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林不再說話。
江三第一次從青林身上感受到一股寒意。
有一人從暗處一閃而出,擋在富家公子面前,臉色凝重。
他對公子哥低語:“少爺快走。”
公子哥一臉不善道:“走?去給我殺了他。”
那人并未動,而是看著慢慢走近的竹劍少年額角開始冒出冷汗。
就在這時,一隊十幾人的甲士從人群中奔出,擋在雙方身前,有甲士道:“今天是城主及冠之日,清廷城內禁止打斗!”
青林止住腳步,騎虎公子哥卻冷冷道:“你可知我是誰?”
甲士一看是他,頓時冒出一股冷汗,答道:“小的自然認識金少爺。”
公子哥冷哼一聲,“識相的就快點滾開。”
那甲士汗如雨下,還是硬著頭皮道:“清蜓先生親自傳的命令,小的不敢違抗。”
公子哥戾氣陡生,威脅道:“要是我違抗呢!”
“那也不行!”
說話間,又有一人來到幾人之間,身穿甲胄,腰佩戰刀,手上拿著一桿大煙,腰間還掛著一個葫蘆,樣子看上去,是個上了些歲數的老兵。
冒冷汗的甲士一見他,頓時稍感安心,笑道:“陳大哥。”
老兵點頭回應,走向前,對利齒虎旁邊的公子哥道:“今日禁止爭斗,是清蜓先生親自下的命令,金少爺若不服氣,盡管去找他老人家便是,何必為難我們這些小的。”
聽到清蜓先生,姓金的公子哥臉色變幻,最后盯著青林道:“記住,你的命,我要定了!”
擋在公子哥身前那人,見青林并未有所動作,心中松了口氣,他是金少爺的貼身護從,平常隱匿在暗處,只有到萬不得已時,才會現身而出。
此時,他仍然心有余悸,那竹劍少年,先前散發的氣勢,他只在屈指可數的幾人身上感受過,其中就有清蜓先生。
姓金的公子哥帶著奴仆走了,青林并未阻攔,他看出那些甲士很畏懼那個金少爺,他不愿意做讓別人為難的事,所以,任那姓金的走了。
那個老兵看了青林一眼,沉吟道:“你跟我來,我有話跟你說。”
江三擠上前道:“去哪,有什么話不能在這說?”
老兵瞪了他一眼,道:“廢什么話,你們跟我來便是。”
“他娘的…”
江三還欲反駁,青林阻止他,跟著老兵一路走去,他倒想知道,這個上了年紀的老兵,要對他說些什么。
青林無異議,江三和倆位小姑娘自然也跟了上去。
一路上,老兵閉口無言,只是抽著手中的旱煙,不時拿起腰間葫蘆,灌一口酒。
江三聞著酒香用力嗅了嗅,突然開口道:“你這是陳年的桂子釀。”
老兵詫異的看了他一眼,道:“你這瓜娃,年紀不大,鼻子卻靈的很,不錯,這正是十年份的桂子釀,是尋常人家的自釀,淳的很。”老兵又仰頭喝了一大口,再抽口煙,樣子陶醉的緊。
江三感覺舌頭有些發干,卻不好意思向人開口要酒喝。
老兵帶著幾人一路前行,穿過熱鬧的大街,來到清廷城的巨大城門口,站在那顆同樣巨大的老槐樹下,看了看城內,嘆息一聲。
“你們幾人,已經惹下殺身之禍,還不自知。”
青林道:“是先前那個騎虎的金少爺?”
老兵點點頭,吐了口煙圈,緩緩道:“那人是清廷城四大家族之首,金家的嫡長孫,叫金閔杰,仗著自家勢力,為人一向跋扈,睚眥必報,凡得罪他的人,下場往往很凄慘,今天若非是我們城主大人的及冠之日,清蜓先生下了命令,城內不準爭斗,你們可能早已沒了性命。”
青林沉吟道:“所以老人家領我們來這,是想要我們離開清廷城?”
老人磕了嗑煙桿,道:“不錯,我看你們不像是壞人,趁此機會,趕緊逃命去吧,走的越遠越好。”
江三在一旁笑道:“老爺子,不是我給你吹,我這兄弟,別的本事沒有,就是能打,剛才要不是你攔著,我兄弟早把那人揍的哭爹喊娘,哪還有現在這事。”
老兵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你這瓜娃,凈說大話,不說金閔杰自身修為不低,他身前站著那人,可是金家數一數二的高手,是金閔杰的貼身護衛,就算在這清廷城,也算是一流人物,還想揍他,沒揍你就不錯了。”
老兵抽著煙,眼神中滿是憂郁,他忽的嘆道:“十年了,好不容易過了幾年平靜日子,又要亂了。”
青林聽老兵話中有話,不由問道:“今天不是你們城主及冠之日嗎,按理說,是個喜慶日子,怎么看您反而有點愁苦呢?”
