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
伴隨著連綿的小雨,天空也暗沉沉的。
正如大胖的心情,悲傷、低落。
看著快到飯點卻無人問津的農家樂,大胖有點自責。
都怪他這段時間總是出錯,導致原本客源就稀少的農家樂變成現在這副模樣。
他有罪。
要謝罪。
想到這里,大胖瞥了一眼坐在角落里悠閑喝著茶的江北,終于是邁出了這一步。
“老板,我想辭去‘動植物深度加工及分解工程師’這份工作。”
“原因。”
“最近輾轉反側,夜不能寐,時而神游天外,時而…”
“說點人話。”
“晚上失眠,工作走神,經常錯把陳醋當成醬油,導致客人不滿意,給店里的聲譽造成極大損失。”
“為什么會這樣?”
“…女朋友跟人跑了。”
“嘖嘖,好慘一男的。”坐在收銀臺的短發女孩譏誚著說道。
“老板你看涼涼嘲笑我!”大胖氣鼓鼓的,又沒法反駁,只好告狀。
“我說的是實話而已,頭上綠油油就不說了,想必你那點積蓄現在也應該被她給敗光了吧?”
大胖咬了咬唇:“還欠借唄三萬…”
“嚯,這女的不當人吶!”女孩一挑眉,嘖嘖嘆道。
“嗚嗚嗚媽媽果然說的沒錯,越漂亮的女人越會騙人。”大胖現在本就身無分文還負債,被這么冷嘲熱諷下來,情緒有點崩潰。
“那你媽媽有沒有告訴你,沒錢不要玩高配啊?”
“你……”
戳到痛處,大胖吸吸鼻涕,扭過頭抽泣起來,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大水缸開了震動模式。
一旁的江北悠哉悠哉的喝茶沒有再說話,嘴里習慣性叼著一根牙簽,注視著外面的青草翠竹,幽幽小路,眼里透露著三分薄涼、三分譏笑、和四分的漫不經心。
漂亮的女人。
我家里也有。
就是不知道騙不騙人。
“滴答滴答”
漸漸的,春雷消退,春雨滴答。
江北抬頭看了一眼大堂內的老擺鐘,五點半。
該回家做飯了。
想到這里,他拿掉嘴角里的牙簽,順手提起一個菜籃子,朝外面的菜園子走去。
這些新鮮的蔬菜,正好可以拿來當作晚上的食材。
“老板,廚房里還有五斤今早買來的五花肉。”大胖弱弱的提醒。
“切兩斤,帶回去紅燒。”
“好咧!”
折騰十分鐘,食材準備齊全,江北套上春季的薄外套,提著裝好的食材準備離開。
廚子大胖和財務兼前臺兼服務員的涼涼一起望向門口。
沒多久,青竹沒入深處,懶洋洋地聲音響起。
“給他結工資,多給三萬。”
“謝謝老板!”
阿卡迪亞小區,9棟9樓。
江北剛剛進屋,一道清澈的眼神就掃射在自己身上。
眼神的主人很美。
精致的五官,居家的衣服仍然擋不住她那完美的身材。
她叫李幼清。
是他老婆。
“今天去哪了?”
“店里。”
“抽煙沒?”
“沒有。”
“吃飯沒?”
“沒吃。”
“我也沒吃。”
江北輕‘嗯’一聲,提著手里的袋子朝廚房走去。
舀米。
煮飯。
洗菜。
這些都是結婚后他日常所做的事情,倒不是家庭地位底下,屬實是李幼清的廚藝不行,沒得選,只能自己親自動手。
“噠噠噠”
腳步聲傳來。
聲音平穩中帶有幾分輕快,代表著主人今天的心情不錯,但仍在克制中,應該是想要找人分享。
“江北”
聲音很好聽。
很悅耳。
還拖著尾音,有點撒嬌的意思。
結合之前的來看,對方應該是遇到什么開心的事情想要告訴自己,但這件事情可能對自己來說想要接受是有難度的。
比如:老婆在你不知情的情況買了一個十萬塊的包包。她很開心,但你未必就開心。
再比如:老婆今天想要穿吊帶出門逛街,她覺得穿吊帶出門很開心,但你未必就開心。
“有話就說。”
“我想復出。”
“不行。”
“為什么?”
“你已經結婚了。”
“那又怎樣?結婚的明星藝人不也挺多嘛!”
“你還沒名氣。”
“沒名氣就努力,我相信只要肯努力,就一定能夠成功的!”
“你沒名氣,還結婚了。”
“啪!”
“江北,老娘忍你很久了!”
“我告訴你,別以為領證就是一生,這年頭大難臨頭各自逃跑的小雞多了去了,誰把誰當真啊!”
“那是鳥。”
“我知道,你別給老娘轉移話題。今天我把話放在這里,要么我復出,要么我們冷戰。”
然后就真的冷戰了。
一句話都不說。
李幼清吃完飯氣嘟嘟的跑回房間,‘砰’地一聲關上門,‘咔嚓’反鎖。
反鎖就反鎖。
沒啥了不起。
洗完碗筷,擦拭廚房干凈,整理整齊,江北這才走到沙發上坐下,手指下意識揉搓,但又慢慢松開,眉頭卻不知不覺皺起。
他在想事情。
想李幼清要重新復出的事情。
在結婚之前,李幼清是一名十八線‘影視歌三棲小明星’,參演過許多大制作,擔任里面的女五、女六、花瓶、路人甲乙丙丁等等角色。
唱歌跳舞也是不含糊。
耗盡積蓄出單曲。(沒人聽)
組隊閨蜜搞樂隊。(沒人請)
還參加過好幾檔唱、跳型歌唱綜藝節目,當然基本上都是一輪跪,并且播出后連鏡頭都找不到的那種。
要說一般人經歷這么多磨難可能就打退堂鼓了。
可李幼清不一樣,她仍然沒有放棄自己‘藝人’職業,在娛樂圈摸爬滾打,撞完南墻又撞北墻,遍體鱗傷。
最后其父李強國終于是看不下去,親自將其押解回家,并為了打消她的明星夢,在三個月內安排了相親、結婚一條龍服務,希望她能因為有了家庭之后而安定下來。
至于為什么結婚對象會是江北。
完全是因為一年前他來到這個世界時僥幸救下了犯有心肌梗塞的李強國而結緣。
有過這一次的救命之恩,李強國對江北十分感激,三番兩次請他到家里吃飯。
所以江北有幸見到了李強國的女兒李幼清。
漂亮。
喜歡。
一個懷揣著感激之心。
一個藏匿著不軌之意。
慢慢地就熟絡起來。
最后老狐貍有意,小狐貍有心。
一老一小開始演戲,給李幼清下套。
什么年紀大了,活不過幾歲幾歲,就想在臨死前看到自己女兒穿婚紗嫁人之類的俗套詞匯。
別說,還是有用的。
經過一番艱苦努力后,終于是促成了這門婚事。
當然,結婚當天江北才明白,原來李幼清也不傻,早就看穿一切。
按照李幼清的話來說:她不在乎那張紙,可以為了父母領證。但你要真想拿老娘當媳婦使喚,那就得掂量掂量下抗不抗揍。
說的好像他在乎同床共枕似得。
想到這里,江北下意識朝李幼清房間瞥了一眼,起身走上前去敲響房門。
“咚咚咚。”
“在嗎?”
沒聲。
果然在冷戰中,挺有骨氣。
先去洗個澡。
十分鐘后。
從衛生間出來的江北再次經過李幼清的房間,一手用浴巾擦拭著額頭,一手敲門。
“咚咚咚”
“排位來不來?”
“拉我。”
老婆的頭號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