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修府。
烈震北光著身子躺在一間被清洗的極其干凈的青石臺上,雙目緊閉,毫無知覺,身上蓋著一張質地奇特的白色絲綢,只露出上半個身子。
浪翻云、厲若海、秦夢瑤與不舍四人站在旁邊一聲不吭的看著楊行舟取出一個寒玉匣,玉匣打開后,露出里面放著的一把鋒利的小刀和一團絲線。
楊行舟帶著頭套和口罩,帶著手套的手掌拿出一柄玄鐵小刀,對眾人道:“震北先生已經喝下了我的麻沸散,又被我以玄冥掌力鎮住體內真氣,金針定穴,封住五感六識,只有他無知無覺之后,我才能動刀開膛。”
浪翻云即便是參悟天道之人,修為到了不可測的境界,此時也感到極大的好奇:“楊兄,你盡管吩咐便是,正要見識一下你的神技。”
厲若海道:“我也曾聽說過外科手術,一直以為只在傳說之中,卻沒有想到世間還真有楊兄這等傳人。”
楊行舟哈哈一笑,對眾人笑道:“我蓋在震北老兄身上的這塊布非同小可,是天山冰蠶絲織就,不懼刀兵水火,不沾血,極為干凈,正是外科手術的必備之物。”
笑聲中掀開冰蠶絲布上的一個小銅鏡大小的預留圓孔,對準了烈震北的心臟位置,“噗嗤”一刀劃了下去。
即便是都知道楊行舟接下來會剖開烈震北的胸腹,但是看到楊行舟下手如此果斷,眾人還是身子齊齊一震,即便是以不舍的心性修為,也還是輕聲“啊”了出來。
楊行舟剛才說話歸說話,一副好為人師的樣子,頗有點浮躁之意,可是此時一刀下去之后,就像是忽然變了一個人似的,氣息沉凝,法度森然,一刀切下之時,幾根銀針已經提前插在了烈震北的幾個穴位上。
玄鐵小刀鋒利無匹,一刀下去,烈震北胸口處連皮帶骨,都被切斷,隨后一道陰寒真氣從刀身傳出,瞬間封住傷口,血液還未流出,便被封死。
在浪翻云等人驚訝的目光之中,楊行舟手中小刀飛快的在烈震北胸口切開,露出里面一顆正在緩緩跳動的心臟來,楊行舟功聚雙目,仔細查看烈震北心臟處各個血管的異常,終于發現了不對之處,笑道:“原來問題在這里!”
手掌伸出,在烈震北的心臟上捏了捏,對眾人道:“他這心臟上有點小問題,血管也有異常,一會兒浪兄和秦姑娘助我以真氣托住他的心臟,避免心臟停跳,我在以針法為他心臟做一下縫合,再將血管疏通捋順,不出三月,保證又是一條好漢!”
在眾人駭然目光之中,楊行舟取出針線,讓浪翻云以真氣穩住烈震北的心臟,同時挪走傷口處是血液,手掌化為層層殘影,只是幾個呼吸的時間,從開口到縫合,便已然完成,隨后取出一個小瓶子,在縫合傷口處倒了幾滴綠色的粘稠液體,這才開始準備為烈震北的胸部縫合。
浪翻云奇道:“楊兄,你倒的這些液體是什么?”
楊行舟解釋道:“此乃碧落草的汁液,能夠粘合傷口,同時還能被人體慢慢吸收,我試驗了無數次,才從碧落草上煉制出這等良藥,等閑外傷,只要處理好,不用縫合,單用這汁液,便可以將傷口黏合,只要包扎的好,痊愈之后,不會有半點傷痕。”
浪翻云贊道:“這可是難得的良藥了!”
楊行舟與浪翻云說話之時,雙手不停,一路穿針引線,從上到下,將烈震北體內的一層縫合好之后,又重新將肋骨對上,在肋骨斷茬處又摸了碧落草的汁液,隨后開始包扎,對于最外面的皮膚也不縫合,只是黏合。
隨后取出干凈的白布將烈震北的創口裹住,笑道:“大功告成,先讓他在這里躺上三日,我會配置湯藥灌入他腹內,三日之后,他便會蘇醒,靜養三月之后,骨頭長實,經脈通暢,便不會再有問題了。”
厲若海對楊行舟抱拳道:“楊兄,多謝了!”
