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斑竟然在這個時候返回了魔師宮,這一著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
本來按照楊行舟與厲若海等人的認知中,這龐斑既然強勢出山,重出江湖,自然是要再次血洗天下,讓不了解被龐斑碾壓痛苦的新一代武林人物體會到魔師宮的恐怖,到時候魔臨天下,所向披靡,再挾帶無敵大勢與浪翻云決戰于洞庭湖中,擊殺浪翻云,改天換地,領導蒙元再進中原!
可是無論如何沒有想到,此人在如此關鍵的時候,竟然返回了魔師宮!
簡直是雷聲大,雨點小,本以為他會大殺四方,卻只是在顯露一面,便即再次離開,此人的行事頗令人不解,難以琢磨。
少了他在中原做靠山,方夜羽即便提前準備了好多年,手下能人無數,怕是也不會像現在這么順遂了,畢竟龐斑在不在中原,足以令人生出種種猜測,甚至有人會猜到他與方夜羽師徒不合等等事情,從而少了對方夜羽的敬畏之心。
考驗方夜羽的時候,在這個時候,終于到來。
“我們與他交手獲益匪淺,看來他收獲更大,以至于不得不返回魔師宮消化這次的收獲,同時修復體內傷勢,以最圓滿的狀態迎戰浪翻云。”
楊行舟聽到商良匯報的消息之后,沉吟片刻,問道:“現在的八派聯盟怎么樣了?”
商良道:“八派聯盟灰頭土臉戰敗之后,在武昌韓家對謝青聯被殺一事進行了一場公審,原來殺死謝青聯的人不是馬俊聲,而是兇手是馬架堡的馬二小姐馬心瑩!之所以殺死謝青聯,乃是因為當時韓家武庫中的一個后背大砍刀,據說是大俠傳鷹昔日使用的寶刀。”
風行烈身子一震,道:“竟然因為那把刀?”
當時鷹緣將鷹刀交給他之后,他便將鷹刀轉手給了韓府府主韓清風,卻沒有想到因為這把刀,卻搞得白道八派聯盟之中,出現了這種人命事故。
他看向商良:“既然已經抓到了兇手,八派聯盟是怎么處理馬家兄妹的?”
商良道:“馬俊聲被一個奇怪的大喇嘛當眾救出,不知所蹤,馬二小姐暫時扣押在了韓府,聽候處置。”
烈震北與風行烈都感駭然,在八派聯盟十八種子高手的公審之下,竟然還有人能夠當眾救出馬俊聲,這老喇嘛的修為之高,當真是不可思議,即便是比不上龐斑,但也相差不會太大,怕是比厲若海等人也不會差上太多,至少也得是里赤媚一個級別的高手。
“是紅日法王!”
厲若海臉色一整,沉聲道:“天下喇嘛高手眾多,但是除了鷹緣之外,也就只有號稱域外三大宗師之一的紅日法王才有如此修為!”
商良佩服道:“門主說的沒錯,確實是紅日法王。此人與人妖里赤媚,花仙年憐丹號稱域外三大宗師,據說這次來到中原,就是為了鷹刀而來。馬俊聲偷了鷹刀,他便將馬俊聲擄走,應該就是為了詢問鷹刀的下落。”
厲若海嘆道:“龐斑出世,引來來這么多高手齊入中原,等我傷勢恢復,倒要好好會一會這些武學宗師!”
他一向眼高于頂,自負平生,除了龐斑與浪翻云寥寥幾人之外,對于別人根本就不看在眼里,現在聽到紅日法王這個級別的高手也來到中原,這才生出一股戰意來。
楊行舟笑道:“無妨!若是我猜的沒錯的話,便是你不去找方夜羽,他也會來找我們。”
厲若海微感愕然,片刻后道:“楊兄說的是,不錯,畢竟雙修府和怒蛟島都是他一統武林的絆腳石,就算是明知我們兩個在雙修府,他也會對我們出手。況且現在你我都已經受傷,正是出手針對我們的時候,等再過一段時間,傷勢好轉,他再想出手,怕是良機不在。”
楊行舟笑道:“你猜屆時會有多少人前來圍攻雙修府?”
厲若海雙目精光吞吐,輕聲道:“想來域外三大宗師都會錯過這次切磋的好機會!”
楊行舟說的沒錯,厲若海、楊行舟等人已經與方夜羽成了生死大敵,而雙修府更是方夜羽必須要處之而后快的武林宗門,無論從哪一點來說,對楊行舟等人出手,已經勢在必行,若不趁兩人虛弱之時攻打雙修府,一旦楊行舟與厲若海恢復如初,那將是方夜羽噩夢的開始。
商良走后,心廳之內,烈震北對道心種魔大法的解說繼續進行:“種魔大法有三個條件,就是種魔者、爐鼐和魔媒。”
頓了頓續道:“首先要種魔者達到類似元神出竅的境界,才有資格借鼎播種,以這次來說,種魔者就是龐斑,爐鼎便是行烈了。”
風行烈一呆道:“魔媒是否靳冰云?”
