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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 梅葛

  自打來到這個世界后,梅葛.坦格利安就沒有一天過順心的。

  初來乍到時,她不過壓死了區區兩頭豬,那婊子養的卡斯威男爵就帶人追著她四處跑,起先因為身體與環境上的變化她強忍怒氣,想要回到君臨紅堡內再說,但后來聽說坦格利安王室竟然被拜拉席恩所取代,她卻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亮出身份來號召忠于坦格利安的子民們來反抗這個莫名其妙的拜拉席恩國王。

  結果不僅沒人支持她,竟然還有人嘲笑她什么女瘋子?!

  她是男人,也不是瘋子!她是七大王國的統治者,是馭龍者,是你們這幫狗娘養的平時連**趾都沒資格的存在!

  原本對此她充滿憤怒,后來才知道這個世界已經不是她所處的那個時代了,而是兩百多年之后,那些曾經忠于她的領主貴族們也早已化作一捧塵土,而他們的后代卻完全不認識她是誰。

  于是她登時斗志喪失。

  性別的轉變似乎讓她腦筋都沒有以前那么靈敏了,時代的更迭更是讓她茫然非常,苦橋的卡斯威男爵一直糾纏不休地追在屁股后,起先她還尋思著為了區區兩頭豬不至于這么緊追不舍,后來才知道那個滿嘴黃牙的老東西竟然看上她了…

  看上她了!?

  她沒有解決那老東西的原因只是因為還沒心思處理這件事,而不是沒能力,于是當她認為很有必要將那惡心的老雜種處置掉后,她就那么做了。

  只是就算后來她突襲了卡斯威男爵的隊伍并親手將對方老二割掉,她仍舊感覺很空虛也很茫然。

  我該是誰?我該去哪?我該做什么?

  理想、抱負、仇人、親屬、權利、欲望…翻天覆地的變化讓曾經的一切都離她遠去,甚至她連最基本的生活自理都成問題。

  她也曾想要找到自己為什么會有這種變化的原因,但仔細回想,最后記得的畫面卻只是那該死的教會騎士戴著鋼鐵手套的拳頭,隨后再次蘇醒,就已經處于這里了。

  于是這條線索于此終止。

  陌生的世界似乎處處充滿危險,發現自己行為動作甚至想法上都越來越女性化了也讓她倍感痛苦,在閹掉那老雜種之后她順帶掠奪了一筆不多但足以保證基本生活的錢財,于是拿著這筆錢,她渾渾噩噩地度過了一段喝酒吃肉睡旅館的生活。

  只是如此處置一位貴族可并非毫無后果,不久之后她就被找上了門,幸運的是,從小在龍石島的訓練讓她盡管在頹廢狀態當中也能保持最基本的警覺,于是她逃過了那場針對自己的圍剿。

  隨后她接連逃過了第二場、第三場、第四場…

  然后她這才恍然驚覺一件事,那就是她失去的東西并不只限于王冠與老二,還有一個最基本的,往日里被她認為理所當然的東西——

  貴族身份。

  不是貴族,維斯特洛的領主們想吊死自己就吊死自己,想淹死自己就淹死自己,就算自己是無辜的,也沒人來喊冤。

  不是貴族,自己就只能跟一幫愚蠢的泥腿子混在一起,偶爾在路邊碰到一兩個貴族老爺,看自己的眼神不是嘲諷的蔑視就是虛偽的憐憫,反正不是平等的同類,自然也沒有往日的仰視。

  不是貴族,自己就沒有一份足以保持溫飽的產業,就只能漂泊不定地東奔西走,或者替貴族們工作,或去當個農工,或者當個荒野強盜,每天想著下頓飯錢該怎么搞到手。

  不是貴族,自己甚至連最基本的比武審判都沒有資格提出來。

  不是貴族…

  不是貴族,那還算是人嗎!?

  發覺這點后,梅葛好一頓咬牙切齒,隨后給自己定下了第一個目標——

  弄一大筆錢,然后跑到沒有貴族階級的東大陸去置辦產業,暫時先當個富家翁,然后未來的事情等她徹底了解這個時代后再考慮也不遲。

  沒錯,跑路為好。

  她雖然狂傲,但也不是個傻子,失去了龍與坦格利安的身份后更是讓她頭腦清醒,知曉女人連騎士都成不了,更別說重新當個貴族,而盡管對于這篡奪的拜拉席恩王朝極端厭惡,但自己身體上的變化都還沒讓她適應,就更別說什么撥亂反正的遠大志向了。

  于是她決定前往西境峭巖城。

  西境貴族普遍富,峭巖城中的維斯特林家族更是其中翹楚。

  實際上以她的身手,想要找到某個富裕貴族然后綁票勒索一筆錢還是不算困難的,但如此行為不僅會惹來通緝,且獲取到的錢財更是不會有多少。

  峭巖城就不一樣了,據她了解,那里的維斯特林家族比較好欺負,而且仰仗于曾經當首相的一段生涯,她還了解一條秘密通往峭巖城下方金礦的密道。

  只要自己到了那里,那么就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地搞到一大筆錢財,還基本沒有后患…

