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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 陰謀與陽謀

  “勾結鐵民?”

  屋舍的四方巖石墻壁圍繞下,棕發年輕人派崔克錯愕的聲音顯得頗為嘹亮,老神在在的藍禮因此嚇了一跳,忙示意對方禁聲。

  派崔克馬上就反應了過來,遂忙低聲詢問:“這種事——這——大人您可有證據?”

  “當然沒有。”藍禮感覺他好像誤會了什么,于是無奈道:“這不過是我剛剛說出來的,上哪找證據去?”

  “所以您…”派崔克聞言明白了過來:“您是說誣陷佛雷家族?”

  “也不能算是誣陷。”藍禮回答道:“你想想,現在這種情況正常嗎?”

  “戰爭情況?”

  “沒錯,鐵群島的艦隊都已經失敗了,在海疆城的那幫鐵民都還不離開,為什么?他們就算打下海疆城又有什么用?根本無法影響到整體局勢。”

  藍禮道:“為搶劫財物和女人?這同樣沒用,他現在搶多少,到時候軍隊打上鐵群島去之后就能十倍還回來——海疆城目前的情況等于說是不計后果也不計代價的拖延,對鐵民整體利益而言根本沒有好處,反而有很多壞處。”

  “我父親也無法理解他們的行動。”派崔克聞言點了點頭:“最后只能當那領頭的鐵民是個瘋子,跟著他的那些鐵民同樣也是——但這與佛雷家族有何關系?”

  “單純瘋子自然無法理解,但如果有人雇傭他們,那么這是不是合理多了?”藍禮提醒他道:“雇傭他們故意拖延時間,好達成某些不能明說的目的?”

  顯然這位派崔克也是會對號入座的,聞言后皺了皺眉。內心對佛雷家族的厭惡讓他本能的想要相信這件事,但…

  “這只是猜測。”他回答:“不能說明太多。”

  “那天咱們被那怪物襲擊的時候,突然見到了佛雷家族的人。”藍禮聞言又道:“據我觀察,佛雷家族的領地距離那怪物出現的地方還是有很大一段距離的,正常情況下他們根本無法出現在那里。”

  “他們是在追捕那怪物。”派崔克回答。

  “可我發現,他們對追殺那怪物的情緒并不怎么高。”藍禮意有所指地道:“前后也就射了那么一箭,在怪物跑掉之后也沒人去追,看起來一點著急模樣都沒有。”

  “您是說…”

  “如果沒有怪物這回事,佛雷家族的騎士跑到你們家族的地盤去正常嗎?”

  “不大正常,但這也許因為戰爭…”

  “是啊,因為戰爭,也許他們正是去了那里聯系鐵民呢?”

  派崔克聞言沒說話,而是低頭思索了起來。

  聽起來這些的確是那么回事,或者說,聽起來佛雷家族的確有嫌疑。而如果真的是佛雷家族與鐵民勾結,他們的動機已經顯露出來了,那就是逼迫自己,或者干脆叫海疆城的梅利斯特家族消失,然后覬覦那空出的一大片領地。

  動機有了,也有被懷疑的跡象,但…

  “我們沒證據。”

  派崔克說話時已經下意識忽略藍禮的年紀了,臉上神色看起來一片凝重。

  “沒證據,那就制造證據。”

  藍禮的話把派崔克嚇了一跳,隨后就聽這男孩面無異色地道:“你們海疆城和鐵民打了這么久的仗,應該有幾個鐵民俘虜吧?炮制一番,鐵民那邊的證據不就出來了?至于佛雷家族這邊…之前那人你怎么看?”

  “哪個人?”派崔克愣愣地問。

  “那個黑瓦德。”藍禮提醒他道。

  “他會下七層地獄的。”派崔克聞言毫不猶豫地回答道:“與自己的曾祖母偷情,不論理由是什么,都非常可恥。”

  “但他是個現成的證據呀。”

  藍禮無奈地道:“被瓦德侯爵奪了未婚妻,未婚妻又被瓦德侯爵給絞死了,跟著他一起的那個兄弟也被佛雷家族驅逐了出去,自己本身被關進地牢,只等他父親返回后就處決了他——你認為他對佛雷家族可能還有什么忠誠可言嗎?或者說,你認為老佛雷侯爵還認為他可能會有忠誠可言嗎?”

