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雙城與宋胤城相距數十萬里,尋常人走路,十數年如一日,或許才能趕到。
即使順著天長江,乘船順流直下,少說也得三五個月。
但如青林與單無雙這種修為登峰造極的二品極意境高手,不過半日光景,宋胤城天山瀑布,就已隱隱可望。
宋胤城天山瀑布,是龍殷有名的奇景之一,素來游人眾多,山下多有繁榮富饒的小鎮村寨,青林幾人在天山腳下一個小鎮上落了腳。
青林記得,藍淼正在天山瀑布底苦修,想著去見他一面。
若是愿意跟他們一起去秘境之內的話,那就更好了。
此時正值當午,因臨近天山瀑布的緣故,又到了深秋,空氣中泛著一絲涼意。
小鎮不大,甚至還沒青陽鎮大,因依靠山腳而建,只有一條倆里地的主街,一眼可以望到盡頭。
若是目力強些,甚至可以隱約看見遠處飛流直下的天山瀑布。
大街上人來人往,普通人大多已穿上了避寒取暖的秋衣長袖,只有那些修煉中人,衣衫單薄,仍然昂首挺姿,風度不減。
青林剛落在街頭,就察覺到一絲不同尋常。
這個小鎮上,修煉者也太多了些。
這些人很好分辨,走路帶風,呼吸平穩,有的甚至三個一群,五個一伙,身上氣息毫不掩飾,就那么赤裸裸的展現出來,生怕別人不知道他們的身份…
事出尋常必有妖。
單無雙打量著周圍,道:“這里離北淵附近不遠了,這些人臉色大都經歷風霜,應該都是奔著上古秘境去的。”
詫異的是,青林看到一個年輕人,身背竹劍,腰胯木刀,與他的裝扮,幾乎一模一樣,當即有些失神。
那人也注意到了青林在看他,走了過來,同樣上下好一番打量,隨即嘖嘖稱奇,“這位朋友,你也是竹劍青林的仰慕者吧,你這身裝扮哪買的,可真是太像了,我也置一身去。”
他拔出來了身后的竹劍,跟青林一對比,無奈道:“你看你看,這把竹劍我都用漆走了好多遍了,日曬雨淋,還是開了叉,我看你身后竹劍不錯,要不勻給我,我拿銀子跟你換。“
青林愣了好一會,身旁的江三幾乎笑岔氣了,拍著那人肩膀道:“就你這弱不禁風的竹竿條子,還學人家竹劍青林呢?還是快點回家吃奶去吧…”
那人不服道:“我就學怎么了,竹劍青林是我的偶像,總有一天,我也要像他一樣,一人一劍,闖蕩江湖,闖出屬于自己的名聲。”
江三笑的趴在地面用手直拍,上氣不接下氣,許久才站起身,道:“小子,毛長齊了沒有,就學人家闖蕩江湖,來來來,脫褲子給你江爺檢查檢查…”
年輕人氣的臉色通紅,左手拿木刀,右手握竹劍,道:“你要再羞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江三把臉湊過去,擺出那副地痞無賴的嘴臉,道:“來來來,你往這打…”
年輕人氣的咬牙切齒,手中竹劍木刀揮舞了幾下,愣是沒敢下手。
青林看出來了,這人氣息綿軟無力,腳步虛浮,顯然是個再尋常不過的普通人,肯定是哪家不諳世事的孩子,偷跑出來,圖個新鮮而已。
他制止了江三,提議道:“找個地方歇歇,待會上天山瀑布,看下藍淼還在不在。”
一想正事要緊,江三也就不再調侃那個明顯涉世未深的年輕人,只是笑著說了一句:“我要是你啊,就讓眼睛多吃點油,以后可就要錚亮多啦,還是那句話,回家吃奶去吧,臉湊上前都不敢打,混個屁的江湖。”
年輕人握緊了竹劍,看那幾人遠去了,才嘟嚷道:“真小氣,不就是一身行頭嘛,不告訴就不告訴,還怕我搶了你的風頭不成…”
青林幾人沿著街道一直往前走,街道人群,或明或暗處,隱晦的氣息比比皆是。
也不知道有多少修煉者聚集在此處,看他們心事重重且帶著些許興奮與期待的模樣,明顯是奔著上古秘境去的。
單是臨近北淵附近的一個小鎮,就有如此多的修煉之人云集,真到了傳說中的上古秘境當中,那可得有多少人?
幾人從街頭走到街中,一路行來,青林不由的臉色古怪。
他已經看到數個與他裝扮相似的人,都挎一把木刀,背一支竹劍。
其中甚至有個滿臉虬蚺的黝黑大漢,也是如此。
在與青林擦肩而過時,還瞪了他一眼,氣勢洶洶道:“看什么看,老子就是竹劍青林,你們這些冒牌貨…”
青林:“…”
單無雙樂不可支,道:“看來果真如傳聞那般,如今的你,名揚天下,許多人更以你作為榜樣呢。”
青林心中頓生無奈,江三卻笑道:“這樣也挺好,至少我們走在大街上,沒人認出來,不然大家一喊'竹劍青林在這',還不得被人當猴給圍觀起來。”
臨近街尾,幾人隨意找了一間露天茶攤,要了些點心茶水。
拿江三的話說,吃飽了在上路,到時有什么意外狀況,也好有力氣干架!
茶攤老板忙的不可開交,給他們沏了壺茶,上了碟瓜子,就急匆匆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再等點心的時候,青林的目光忽然望向不遠處,那里有個奇怪的人,看其裝扮,像是一個賣肉的屠夫。
屠夫赤著上身,胸前卻系著一片紅色圍裙,圍裙上滿是油膩,掛著一只酒壺,不時喝上一口,手里握著倆把錚光瓦亮的殺豬刀,熟練的剃著豬骨。
一個前凸后翹,像是歷經風塵的女子站在屠夫的攤位前,眼神迷離道:“你以為你躲起來就找不到你嗎,沒有用的,你是那樣拉風的男人,不管在什么地方,就好像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是那樣的鮮明,那樣的出眾,你那憂郁的眼神,唏噓的胡渣子,神乎其技的刀法,都深深的迷住了我。
不過,雖然你是這樣的出色,但是行有行規,不管怎么樣,你要付清昨晚的過夜費阿!喝花酒不用給錢的嘛!”
屠夫滿臉滄桑,唏噓的胡茬子透著些許憂郁,他將殺豬刀斬在墩板上,傷心道:
“春花,我以為憑我們倆個人的交情可以講點感情,沒想到還是一筆買賣!”
他將墩板上的豬大腸卷成一卷,用繩子扎好,道:“最近沒什么生意,這副豬大腸帶回去補補身子,就當過夜費了。”
話音剛落,攤位上圍上來一群女子,神色不善,罵道:“豬肉強,你今兒個是不是想賴賬,姐妹們,砍他!”
叫春花的女子趕緊攔住,臉帶痛苦道:“算了,不管怎么說,他始終是我心目中獨一無二…風度翩翩的豬肉王子…下次來找我之前,記得把昨晚的過夜費算上…”
待到那些紅塵女子一走,屠夫繼續操刀剔骨,喝了口腰中酒,小聲道:“食屎啦你!下次我不會換個妞阿,還過夜費…當我傻的阿!”
青林的目光,盡數被那屠夫吸引了過去。
不是因為他那拉風的圍裙,憂郁的胡茬,而是他手中那倆把錚光瓦亮的殺豬刀。
很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