壁,“喀嚓”聲中,撞穿墻壁,狠狠摔向長街,人在空中雙腿如遭雷擊,劇烈顫抖,落地之時腦袋先著地,在地上滾了幾滾,身子倒立,雙手當腳,拼命向前逃去。
寒杖竹叟手中寒鐵杖化為層層杖影,強忍著腳底涌泉穴被真氣刺破的巨大傷害,在沼澤一般的勁氣籠罩中,沖天而起,破開樓頂,噴血而去。
萬里橫向強望生與禿鷹由蚩敵兩人同時發出巨吼,手掌相握,化為一團旋風,沖向墻壁的另一側,接連撞破了幾道墻壁,摔了下去。
只有滿面虬髯的銅尊山查岳揮舞手中三百多斤的銅錘,砸向楊行舟面門,絲毫不顧腳掌被勁氣震碎的重傷,此人悍勇之氣,遠超常人。
楊行舟左掌倏然收起,輕輕一抓,抓住山查岳砸來的銅錘,右掌拍出不停,正中山查岳的胸口。
山查岳半截身子都被楊行舟這一掌打爆,隨后銅錘下砸,將其腦袋打的稀爛。
“跟我比力氣?”
楊行舟一聲輕笑:“知道什么叫龍象波若功大圓滿么!”
輕笑聲中,伸手將彈琴的紅袖扔出了窗口,隨后雙掌前轟,對準了尤自反應不過來的廣應城和雅寒清。
不周山掌之橫推不周!
噗噗!
廣應城和雅寒清吭都沒吭一聲,便即被當場打爆,化為兩蓬血霧。
此時的醉夢樓再也經受不住楊行舟這接連三招掌法的無匹巨力,轟然倒塌。
楊行舟從樓內沖天而起,抱起剛從窗口飛出還未落地的妓女紅袖,人在空中哈哈狂笑:“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