  “所以…”

  派崔克明白了過來,臉上表情有些意動,但緊接著他就果斷搖了搖頭。

  “不行,我們沒有確鑿證據證明佛雷家族串通鐵民,憑白誣陷他們實在不是一件榮譽事情。更何況,誣陷又不能救下海疆城。”

  “并不是誣陷。”藍禮道:“是威脅。”

  “這有什么不同?”

  藍禮沒說話,而是將手上提前寫好的一張羊皮紙遞給對方。

  派崔克見此有些茫然地接過去一看,發現這上面寫的是之前談話當中的種種線索與誣陷之語,只不過簡略了很多不必要之處。

  “這…”他呆了呆。

  “你去將那黑瓦德從地牢里救出來,然后將這個留在地牢里面或者你的房間當中。等你帶著那黑瓦德消失的無影無蹤之后,你認為孿河城方面會怎么反應?”

  “會追捕我們,會憤怒,會…”派崔克此時腦子里面已經沒什么榮譽之類的詞匯了,反而因為這個計劃而意動,但緊接著他就皺了皺眉。

  “但這信是個把柄。”

  “這又不是你寫的,對不上字跡,算什么把柄?”藍禮道:“我還說這是事后他們為了擺脫嫌疑故意偽造出來的呢。”

  派崔克下意識張了張嘴想要說什么,但卻什么都沒說出來,反而捏著這封信再次陷入沉思當中。

  用這種陰謀潑臟水來威脅佛雷家族,這個計策他之前根本就沒想到過,但此時看來似乎很有成功的可能。

  將一切陰謀與計策統統告訴對方,然后消失不見,這等于直接展開了威脅——

  你不知道我什么時候耐心耗盡去徹底實施這個潑臟水計劃,或者我已經在實施這個潑臟水計劃的路上了,你也許可以去選擇派人攔截,但能不能找出人來不說,你不能肯定我去找誰潑你的臟水,是河間地的封君徒利家族?還是目前在蘭尼斯特港當中駐守的勞勃國王?

  你也可以無視這個威脅,不把其當回事,但真當海疆城被鐵民攻破,那么戰爭過后總要有人為此負責,總要有蛋糕拿出來做安撫之用。你佛雷家族在勞勃國王起義的時候可不怎么積極,在封君徒利家族眼里更是個眼中刺,再有我海疆城繼承人與其他種種證據作證,這事不是你干的也是你干的了。

  你也許奢望有其他貴族站出來替你說話?

  但抱歉,你佛雷家族在貴族圈子當中的名聲一向不怎么樣,況且真要戰爭結束,勞勃國王的聲望必將更上一層,在這時候站出來反對可不怎么明智。

  你說你是清白的?你可能有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

  這怎么可能?

  真到了那個時候,大家都希望你是不清白的,那么你怎么可能清白的起來?

  所以,趁著我還沒徹底去潑你臟水的時候,你還不趕緊出兵增援海疆城,把嫌疑與后果統統洗掉,留在家里等死嗎?

  只是…

  “我沒可能將那黑瓦德從孿河城地牢當中救出來的。”派崔克內心滋生的意動被頹然所代替。

  “孿河城的地牢盡管防守不嚴,但單憑我自己根本沒辦法救出人來。”

  黑瓦德是重要的一環。倒不是說真的需要將那位引誘到與佛雷家族對立面的證據陣營當中,但起碼要把他給救出來,然后帶著他消失。這樣威脅才能成立,否則缺少有利“證據”。

  然而單憑他自己,該如何做到?

  “正常情況下這點自然很難。”

  藍禮點頭,遂用手指敲了敲身前木桌子表面。

  “但如果孿河城外再發一場洪水呢?”

  派崔克聞言一愣,繼而明悟過來后瞪著男孩面孔滿臉駭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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