  梅葛對這個計劃很滿意。

  只是當時她身處于河灣地,想去那座沿海城堡就必須要走很長一段時間的山路,這點尤其耗費時間,所以她決定走更方便的海路。

  最開始的一切是很順利的,仰仗于順路搶劫來的錢財,她湊齊了相應的路費,也有商船同意了她的搭載。

  只是隨后爆發開來的戰爭卻讓她不得不止步于綠盾島那座鳥不拉屎的島嶼上,繼續起航則遙遙無期。

  起先她對此還能忍受,或者說沒有了龍,自己又變作一個女人后,她的耐心變得越來越充足了,但隨后在閑聊時她突然了解到一個非常嚴重的問題,那就是現在的峭巖城,已經不是自己印象當中的那個峭巖城了。

  它下邊的金礦早就已經被開采殆盡,城堡當中的維斯特林家族也已然沒落多時!

  一時間梅葛只覺惱火,于是她毅然改變了想法。

  還去什么峭巖城,考慮什么被通緝,綁票勒索一番然后抓緊時間跑路才是正途啊!

  于是她就這么干了。

  過程很順利,甚至順利的有些過頭,還沒等她琢磨好綁架目標呢,一個貴族小孩就大搖大擺地跑到她搭乘的船上來問東問西了,天降如此好機會,她當然要抓緊,而仰仗過人的身手,她也的確抓住了這次機會。

  隨后俘虜在手,她說什么那個島上的領主就是什么,提供船提供人還提供錢,只為了她能信守承諾。

  這讓梅葛突然認識到,手中這個隨便綁來的小孩身份好似不那么簡單。

  后來的一番詢問更是讓她確定了這點——

  塔利家族的長子,當代角陵伯爵的兒子,父親是河灣地重要將領,名望頗高。

  她原本的想法因此發生了轉變——

  她想要玩一票大的!

  于是她原定路線不便,目標卻與曾經截然不同。

  這點當然不可能和眼前的小孩說了,雖說這小家伙看起來不大,但實在有些聰明的緊,而且心思不定,被綁架了不僅沒表現出多少緊張,反而對于峭巖城還似乎很期待的樣子。

  梅葛很奇怪這男孩到底是在想什么,但她其實懶得理會一個俘虜具體怎么想,或者說,了解了這個時代對“自己”的記載后,她這段時間一直思索于此,最終得出的結論是舊鎮那幫學士真不是東西,她怎么可能是那種瘋瘋癲癲毫無理智的人?

  然而盡管否認了這個世界的歷史,但她對于“自己”的人生軌跡仍舊很重視,其中尤其看中的是自己為什么沒有留下子嗣這點。

  得出的結果令她心情變得非常差勁。

  只是正當她沉浸在這種情緒當中,對方卻突然看穿了她的身份,或者說看穿了她的來歷。

  她對此充滿錯愕,甚至有那么一剎那的慌亂,只是當她發現眼前不過是一個小孩后,這種慌亂就被壓了下去,內心當中反而升起另外一種心思。

  這男孩顯然是沒想到自己其實是個男人,但如果自己將這真正身份告訴他,他會怎么看待自己。

  或者說,如果自己公開這個身份,這個時代的人們都會如何看自己?

  仍舊把她看作是一個女人,還是…?

  心底的某種期望讓她滋生而出的沖動非常強烈,于是她就這么辦了。

  對方果真也如她想象當中的那樣對此充滿驚愕與質疑,但在她一番“解釋”后,這孩子的表情卻并沒有顯露出異常,仿佛對此并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不是那么難以接受…

  一股激動心情徒然從心底滋生,一直在為自身性別而絕望的梅葛這一刻似乎看到了某些新的希望,但為了更加有信心,她忍不住開口詢問對方聽聞這一切后的感覺。

  男孩聞言后又那么一會遲疑,但并沒有一直沉默下去。

  “我感覺這個世界好像變得不大一樣了。”他說。

  這話聽起來和沒說一樣,但單從男孩臉上的神色來看,他顯然沒有將自己當作一個怪物,這讓本來對此充滿壓抑與消沉的梅葛心情突然一下子變得非常愉快。

  于是她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起身踏步繼續前走間,心中斗志再次被補充的滿滿當當,口中發自內心地稱贊道:“你真是個不錯的小家伙,我都有點舍不得把你送去鐵群島了。”

  “鐵群島?”

  身后正皺眉沉思著的男孩聞言一愣,隨后忍不住問了一嘴。

  “你不是要去峭巖城的嗎?”

  女人臉上笑容一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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