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張青山對一臉懵逼的李破說道!見李破還是沒什么反應,又對李破道:“我大哥有沒有給你說過我們曾經的事情?”
李破木然的搖了搖頭,張青山臉上失望之色溢于言表,月光下白皙如滿月的臉龐上帶著愁緒,月白的衣衫照在身上,一頭青絲隨意挽了個發髻,頭上插著檀木簪子,發髻上的青色絲帶被晚風輕輕撥動,幾縷紛亂的發絲來回在那憂郁的眼眸前擺動。李破心中一嘆,面前這好似剛剛明白何為哀愁的少年,誰又知道,他其實是個100多歲的怪物呢!
“你有沒有酒?”
李破一愣,機械的從空間中拿出了一壺酒,張青山隨手接過,提著酒壺便往嘴里倒酒,待喝罷,隨手抹去嘴上的酒漬,笑道:“好酒啊,好酒!剛剛那便是真武大帝傳下的真空大道真解嗎?”
李破笑道:“不錯,這便是真空大道真解。”
“你不好奇,我是怎么知道的?”
“一個活了百年的人,自然有些特異之處,若你不知,那才奇怪。”
張青山仰天大笑道:“哈哈!有趣,有趣,真是有趣!沖虛,我發現你身上的秘密還真不少呢?這100多年來,只有你給我的感覺最特別!”
李破笑道:“那還真是榮幸之至呢!”
“沖虛,你想不想聽聽我的故事,一個久遠到我都快忘了的故事。”
李破心中也是好奇,當然想知道當初張青山和張青云之間發生了什么。一個久遠到他都快忘了的事情,為何在聽到他大哥曾經來過武當時,情緒會那般波動呢!想必當年定是發生了什么情吧!
張青山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示意李破坐過去,李破卻搖了搖頭道:“前輩乃是長者,我便站著聽好了。”
張青山笑道:“若有人聽到咱們的話,必定要笑死了,我明明如此年輕卻是長者,而你明明須發皆白,卻是晚輩,你說好不好笑。”
“世人癡妄罷了,豈能明白大道的妙處。”
張青山端起酒壺猛灌一口,暢快的笑道:“說的好!世人愚鈍,豈能明白大道的好處,說來,我父親母親,還有我大哥,也不過是癡愚罷了,就連曾經的我,也屬此類。
直到我真正明白了《葵花寶典》的妙處,你知道嗎?”張青山雙眼帶著追思,瞳孔中似乎映照出了一個卷縮成一團的少年。
張青山根本沒等李破的回答,自顧自的說道:“我的病打娘胎便帶著了,我娘常常說,是她早年作孽太多,業報在我身上,從我懂事起,我娘便與青燈古佛為伴了。每日念經誦佛為我祈福,偶爾為一些孤魂野鬼燒些紙錢。”
李破心中暗暗想到:“未想到,周芷若最后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怪道她以為是自己作孽太多了,也不知她心中可曾對宋青書有過悔意。”李破壓下了心中的心思,隨口問道:“這世上哪有什么福報業報,不過是釋門欺人之語罷了。”
張青山哈哈一笑道:“你這話,我喜歡,來,共飲一杯。”李破又從空間中拿出了一壺酒和一個酒杯,正要倒上,張青山卻奪過酒杯,扔到山下去了,然后笑道:“杯子喝來太憋悶,便用酒壺喝吧!”
二人碰了碰酒壺,各飲了一口,張青山笑道:“痛快,痛快啊,我父親雖不愛杯中之物,但我少時,常見來找我父親的朋友,與父親聚飲,豪情高歌,多暢快啊!那時候我便想,若有一天,我能在那桌子上與人把酒一盞,便是給個皇帝,我也不愿意做了,哈哈哈!”
張青山這一笑卻是笑的痛快,只把眼淚都笑了出來,張青山抹了抹眼角,淡淡道:“少年情懷,總是那么簡單。等我長大后,學著喝起了酒,才發現,這酒并不好喝啊!”
李破看著低頭失落的張青山,輕聲說道:“夢想總是在變的,也許兒時的夢想最簡單,但那快樂卻最難得,如今想要一尋那快樂,卻只能午夜夢回了。”
“哈哈哈,說的好,沖虛,我越來越舍不得殺你了,這100年來,從未有人可以與我喝酒喝的這么痛快。聊天聊的那么合我心意。
可是沖虛,你知道嗎?我的人生里,從未有過快樂,嗯,也不對,我的快樂,從來只在夢里。我不知道什么是快樂,所以大哥的快樂便是我的快樂。”
李破心中其實有些奇怪,天閹雖然是病,若父母一直瞞著張青山,張青山也不應該沒有一絲快樂啊!于是李破出言問道:“為何你從未有過快樂呢?我想你的父母應該是很愛你才對,他們均是當世俊杰,給你平平安安的童年,應該并不難吧?”