烈震此點頭道:“傳統的種魔大法的魔媒是某樣對象而非人,總之這魔媒無論是塊玉牌,又或一條絲巾,一把刀,都帶有魔者的精神與力量,使種魔者和活人鼎生出微妙的感應和連系,無論活爐鼎去到天海角,也逃不出種魔者的精神感召,邪詭非常。所以歷代敢修此法者,莫不是魔門擁有大智大慧,出顯拔萃之輩。”
風行烈心中一涼,面若死灰,渾身微微發顫,想到當初自己遇到靳冰云自以為是荒山奇遇,實則是被龐斑精心安排的一場騙局,而自己的枕邊人就是龐斑魔功的配合者,只有自己被蒙在鼓里,念及自此,痛苦與嫉妒幾乎吞噬了他的心靈。
原來自己以為的嬌妻,只是在龐斑的安排下硬塞給自己的玩物!
烈震北眼下所說的,超越了一般武功范疇的魔功邪術,風行烈雙目噴火,驚怒交加。
厲若海在風行烈肩頭輕輕拍了拍,溫聲道:“這件事對你是禍事,但也是一場機緣,你既然從這場大劫中活了過來,必能從中吸取教訓,獲得前所未有的經驗,我厲若海的徒兒若是連這點考驗都經受不住,還有什么資格繼承我的丈二紅槍!”
風行烈身子一震,本來有點茫然的眼神重新凝聚起來,身子挺直,道:“是,多謝師父教誨!”
轉向烈震北道:“震北前輩,還請繼續。”
烈震北仰天一笑,搖頭道:“至于以人為媒,以情為引,橋接種魔者與爐鼎的元神,實乃龐斑妙想天開的創舉,真虧他想得出來。不過若非靜庵,龐斑也不會想出這妙絕古今的魔媒。”
風行烈深吸一口氣道:“言靜庵為何要這樣助他?冰云言靜庵是什么關系?”
烈震北道:“言靜庵看出當時天下無人是龐斑百合之將,若任由他這樣逐家逐派挑戰下去,不出十年,武林將元氣大傷,一蹶不振,而且若任由龐斑如此肆虐下去,連當時各地正在努力推翻蒙人的力量遲早也會冰消瓦解,所以唯一之法,就是助他練成道心種魔大法,起碼可以使中原武林有了喘息的機會,而事實證明了全因龐斑退出了江湖的斗爭,蒙人才能給趕出中原,于此可見靜庵這一著是多么厲害,影晌是多么深遠。”
楊行舟“噗”的一聲輕笑,對烈震北所說大大的不以為然,對他這種當過帝王的人來說,個人武力遠不是統一天下的最關鍵原因,烈震北對龐斑的厲害太過夸大。
不過想到這是覆雨翻云的世界,這種事情卻也未必不會發生,笑了一聲之后,伸手虛引:“烈兄繼續。”
烈震北看了楊行舟一眼,道:“楊兄有什么高見?”
楊行舟笑道:“高見算不上,不過還是等烈兄說完之后,我在說我的一些認知。”
風行烈閉上眼睛,好一會才睜開來,道:“我明白了,看來龐斑愛上了言靜庵,為何言靜庵不以愛情將他縛在身旁,豈非兩全其美?”
烈震北搖頭道:“靜庵知道這并不是最好的方法,所以憑著龐斑對她的愛,迫他退隱二十年,而龐斑亦借此良機,追修魔門最高境界的種魔大法。其中再有細節,就非外人所能知了。”
風行烈道:“為何冰云會給卷入其中,成為魔媒。”
烈震北道:“慈航靜齋傳授武功的方法非常特別,講求“心有靈犀一點通”,所以師傅選徒最是嚴格,靜庵費了三年功夫,遍游十八省,才能找到靳冰云。”
風行烈心中一震,掌握到了烈震北的意思,靳冰云因自少和言靜庵有著微妙的心靈感應,所以氣質神態會逐漸轉化,變得患來愈肖似言靜庵,所以若龐斑向言靜庵索取靳冰云,在某一個程度上等若得到了言靜庵,而言靜庵亦有若將部分的自己獻上給龐斑。
其中確是非常微妙。
烈震北仰天一陣狂笑,嘿然道:“龐斑確非常人,竟以這樣的方法得到了靜庵,又免去陷身情局之苦,以情制情,確是厲害。”
風行烈全身劇震,狂叫道:“我不想聽了!”
他終于明白了整件事的始末,龐斑得到了冰云后,故意收她為徒,再蓄意鐘情于她,造成一段充滿乖逆倫常的畸戀。使那愛更刺激更深刻,然后利用冰云來作魔媒和橋梁,又利用他作播種的爐鼎。
靳冰云是無辜的,只因她要遵從師門的命令,可是風行烈更無辜,自始至終都被蒙在鼓里,如同傻子一般被人操弄。
風行烈喘氣劇烈,胸膛不住起伏,心中想到的是無論如何也要再見上靳冰云一面,當面向她問清楚此事。
正思緒起伏時,就聽到楊行舟的笑聲響起:“有意思,綠帽子大法,外加精神戀愛,嘖嘖,龐斑果然不愧是魔門宗師,玩的就是刺激和心跳,令楊某自愧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