老兵皺著眉道:“你們怎么還不走,真嫌命太長?我可一點沒跟你們開玩笑,金家那小子言出必行又心狠手辣,真的會殺人的。”
青林點頭笑道:“老人家的好意我心領,可我實在好奇難耐,煩請老人家為我解惑后,再走不遲。”
老兵長嘆一聲,“你們這些個瓜娃兒,一個臉皮厚不說,還愛說大話,你呢,膽子大到去惹金閔杰不說,都到這節骨眼了還有心思好奇別的事,老夫我真的為你們懸著口氣。”
“罷了罷了,既然你們非要聽,我就跟你講講其中的由來,這里頭的曲折,可多了去了。”
原來,十年前,清廷城城主上官云突然失蹤,當時,與他一起失蹤的還有楚漢城城主柳元相,宋胤城城主蕭仲殤,三人都是龍殷鼎鼎有名的大人物,卻在一夜之間,音信全無。
有傳言是時令龍殷十三魁第一的那個人,暗下殺手,除此人外,沒人可一夜之間,讓三位雄才大略的城主,杳無音訊。
也有傳言稱,三位城主曾向西去,是去追什么人,后來一去不返,是遭了毒手。
更有人言,三位城主私下暗斗,結果三敗俱傷,死在了龍殷的某個角落。
各種流言蜚語皆有,至今為止,都沒能得到證實,而三位城主的行蹤,卻成了整個龍殷的未解之謎。
老城主上官云突然失蹤后,只留下一個八歲小女孩,清廷城以金家為首的四大家族立刻瞅準機會,想要取而代之,老城主麾下三位統領竭力阻攔,仍無力回天,就當四大家族勝利在望之際,一個被老城主收養,常年捧書下棋的書童,橫空出世,以一人之力,將四大家族所有強者,殺的面無人色,無人膽敢再犯秋毫!
十年前那場戰斗,所有人都以為金家會取締老城主上位,卻沒人能想到,一個書童,修為如此深不可測,硬是以一人之力,扭轉整個局勢,況且,他當時還只是一個少年。
而那個少年,便是如今的清蜓先生!
即使過了十年,老兵說起那段往事時,依然是心潮澎拜,顯然是對那位清蜓先生,向往,敬仰的很。
青林感概道:“清蜓先生,的卻是個了不得的人物。”
老兵嘆道:“是啊,誰說不是呢,可現如今,唉…”
青林沉思,想起先前天長江上,叫貝鋒的拳法宗師與統領伊正清的對話,問老人道:“清廷城是不是,又要不太平了?”
老兵悲嘆一聲,攥緊大煙桿,顯得憤憤不平。
“十年來,少城主在清蜓先生輔佐下,勵精圖治,整個清廷城十八郡的百姓,過的幸福安康,比之老城主在時,也不遑多讓,甚至猶有過之,可就是如此,便觸及到了那些人的利益,清蜓先生重民輕權,不容許權勢之輩欺壓他人,所以各方家族勢力,背地里怨聲載道,其實是清蜓先生此舉,損了他們的利益而已。”
“十年已過,他們依舊賊心不改,以金家為首的四大家族,借著城主上官清清及冠之日,廣邀十八郡各路高手,其中不凡近些年在龍殷聲名鵲起的藍淼,貝鋒等人,他們帶領麾下全部高手到場,嘴上說是祝賀,可背地里的狼子野心,誰人不知?也不知清蜓先生和三位統領,能否應付的來。”
老人抽了最后一口煙,將煙桿掛好在身上,語重心長的對青林幾人道:“你們趁此機會,趕緊走吧,這城中將亂,到處是是非之地,呆不了了。”
青林問道:“那你呢?”
“我?”老兵摩挲著腰間那柄戰刀,輕輕的道:“我十三歲就跟了老城主,在這清廷城的城門口守了四十年,城里就是我的家,如今家里遭了賊,是離不開的了。”
老兵走時,手里握著的不再是那煙桿,而是腰間的戰刀,背影在那槐樹下的青石路上,顯得有些蕭索,青林卻覺得,他的身影,很高大!
江三看向青林,道:“我們…”
青林道:“你帶葉枝和小蝶回客棧收拾東西,回船上去,要是有什么不對,先回青陽鎮。”
江三搖頭,“讓她們回船上,我跟你一起,你心腸太好,我不在你身邊,始終不放心。”
青林沉吟一會,說了句:“好。”隨即又走到小蝶身前,替她擦干凈眼角的血跡,溫柔道:“你那能力,能不用盡量別用,很傷心神的,若多用幾次,身子可就要傷了。”
青林輕聲細語,關懷備至,小蝶心中觸動了一下,只覺得自己哥哥的身影似乎和青林重疊在了一起,是那么相似。
她點了點頭,青林輕揉她的額角,輕輕道:“你跟葉枝姐姐去船上,你沒親人,以后我就是你的親人,你跟我回青陽鎮,好不好?”
她又點了點頭。
青林笑著和倆個小姑娘揮手作別,同江三走向了城主府。
那里,各方勢力云集,錯綜復雜,高手如云。
一個叫上官清清的少女手里抱著一只金凰,她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臉色卻異常平靜。
今天是她的及冠之日,底下人影紛紛,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喜慶之意,有的只是暗流涌動和不懷好意。
她心中忽然有些不安,扭頭看向身旁沉靜似水的男子,那個享譽龍殷十城的奇男子,十年前能力壓群雄,可如今,這府內,清廷十八郡所有高手齊聚一堂,他是否還能再續傳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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