“是啊!就是他們太愛我了,才讓我失去了所有的快樂,從小到大我都活在藥盆子里,我爹天天都在研究藥性,我娘總是哄著我,每當我疼的大喊大叫時,我娘便偷偷的抹著眼淚安慰我。
可我就是沒有快樂啊!我想和大哥一起去玩,我爹不許,我娘也不許,大哥待我很好,常常偷偷抓些小動物來給我玩,給我講些外面的事情,他和誰打架又打贏了,他又獵到了什么獵物,他又騎了哪匹小馬,所以我的所有快樂,都來自于我大哥的故事。是不是很可笑。”
說罷,張青山揚起頭,又灌了一大口酒,直到酒壺中的酒流盡了,又點了幾下,才對李破道:“這酒雖好,卻不夠喝啊!在拿一壺來。”李破又遞了一壺酒給張青山。
張青山接過酒壺便接著說道:“到我十三歲的時候,我爹才突發奇想,將九陰真經和九陽神功兩門奇功結合在一起,創出了《葵花寶典》,這門武功另辟蹊徑,可謂驚天動地,也是為我量身定做的。
我的人生因為《葵花寶典》而改變了,而我們家也因為《葵花寶典》的關系破裂了。”
李破一愣,心中暗道:“怎會如此,為什么會因為《葵花寶典》而破裂,難道說...”李破不敢再想下去了。
可張青山卻如洞悉了李破的心思一般,自顧自的說道:“我爹為了創出《葵花寶典》。他...”說道此處,張青山似乎再也說不下去了,面色悲戚,雙眼之中盡是懷念和哀慟。
無論如何李破都未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原因,是的,李破已經猜到了,這很顯然啊!李破自己也練成了九陰九陽,可他得到《葵花寶典》好幾年了,連正確的思路都有了,就是不能練,為啥呢?當然是因為少了那一刀啊!未想到張無忌為了他兒子真變成張無雞了。哎,可悲可嘆啦!
張青山好似已經沉入了那曾經的回憶之中,面色凄然的說道:“我爹為了我那樣,大哥知道后,很是不滿,大哥更是將這一切都怪到了我的頭上。
自此之后,我雖然不用在泡藥浴了,可以出去玩耍了,可大哥再也不理我,周圍的孩子都是大哥的小跟班,在大哥的帶領下,也沒人會和我一起玩。我以為我走出家門,不在泡藥浴后,我的人生可以迎來改變,誰能想到,這只是噩夢的開始罷了。”
張青山又大罐了一口酒,又說道:“我娘很懊悔,她是個將所有心事和責任都背在自己身上的人,沒過多久她便過世了。我娘死后,我爹傷心過度,沒過多久也走了。
我爹死后,大哥心中更加埋怨我,更不愿呆在塞外,一怒之下便跟著范右使去了中原。哦,對了,范右使是明教的光明右使,本名范瑤,名聲不顯,后世知道的人并不多。”
是不多,可我恰好知道,逍遙二使嘛,左使楊逍,右使范瑤,說來也是張無忌的左膀右臂。李破為了配合張青山,于是出言問道:“想來,這位范右使應該未得到太祖的重用吧!你大哥出山,他正好可以借著你大哥的身份,重建明教。”
“確實有人想要借我大哥的身份重建明教,卻不是范右使,范右使追隨我父親最久,我們在蒙古那些年,他一直隨在我們身邊,我大哥去中原那年,范右使已經70多了,回到中原不久便過世了。
真正想要借我大哥的身份重建明教的是五散人之一的周顛,太祖朱元璋得了天下,明教中人也大多得了封賞,這周顛大約是覺得賞賜不夠吧!又或者是其它什么原因吧!
大哥離開蒙古后,他母親很擔心他,可自我父親離世后,她也病了,等我大哥不聲不響的走后,她便直接病倒了,她將我叫到床邊,說她不怪我,這都是命,但我和大哥畢竟是兄弟,她擔心我大哥心性單純會被人騙,便讓我去勸我大哥回蒙古。
于是我在北京城里找到了大哥,我勸他回去,他不愿,于是我們打了一場,我故意輸給了他,還受了傷,我希望他能像小時候一樣,每當我痛的受不了的時候,他便會來逗我笑。
可惜這一次他是真的鐵了心不回頭了,我問他要怎樣才肯回頭,他說他要拿回父親的一切,證明父親曾經做的一切都是錯的!”
說道這里張青山心中忽然停了下來,倒了一大口酒,正要開口時,卻又不知道說什么了,這時李破說道:“你大哥張青云想要拿回你父親失去的一切,所以他便效法你父親,做了明教的教主。而你為了挽回你的大哥,便去慫恿燕王謀逆,其實你是想讓你大哥當皇帝?”
張青山無聲的笑了起來,仰起頭又是一口酒灌下來,夜風吹來,許是酒勁起來了,張青山身子開始搖晃起來,張青山踉踉蹌蹌的站起身來,又灌了一口酒,然后將酒壺用力一擲。然后高聲喊道:“可他不明白啊!他一直以為我在和他作對,我給朱標下了毒,本想利用諸王的矛盾,讓大明內亂。
誰能想到,那個笨蛋竟然會傻到跑去南京,為了那些明教余孽,將自己鎖在了南京,非要保護什么皇太孫。哈哈哈!這個笨蛋,我做了這么多,他怎么就是不明白。沖虛,你說,為什么他就是不明白。”
李破能說什么呢!這一對兄弟的性格確實不一樣,偏偏在陰差陽錯之下,走向了對立面。李破對于張青云和張青山之后又如何,已經不在關心了,兩個走在兩條平行線上的人,終究不會在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