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掩嘴嬌笑,作一個自認為風情萬種的動作,貼近青林,暗送秋波,“公子,奴家為你倒一杯酒。”
青林側身,避開婦人的魔爪,盯著江三有些不難以理解,“這…是怎么回事?”
江三嘿嘿一笑,語重心長道:“夫人覺得先前有不對之處,特意擺下這一桌酒宴,向我們賠禮道歉,你看夫人這么有誠意,我們怎好拒絕?來來來…喝酒。”他的眼睛一眨,對婦人拋了個眼色。
婦人立刻會意,滿臉艷笑,身子又逼近了一分,“先前多有得罪,這就為公子倒杯酒,以示賠罪。”
青林連連后退,婦人一手端酒一手拿杯,步步緊逼,眼看青林抵在竹樓墻底,退無可退,他將求助的目光望向江三。
江三捂嘴壞笑,裝作沒看見,自顧自喝著小酒,就著美味佳肴,吃的那叫一個香。
婦人的身軀就要觸及青林的胸膛,那滿是胭脂水粉的臉更是直接湊到青林眼前,幾乎就要臉對臉,來個親密接觸,青林一閃身,靈活的轉了開去,轉向婦人身后,對她一抱拳,“多謝夫人盛情,我們還有要事,就不討擾了。”
他一拉江三身子,就要離開此地。
婦人的臉立刻陰沉下來,她一拍手,屋外走進來倆名丫鬟和四名護衛,她盯著青林,聲音漸冷,“你當這是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真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來人啊,給我綁了。”
江三這時吃飽喝足,打了個飽嗝,笑嘻嘻對婦人道,“勸你一句,最好別動手。”
婦人瞪了他一眼,“這里沒你的事,若隨了我心意,我讓你們吃香喝辣,舒服快活,倘若惹怒了老娘,我便把你們綁了,總有辦法讓你們屈服。”
江三滿臉堆笑,對婦人道:“好好好,你繼續,那我就不打擾你了。”
青林這時終于反應過來,仿佛明白了什么,也自望了江三一眼,江三卻給他一個賤兮兮的眼神,聳了聳肩。
婦人盯著青林,仿佛失去了耐心,冷冷道:“你從了我,榮華富貴享用不盡,不比普通人顛沛流離來的好?若不從我,免不了受一番皮肉之苦,終還是逃不出我的掌心,就別做無畏掙扎了。”
青林眼眉一立,丫鬟和護衛已在婦人的示意下慢慢逼了上來,青林手指間氣機流淌,正欲有所行動,門口卻突然傳來一聲冷哼。
“世間居然有你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倒也少見。”
一個白衣女子,雙手負于身后,臉上清冷,帶著無比攝人的英氣,站在門口處。
屋里的人都是一怔,青林和江三怎么也想不到,天勝男居然會出現在此。
婦人被攪了好事,心里本就不耐,回頭一看,卻見一個容貌氣質皆蓋世無雙的絕美女子,頓時氣更不打一處來。
“你是誰!”婦人喝問出聲,語中已有怒意。
天勝男連看都沒能看她一眼,盯著青林道:“這么點小事都能難住了你,真是越來越讓我小瞧了。”
青林并未說話,婦人兇相畢露,對天勝男吼道:“哪里來的野丫頭,給我滾出去!”
江三驚得張大了嘴巴,他娘的!敢罵龍殷十三魁“野丫頭”的人,他還是第一次見。
果然,天勝男臉色更冷,淡淡瞥了她一眼,“滾!”
“呦呵!”婦人雙手叉腰,端的是個悍婦模樣,天勝男這句“滾”倒把她給逗樂了,也不想想這是誰家的地盤?
婦人上上下下打量了眼前這名氣勢不凡的白衣女子一眼,看她穿著打扮,倒也不一般,定是哪家富貴子女,只是也忒沒眼力勁了些,居然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殊不知,在這龜島之上,一切都由她李家說了算,她又算哪根蔥?
婦人心里著實氣憤到了極點,氣極反笑,“好,好,好!敢叫我滾,今兒個就讓你見識老娘的手段!”
話音剛落,她身后護衛已向天勝男撲了過去。
婦人嘴角泛起冷笑,她要將這難得一見的美人擒了,好好折辱一番,再把她扔到龜島上自家經營的“春風樓”,讓她受盡男人凌辱,相信有許多人為此買賬,畢竟這可是難得一見的絕色。
只是,她嘴角的笑意突然凝固,像是見鬼了一般,仿佛不可置信!
四名護衛還未到那白衣女子近前,身形突然停住不動,任婦人怎樣呼喊,都一動不動,如那人偶雕塑。
天勝男穿過幾名護衛之間,一步一步逼近婦人,身上散發的寒意壓的婦人幾乎要窒息。
她連連后退,開始有些慌亂,“你要做什么!我可是李家的人,你敢動我!”
天勝男停住腳步,眉頭微蹙。
婦人松了口氣,以為她被自己是李家的身份震懾住了,不由露出得意之色,修為厲害又如何,只要是在龜島上,一切都得聽她李家的!
她瞪著白衣女子,頤氣指使哼了一聲:“算你識相,你現在賠禮認錯,我們李家或許能放你一馬,若不然,你背后的家族也會因此受牽連,到時撕破臉皮,我把你綁了,擒到春風樓,日子可就沒這么好過了。”
江三幾乎都傻眼了,這婦人不僅貌不驚人,就連心思與腦子,都比尋常人要矮上一截,她能長這么大沒出意外,也不知是哪來的運氣。
“春風樓?”