他與烈震北關系匪淺,楊行舟能將烈震北的隱疾除去,對他來說,自然感激不盡。
秦夢瑤贊嘆道:“楊大俠真是神乎其技,若是沒有對人體結構極其詳細的了解,便不會有如此神奇的醫術了。”
楊行舟看了秦夢瑤一眼,道:“秦姑娘,你語帶同情,是不是懷疑我曾解剖過很多尸體?”
秦夢瑤一愣,道:“我相信以楊大俠的為人,絕不會殘害無辜,只是想到解剖尸體與我們現在不合,若是想要將您的這種醫術推廣開來,怕是難度極大,不論是朝廷還是民間,都不會容忍這等醫術存在。”
此時講究身體發膚受之父母,不可輕損,而楊行舟這門外科手術,一看就知道,必須得解剖不少人體才能做到如此熟練的地步,不問可知,定然是長期接觸尸體,解剖尸體的結果。
在這個年代,除了仵作之外,沒有別的行業可以隨意解剖尸體,秦夢瑤這番話不無道理。
楊行舟曬道:“朝廷不容忍,那是沒有體會到這種醫術的好處,至于民間,只要朝廷都認可了,那還有什么問題?”
他是當過皇帝的人,對朝廷的力量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只要朝廷認可推廣一件事,至于民間的反對基本上可以無視,他只要將這門醫術傳給烈震北,就不愁這門醫術絕掉傳承。
況且他是無論如何都會去南京城走一趟的,想方設法見一下朱元璋,到時候推廣一下醫術只是一句話的事情。
秦夢瑤見楊行舟如此說,猶豫了一下,點頭道:“楊大俠說的不錯,朝廷若是認可,百姓自然難以反對。”
此時手術已經完成,楊行舟命人將烈震北抬出照顧之后,與浪翻云等人也一起走到院內,笑道:“我馬車里還有幾瓶好酒,浪兄,你來品鑒一番如何?”
浪翻云大喜,道:“在哪里?”
楊行舟道:“在山下。”
與厲若海等人一起下山,找到馬車,從馬車里取出幾瓶酒,一人給了一瓶,最后給了秦夢瑤一瓶:“夢瑤,你來嘗嘗,味道著實不錯。”
他這幾瓶酒是從主世界釀造出來的,味道比小世界里的酒多出了一些特別的東西,本來在主世界只能算得上好酒,但到了這小世界里,味道忽然就產生了神奇的變化,打開瓶塞之后,香氣撲鼻,酒香遠達十幾丈外,依舊凝而不散,漸漸的整個雙修府內都被一股酒氣充斥。
浪翻云眼中精光爆閃,露出驚訝之色:“好酒!楊兄,這幾乎要稱得上是仙釀了!”
忍不住口舌生津,小心翼翼的灌了一口,整個臉都松弛下來,閉目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嘆息,良久方才睜眼道:“楊兄,我喝了你這瓶酒,怕是日后別的酒水已經無法入口了!”
楊行舟哈哈大笑:“人世間美好的事物又有幾個能夠長久?能擁有短暫一刻,便已經是生平幸事,浪兄體驗最深,又何必如此遺憾?”
浪翻云一愣,旋即笑道:“不錯!”
楊行舟贈送眾人美酒之后,將獨角青鱗獸套上馬車,隨后把赤焰火龍駒牽到厲若海面前:“所謂鮮花配美人,寶馬贈英雄,厲兄,兄弟一向仰慕你的為人,無物可以奉送,這匹赤焰火龍駒,慣能奔走,日行千里,視若等閑,尤其是戰力超人,一般的高手都未必是它的對手,說是寶馬也不為過。這便送給厲兄當坐騎,日后騎乘這匹火馬,橫掃天下,也算是一樁美事。”
厲若海道:“這如何使得?”
楊行舟笑道:“厲兄何必做女兒態,這馬兒遇到厲兄,也算是遇到明主,或許有朝一日與你一起踏破虛空,永世逍遙也未可知。”
他說到這里,起身鉆入馬車,對眾人道:“諸位,我既然下了山,便不再上去了,鄙人講究報仇不隔夜,現在已經隔了兩天,實在是心浮氣躁,難以成眠。待我干掉方夜羽后,再與諸位把酒言歡!”
楊行舟說走就走,發出一聲呼嘯,獨角青鱗獸低聲吼叫了一聲,拉著戰車向前方緩緩走去,留下赤焰火龍駒輕聲嘶鳴,前蹄不住踏動,對自己的主人戀戀不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