天勝男輕喃了一句,目光中冒出一股寒光,冷然道:“青樓?”
婦人傲然點頭,“沒錯!”
天勝男點了點頭,毫無征兆突然對婦人伸出了雙指。
突如其來的殺氣讓婦人汗毛倒豎,根本來不及反應。
“叮!”
一支竹劍斜刺里抵在婦人咽喉前,擋住了那奪命的雙指。
天勝男一聲冷哼,另一只手對著婦人腦門拍下,顯然是要將她給殺了。
青林一拉婦人的身子,將她丟到身后,身子向前一步,接住天勝男那一掌。
掌掌相接,倆人皆被對方的氣機震的倒退幾步。
天勝男的臉色很難看,“為何阻我殺她!”
感受到天勝男的殺意如潮水般涌來,青林不敢松懈,輕輕道:“她雖有過份之處,教訓一番也就好了,何必要她性命。”
“讓開!”
青林搖了搖頭,反而抬起了手中竹劍,婦人是有錯在先,可天勝男孤傲到別人辱她一句,就要取人性命,這也太過霸道了些。
江三見情形不對,壯著膽子顫巍巍走到倆人之間,小心翼翼道:“這是個誤會,誤會,可切莫動手,以免傷了和氣…”
婦人在墻角早已驚出一身冷汗,白衣女子散發出的洶涌殺意,讓她恐懼到了極點,就趁著倆人相持這個間隙,婦人“哇”一聲大叫,連滾帶爬逃出了竹樓。
天勝男與青林仍自爭鋒相對,都不曾看她一眼,空氣中,無形的氣機肆虐,夾在倆人中間的江三額頭瞬間滴下了冷汗!
江三心中發堵,連呼吸都有些不暢快,一舉一動,備受壓力,他有些艱難的看了看一臉凝重的青林,又看了看面如寒霜的天勝男,心中暗自苦笑,他娘的,早知是這結果,就不該貪嘴,誆小林子來這,落得這般下場。
這倆人要是打起來,會不會把整座龜島都給拆咯?
江三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心里也漸漸沉了下去,就當他感覺氣氛寒冷到了冰點的時候,天勝男卻突然收起了令人窒息的無形壓迫,盯著青林清澈的眸子,良久后,只說了一句,“婦人之仁!”
青林將竹劍緩緩放回背后,看著已緩步離開的那道白色身影,輕輕的說了聲:“多謝。”
白色身影明顯停頓了一下,回過頭望了過來,神色平淡如水,語氣亦是一直以來的冰冷,“別誤會,我不殺她不是因為你,而是取了她的命,怕臟了我的手,僅此而已。”
隨即又道:“你真以為對別人善良,別人就能如此待你?別做夢了!你一個人心地再善良,也扭轉不過世界的殘酷,總有一天,你會認清這個世間的現狀,到時,我看你的善良,還有何處安放。”
天勝男的身影消失在竹樓外,江三驀地松了口氣,癱坐在椅上,喝了杯酒壓壓驚。
青林默然,天勝男對世間人物的態度與他背道而馳,細想也是,她身為天王城的二當家,又是赫赫威名的十三魁之一,世間尋常人,尋常事,就如那田間芻狗,哪能入她眼。
此間事來龍去脈青林心中已有個大概,罪魁禍首江三卻還在享受著美酒佳肴,沒有一點做錯事的覺悟。
有些無奈的走到江三近前,沒好氣道:“你還好意思在這里吃?”
江三對自己兄弟極為了解,知道他心里或許有些埋怨,但絕不會生他的氣,更不會責怪他,于是嬉皮笑臉道:“嘿嘿…這不是想著身上銀子都被你給那些小王八蛋了,沒銀子花了嘛,只好借機蹭吃蹭喝,唔…通過這事我發現,以后身上就算身無分文也不打緊,只要有你在,憑你的樣貌,稍微犧牲下色相,保管那些俏麗小娘子和美貌婦人我見猶憐,是走到哪都餓不死的啦。”
青林滿臉黑線,江三卻拉著他一把坐下,給他倒了杯酒,“不吃白不吃,白吃誰不吃,你快點,可不要浪費了。”
青林無奈,喝了杯酒一眼瞟到如泥胎雕塑一般站著的四名護衛,心頭一動,走到了幾人近前。
青林上下左右仔細觀瞧,四人連眼皮都不曾眨一下,若不是還有微弱的呼吸,任誰都以為這真就是栩栩如生的雕塑。
天勝男這天葵神技當真了得!被點中氣穴之人,全身氣機盡數封于體內,不得外泄,七經八脈全部堵住,令人動彈不得,任人宰割!
不過,眼前這四人修為低微,先前天勝男隔空出手封了他們的穴道,用了只是粗淺的手法,青林仔細觀瞧之下,倒也看出了一些端倪。
他伸出手指,回想天勝男的運氣方法,將氣機凝聚指間,對著幾人幾處重要氣穴,一點而下。
江三在一旁邊喝酒邊笑道:“別費勁了,天家兄妹的天魁神技名動天下,就是我在青陽鎮那會都有所耳聞,連后依依那娘們都束手無策,又豈是你…”話未說完,江三仿佛見鬼了一般,驀地長大了嘴…
只見那四名護衛在青林怪異的手指繚繞間,居然還真的身子一抖,開始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